曹公公喘著粗氣,汗如雨下。
反觀顏宓的輕鬆,曹公公不服老都不行。
曹公公面色陰沉地盯著顏宓,「後生可畏啊!顏世子的功力又精進了。」
顏宓客氣地說道:「還要多謝曹公公當年的指教。」
曹公公冷哼一聲,「咱家可不敢當。不知顏世子為國公夫人查看墳地的事情進展如何了?」
顏宓一臉平靜地說道:「多謝曹公公關心。墳地已經看好,是一塊風水寶地。」
「哦?咱家可以問問是在什麼位置嗎?改日咱家也去看一看。」曹公公不動聲色地問道。
顏宓面無表情地說道:「就在顏家祖墳旁邊,曹公公一到那裡就能看到新挖開的墳地。」
曹公公陰陽怪氣地的說道:「顏世子孝心可嘉啊。」
「這是身為人子該做的。」
顏宓冷靜應對曹公公的盤問。反觀曹公公卻因為比拼掌力失敗,漸漸暴躁起來。
曹公公冷麵問道:「最近行宮發生了很多事情,據內衛說,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來去自如的人屈指可數。顏世子替咱家想一想,你覺著京城之內,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做到?」
顏宓面無表情地說道:「天下之大,能人輩出。曹公公和內衛不應該只盯著京城,應該放眼全天下。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在內衛看來不可思議的事情,或許在某些人看來,就如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曹公公似笑非笑地看著顏宓,「那請問顏世子,某些人指的是哪些人?顏世子身為朝廷命官,理應為朝廷效力。」
顏宓一本正經地說道:「曹公公說的對,我身為朝廷命官自然要為朝廷效力。我這裡有一份名單,曹公公可以照著名單去抓人。相信一抓一個準,保證能夠查出真相。」
曹公公狐疑地盯著顏宓。顏宓手頭上竟然有名單,怎麼可能。
只見顏宓從懷裡拿出一份名單,交給曹公公。
顏宓認真地說道:「曹公公收好了。這可是我積累數年,才弄來的名單。」
曹公公暗自冷哼一聲,從顏宓手裡拿過名單掃了眼。曹公公還真的在名單上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
顏宓對曹公公說道:「我如此有誠意,曹公公滿意嗎?」
曹公公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顏世子果然是忠臣,咱家會如實稟報陛下。相信陛下對顏世子的表現也會非常滿意。」
「那就多謝曹公公。」
顏宓眉眼上挑,雙眸飽含深意地看著曹公公。
曹公公收起名單,招呼手下的人,厲聲說道:「我們走。」
曹公公帶著內侍,護衛,急匆匆地離開了國公府。
出了國公府,曹公公騎上馬。身邊小內侍問道:「公公,我們就這麼離開?這豈不是太便宜了晉國公府。」
曹公公回頭看了眼晉國公府,眼神顯得陰森。
曹公公厲聲說道:「今日叫國公府逃過一劫,不代表國公府能夠逃過下一次。我們走!」
曹公公帶著手下的人,朝行宮疾馳而去。
國公府內,顏老太太和國公爺正在詢問顏宓,想知道顏宓究竟是怎麼趕回來的。
顏宓打了個哈哈,並沒有說實話。
顏老太太見顏宓不願意說,輕嘆一聲,「老身老了,外面的事情幫不了什麼忙。外面的事情,你們願意說,老身就聽著。你們要是不願意說,老身也不會追問。只是你們要記住,你們都是國公府的一份子,任何時候都要以國公府的利益為先。如果誰敢損害國公府的利益,飛飛同顏正就是教訓。」
「老太太放心吧,孫兒自然是以國公府的利益為先。」顏宓表情嚴肅地說道。
顏老太太揮揮手,「老身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顏宓帶著宋安然,離開了上房。
國公爺走在前面,回頭看了眼小兩口。
國公爺對顏宓說道:「我也不問你為什麼能知道曹公公上門的事情。你只要記住,凡事都要做到圓滿,千萬別留下把柄被人抓住。」
「父親放心,兒子不會留下任何痕跡0,更不會讓人抓到把柄。」顏宓擲地有聲地說道。
國公爺聞言,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你們去忙吧。」
「恭送父親。」
顏宓同宋安然一起目送國公爺離去。然後小兩口回了遙光閣。
剛進書房,宋安然猛地轉身,死死地抓住顏宓的衣袖。還拿起顏宓的手掌仔細檢查。
宋安然關心地問道:「你和曹公公比拼掌力,沒有受傷吧?」
「放心,我沒事。有事的是曹公公。」顏宓輕描淡寫地說道。
