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霉女:最牛國醫妃 事實遠勝於雄辯

    雞鳴時辰,皇宮裡打更的聲音,破開了晨霧。朝霞落在青瓦紅檐的屋頂,像是鍍上了一層紅艷艷的金色。朝陽打破的不僅僅是黎明前的黑暗,還有,那些安靜的像是死了一樣的聲音。

    常太醫守在大皇子的床榻前,神情肅穆莊重,在周圍的宮女太監眼裡,他翹起來的下巴,睥睨的眉眼,都不約而同地表示出,現在,他常太醫是這裡可以發號施令的最高指揮官了。

    許太醫與其他太醫一樣進不了屋裡,守在外面打了個哈欠時,與身邊的周御醫說:「隸王妃說不讓我們進去,是為了給大皇子治病。這個常太醫不讓我們進去是為什麼?他給大皇子做了什麼醫治了嗎?」

    周御醫聽著這話,呵呵呵,在喉嚨里乾笑著,笑這個許太醫是明知故問或是愚蠢至極。這個問題用問嗎,常太醫想趁機得瑟一把,想你李敏做的事我為什麼不能,我還能比你更得瑟。

    「鬥氣啊。」許太醫想明白了,搖搖腦袋,「大可不必為這種小事鬥氣。」

    「怎麼不用?昨晚在院子外面吹了那麼久的冷風。你可能不知道,常太醫不比我們,在靜妃娘娘的宮裡,給靜妃娘娘看病時,是在靜妃娘娘的屋裡坐著的,可以坐一個下午。」周御醫說他孤陋寡聞。

    「坐一個下午?」許太醫吃了一下小驚。太醫哪怕與哪位娘娘關係好,在宮裡給娘娘治病,都不可能一呆一個下午,當然,像病人重病,身負值守的責任不能離開會另一回事。可周御醫的口氣像不是這樣回事。

    「吃香的吃辣的,吃好的。來去坐轎子。老實說,我們魯大人進宮給皇上看病時,都不敢不兩條腿走著過去,魯大人年紀比常太醫大三輪,按理說腿腳比常太醫不方便多少。」

    許太醫越聽越吃驚,都說常太醫不得志,可是,常太醫這樣好的優待怎麼能叫不得志。

    只能說,許太醫這樣一個後來的,哪能馬上了解到這個太醫院與皇宮裡千絲萬縷扯不斷的關係,哪能知道皇宮裡面的種種貓膩。

    常太醫的所謂不得志,指的是不能受到皇上和太后的重用。但是,太醫院的大夫那麼多,一般也只有三兩個太醫能得到皇上和太后的重用,按照常太醫的標準,其實,大多數太醫都是不得志,這符合所有職業往上爬的標準,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都是一個在上大多數在下。

    那些不被皇上太后重用的太醫,難道都沒有出路了嗎?那也不是。飯要吃的,銀子要掙的,總得給自己和一家老小找出路。所以,依附各宮的娘娘們,成為了各個太醫尋找出路的首要之選。

    偏偏,殺出了個程咬金,李大夫既不是太醫,但是,醫術把太醫都給比下去了。這個打擊,不止針對那些被皇上太后重用的太醫,因為反而這樣的太醫,是最不受影響的,皇上太后始終長久信賴某個人的話,不會說輕易不再信了。相反,最慘的是像他們這些抑鬱不得志的,躊躇滿志入宮奉職,哪裡知道前有攔路虎後有豺狼豹,再來李大夫這樣一隻不按理出牌的熊。

    由於隸王又被號稱為北燕最威猛的熊,李敏跟隨自己老公被人叫做熊了,因為這對夫婦倆,做什麼事都是一樣一鳴驚人的。

    李大夫這隻熊,在他們面前一站,宛若一面無法逾越的高山,他們仰望著,羨慕著,妒忌著,不知何年何月是盡頭。像常太醫,早變成了一個小怨婦了。

    可許太醫想的不是這個,總覺得周御醫這些話裡有話。捏著自己下巴的許太醫,小眸子咕嚕咕嚕轉。貌似,太醫裡面,沒有一個人,願意和李敏走近的。包括那個據說和李敏關係不錯的劉太醫,實際上,和李敏的關係壓根兒連朋友都算不上。

    說是李敏不喜歡接近他們這些太醫,不如說是所有太醫,對李敏都很敏感,很愛又恨,恨的半死,根本不想和李敏接近。

    許太醫卻不這麼想,或許是他不像這些同僚是從太醫院基層一步步做起來的太醫,而是從太醫院外直接被外聘招進來的太醫,所以,思想不像這些在官場裡混久了的同僚古板老化,不會說,專門去劃分界限,歧視某些人,不行的事絕對不行。

    李敏醫術好,與其親近研習醫術,學來的東西都是自己的,怎能不好。為此李敏要人付出什麼代價報酬,都是應該的。

    在許太醫的思緒游離的時候,屋裡的大皇子是醒了。

    朱汶睜開眼的時候,一看,身旁坐的是一個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人,眉頭立馬皺緊了。他不喜歡,不認識的人隨隨便便坐在自己身邊。因為當年幼小的時候,自己母后宮裡被血洗的事情,他到現在都記憶猶新,對陌生人靠近自己猶如刺蝟一樣的感覺。

    「大皇子。」常太醫見到他醒來,眼睛都笑眯開了,想著這都是自己的功勞了,上前剛要把朱汶放在被子上面的手放進去。結果,手剛碰到朱汶面前時,朱汶忽然一個鋒利的眼神射過來,他一個寒噤,收回去手。

