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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冷颼颼的早晨,宋安然將自己蒙在被子裡,不願意起床。
還是喜春厲害,憑藉一人之力,就將宋安然從溫暖的被窩裡拉了起來。
「姑娘趕緊洗漱吃早飯,一會要去見老夫人。大太太方氏和大舅老爺昨天去了顏家,也不知道事情談得怎麼樣。要是顏家答應聘娶蔣蔓兒,姑娘作為表妹,也該有所表示才對。」
宋安然昏昏沉沉的,問道:「老夫人叫我過去幹什麼?」
喜春一邊忙著給宋安然梳妝,一邊說道:「當然是關心姑娘的身體,順便問一問梅花宴的事情。姑娘一下子甩出一萬兩銀票,這件事情無論如何瞞不住。老夫人肯定要過問的。姑娘有沒有想好怎麼回復老夫人?」
宋安然望著鏡子中的自己,輕聲說道:「連父親那裡我都沒有解釋清楚,又怎麼能給老夫人解釋。真要問起來,我就說自己行事衝動。」
「姑娘才不會衝動做事。」喜秋插話,「姑娘做事,向來都是謀定而後動。就算是看似衝動的行為,其實姑娘事先也都考慮清楚了利弊。衝動,不過是姑娘做給別人看的假象。」
宋安然得意的笑了起來,「還是喜秋了解我。」
喜秋就說道:「所以姑娘就別用衝動做藉口。大不了就說宋家面子值錢,為了面子,就是再多一萬兩也得這麼幹。」
宋安然連連點頭,「這個理由不錯,足夠霸氣,我喜歡。」
吃過早飯,宋安然先去松鶴堂給古氏請安。
古氏精神不太好,都是被蔣蔓兒陳姨娘鬧的。
見到宋安然的時候,古氏驀地湧出一股委屈感,同時還感到憤怒。
古氏的委屈,說到底還是那一萬兩銀子鬧的。
想她堂堂侯府老夫人,臨到老年還不得清閒,還要替侯府上下操心。為了維持偌大侯府的開銷,她也不得不變賣財物。
再看宋安然,就為了和人鬥氣,隨隨便便就甩出一萬兩。簡直就是沒有將錢當做錢,根本就是飽漢不知餓漢飢。
可是偏偏宋安然姓宋,不姓蔣,這讓古氏沒辦法名正言順的教訓宋安然。就算她擺著外祖母的譜,責罵宋安然,最後結果也就是左耳進右耳出,宋安然根本就是將她的話當做了放屁。
古氏不由得嘆氣,看一眼宋安然就嘆一聲。
宋安然一臉茫然,老夫人這是受了什麼刺激?
古氏想了想,還是沒提那一萬兩銀子的事情。而是直接說道:「安然啊,老身這幾天夜不能寐啊!」
「還請外祖母保重身體。」宋安然有些擔心地說道。看得出來,古氏的精神很不好。
古氏擺擺手,「老身也想保重身體,也想享幾天清福。可是你看看侯府,都快成了空架子,老身能安心的享清福嗎?」
宋安然瞭然,老夫人是要說銀子的事情。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開頭。何不直接開口責罵。
不過很顯然,宋安然這次預料錯誤。
古氏開口說道:「蔓兒的事情你是親眼所見,不管最後會不會嫁到顏家,府里都要開始替她準備嫁妝。接下來還有菲兒她們。家裡十幾個孩子的嫁妝聘禮,這全都是錢啊。老身就想著能不能想個什麼辦法開源。
安然,你們宋家生意做得多,你又管著家。你和老身說說,如今這世道做什麼生意能賺錢?老身還有點棺材本,就想投出去,做幾年生意,好歹給子孫們掙一筆嫁妝聘禮回來。免得侯府的姑娘小伙們成親的時候,一臉寒酸,讓人嗤笑。」
宋安然很意外,望著古氏,見古氏神情不似作偽,的確像是要做生意賺錢的樣子。
宋安然驀地,就覺著牙根痛。外祖母和外孫女討論做什麼生意賺錢,這個畫風明顯不對啊。完全區別於以往的相處模式。