宋安然鬆了一口氣,「今天這個情況,我沒想到曹公公突然出手。幸好你及時趕了回來,要是讓小四應付,肯定會被曹公公揭穿,說不定小四的性命都要交代在曹公公的手裡。」
宋安然現在還感覺有點後怕。
宋安然握緊了顏宓的手,她有很多問題想問顏宓。
比如宋安然就想知道,顏宓為什麼會知道曹公公的行蹤,並且能夠及時趕回國公府。
顏宓在宋安然的額頭上親了親,然後悄聲告訴宋安然:「我接到宮裡面的消息,得知曹公公離開了行宮。擔心曹公公是衝著我們國公府來的,就急忙趕了回來。幸好剛剛趕上。」
宮裡面的消息,不用說,肯定是劉小七偷偷給顏宓送消息。
宋安然心想,這次的事情,真的多虧了劉小七。若非有劉小七暗中送消息,國公府不會聯想到沂州寶藏,顏宓更不可能及時趕回來。
宋安然抱著顏宓的腰,輕聲說道:「等將來有機會,我一定要當面對他說一聲謝謝。」
顏宓拍拍宋安然的肩背,對宋安然說道:「將來一定有機會當面對他說一聲謝謝。」
宋安然仰著頭,看著顏宓,問道:「你還走嗎?」
顏宓搖搖頭,說道:「我今天不走。以防曹公公殺一個回馬槍。」
頓了頓,顏宓問宋安然:「藏寶圖做好了嗎?」
宋安然搖頭:「還需要幾天時間。需要將顏料和墨水做舊。」
顏宓輕聲問道:「有多大的把握?」
宋安然輕聲說道:「有八成的把握。除非有人親眼看到這張藏寶圖誕生的過程,否則全天下應該沒人會懷疑這張藏寶圖的真實性。」
顏宓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
顏宓在宋安然的臉頰上重重的親了一口。
顏宓對宋安然說道:「我不問你具體的過程,因為需要保持神秘。但是我知道你為了這件事情一定很辛苦。安然,謝謝你。」
宋安然一臉傲嬌地看著顏宓,「那你打算怎麼謝我?」
顏宓說道:「隨便你差遣,可以嗎?」
宋安然勾著顏宓的衣領,輕聲說道:「這還不夠。除了隨便我差遣外,還得在這個條件上面加上一個時間。」
「那你覺著多長時間合適?」
宋安然咬唇想了想,說道:「一年!」
顏宓搖頭。宋安然瞪眼,連一年都做不到,真是混蛋。
顏宓鄭重的對宋安然說道:「一年哪裡夠,至少也要一輩子。」
宋安然哦了一聲,緊接著忍不住嘴角翹了起來。這個混蛋男人,果然能夠說出世界上最動聽的情話。
顏宓在家裡住了一晚,也在人前露了面。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的時候,顏宓就啟程前往行宮。
不過這一次顏宓在行宮停留的時間很短,僅僅只有兩天。
之所以只停留兩天時間,是因為兩天後元康帝就要啟程回京城。今年的秋狩,總算結束了,文武大臣都鬆了一口氣。
大家都擔心元康帝會遇到危險,所以秋狩越早結束越好。
元康帝啟程回京城,顏宓就先一步回到國公府。
正好宋安然同小周氏合作的藏寶圖已經製作完成,可以派上用場。
顏宓看著蒼鷹翱翔圖,有點不敢置信地問宋安然:「這就是藏寶圖?」
宋安然點頭,「當然。」
宋安然指了指畫作。
顏宓明白,藏寶圖就藏在畫作裡面。這樣的想法,簡直天衣無縫,太切合前朝皇室的行事作風。而且這副作為掩藏藏寶圖秘密的畫作,是百分百的真品。從這一點,就大大增加了藏寶圖的可信性。
宋安然輕聲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將藏寶圖交出去?」
顏宓搖頭:「不著急。」
顏宓仔細打量蒼鷹翱翔圖,要將畫作中的一切細節牢牢的記在腦海里。
顏宓突然回頭看著宋安然,問道:「安然,你說我現在做國公,合適嗎?」
宋安然瞪大了眼睛,盯著顏宓。
顏宓不等宋安然問他,就主動說道:「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我完全可以利用這次機會讓父親退位讓賢。」
宋安然盯著顏宓,問道:「你確定?不怕內院起火?不怕自亂陣腳?不怕元康帝有機可乘?」
顏宓將畫作捲起來,小心收好。然後他坐在書桌後面,鄭重的對宋安然說道:「母親過世,我必須守孝二十七個月,算起來將近兩年半的時間。
這段時間內,父親可以繼續在朝堂當差,積蓄力量。而我只能賦閒在家。
如果不抓緊這次機會,我將錯過至少三年的時間。甚至未來五年,我都未必能找到像這樣的好機會逼父親退位讓賢。
安然,機會不等人。既然我早就有了這個想法,為什麼不能趁此機會搏一把。就算失敗了,大不了自我發配到山裡面埋頭苦讀三年。三年後一切重頭來過。
但是如果我成功了,我在府中再無掣肘,國公府會真正由我說了算。國公府未來要怎麼發展,也該由我說了算。總而言之,我不能讓父親繼續沉迷於沂州寶藏,將全家人置於危險境地。」
宋安然瞪著顏宓,說道:「大郎,你別忘記了,你現在正在守孝。你一個身有重孝的人去爭奪國公位,讓陛下下旨賜封你,你認為合適嗎?
