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有大雪簌簌之聲。
許府的西廂房裡亮起了明亮的燈光,兩盆暖爐也燃得正旺,一盆暖爐上的茶壺冒出了熱騰騰的蒸汽,頓時茶香滿屋。
許小閒和季月兒唐若曦以及姜之慧此刻正坐在這盆暖爐旁,稚蕊坐在另一處暖爐旁正在納著鞋底,她偶爾會抬眼看看少爺他們,便覺得能夠坐在那邊才是最舒服的,只是多了一個姜之慧在那有些礙眼,她占了原本應該自己去坐的那凳子。
她收回了視線抬起了手臂,將手裡的針在頭髮間颳了兩下,又扎入了鞋底中,用手指上套著的頂針給頂了過去。
明二個就臘月二十九了,今年沒有三十,那麼明兒個也算是三十天。
少爺說三十晚上要團年守歲……那應該就是像去年那樣,請了季府的所有人……對了,今年比去年的人會更多一些,不僅僅是三公主和那位右相的女兒,還有月兒姐姐的外公外婆……還有羅燦燦……還會不會有更多的人呢?
那至少就得準備兩桌的桌席。
這幾天倒是買了不少,明兒早上再看看這菜怎麼安排,若是不夠,明兒一早可就得叫四喜和丸子再去市場買一些回來,下午市場恐怕就關門歇業了。
作為許府的主人之一,稚蕊當然操碎了心。
許小閒現在似乎不愛管家裡的事了,他在為百花鎮操心。
「羅三變這傢伙,雖然溜須拍馬確實有些過分,不過他今兒個來提的這件事倒是個好事。」
許小閒說起了羅三變,「涼浥縣除了這涼浥城有兩萬多的居民之外,其餘五六萬皆是農人。」
「這麼點人就算是種田也確實種不出什麼名堂來,我答應了他,等開年之後,乾脆將涼浥縣整個地方一併歸入百花鎮,除了這涼浥城。」
「畢竟他也是個朝廷命官,若是手裡真的連一個人都沒有了也確實說不過去。」
季月兒微微愣了一下,眉間輕蹙,問道:「也都遷去百花鎮?」
許小閒擺了擺手:「不需要,我們不是計劃明年再增加七座釀酒作坊和三座造紙作坊麼?我想將造紙作坊開去那些鎮上,讓那兩個鎮下轄的村民們來作坊里做工。」
「過完年,瞿河水庫就得要修建了,涼浥縣窮啊,羅三變確實也沒有餘糧來提供給那些服徭役的人,所以他提出了聯營這麼個法子。」
「就是只要去服徭役的人,家裡的人就能夠進入百花紙業作坊里去賺錢。涼浥縣不再管飯,由我們的作坊發放的薪酬去抵他們的伙食費。等瞿河水庫建成之後,這些人回去同樣擁有優先進入作坊的權力……」
「我想了想,這個方法是可行的。那些百姓都想成為咱們百花鎮的人,那就如他們所願,將他們的戶籍從涼浥縣改成百花鎮。」
「有幾個好處,其一是地盤子大了一倍,往後作坊再修建就不愁地方了。」
「其二,可以激發這些村民在服徭役過程中工作的積極性,他們肯定想要早日修好那堤壩好回作坊里去賺錢。」
「這其三嘛……百花城的規劃就可以更大一些,就可以按照容納五十萬居民的規模來設計。另外還有一個好處,整個涼浥縣的土地可以進行重新規劃。」
「都是百花鎮的了,我想的是將這些土地給集中起來,連成一片,整理平整,統一修建排灌溝渠,由黃四郎組織專門的農人去侍候那些土地,這樣糧食的產量會更高一些,也有利於往后土豆的種植。」
三個女子都極為認真的聽著,就連原本很是排斥許小閒的姜之慧此刻似乎也放下了成見——這在許小閒看來,恐怕是唐若曦和她說了一些什麼。
此刻姜之慧開了口:「這不合規矩!你的封地就是百花鎮,而涼浥縣屬於國家受戶部管轄的,這事兒若是傳入京都……恐怕你又有一些麻煩!」
許小閒淡然一笑:「無妨,虱子多了不愁,何況百花鎮的轄區圖雖然已經送入了京都備案,但這地方偏遠,想來京都的大人們對此最多也就是牢騷幾句,難不成他們還敢跑來咬我一口?」
這人怎的這麼無恥!
姜之慧瞪了許小閒一眼,卻聽唐若曦笑道:「確實無妨,我回京都之後,請父皇重新下一道旨意,想來他是會同意的。」
從京都長安送至涼浥縣的那道聖旨可沒這麼快抵達,許小閒他們都不知道皇上已經下了一道聖旨。
這一道聖旨在朝中引起了極大的反響,因為北境之戰的結局已經傳入了京都。
東郡候夏重山大敗!
東郡候夏重山生死不明!
在某一場朝會上,皇上說拒敵之功在涼浥縣男許小閒,若不是許小閒擋住了北魏大軍的步伐,只怕涼州全境而今已經徹底淪陷!
這是皇上的說法。
與此同時還有另一種說法也在京都傳揚開來——
許小閒在背後捅了夏重山的刀子!
東郡候夏重山之敗,全因許小閒在他後腰子上狠狠的插了一刀!
許小閒還有另一重身份——他是魏國皇帝魏嘯天的外孫!他和魏國定南候坑壑一氣,做了一個局讓夏重山跳了進去!
他們前後夾擊,夏重山首尾難顧,終釀成了這全軍覆沒之局!
甚至還有傳言說許小閒生擒了夏重山,將夏重山送給了魏國,一來是向他那皇帝外公表忠心,二來是換取車祍寒的退兵。
所以許小閒是大辰之罪人!
死一萬遍也不足惜的那種!
這些言語正在京都瘋狂的傳播,可皇上卻就在這風言風語之中下達了一道聖旨——
將上陽縣歸入涼浥縣,賞賜給了許小閒!
並且還將他那涼浥縣男給升了一級,變成了涼浥縣子……子爵了!
於是有些聽信了那些傳言的人就懵逼了——這特麼究竟是怎麼回事?
若是許小閒真和魏國聯手做局做掉了大辰五大候之一的夏重山,消滅了夏重山手裡的三十三萬人,皇上不是應該調遣兵馬將許小閒抓回京都受審的麼?
怎麼反而還大張旗鼓的表揚了許小閒?
莫非當真是他擋住了魏國的南下?
他憑什麼?
對此,右相姜上游沒有遮遮掩掩,他說出了許小閒握著他父親留給他的刀鋒,還有羅浣溪羅侯爺交到他手裡的刀尖!
無數吃瓜群眾在知道之後無不震驚,這才知道大辰開國大元帥的那兒子,而今已經成了大氣候。
……
京都皇宮,長公主府。
唐羨魚從佛前的蒲團上站了起來,嘴兒一翹,冷笑了三聲:「呵呵呵,大氣候?」
「皇兄這是在刀尖上舞蹈啊!」
「他就不怕那大氣候若是變成了寒潮將他給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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