「安然,你怎麼不說話?難不成要老身跪下來求你,你才肯給老身指一條明路嗎?」
「外祖母言重了。孫女剛才是在想究竟該介紹什麼生意給外祖母。」宋安然躬身說道。
古氏點點頭,「那你想好了嗎?如今這世道,究竟做什麼才能賺錢?」
宋安然斟酌著說道:「要說利潤高的生意,自然是海貿。運一船瓷器綢緞出去,就能換回一船珠寶玉器。只是侯府沒有自己的船隊,也沒有熟悉海貿的人,最妥當的辦法是和人拼船,租別人的船艙。侯府再派幾個得力的管事小廝看守貨物,負責買賣。」
「海貿?」古氏大皺眉頭,「海貿風險很大啊。老身聽不少人說過,很多做海貿的人最後都傾家蕩產,就因為在海上翻了船死了人,貨物也沒有了。而且海上還有海盜。侯府的護衛在陸地上和敵人幹仗自然沒問題。可是到了海上,全都成了旱鴨子。真遇上海盜,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那些管事小廝了。」
古氏連連搖頭,「海貿不行。老身就那麼一點棺材本,可不能拿去便宜了海盜,更不能拿去餵海里的魚蝦。」
「外祖母說的有道理。想要穩妥的生意,自然不能選海貿。」
古氏就問宋安然,「安然,那你說除了海貿外,還有什麼生意是利潤比較高,咱們侯府能做的?」
宋安然沉思了片刻,這才說道:「不如開礦吧。南州那邊有許多礦山,以侯府的背景,只要能夠打通當地衙門的關係,開礦就不成問題。」
「果真如此?」
見宋安然點頭,古氏頓時笑了起來,「開礦好啊,旱澇保收,利潤又高。安然,你和老身說說,南邊都有些什麼礦,那邊的人都是怎麼開礦的?」
宋安然含笑說道:「回稟外祖母,外祖母想要了解開礦的事情,還得詢問家父。對於開礦,孫女是皮毛不懂,也就是在南州生活那麼多年,順耳聽了幾次。開礦需要哪些條件,具體要怎麼操作,這方面的事情還是家父最清楚。」
「你說的對。是老身糊塗了。這種事情自然不該問你一個小姑娘。安然,你父親什麼時候休沐?」
「還有六七天吧。外祖母要是著急的話,不如等父親從衙門回來後,就請父親過來問話。」
古氏點點頭,「老身先和你外祖父商量商量。先拿出一個章程,到時候再找你父親問話。」
古氏找到財路,整個人的心情都飛揚起來。
宋安然又陪著古氏閒聊了一會,說說南州的風土人情,這才起身告辭。
經過蔣蔓兒住的小跨院時,聽到裡面傳來一聲巨響。
宋安然咋舌,蔣蔓兒這是在摔打東西吧。挺有力氣的嘛,還真以為她要去死。真死的話,幹什麼還吃那麼多飯,將力氣養得那麼大。
緊接著裡面又傳來蔣蔓兒哭哭啼啼的聲音,宋安然站在小跨院門口,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我不嫁,說什麼我也不嫁給那個醜八怪。你們要是逼著我嫁,我就去死。我不是嚇唬你們,我是說到做到。」
接著又是一個含糊的聲音響起,因為聲音有些小,宋安然也聽不清楚對方究竟說了什麼。
接著又是蔣蔓兒的驚聲尖叫,「你要是再逼我,那我們都別想有好日子過。總之,別想讓我嫁給顏定,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
白一悄聲告訴宋安然,「和蔣蔓兒說話的人是陳姨娘。」
陳姨娘是蔣蔓兒的生母。宋安然見過兩面,是個風韻猶存,身體較為豐滿的三十幾歲的婦人。陳姨娘沒有方氏那麼貴氣,可是明顯比方氏多了女人味,面相也顯得柔和。陳姨娘那種面相和身材,顯然更得男人喜歡。