就算陛下不介意,你覺著朝中官員不會介意嗎?你別忘了,公爹還活著,還好好的活著。你和公爹爭奪爵位,朝中那些文臣武將,他們會用唾沫淹死你。」
顏宓一臉嚴肅地對宋安然說道:「這裡面的風險,我已經全盤考慮過。我認為成功的機會大於失敗,而且你所謂被唾沫淹死的風險,對我來說無關痛癢。
我不是真正的文官,自然也不會像文官那樣在乎名聲。
安然,你心裡頭清楚,國公爵位比任何文官官職都要重要。只有當我成為晉國公,我的話在朝中才有分量,我才能實現自己的抱負。」
「你這是在走鋼絲,一不小心就會調入萬丈深淵。」宋安然還是不同意顏宓行險。
顏宓卻說道:「憑我的本事,就算是走鋼絲,我也能順利的到達終點。」
宋安然揉揉眉心,問道:「你有考慮過公爹的感受嗎?你有考慮過二房和三房的態度嗎?你和公爹爭奪爵位,你認為公爹會坐以待斃,乖乖退位讓賢?
你嘗過權利的滋味,知道權利會讓一個人多麼瘋狂。你爭奪爵位,就是在爭奪公爹手裡面的權利。你覺著他會不會找你拼命?」
顏宓一本正經地說道:「父親爭不過我。我可以確定,他是我的手下敗將。」
宋安然被顏宓打敗了。
宋安然說道:「這麼說起來,你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爭奪爵位?」
顏宓毫不遲疑的點頭。
宋安然坐下來,打算心平氣和地同顏宓談一次。
宋安然問道:「你打算如何平息公爹的怒火?如何平息府中的震動?還有老太太那裡,你打算怎麼交代。」
顏宓擲地有聲地說道:「老太太那裡不需要交代。只要我能夠坐上國公位置,老太太就會默認我的身份。
至於平復府中的震動,等我做了國公後,你覺著我還需要特意去平復那些人的情緒嗎?誰敢反對我,就等於反對國公爺,反對國公府。
沒人會做這種蠢事。他們只會私下裡拖後腿,絕不敢當面質疑我的地位和身份。
至於說到平復父親的怒火,身為失敗者,他沒資格發怒。他應該做的事情,是躲起來獨自舔砥傷口,然後接受現實,學會適應失去權利的生活。」
宋安然哼了一聲,說道:「都說皇室無情。你和皇室那些人比起來,也沒好多少。甚至比皇室中人更冷酷,更殘忍。」
顏宓起身,來到宋安然身邊。
顏宓緊握住宋安然的手,嚴肅地說道:「權利面前,沒有感情可講。這個道理,你懂,我懂,父親同樣懂。安然,你捫心自問,你這麼生氣,究竟是因為我的冷酷無情,還是因為我做決定之前沒有和你商量?你真心反對我奪去國公位嗎?安然,口是心非不是好習慣,要改。」
宋安然提起拳頭,在顏宓的胸口上錘了一下。
宋安然直面顏宓,冷靜地說道:「你在權利面前的貪婪理智,讓我刮目相看。你在對待競爭者的時候的冷酷,又讓我心動。你聽清楚了,我不是誇你,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執意要在這個時候奪取國公爵位,我不會反對。不過我有必要提醒你,小心元康帝利用這件事情,將國公府一鍋端了。
你最好能夠把握住分寸,別將人逼到了絕境。還有,既然你下定了決心,那就必須贏,不能輸。因為我不喜歡輸。」
顏宓笑了起來,他親了親宋安然的臉頰,「好娘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會支持我。你放心,此事我已經有了全盤的計劃。如果苗頭不對,我會及時撤回來。」
宋安然哼了一聲,「就怕到時候你騎虎難下,想撤回來也撤不了。」
「所以我需要娘子監督我,時刻提醒我。好娘子,你願意做我的左膀右臂嗎?」
宋啊然沖顏宓翻了個白眼,「千萬別讓陽哥兒學到你的無賴和厚臉皮。」
顏宓說道:「男人活在世上,必須無賴不要臉。凡是要臉面的,都幹不成大事。」
「胡說八道,歪理邪說。」宋安然毫不留情的駁斥顏宓的說法。
