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相國 第一二五章 草頭

    感覺到有人在觸碰自己，葉落雪迷糊中，喊了兩句：「環兒，不要碰我，離我越遠越好，我怕我會連累你。要是我死了，你就告訴我弟弟，叫他將我葬在家鄉和爹娘團聚。」聲音很弱，隱隱聽得出其中有夾著嗚咽聲。

    「小姐。」環兒嘩啦一聲就哭了起來。「高公子，你救救我家小姐，救救她吧！城裡的郎中聽說是天花，誰也不肯來醫治，深怕自己被感染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小姐她……」哭著哭著，環兒直接就跪在地上：「高公子，你想想辦法，救救我家小姐吧！環兒就算給你做牛做馬都行。」

    喜歡折我壽元是嗎？真不知古代的人是為何，動不動就下跪。現在說什麼都是白費，高荀直接安排道：「環兒，你立刻去準備一盆溫水，取一張綿帕打濕蓋在你家小姐額頭上每隔半柱香換一次，要快！還有就是從現在起一刻也不要離開她，阻止她自己動手去撓臉上的水痘，否則就算好了也是個麻子。」

    高荀不是學醫的，好在簡單的醫學常識還有。趁環兒去準備溫水毛巾的時候，他已經將閨房裡所有窗戶全部關上，點上一片安神驅邪的檀香。拿過桌上的藥罐子，不知道環兒怎麼去開的藥，全是一些樹皮草根，還不吃死人嗎？二話不說，統統被他倒掉了。

    將這些簡單的準備工作安排好，環兒已經將溫水端進來。高荀嫻熟的挽起袖口，在銅盆里晃蕩幾下，教環兒怎樣暫時為葉落雪退燒。看見高荀忙碌的樣子，還真像一個體貼的男人。他一個大男人，做起來居然比女人還熟練，環兒看在眼裡，心裡卻是為葉落雪高興。

    「記住我說話。看住你家小姐，我去將郎中請來。」高荀的語氣有點重，環兒卻是欣喜。有了高荀這個主心骨，小姐的病情有救了，她如何不高興。

    人命關天的事，一刻也不能耽擱，高荀幾乎是跑步離開春香樓的。

    青祁大街上，看見前面回春堂的招牌，高荀心急火燎的衝過去。

    「郎中在哪裡？收拾好醫箱立刻跟老子走。」才跨進回春堂的大門，高荀扯開自己的嗓門，比搶人的山賊還霸道。他也不管周圍那些人鄙夷的眼神，點名呼叫郎中，已經是很有耐心了。

    看他氣勢洶洶的摸樣，一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迎上來，問道：「不知公子叫老夫何事？請去看病，請說病因，倘若抓藥，請將藥方拿來。」

    這老頭還算和善，想也沒想，高荀客氣道：「還請郎中先生隨在下前往春香樓看病，至於酬金，絕對不會虧待先生。」

    恩，老郎中撫摸著他的三寸美髯。高荀說的話甚合他心。老郎中得意道：「公子放心，無論大病小病沒有我妙手回春醫治不好的。」把自己的醫術吹捧一番，妙手回春不慌不忙問道：「請問病人的病因如何？」

    看樣子這個郎中還有些門道。高荀也不遮掩，如實道：「病人臉上出現紅斑、伴有熱、昏厥的症狀。情況比較危急，還請郎中先生儘快前去才是。」

    紅斑？熱？妙手回春臉色頓時黑了起來。立刻換上一副口氣道：「夥計，送客。」

    誰也想不到他變臉比女人還快，先前還包票能醫治百病，現在居然膽怯了：「公子說的可是無藥可治的天花，老夫就算有百個膽子也不敢前去送死，還請公子另請高明。」

    你個老東西，先前不是挺能吹的嗎？高荀一股子怒氣湧上心頭，青祁就只有這麼一家回春堂，算是青祁最好的醫館，要是他都不去，後面的郎中更沒有指望。「郎中先生我出五百兩的診金，你去不去？」

    狠下心來，只有用錢去砸門了。哪知道妙手回春想都沒想，直接回絕道：「公子，我求你了。你就是給我一座金山我也不敢去。天花可是要死人的，你還是回去準備後事吧！」不知道高荀有沒有攜帶天花，妙手回春趕忙招呼身後的夥計送客，他自己也逃的遠遠的。

    什麼狗屁回春堂，高荀真想放把火將它付之一炬。忍住心中的怒火，高荀沒有耽擱時間，回春堂既然不醫治，他又連續跑了幾家比較小的醫館。

    「公子，你回去吧！病人需要什麼儘量滿足他，染了天花的人，最多活不過十五日，早點準備後事，訴老夫無能為力。」一家小醫館前，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郎中，好心提醒，無奈的嘆了嘆氣，走回自己的醫館去了。

    高荀雙眼一黑，茫然的無力感襲來。要是在現代，患了天花，還可以注視抗體疫苗，至少不會有生命危險。古代又沒有這項技術，難道葉落雪真的就這樣香消玉殞麼？

    不管是大醫館、還是小醫館，高荀都跑了個遍，聽到的只有那句「回去準備後事」。狠狠朝一塊路碑踹了一腳，高荀愧疚道：「白袍小生，高大哥對不住你。」

    連續自責了幾句，強忍住心中的淚，高荀立刻往翠微居跑去。青祁找不到好的郎中，老子就上吳江找，吳江找不到，老子就去長安。西涼地廣物博，自有人會醫治天花。

    十萬火急趕回翠微居，還沒有進門，高荀就焦急的吼道：「夥計呢，快給我出來，給本少爺準備上好的馬匹和乾糧，我趕時間。」跨進翠微居，高荀就像打雷那樣鬧翻了天。一副憤怒的表情，三米內不敢接近。

    「少爺？你可回來了。」看見是高荀的身影，小五子就像看到救星似地跑過來。「少爺，有個老頭在翠微居吃白食，我們正愁等你回來處理呢。」

    指了指牆角那個鬍鬚花白，看不清面貌的老者，一副邋遢道人的摸樣。小五子沒好氣道：「就是他，一口氣吃了我們幾百兩銀子的東西。」

    什麼人敢在老子的翠微居吃白食，找死麼？高荀正在氣頭上，想也沒想，厲聲道：「先拖出去爆打一頓，然後送官法辦。」

    才說了這句，高荀無意間掃過老者，眼睛直勾勾盯著老者放在桌上那副布幡子。幡子上寫著「華佗在世、包治各種疑難雜症。」高荀立刻跑過去，推開圍在老者身邊翠微居幾個夥計，猴急道：「老先生是草頭醫生？會治天花麼？」

    媽的，自己那個時代叫這種江湖郎中都叫草頭醫生，高荀管不了那麼多，就死馬當活馬醫，先找一個醫生去穩住葉落雪的病情，他就算要去江都另尋高明後勤也有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