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長清這番話的煽動性,幾乎所有的學子都大聲的吼叫了起來,就連竹林書院的部分學子也不例外——
舉薦的名額只有一個!
張桓公居然斷定了許小閒做的那首詩可得文魁!
這特麼豈不是說他們一個字沒寫就已經被淘汰了麼?
這顯然不行!
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哪怕他們沒有機會得到這舉薦的名額,這時候也絕不願意這名額就落在了許小閒的頭上。
這口肥肉既然老子吃不上,你許小閒也莫想去沾了那油葷!
「我們不相信許小閒能夠寫出好的詩詞來!」
「我對天發誓,許小閒此前從未曾做過一首詩詞!」
「這文會不公,只怕那許小閒早已知道題目,並請了槍手早已寫好!」
「魏老夫子所言有理,許小閒,你若是男人,就證明給我們看!」
許小閒聽得一愣一愣的,我特麼是男人呀,莫非在這廣庭大眾之下脫了褲子給你們看?
一群渣渣,簡直莫名其妙!
稚蕊早已捏緊了衣擺,俏臉兒上鼻翼兩旁的那幾粒雀斑都緊張了起來,因為少爺沒動!
少爺沒動,是不是就意味著少爺無法再寫出這夏荷的詩詞來?
季月兒同樣緊張,她可是涼浥縣的大才女,她深知這樣臨場做詩的難度,需要靜心、需要靈光一現,可現在呢?
現在許郎在台上可是千夫所指!
他的心豈能靜得下來?
只怕他已經怒火衝天了!
可如何是好!
柳煙眉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她抬眼瞟了一眼台上傻乎乎的許小閒,轉頭看向了季月兒,「季大才女,你確實長得漂亮,這雙眼睛更加漂亮,可為啥偏偏就瞎了呢?」
「許小閒,呵呵,也不知道抄了誰的詩,可惜啊,他終究沒能矇混過關。現在好了,反成了眾矢之的,這偽裝可就要被活生生的拔下,只怕會露出那偽裝下,怯生生的小來!」
季星兒頓時看向了柳煙眉,眼裡自然極不友善——許小閒是我姐夫!
我可以作踐他,你有什麼資格對他指手畫腳?
季月兒阻止了季星兒發飆,她反而平靜了下來,乜了一眼柳煙眉,丟給了她四個字:「井底之蛙!」
柳煙眉被季月兒這神態和語氣一噎,愣了片刻,才呵呵一笑,「我是井底之蛙?那就看看某人瞎了眼找的夫婿如何下場吧。」
「你特麼有病啊!」季星兒忍無可忍,「我姐夫如何下場關你屁事,你再嗶嗶信不信我削你!」
柳煙眉嚇了一跳,後退了兩步,又陰陽怪氣的呵呵起來,「喲,這小姨子為了姐夫也是要拔刀相助啊?」
季星兒一腳踏出,「砰……!」的一腳踹在了柳煙眉的腹部,柳煙眉「啊……!」的一聲尖叫,被季星兒這一腳踹飛出去三丈,「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她被嚇得花容失色,剛剛從地上坐起,季星兒已經到了她的面前。
「本姑娘告訴你,嘴裡積點德!不然,哼……」季星兒凶神惡煞的瞪著柳煙眉,「本姑娘撕爛你的這張臭嘴!」
柳煙眉咽了一口唾沫,此刻的她臉色慘白亡魂大冒,她是來參加文會的呀,這裡怎麼出了個這麼個不講道理的女人?!
可她一個字都沒敢說出口,她很擔心這不講理的女人真的會撕爛了她的那張漂亮的嘴。
這裡剛才的那番動靜不小,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這才發現這裡差點發生了一樁命案。
許小閒自然也看見了,只是他不知道小姨子是在為他伸張正義,只是覺得小姨子穿著那一身紅裝好威風的樣子。
蘇平安抿了抿嘴夾緊了雙腿,角落裡的羅燦燦也張大了嘴巴——這特麼的!這年頭的娘們怎麼一個個都如此生猛了?
葉歡歡那女人動不動就拔刀,把自己活生生從北都侯府給攆了出來,在這涼浥縣季月兒那妹子也特麼這麼火爆,說揍就揍毫無道理可講的啊!
羅燦燦又看了看台子上的許小閒,在這樣暴力的小姨子的淫威之下,這小子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
他居然生出了和許小閒同病相憐的感覺,甚至想到了另一個更深遠的問題——「福伯,你說……這姐妹二人是雙胞胎,許小閒若是認錯了人,摟錯了對象……他會不會被這他這小姨子給打死?」
福伯一怔,三少爺的腦子總是這麼新奇,這如何回答得了?