顏宓不以為意,這一刻顏宓只覺著高興。有宋安然在身邊支持他,他就無所畏懼。
元康帝回到京城後,就召見了國公爺。
元康帝對國公爺表達了關懷。中年喪妻,的確讓人挺傷感的。
元康帝又關心了一下國公爺的身體和精神狀態,勉勵國公爺要保重身體,繼續為朝廷為大周朝發光發熱。
還讓國公爺千萬不要多想。雖然外面說什麼的都有,元康帝表示,那些流言蜚語他堅決不相信。更不會相信國公夫人殺了貴太妃這種無稽之談。
不過元康帝也說了,流言這麼兇猛,國公府要是給不出一個合適的說法,流言就無法平息。
流言無法平息,人心就不安穩。加上魯郡王三天兩頭的訴苦,元康帝很為難地告訴國公爺,他身為帝王也需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元康帝的言下之意,就是在提醒國公爺,要麼交出藏寶圖,將這件事情給徹底平息了。要麼就要承擔罷官的後果。
而且罷官只是剛剛開始,後續元康帝還有一些列的手段對付晉國公府。
國公爺裝傻,跪在元康帝面前叫苦。
元康帝對國公爺裝傻的態度非常不滿。
元康帝惱怒起來,乾脆責令國公爺回去好好想清楚身為臣子的責任。
國公爺一副備受打擊的樣子離開了皇宮。
回到國公府後,國公爺又開始大罵元康帝不是個東西。
國公爺將顏宓叫到外院書房說話,問顏宓:「藏寶圖的事情辦好了嗎?」
顏宓搖頭,「岳父大人剛剛回到京城,此事還需要一點時間來辦。而且兒子擔心,假的藏寶圖未必能夠騙過陛下身邊的人。」
顏宓睜眼說瞎話。在他決定趁機奪取國公爵位的時候,他就有意識的隱瞞消息。七分真,三分假,加上國公爺對顏宓沒有防備,顏宓很容易就矇騙了國公爺。
國公爺大皺眉頭,「已經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這件事情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大郎,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們國公府不拿出點實實在在的東西,這次只怕不能善了。」
顏宓說道:「父親,兒子想知道你對沂州寶藏究竟了解多少?」
國公爺不耐煩地說道:「我了解的都是那些傳聞。總而言之,我沒有比陛下知道得更多。」
顏宓微蹙眉頭,「這樣一來,事情就難辦了。」
國公爺惱怒地說道:「所以我們需要一張藏寶圖,將事情矇混過去。」
顏宓皺眉深思了片刻,然後鄭重地對國公爺說道:「父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兒子認為,下次父親進宮面見陛下的時候,可以暗示一下陛下。
就說因為最近風波不斷,國公府已經被第三方人員給盯上了。這第三方人員可以是順郡王的餘黨,也可以是泰寧帝的餘黨,甚至可以是前朝皇室後人。
無論是誰,總而言之,一定要讓陛下相信父親說的話。為此,我們可以製造國公府失竊的假象。」
國公爺聞言,雙眼一亮。
國公爺對顏宓說道:「繼續說下去。」
顏宓說道:「只要讓陛下相信我們說法,陛下就會慌。同時也會轉移部分注意力到其他人身上。這樣一來,我們國公府還能拖延一段時間,直到藏寶圖做好。」
國公爺連連點頭,「這個辦法不錯。具體怎麼操作,你去安排吧。務必做到天衣無縫,讓人看不出做戲的痕跡。」
「父親放心,此事兒子一定會辦好。」
顏宓離開外院書房,沒有直接回遙光閣,而是躍上房頂,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國公府。
過了兩天,國公府突然遭竊,還死了幾個下人。
國公爺大怒。哪方小賊竟然敢偷到國公府的頭上。
國公爺命人報官,讓官府嚴查此事。