也就難怪陳姨娘一大把年紀了,大老爺還對她寵愛有加。就為了這事,方氏三番五次吃陳姨娘的醋。有不順心的時候,要麼發泄在陳姨娘身上,要麼就發泄在蔣蔓兒身上。
裡面還在砸東西,蔣蔓兒繼續哭鬧不休。
宋安然嘲諷一笑,「我們走吧。」
「奴婢聽姑娘的。」
宋安然沒有回荔香院,而是去了二門,坐上馬車出侯府。
馬車往義莊的方向駛去。
離著義莊還有兩個路口的時候,宋安然讓馬車停下。
大家一起下了馬車,先去看看施粥的情況。
宋安然讓張治安排施粥。因此粥鵬附近聚集了許多受災的老百姓。
因為大雪,很多小老百姓的房子被雪壓垮,轉眼就失去了容身之所。這樣寒冷的天氣下,失去容身之所,又缺少食物和禦寒的棉衣,如果沒有人出面救濟,等待這些人的必定是死路一條。
朝廷已經安排了賑災,只是朝廷畢竟有照顧不到位的地方。於是京城大戶們,在鎮國公府的帶領下,紛紛慷慨解囊,開始配合朝廷一起賑災。
宋家夾在一群大戶中間賑災,自然很不起眼。
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鎮國公府會出面賑災,都是被宋安然給逼迫的。用的還是宋安然送出去的一萬兩銀子。
喜秋看著前方排著兩排的災民,對宋安然悄聲說道:「姑娘送出去的那一萬兩,替鎮國公府掙下了好大的名聲。如今災民們都在說鎮國公府有良心,有善德。這一切本來該屬於姑娘的。」
「我要那些虛名做什麼?父親剛升官,現在也不宜過於高調。那點虛名便宜給鎮國公府,我覺著挺好的。」
宋安然滿不在乎。反正到時候她會找秦裴連本帶利的討要回來。
宋安然笑了笑,「喜春,喜秋,你們替我監督這裡。要是有誰敢在粥裡面玩花樣,絕不姑息。」
「奴婢遵命。那姑娘呢?」
宋安然笑道,「我四處轉轉。有白一陪著我,你們不用擔心我的安危。」
喜春和喜秋果然都放心下來。白一的本事,她們還是很清楚的。
「那姑娘小心一點。這附近災民多,小偷小摸的人也不少。姑娘千萬別被小偷給偷了。」喜秋多嘴了一句。
宋安然輕聲一笑,「有人能在白一的眼皮子底下偷東西,那我得佩服他的本事和膽量。行了,你們不用操心我,趕緊替我監督施粥情況。這可是關係著咱們宋家的名聲。」
「奴婢曉得輕重。姑娘就放心吧。」
見喜春和喜秋都去忙了,宋安然對白一說道:「我們也走吧。」
白一將披風給宋安然披上,拉上帽子,遮住大半張臉。這樣一來,就算遇到熟人,也未必能認出宋安然。
主僕二人,急匆匆地朝義莊趕去。
白一順便在路上給宋安然介紹情況,「錦衣衛檢查了劉素素的屍體,不過並沒有帶走屍體。而且錦衣衛也沒有派人在義莊周圍看守。奴婢猜測,錦衣衛或許已經放棄了劉素素的案子。」
「人都死了,再追究下去已經沒有意義。」
「可是萬一錦衣衛的人也知道姑娘手中有……」
宋安然卻打斷了白一未出口的話,笑道:「放心吧。錦衣衛不會再因為劉素素找上我。之前那三個黑衣人,至少有一個,我可以肯定是衙門裡的人。既然該說的我都說了,他們就不會讓錦衣衛再找上我。他們應該清楚,將我逼急了,本姑娘給他們來個魚死網破,誰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白一沒再說話。
主僕二人來到義莊。
義莊周圍靜悄悄,冷颼颼,還有一股揮灑不去的陰森感。
義莊內,只有一個瘸腿老頭子照看。
宋安然給了五兩銀子給老頭,感謝他照看劉素素的屍體。
