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江一怔,梅長林瞪大了眼睛——
蜀州梅氏作為大辰六大世家之一,梅長書作為蜀州梅氏未來的掌舵者,他什麼玩意兒沒吃過?
他居然說許小閒府上那菜食實在太好吃了!
莫非許小閒弄了龍肝鳳膽來招待他了?
「二弟,坐下說說。」
梅長書坐在了梅長林的側面,砸吧了一下嘴,「大哥,你真的難以想像,許小閒身邊的那丫頭,她居然將一道最簡單的食材豆腐,給做出了難以想像的美味!」
「恕二弟詞窮,那味道真的難以形容,總之,比起咱們京都那些酒樓,哪怕是御品樓的菜餚都要高上一籌!」
梅長林就愈發有些懵逼,這位二弟向來穩重,對於吃食更是從來不會動容,但此刻二弟偏偏說的就是吃食,還是吃食中最為廉價的豆腐!
他難以想像那普普通通的豆腐能夠做出一朵怎樣的花來,不過他很快醒悟了過來,此刻並不是說那吃食的時候。
老家主梅子江顯然也想到了正事,此刻他開了口,神色輕鬆了許多,言語卻依舊極為認真的問了一句:「長書,許小閒……那是個怎樣的少年?」
梅長林為梅長書斟了一杯茶,視線也落在了梅長書的臉上——
事實上,北境之北的涼浥縣崛起了一位年輕的新貴,這是大辰六大世家都知道的事。
畢竟皇上和皇后都專程為了他許小閒去了一趟涼浥縣,隨即北都候羅浣溪也在涼浥縣許小閒的府上住了一些日子。
另外,北境馬幫將威遠鏢局給滅了,算是成為了整個大辰最強大的馬幫。
這北境馬幫雖然在名義上是龍虎山那位簡秋香掌管,可他們都知道許小閒才是現在北境馬幫背後的掌舵者。
他們還知道北境馬幫將行商的主力放在了魏國,而販賣去魏國的商品最主要的就是他百花鎮釀造出來的狀元紅。
聽說他用那狀元紅從魏國換回來了巨量的糧食。
聽說他用那些糧食養活了許多的人,還將那釀酒作坊擴大了數倍!
聽說魏國的那位皇帝是他的外公,狀元紅因此而成為了魏國皇室特供,他的商隊在魏國暢行無阻!
有著如此強大的背景和獨一無二的商品,去歲時候江南潘氏家主過壽,六位家主齊聚時候便有過一番分析,最終的結論是如果許小閒不死,他必然成為大辰的第七大世家!
雖然沒有什麼沉澱的底蘊,但至少在財富上,只需要十來年的時間,他就能創造出一個強悍的商業帝國!
因為他的紙宣州章氏根本無法競爭。
因為他的酒天下無雙!
至於百花蚊香和百花飴糖這兩樣,若是規模上來,同樣能夠占領整個大辰甚至魏國的市場!
幸虧他不會紡織。
幸虧他不懂鹽場。
也幸虧他偏居在那北境之地,無論是自然條件還是人文環境,都無法與江南或者京都相提並論。
所以如果弄不死許小閒,最好的法子就是將他限制在北境之地,如此他翻起來的浪花就有限,就不會真正動搖到六大世家的根基。
當然,他死了最好!
可現在他非但沒死,還來到了京都長安。
那麼他會將觸鬚伸到長安城來麼?
亦或皇上究竟想利用他來做些什麼?
或者他自己想要做些什麼?
因為那一對漢白玉貔貅,也為了二皇子能夠在奪嫡中勝出,蜀州梅氏已然改變了對許小閒的立場。
至少目前蜀州梅氏願意與勢單力薄的許小閒站在一起。
既然是選擇隊友,梅子江當然極為慎重。
梅長書端起了茶盞,仔細的想了想,開口說道:「他是一個貪財的少年!」
梅子江又愣了一下,梅長林愕然問道:「這話怎麼說?」
「我初入閒雲水榭,尚未曾將禮物給他,他是黑著臉見我的,未曾說一句話,但其意卻非常明顯!」
「他將嫻妃娘娘送他的那些東西擺在了書房中,甚至在茶桌上還放著一口裝滿了銀票的箱子,這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可他偏偏還寫了一幅字。」
「一幅字?他寫了什麼?」
「若無金銀千斗,閣下免開尊口!」梅長書雙手一攤,苦笑道:「這、這簡直是赤果果的擺明了意圖,生怕我不懂!」
梅子江那張老臉露出了一抹笑容來,「這位大辰第一才子,看來書香味沒有銅臭味重,不過這倒是一件好事!然後呢?」
「他的字寫得實在是好,恐怕、恐怕造詣不會比太學院的蘇名揚蘇公低多少!而且這位爵爺變臉也極快,當孩兒將那一箱子的禮物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的眼睛頓時就亮了,那張黑臉也瞬間變白,比咱們蜀州唱戲的變臉來的還要快!」
「當時……當時他的就一臉笑意,眼裡的神色是……是貪婪!對,貪婪!他請了孩兒入座,給孩兒斟了茶,表示了對父親的謝意,然後我們相談甚歡。」
「都談了些什麼?」梅長林蹙眉問道。
「他問了我一些京都的事情,比如六大家的大致情況,比如京都什麼生意好做一些,也比如京都哪裡的酒樓最好……對了,他居然問起了而今蘭瑰坊里流行的曲兒。」
梅子江和梅長林對視了一眼,梅長林展顏笑道:「這恐怕也就是隨意一問。」
「我當時也是這麼覺得,可後面又覺得似乎他有一定的目的。」
梅長林詫異,「這話怎麼說?」
「我回答他說最近不僅僅是蘭瑰坊,京都所有的青樓都流行一首名為《離歌》的曲兒,在聽到這個歌名的時候,他明顯的露出了驚詫的表情,然後問起了這首《離歌》是何人首唱。」
「當我告訴他這首《離歌》是蘭瑰坊的花小小在去歲秋的時候首唱,他臉上分明顯露出了一抹失望……然後他問我有沒有聽過一首叫《那一場風花雪月的事》這首歌……大哥,你聽過沒有?」
梅長林搖了搖頭,狐疑的問了一句:「莫非那曲《離歌》是他所寫?」
「這就不知道了,不過他在知道《那一場風花雪月的事》沒有出現在長安的時候再次露出一抹失望,甚至出神了片刻,這之後才恢復了神態,沒有再問起青樓的事……反正我覺得他對這事挺上心的。」
「既然如此,那就讓府上的人打聽打聽《那一場風花雪月的事》這首歌的消息,」梅子江定下了此事,問起了正事:「薌山鹽場給他的時候,他有何反應?」
「他極為歡喜,並因此留孩兒雲水別苑吃了那一頓難忘的飯食!」
梅長林又眉間一蹙,「他懂得經驗鹽場?」
「他說……略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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