官府接到案子,派人到國公府走了一趟,結果什麼都沒查出來。
國公爺在對官府人員發了一通怒火之後,就直接進宮面聖。
國公爺同元康帝進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密談。具體談話內容,沒人知道。反正等國公爺離開了皇宮之後,元康帝就連下了幾道旨意。
國公爺很慶幸,自己有一個能幹的兒子。
如果讓國公爺知道,他的能幹兒子正在處心積慮的算計他,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
所謂的第三方人士,只能拖延一段時間,並沒有長久拖延下去。
周氏停靈十四天之後,國公府發喪。一場驚心動魄,將人折騰得人仰馬翻的喪事總算結束了。
喪事結束,國公府上下所有人都需要休整。每個人都因為操辦喪事給累壞了。
同時,隨著喪事結束,元康帝給國公府增加了巨大的壓力。
元康帝步步緊逼,國公爺被動防守,偏偏顏宓那裡一直拖著不給藏寶圖。
終於有一天,似乎是元康帝的耐心耗盡了。元康帝突然下了一道旨意,罷了國公爺的官職。理由非常的冠冕堂皇,體貼國公爺中年喪妻,所以特意給國公爺一段時間休整。
至於何時讓國公爺官復原職,就要看國公爺的表現。
接到旨意的時候,國公爺氣的臉都黑了。心中大罵元康帝不是個東西,貪婪成性。
國公爺叫顏宓叫到跟前,讓顏宓加快速度,否則國公府真的要倒霉了。
顏宓臉色沉重地點頭,「父親放心,兒子會儘快將事情辦好。」
顏宓在等待時機。當顏宓覺著時機已經到了時候,他帶著製作出來的藏寶圖,悄悄的來到皇宮面見元康帝。
顏宓同元康帝進行了一場密談。當談話結束後,顏宓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皇宮。
不過這一次,顏宓手上少了藏寶圖。顏宓已經親手將藏寶圖交給了元康帝。
元康帝興奮難耐,當天晚上,就召人驗證藏寶圖的真偽。
藏寶圖藏得很隱秘,出乎大家的意料的同時,又讓人覺著在情理之中。
當揭開前朝名家畫作,藏寶圖露出真容的那一刻,元康帝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元康帝激動得對曹公公說道:「趕緊看看,是不是真的。」
原來曹公公就是元康帝身邊最值得信任和鑒寶大師。
曹公公睜大了了一雙精明的眼睛,埋頭在圖紙上,從每一個細節,每一個摺痕來驗證藏寶圖的真偽。
曹公公甚至還用手蘸了蘸了顏料和墨跡,放在嘴裡嘗了嘗味道。的確是前朝特有的顏料配方。
曹公公花費了整整兩個時辰,初步鑑定藏寶圖和隱藏藏寶圖的畫作都是真的。只可惜,藏寶圖只有一半,不過卻是關鍵的一半。
得到曹公公肯定的答覆,元康帝大笑起來,「朕就知道晉國公那個老匹夫不老實,還是顏宓更實誠。」
曹公公卻對顏宓抱有天然的懷疑態度。
曹公公對元康帝說道:「陛下,奴才還想在白天的時候鑑定一回,確保藏寶圖真實可信。」
元康帝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那就依你。不過朕相信,顏宓不敢拿假的藏寶圖來哄騙朕。」
曹公公對元康帝的判斷保持懷疑態度。別人不清楚顏宓的本事,他卻知道。顏宓這個人,絕對不會是表面看起來那樣的忠誠可信。
一夜過去。
等到天一亮,曹公公再次鑑定藏寶圖的真偽。
這一次,曹公公比一開始更認真,更仔細,也更謹慎。
他試圖找出藏寶圖作假的痕跡,可是無論是紙張,筆法,還是顏料墨水,都足以證明這副藏寶圖已經存在了兩百年以上。
曹公公又試圖從蒼鷹翱翔圖上面找到作假的痕跡,可是這副畫作,無論怎麼鑑定,它就是真品。就是前朝書畫大家的傳聞於世的作品。
曹公公心頭非常疑惑,顏宓真有這麼老實?