劉素素的屍體就放在大廳里,用白布遮蓋。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才緩緩的揭開白布,露出已經僵硬的一張臉。
屍體的確是劉素素的,宋安然絕對不會認錯。看她的眉眼,依稀能看到兩人無憂歡快的那些日子。再看她的神情,很平靜,很安詳,似乎死得很從容,仿佛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
宋安然繼續掀開白布,露出劉素素的雙手。雙手腫大,上面有明顯的傷痕,似乎是被人用利器劃傷。
宋安然頓時心口一痛,悲從中來。
她不敢再繼續看下去,她無法想像這些日子裡,劉素素究竟遭遇了多少磨難和痛苦。
宋安然將白布重新蓋在劉素素的頭上,擦了擦眼角,冷靜地問白一:「棺材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人就在外面,姑娘現在要入殮劉素素的屍體嗎?」
宋安然點點頭,「就現在吧。早點入土為安,早點投胎轉世。希望她下輩子能投生到一個好人家,一輩子平安喜樂。」
白一吹了一聲口哨,七八個漢子抬著棺材進來。其中還有一個面目醜陋婦人,是替劉素素入殮的。
宋安然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綢緞衣衫,對婦人說道:「給她穿這一身。她喜歡綠色的衣服。」
婦人沉默的接過衣服,開始入殮。
宋安然不僅給劉素素準備了衣服,還給她準備了一套頭面首飾。
白一則拿出香蠟紙錢,先替劉素素燒一炷香。
兩刻鐘後,入殮完畢。
漢子們抬起棺材朝外面走。
宋安然跟在後面,無悲無喜。
宋安然不知道劉家人都被安葬在什麼地方,於是她替劉素素在附近山上選了一塊墓地。
一行人走得很沉默,沒有吹拉彈唱,沒有人哭哭啼啼,也沒有人披麻戴孝。
有過往行人見了,都生出一身涼意。只因為這個送葬隊伍真的是太詭異了。
白一突然對宋安然說道:「姑娘,有人跟在我們後面。」
宋安然回頭看了眼,跟著的人裡面,似乎有沈玉江。宋安然冷笑一聲,說道:「讓他們跟吧,又少不了一塊肉。」
卻不料,沈玉江竟然追了上來,和宋安然並肩走在一起,「宋姑娘,我陪著你。」
宋安然斜了他一眼,「你們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
沈玉江捏捏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宋安然又說道:「想知道劉素素的事情,別來問我。前天晚上,有人夜闖侯府,我差點就死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想知道什麼,就去問那天晚上夜闖侯府的人吧。我相信沈公子一定有辦法找出那幾個人。」
沈玉江關心的看著宋安然,「我不關心劉素素的事情,我只是擔心你。」
宋安然突然笑了起來,「我有什麼值得擔心的?我很好,沈公子不用擔心我。」
沈玉江認為宋安然是死鴨子嘴硬,他說道:「劉素素的死,我很意外。你不要太難過。」
宋安然搖搖頭,「我不難過。她既然來了京城,死是早晚的事情。還好臨死還能保全全屍,方便我給她收屍。要是屍體碎成一塊一塊的,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聞言,沈玉江頓時覺著有一股涼意直衝腦門。
宋安然為什麼可以如此平靜?
