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相國 第十八章 似真似假

    繞過層層亭台樓閣，前面出現了一個雅致的亭子，一道俏麗的人影迎風而立，高荀不由得眼前一亮。

    細腰輕柔，那若隱若現的褻衣，給人以無盡的遐想，想必便是郡主了。

    高荀精神一振，快步上前，在亭子十步之外高聲道：「草民高荀，拜見郡主。」

    那女子轉過身，高荀目光一頓，倒吸了一口氣，這是何等美貌的一個女子，柳葉眉，丹鳳眼，一張細緻到無可挑剔的鵝蛋臉，一雙眼睛似會說話。

    「毋需多禮，請起吧。」郡主冷冰冰道。

    高荀目光一滯，暗嘆一聲，郡主人雖貌美，可惜太過冰冷一些。

    「草民從朱家莊而來，特意來拜訪郡主，聆聽郡主的教誨。」高荀客套地說。

    「你倒挺會說話，不過，我卻不吃這一套，坐下吧，我有些話要問你。」郡主面色緩了些，示意高荀坐下。

    她端坐在高荀對面，目光卻落在遠處，似有心事。高荀也不客氣，拿起桌面上的酒，倒了一杯，一喝之下，果然是好酒。

    「好酒，不知這酒叫什麼名字？」來到這裡之後，高荀很少喝酒，因為這裡的酒他一直都沒喝習慣，而現在這酒入喉卻極醇，更有一股清香殘留。

    郡主淡淡道：「若你想要，我可以送你一些。」對於高荀的問題，郡主沒有正面回答。

    「那草民在此便先謝過郡主了。」高荀恭敬道。

    「先別高興，酒我可以送你，不過，你要幫我做一件事。」郡主又道。

    高荀眉頭不易覺察地一皺，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晚餐，姑且看看這郡主要他幫的忙是什麼。定了定神，高荀答道：「卻不知郡主要草民做什麼，草民盡力而為。」

    「這件事說簡單也不簡單，就看你敢不敢做了。」郡主微微一笑，看了高荀一眼。

    高荀皺了皺眉頭，心底活動開了，這郡主說的每一句話都似暗藏玄機，莫非要他做的是忤逆之事不成。

    這般想著，高荀臉色變了一下，低聲道：「郡主，若是以下犯上之事，恕我無能為力。」

    「你想多了，」郡主淡笑道，「此事一了，我必有重賞，你大可安心去做。」

    見郡主這麼說，高荀心中稍安，接著道：「既然如此，郡主請說。」

    「帶我離開德寶，送我到邊疆。」郡主一口氣說完，靜靜地看著高荀。

    她的語氣極輕，但聽在高荀耳里，卻仿若一道驚雷，一個享盡榮華富貴的郡主，竟然要離開封地到邊疆去，這震撼可想而知。

    但高荀也算見過世面，知道有些人對榮華富貴不屑，於是道：「為什麼？」

    「這個你不必多問，你只要回答願不願意。」郡主又道。

    高荀深吸了一口氣，沒有正面回答：「若事成，郡主給我什麼賞賜？」

    「只要你說得出，我都能答應，無論是金銀財寶還是高官厚祿。」郡主的眼裡閃著激動莫名的亮光，高荀看在眼裡，唯有冷笑。

    「若我要郡主你，郡主也可答應嗎？」高荀想了一下，直勾勾地看著郡主，他不是愚蠢之人，沒有從天上掉下的餡餅。

    郡主為什麼不找別人，而找他，這其中必有貓膩，他還沒自信到郡主是看他老實可靠就選擇了他，所以他故意說著一番輕薄的話，他要看看郡主的底線在哪裡。

    郡主面色急變，但很快便笑意盈盈道：「我殘花敗柳之身，又怎能入得公子的法眼，若公子喜歡，我可以送你幾個俏麗的丫鬟，而且都是處子。」

    果然！高荀內心冷笑，看來，這郡主迫切想要離開這裡，其中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堂堂一個郡主，想要離開這裡，大可離開，為什麼卻要哀求一個外人幫助，難道外面的傳言都是真，她這個郡主是被當今皇帝囚禁於此？

    「若我說我只想要你呢。」高荀一臉笑意，繼續試探。

    郡主冷哼了一聲：「張五，別以為我有求於你，你別可放肆，若我想，你馬上血濺於此！」

    對於郡主的恐嚇，高荀淡然處之，不屑道：「郡主要殺我，不過如同踩死一隻螞蟻，但若我死了，郡主你便沒有機會逃離這裡。」

    「果然名不虛傳，高荀，我很欣賞你，這個世上敢於這樣和我說話的，你是第一個！」郡主無可奈何地說。

    高荀拱手道：「郡主過譽了，草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若有得罪之處，還望郡主見諒。」在沒離開德寶之前，高荀不敢和郡主撕破臉皮，強龍尚且不壓地頭蛇，郡主在德寶勢力不小，若真的惹惱了她，能不能安然離去還是一個問題，就算她讓自己離去，但若暗中叫人做點手腳，不能準時送軍糧到邊疆去，自己同樣是死路一條。

    「高荀，你聰明過人，我便不和你繞什麼彎子了。這一次我是誠心找你幫忙，日後你一定不會因為今天的決定而後悔。」郡主嘆了一口氣，目光黯淡下去。她在此幽禁已久，這裡雖然衣食不愁，但在她眼裡，卻如同一個魔窟，她日夜都想離去。

    高荀笑道：「郡主是金枝玉葉，權勢滔天，又豈用我這個升斗小民幫忙，郡主你是說笑的吧。」郡主這趟渾水他不想去淌，儘管事成郡主可能會給他很多賞賜，但風險更大，當風險比收益大的時候，誰都不願意去冒險，高荀當然也不會例外。

    「什麼金枝玉葉，不過是籠中的金絲雀而已，你們都只看到我光鮮的一面，但我內心的苦又有誰能知道。」郡主嘆了嘆氣，眼中有霧氣升起。

    淚眼朦朧，滿臉悽苦，那裡還是剛才那個高高在上的郡主，此刻，她不過是一個苦女子而已。

    高荀看得一愣，不由得生起了惻隱之心，但很快，理智便壓過了情感，無論怎麼樣，他都不能冒險，因為他不是一個人，他的身後還繫著數百條人命。

    「郡主若沒什麼事，草民便就此告退了。」這是非之地，還是速速離去為妙。

    郡主一把拉住了高荀，悽然笑道：「連你也不願意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