先不說國公府是不是真的有藏寶圖。就說顏宓這個人,怎麼可能乖乖的將藏寶圖交出來。
曹公公想提醒元康帝這裡面有詐,可是他卻拿不出切實的證據。以至於元康帝對曹公公的多疑都有點不耐煩。
元康帝直接問道:「你就告訴朕,這是不是真的?」
曹公公躬身說道:「從紙張,筆法,顏料等等方面看,的確是真的。不過……」
「沒有不過。」元康帝很不客氣的打斷了曹公公的話。
元康帝說道:「既然是真的,那就不用去疑神疑鬼。至於你說顏宓為什麼會這麼老實,哈哈,那是因為顏宓有求於朕。朕也沒有想到,顏宓竟然已經急不可耐的想取晉國公而代之。」
顏宓同元康帝談話的時候,曹公公並不在現場。這是顏宓特意要求的。
曹公公猛地聽到顏宓想過國公,也是驚了一跳。
顏宓不想做世子,而是想做國公爺。這種事情還真是顏宓幹得出來的。
至此,曹公公徹底打消了對顏宓的懷疑。顏宓既然想做國公爺,乖乖的將藏寶圖交出來,也就不是那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曹公公問道:「陛下真的要滿足顏宓的條件嗎?」
「朕沒有理由拒絕。讓顏宓現在繼承爵位,對朕沒有壞處。顏宓要守孝,意味著未來兩年顏宓都無所作為。一個剛剛繼承爵位的國公爺,又要面對守孝,如此一來晉國公府在軍中的影響力將大打折扣。」
元康帝說完,自得一笑。
曹公公想了想,也覺著顏宓現在繼承爵位比較合適。可以趁顏宓根基不穩的時候削弱晉國公府的勢力。
曹公公連忙躬身說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哈哈……」元康帝哈哈大笑起來。
就在國公爺焦急等待顏宓將製作好的藏寶圖交出來的時候,元康帝突然下了一道旨意,讓全京城的人都驚呆了雙眼。
曹公公親自到國公府宣讀旨意,罷國公爺顏光的爵位,由世子顏宓繼承晉國公爵位。
旨意一出,已成過去式的老國公爺顏光猛地回頭,死死的盯著身後的顏宓。
這一刻,老國公爺顏光已經想明白了所有的問題。顏宓的拖延,突如其來的旨意,全都是一場戲,是顏宓精心策劃的一場陰謀。
偏偏他還不能拆穿這場陰謀,畢竟他也是顏家人。他不能告訴元康帝,那張藏寶圖是假的,更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面衝到顏宓跟前,將顏宓暴揍一頓。
老國公顏光只能壓抑著內心的怒火,接下曹公公手中的旨意。
曹公公還笑呵呵的恭喜老國公顏光,「顏家後繼有人,可喜可賀。」
老國公顏光陰沉沉的一笑,問道:「陛下高興嗎?」
曹公公笑道:「陛下當然高興。」
曹公公志得意滿的離開了晉國公府。不需要他的挑撥,顏家父子就會爆發一場大戰。他等著看好戲就成了。
顏家人都盯著老國公顏光手中的旨意,大家都沒有說話。
每個人腦子都是懵的,為什麼爵位說換人就換人,事先他們一點消息都沒有聽到。
顏老太太杵著拐杖,厲聲說道:「有沒有人告訴老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顏宓神情鎮定,面無表情地說道:「事情就如大家看到的那樣,現在我是晉國公。」
「簡直是荒唐。」二老爺終於忍不住,出口說道。
二老爺心裡頭很憤怒,「大哥還好好的,陛下為什麼會突然下旨,讓顏宓繼承爵位。這不合適,這簡直是亂來。」
三老爺連連點頭,「此事的確不合適。大哥,你沒有話說嗎?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事先我們都沒有聽到風聲?」
老國公顏光死死的捏著旨意,目光兇狠異常地盯著顏宓,「二弟,三弟,這件事情我同你們一樣糊塗著。
你們想知道事情的原委,還得問我的好兒子顏宓。你們問問他,他究竟用了什麼手段,連自己的親老子都敢算計。
他已經是國公府的世子,等到我百年之後,爵位肯定是他的。這麼點時間他就等不及,非得將我往絕路上逼。這就是他的『孝心』,老子根本就是養了一頭餓狼,還是一頭白眼狼。」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顏宓。
二老爺神情激動地問道:「顏宓,大哥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是你算計了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做。爵位是你的,誰都搶不走,你為什麼就這麼著急。」