如果說不在乎,那為什麼要替劉素素收屍。如果說在乎,又為什麼要將情緒壓抑到這個程度。
沈玉江沉默下來,他有些看不明白宋安然。
送葬隊伍到了半山腰,宋安然選的墓地就在這裡。
也不用挑時辰,算吉凶。直接將棺材放入一早挖好的墳墓里,填上土,壘一個小土坡,點燃香蠟紙錢,送她最後一程。
宋安然在心頭默念,以後只要有時間,每年的清明節她都會來看望劉素素,給劉素素上一炷香。
整個儀式很簡單,也很快速。
也就兩刻鐘的時間,所有的事情辦完。宋安然停留片刻,然後啟程下山。
沈玉江一直緊跟在宋安然身後,不曾離開片刻時間。
走到山下,路邊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門突然打開,顏宓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宋安然先是掃了他一眼,然後裝作不認識的樣子,直接從他身邊走過。
「宋姑娘!」顏宓出聲叫住宋安然。
宋安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顏宓。「顏公子有何指教?」
「宋姑娘和劉素素的感情不錯啊!竟然還替她收屍。」
宋安然冷笑一聲,她這會怎麼看顏宓,都覺著不順眼。於是她很不客氣地說道:「如果哪天顏公子死了,卻沒人收屍的話,我也會替顏公子收屍。」
顏宓大怒,臉色鐵青。宋安然好惡毒的嘴,竟然詛咒他死無葬身之地。
宋安然挑眉,一副本姑娘就是挑釁你,你要如何的牛逼態度。
顏宓怒極反笑,「宋姑娘似乎很討厭我。」
宋安然沉下臉來,「我討厭所有和劉素素有關的人。劉素素人都死了,你們怎麼就不能放過她,放過我?是不是要將我逼死才甘心?」
「不敢將宋姑娘逼死。只希望宋姑娘和我們說實話。」
宋安然嘲諷一笑,「什麼是實話?我說了實話你們就相信嗎?顏宓,你別以為你是晉國公府嫡子,本姑娘就非得給你三分臉面。惹急了本姑娘,本姑娘讓你在全京城百姓面前丟臉。」
「宋姑娘在威脅我?」
「你就當做是威脅吧。反正我就是這個態度。你們不喜歡,那是你們的事情,和我不相干。」
宋安然轉身,疾步往前走。
沈玉江趕緊追上去,「宋姑娘,你消消氣。」
「沈玉江,你給我站住。」宋安然突然回頭,惡狠狠地盯著沈玉江,「你和顏宓就是一丘之貉,你們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試圖軟硬兼施,逼我就煩。沈玉江,你如果還有一點點良心,就別和顏宓合夥起來逼我,也不要再跟著我。否則我和你翻臉。」
宋安然撂下狠話,急匆匆的走了。
走遠之後,宋安然才問白一,「還有人跟著嗎?」
白一搖頭,「姑娘放心,已經沒有人跟著我們。」
宋安然長出一口氣,「你說他們會不會去挖劉素素的墳?」
「應該不會吧。真敢挖墳,就該被天打雷劈。」
宋安然笑了笑,「你說的對。沈玉江一直跟著我,不就是想看看我有沒有在棺材裡放什麼要緊的東西。我全程一直離棺材三尺遠,就算想放東西進去,也沒有機會。希望今天之後,這些人不要再來纏著我。」
「那姑娘剛才發那麼大的脾氣,是真的生氣嗎?還是只是做戲給那兩個人看。」
宋安然撇嘴冷笑,「都有!行了,不說這些煩心的事情,我們該回去了。」