就在此刻,台上的許小閒說話了。
他面對數千學子,背負著雙手往前走了幾步,看上去氣宇軒昂極有名家風範。
「我知道你們不服氣,」
他又轉過頭來看了看魏老夫子,「我知道你也不服氣。」
他走回了張桓公的那張桌子前,左手一撩右手的衣袖,右手握住了筆,在硯台里一蘸。
「我告訴你們,我的病,早好了。」
「我再告訴你們,和我比什麼都可以,千萬不要和我比做詩詞文章!」
「真的,我叫許小閒,字繁之,季月兒的未婚夫。」
「接下來我再做幾首關於夏荷的詩詞,但有一個小小的要求,若是魏老夫子覺得我的詩詞文章還不錯,你們……你們所有人,都得去梨花巷子的百花蚊香院裡買點蚊香。」
頓了頓,許小閒正要下筆,忽然想起了什麼,又抬頭補充了一句:
「另外,還得去隔壁的三味書屋裡,買一些宣紙。」
「各位兄台,蚊香和宣紙更配哦,百花蚊香,天下無雙,你們值得擁有!」
臥槽!
下面許多的學子頓時又炸開了鍋,可許小閒卻淡然一笑,就在季月兒火辣辣的視線里,就在稚蕊不安的陽光中,就在台上張桓公的期許下,就在魏長清震驚的神色中,他再次落筆,並徐徐吟誦道:
「此詞名為《浣溪沙、荷花》」
「四面垂楊十里荷,問云何處最花多。
畫樓南畔夕陽和。
天氣乍涼人寂寞,光陰須得酒消磨。
且來花里聽笙歌。」
他揭開了這張紙,再次飽蘸筆墨,渾然沒在意此刻全場皆驚、全場皆靜!
他更沒在意魏長清難以置信的眼神,他再次落筆,念道:
「下一首,《荷花》」
「荷花五寸荷花姣,貼波不礙畫船搖。
相到薰風四五月,已能遮住美人腰。」
他又揭開了一張紙,又飽蘸筆墨,忽然轉頭看了一眼魏老夫子,燦然一笑。
「下一首,還是《荷花》」
「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他又轉頭看了看魏長清,「夠了麼?能證明我了麼?」
「你倒是說話呀,不說我可就去和我娘子賞荷花去了!」
三首!
一首詞兩首詩,許小閒有吟誦出來,聲音很大,場間寂靜,全場的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何況是在台上與許小閒近在咫尺的魏長清,他早已驚呆了。
莫要說他,就算是張長舉和張桓公二人,也早已震驚當場!
這是多麼驚艷的三首詩詞!
不,加上最初的那首,這是四首詩詞!
許小閒就在這片刻的時間裡,不,是他根本就沒停下來思考,落筆而成了後面的這三首詩詞!
這是怎樣的一種境界?
這特麼就是登峰造極的境界!
問大辰,問天下,還有何人能夠在頃刻間落筆成三首詩詞?
張文舉做不到、魏長清想都沒想過,張桓公一代大儒也做不到,但許小閒卻做到了,而且四首都是絕品!
張桓公上前一步捧著了那首《浣溪沙、荷花》的詞,張文舉一把搶到了《荷花》這兩首詩,他們的表情已經向所有的學子表明了他們的態度——這四首詩詞,無人能及!
北秀三傑早已走了回來,他們也聽見了這三首詩詞,一個個頓時面無人色,才知道剛才在那荷塘邊算是白看了那荷花。
柳煙眉此刻也忘記了季星兒帶給她的恐懼,她怔怔的看著台上的許小閒——此刻她眼裡的許小閒哪裡有什麼瘋病?!
簡直就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俊美瀟灑!
他說他的病早好了,看來是真的好了,不然哪裡可能有如此敏捷的才思?哪裡可能有如此博學的才華!
她的視線移向了季月兒,這才知道季月兒不但眼睛極為漂亮,她還是最有眼光的那個女人!
許小閒,簡直就是個寶藏啊!
今兒他必然奪魁,再得張桓公舉薦,弄不好還有一兩首詩詞能夠進入文峰閣……他這是潛龍騰淵,要一飛沖天啊!
羅燦燦依舊雙手抱劍在胸前,轉頭看向了福伯,「這、許小閒這一搞,豈不是比七步老人還厲害了?」
福伯也早已驚呆了呀。
他是懂得詩文的,雖然造詣不高,但好壞還是能辯,許小閒這三首詩詞顯然極好,他還真就比七步老人厲害了。
「三少爺,他說他的病早好了。」
「莫信,他的病沒好,就算好了也不能好!」
「……老奴明白了。」
要想許小閒不引起京都的注意,最好的法子就是他得了不治之症,所以他的病不能好!
「看來我也不會寂寞了,我是武學天才,他是文學天才,這樣才更有意思嘛……咦,許小閒這小子跑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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