三老爺也很憤怒,「大郎,你這樣做實在是讓人寒心。大哥是你的父親,你怎麼可以算計自己的父親。現在陛下不知道高興成什麼樣子,反倒是我們國公府,經此一事,一定會大傷元氣。」
顏宓面無表情地說道:「三叔現在說國公府會因為我大傷元氣,此話為時過早。我做國公,只會比父親做得更好,而不是更差。」
老國公顏光呵呵冷笑起來,「大言不慚。」
顏宓目光坦蕩地看著老國公顏光,說道:「父親真的打算當著大家的面同兒子爭吵嗎?」
老國公顏光臉色漲紅,事到如今,顏宓還敢來威脅他,簡直是大逆不道。
老國公顏光憤怒地說道:「早知道你是個不孝子,就該在你剛生下來的時候弄死你。」
「閉嘴!老大慎言。」顏老太太突然出聲,厲聲呵斥老國公顏光。
顏老太太說道:「事已至此,說再多也沒用。還是先考慮一下接下來要怎麼做。老大,老二,老三,還有顏宓,你們四個人隨老身到上房說話,其他人全都散了。」
顏老太太杵著拐杖離開大堂,經過宋安然身邊的時候,顏老太太還瞪了眼宋安然。
顏宓算計了這麼大的事情,別人不知道,宋安然肯定是知情者。
宋安然不僅是知情者,說不定還替顏宓出謀劃策,是這件陰謀的參與者。
反觀宋安然,表現得非常坦蕩。
看到宋安然這副模樣,顏老太太又冷哼一聲。
顏家三位老爺,還有顏宓一起前往上房說話。
二房和三房其他人全都面面相覷,他們全都朝宋安然看去。
二太太孫氏問道:「大郎媳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大房是不是該和大家解釋一下。」
宋安然面色平靜地說道:「事情就如大家看到的那樣,現在顏宓才是晉國公。至於公爹,人老了,是時候退位讓賢。」
三少爺顏宗說道:「簡直是荒唐。大伯就算老了,也沒老到不能上朝做事的地步。顏宓這個時候繼承爵位,能有什麼好處。分明就是顏宓利慾薰心,至國公府的利益不顧。」
宋安然直面三少爺顏宗。
「三弟怎麼就確定顏宓比不上公爹?」
顏宗冷哼一聲,說道:「這還用說嗎?大伯在朝中的地位,豈是顏宓能比的?大伯在軍中的影響力,顏宓更比不上。
現在大伯被奪了爵位,顏宓上位,我就想問大嫂,以顏宓現在的年齡和資歷,對國公府有什麼好處?只怕一轉眼,我們國公府在軍中的影響力就會受到致命的打擊。」
宋安然微微一笑,「三弟的看法實在是太片面。當然,我現在說什麼,你們都不會相信。只認為我是在替顏宓開脫。顏宓做了國公爺後,國公府究竟會走向何方,國公府到底是好是壞,大家不如拭目以待。」
顏宗不客氣地說道:「大嫂倒是挺有信心的。希望半年後,大嫂繼續這麼自信。」
顏宗說完,甩袖離去。
二房和三房的其他人也都紛紛離去。
國公府發生這麼大的變化,他們都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至於將來要怎麼做,還得看顏老太太的態度,以及顏宓的表現。
顏定沒有走。之前,顏定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一直冷漠旁觀。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顏定才問宋安然,「大嫂,大哥繼承爵位,是不是和母親的過世有關?當初外面都在傳言,說母親殺了貴太妃。而且流言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可是就在兩天前,市面上的流言突然就沒了。大嫂,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對於過程我不關心。」
宋安然斟酌了一下,對顏定點點頭,肯定地說道:「的確和婆母過世有關係。」
顏定長嘆一聲,「我就知道父親和大哥有事情瞞著我。母親過世,肯定比我們所有人看到的還要嚴重。我不知道大哥到底是怎麼說服了陛下,也不知道這道旨意對國公府是好是壞,但是我相信大哥。大哥肯定不會害了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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