喜春和喜秋就等在馬車旁,見宋安然白一安然無恙的回來,兩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姑娘總算回來了。外面太冷,姑娘趕緊上馬車。我們這就回侯府去。」
宋安然嗯了一聲,坐上馬車。
車門關上那一瞬間,宋安然分明見到大鬍子秦裴。只是一晃眼的時間,人又不見了。
宋安然搖搖頭,大鬍子秦裴?沒鬍子秦裴?鬍子不可能兩三天內就長起來吧。這麼說秦裴的鬍子是假的。
宋安然直接回侯府。
剛進二門,就聽門房婆子說顏家來人了。
宋安然問道:「來的是誰?」
「回稟表姑娘。來的是國公夫人還有顏飛飛小姐。」
「顏飛飛也來了?」宋安然有些意外。
「正是。這會國公夫人和顏飛飛小姐正在松鶴堂,姑娘要過去嗎?」
宋安然搖搖頭,「我先回荔香院換一身衣服再過去。」
她身上這件衣服沾染了死氣,不僅要換掉還要徹底處理掉。
宋安然回到荔香院,洗漱一番,換了一件草綠色的衣裙,穿著驢皮短靴,披上厚厚的披風,帶著黃銅手爐和袖筒,頂著寒風前往松鶴堂。
松鶴堂內歡聲笑語,明顯出乎宋安然的意料。
「孫女拜見外祖母,大舅母。」宋安然恭敬的給長輩們請安。
古氏笑呵呵的。或許是因為解決了開源問題,一個上午過去,古氏就恢復了精神,不像早上那麼萎靡。
「安然快過來。這位是晉國公夫人。夫人,這就是老身同你提起的安然,老身的外孫女,她父親是新上任的左副都御使。」
「見過國公夫人。」宋安然恭敬見禮。
國公夫人周氏笑眯眯的,「你就是安然啊!那天的事情,多虧你及時出頭,將蔓兒那丫頭帶離現場。否則,還不知道那些小孩子們會鬧成什麼樣子。場面太難看了,大家面子都掛不住。」
這態度有些不對勁啊!聽國公夫人的語氣,不像是對蔣蔓兒有所不滿,反倒是對蔣蔓兒充滿了關切之意。
這和之前想像的顏家上門興師問罪,完全是兩個相反的版本。
宋安然含笑說道:「夫人謬讚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
「能夠完成自己該做的事情,這就很了不起。」國公夫人周氏笑眯眯的,顯得很慈愛。
她從丫鬟手中接過一對翡翠鐲子,然後放在宋安然的手上,「這是我給你的見面禮,不可推辭。」
宋安然有些猶豫,徵求了一下古氏的意見,見古氏不反對,宋安然才收下鐲子。「多謝夫人垂愛。」
「好孩子,長得真標誌,和我家飛飛不相上下。連身高你們都差不多。說不定安然還比飛飛高一點。」
坐在一旁的顏飛飛輕輕嘟嘴,「哪有比我高!我們應該是一樣高。」
「你啊,就喜歡爭強好勝。」國公夫人一臉寵溺地看著顏飛飛。
顏飛飛挽著國公夫人周氏的手臂,「娘,女兒才不是爭強好勝。女兒說的是真的。我和宋姑娘早就比過身高,我們本來就是一樣高。」
「好,好,好,是一樣高。」國公夫人周氏一臉拿你沒辦法的樣子,眼睛柔得快要化出水來。
宋安然真的沒想到顏飛飛的娘會是這樣一個慈愛的中年婦人,真是出乎想像。
「娘要是不相信,就問宋姑娘。宋姑娘,你快告訴我娘,我們是不是一樣高。」顏飛飛顯得有些急切,小眼神帶著火花,似乎是在挑釁宋安然。
宋安然輕聲一笑,「回稟夫人,我和飛飛是差不多高。」
顏飛飛得意一笑,「娘,你都聽見了。我們一樣高。」
喜春悄聲嘀咕,「明明姑娘說的是差不多高,又沒說一樣高。再說了,姑娘本來就比顏飛飛要高一點。」
喜秋偷偷踢了她一腳,叫她不准亂說話。萬一被人聽見了,豈不是說姑娘對她們管教不嚴。
宋安然在古氏身邊落座。安靜地聽著大人們閒聊。
聽到後面宋安然才知道,原來國公夫人周氏出自定國公府旁支。是永和帝原配皇后大周氏的堂妹,小周氏的堂姐。周氏的父親官拜二品金吾將軍,曾隨老定國公南征北戰。如今老了,雖然不能再上戰場,不過依舊還在帶兵。也算是一位有實權的武將。
至於顏飛飛,一直拿小眼神瞥宋安然,似乎對宋安然極度好奇。
宋安然則端坐不動,看也沒看顏飛飛一眼。
趁著大人們聊天的間隙,顏飛飛突然站起來,說道:「宋姑娘,你帶我去看望蔓兒,好不好?」
古氏笑道,「蔓兒那丫頭知道你們去看望她,一定會很高興的。安然,你替老身招呼顏姑娘,不可怠慢,知道嗎?」
「外祖母放心,孫女一定會好好招呼顏姑娘。」
宋安然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顏姑娘,請這邊走。」
顏飛飛含笑點頭,「那就麻煩宋姑娘。」
兩人並肩走出松鶴堂,一開始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等走到迴廊,周圍沒有外人的時候,顏飛飛突然伸了個懶腰,「哎呀,我好懷念披薩,好懷念肯德基,好懷念電視啊。」
說完,她就盯著宋安然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宋安然一臉的茫然,「顏姑娘怎麼了?怎麼不走了?」
「宋姑娘剛才沒聽到我說的話嗎?我說懷念電視,宋姑娘難道不懷念?」
「電視是什麼?莫非顏姑娘又弄出了什麼新玩意?我早就聽表姐妹們提起過,說顏姑娘有許多奇思妙想,正愁沒機會見識。」宋安然客氣地說道。
這回換做顏飛飛一臉茫然,疑惑,「我剛才說電視,宋姑娘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宋安然特無辜的搖頭,「我應該知道什麼是電視嗎?對了,我還沒問顏姑娘,是哪個電視。是墊子的墊嗎?是室內的室嗎?」
顏飛飛死死地盯著宋安然,宋安然小眼神特別真誠,特別茫然,特別無辜,也特別純潔。
顏飛飛瞬間就失去了興致,揮揮手,「沒什麼。我就是心血來潮,隨口問問。」
顏飛飛對宋安然完全失去了說話的興趣。心頭想著,既然宋安然不是穿越女,那以後就沒必要再關注她。一個古代土著人,就算是個天才,也比不上她的穿越金手指。
至於那霸道總裁既視感的一萬兩,顏飛飛則直接給忘了。
宋安然微微落後顏飛飛兩步。她嘴角微翹,看著顏飛飛的背影,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真是蠢得不要不要的。果然是沒有社會經驗的學生,輕易就被她騙了過去。
只是顏飛飛穿越過來應該有十幾年了吧,難道這十幾年就真的一點長進也沒有,所有的思維,看人看問題的角度,莫非還都停留在後世的學生時代。
如果真是這樣,宋安然得說這就是個笑話。
顏飛飛兩輩子加起來得有三十幾歲。三十幾歲的人,論智商情商,論心機手段,竟然還比不上這裡十幾歲的土著小姑娘。對此,顏飛飛難道不覺著羞愧嗎?不覺著丟人嗎?
瞧著顏飛飛那得意的小模樣,很顯然她正沉浸在自己的穿越金手指中無法自拔。
宋安然無聲嗤笑。顏飛飛前後兩輩子活了三十幾年,結果心智和三觀還保持在學生時代。對此,宋安然只想說一句話,顏飛飛這十多年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作為穿越老鄉,宋安然覺著很可惜。作為沒有關係的旁觀者,宋安然覺著顏飛飛真蠢。作為宋家嫡女,宋安然就想說有爹任性。
宋安然和顏飛飛到的時候,蔣蔓兒正在生悶氣。
她見到顏飛飛那一瞬間,神情顯得有些激動。可是也僅僅只是激動了那麼一下下,之後依舊苦著一張臉。可憐兮兮的模樣,像是全世界的人都欺負了她,又像是她被所有人都拋棄了。
顏飛飛說話很隨便,貌似也不太會看人臉色。見到蔣蔓兒,開口就說道:「蔓兒姐姐,我娘今天上侯府是為了提親。以後我就要改口叫蔓兒姐姐做嫂子了。蔓兒姐姐做了我的嫂子,將來一定要多多照顧我啊。」
蔣蔓兒氣的一口血差點噴出來。顏飛飛這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啊,顏飛飛真是太狠了。
要不是知道顏飛飛就是這麼一個沒心沒肺,嘴上沒把門的人,宋安然都要誤會顏飛飛是故意說這話來諷刺蔣蔓兒。可實際上,顏飛飛就是簡單的陳述一件事實,並沒有別的意思。
可憐的蔣蔓兒,那臉色多難看啊!估計快被顏飛飛刺激得內傷吧。
蔣蔓兒扭頭,靠在床頭,語氣冷冷地沖顏飛飛說道:「我累了。顏姑娘請回吧。」
顏飛飛說道:「我才剛來,你就趕我走。蔣蔓兒,你就是這樣做我的嫂子嗎?就算你是害羞,你和我之間也不用如此見外吧。」
蔣蔓兒手抓棉被,青筋暴突。突然扭頭沖人笑著,「安然妹妹,你能不能替我招呼一下顏姑娘。我真的很累了,昨晚上一晚上都沒睡,這會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宋安然含笑點頭,「蔓兒姐姐既然累了,那就好好休息吧。顏姑娘,我們去找菲兒表姐說話吧。」
顏飛飛眼珠子亂轉,突然問道:「蔣蔓兒,你是不是不想嫁給我四哥?你是不是嫌棄他破相,覺著我四哥配不上你?所以你才不樂意見到我?」
宋安然揉眉,傻姑娘哦,這種話怎麼可以直接問出口,好歹含蓄一下,包裝一下啊。買房子都知道要先裝修才能住進去,難道和人說話就不知道先包裝一下自己的語言再開口嗎?
宋安然對顏飛飛這位穿越老鄉,已經徹底沒了好奇心,也徹底不飽任何希望。希望這傻姑娘將來一輩子有爹靠,有娘寵,還有老公愛。否則,宋安然不敢想像,顏飛飛會將自己的生活過成什麼鬼樣子。
蔣蔓兒臉色蒼白,就跟見了鬼一樣。
顏飛飛如此直接的問她,讓她如何回答、說是,豈不是得罪顏家。說不是,心有不甘。
蔣蔓兒無比為難。
此刻蔣蔓兒無比的憤恨,恨顏飛飛的不留情面,恨顏飛飛的理直氣壯,恨顏飛飛的肆意妄為。
顏飛飛見蔣蔓兒不吭聲,頓時撇嘴,表情很嫌棄。
「我四哥當初說你認錯了人,原本你是要算計別人的,結果誤打誤撞,撞到我四哥的懷裡。蔣蔓兒,你同我說實話,你原本想要嫁給誰?」
這個問題宋安然也很想知道。可是蔣蔓兒的嘴跟蚌殼一樣緊,怎麼問都不肯說。
顏飛飛很生氣,「蔣蔓兒,你說話呀!你不稀罕嫁給我家四哥,我四哥還不樂意娶你了。用那樣不名譽的手段嫁到顏家,你註定會被人唾棄。」
「閉嘴。出去,你快出去,我這裡不歡迎你們。」
蔣蔓兒最後還是沒能繃住,還是對顏飛飛發了火。
顏飛飛哼了一聲,一副傲嬌模樣。「走就走,我也不稀罕來看你。」
顏飛飛剛跑出去,陳姨娘就沖了進來,「定了,定了。顏家向咱們侯府提親,婚事定下來了,兩家已經交換了庚帖。」
「什麼?」蔣蔓兒激動得站起來,突然感覺眼前發暈,緊接著又栽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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