    都說大皇子有這個潔癖,不讓人輕易碰的。

    朱汶輕嗽一聲,問跟隨自己許久的江公公:「隸王妃人呢?」

    江公公的老臉上羞愧的要死,想到自己主子昨晚上對他說過的,說是今後找時間還要好好答謝李敏,結果變成什麼了,太后一來問責,他們把責任全推李敏一個人頭上了。撲通跪下來,江公公額頭貼著地上聲音顫抖地說:「奴才對不起大皇子,對不起隸王妃。奴才貪生怕死,昨晚上,奴才是把隸王妃說怎麼給大皇子治病的話原原本本和太后說明白了,可是,太后以為,是隸王妃把大皇子治壞了——」

    「治壞了?」朱汶臉上閃過一絲不可思議,「本王昨日以前不是發熱一直不退嗎?今兒起來以後,本王感覺已經退熱了。」

    有沒有發燒,自己身體有沒有好轉,難道病人自己會不知道?

    常太醫聽到朱汶這話一出來時,臉色暗自悄然地變了變,重重地咳嗽一聲之後,上前說話:「大皇子,容臣向大皇子稟告,隸王妃給大皇子用的藥,確實是讓大皇子的病加重了。」

    「怎麼加重?」朱汶斜靠在軟枕上,眯著淺褐的眸子,打量常太醫那張看起來嚴肅到像是宣布死刑的臉。說實話,大夫掛這樣一張臉,病人沒病都得被嚇出病了。哪裡像李敏,哪怕表情嚴肅,可是給病人的是治病的信心,而不是專用來嚇唬病人用的。再聽聽這人的口氣,一句話出來不是安慰病人,首先是告訴病人快死了。病人確實是沒病都能被嚇死了。

    這哪裡是大夫,是閻羅王。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接觸了李大夫之後,朱汶心裡大有感觸,這個做大夫的本事,不止是醫術要高明,這個醫德醫風,同樣很重要。

    常太醫卻沒有察覺到朱汶這句話的口氣,只想著,把柄早已被自己握在手裡了,只不過朱汶自己沒有發現,因此,指著朱汶的那隻手說:「大皇子,您看看,您的手。」

    「本王的手?」朱汶垂眼即看見了自己擱在被子上的那隻手,昨天他像是大限已至,病的快不行了,虛弱到連手都抬不起來,今日,雖然身體沒有馬上恢復到最佳,可是手能微微抬起一點的力氣了。感覺,這隻手,活動自如,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常太醫對此都快氣急敗壞了,莫非大皇子眼睛都瞎了,大皇子手上的皮膚那樣大的風團都看不見,大皇子不是眼瞎是什麼。

    「手,手!」常太醫強調著,激動的嘴唇像是要抽筋一樣,不能用手指著王公貴族那是不敬的行為,而且,只能隔空用手比劃著。

    江公公硬著頭皮,實在看不過眼了,幫著常太醫說出了話:「主子,常太醫是指,昨晚上,隸王妃在給大皇子治療之前,大皇子聽了隸王妃說的可能出現的尋麻疹。」

    什麼?常太醫愣了。朱汶沒有治病之前已經知道自己會出現尋麻疹。

    李大夫給人治病,肯定是要按照醫療程序去做的,會起的那些嚴重過敏反應,全部和病人交代清楚了,由病人自己衡量風險要不要治。反正,朱汶又不是病到神智不清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聽見指的原來是自己皮膚上出現的風團,朱汶啞聲笑了,大笑不已:「這個嘛,小事兒。昨日本王記得,風團更大,疹子很多,都快遍及一隻手了,到昨晚上,本王下去睡的時候,消退了些,到今早上一看,都退了一半了。常太醫難道你眼睛不行,老花了?魯大人都說自己老眼昏花,常太醫年紀多大?」

    究竟是誰眼睛不行,常太醫只覺得自己的腦袋突然變成了一團漿糊。為什麼朱汶明知道會出現這樣嚴重的藥物反應,還要答應讓李敏治療。

    「因為本王不想再天天躺在病榻上了,這樣苟且偷生的日子,與死了又有什麼區別?」朱汶疏淡清秀宛若眉黛的兩道柳眉之中,飄過了一抹不知如何形容的神色。

    這種天天病到想死求死不能的心情,有誰能理解?未有同病相憐,怎能理解?說是同情他也好可憐他也好的人,可是他身體內的那種痛楚,只有他自己能知道。反而是李敏昨天問他的那句話,像是給他注入一抹他之前想都沒有想死的陽光。

    「本妃今兒給你治病,本妃自己是冒了極大的危險的。大皇子倘若沒有被治好,本妃說不定要被砍頭。本妃本不該冒這樣一個危險。但是,當大夫的,看多了生死,倒早已把生死置身事外了。知道病人有時候要的不是能不能醫好病,而是一種解脫。大皇子想好了自己想要什麼,再和本妃說清楚。」

    是的,他只是想,是死也好,是活也好,有個結果,結束這種多年來糾纏不斷的戰局。但是,不希望自己什麼都沒有努力過這樣被死神帶走,希望自己最後能和死神來個你死我活的決鬥,這樣,哪怕輸了,都是心服口服。而這樣決鬥的機會,本該是由大夫帶給病人的希望,卻一直沒有大夫能為他做到,直到李大夫的出現。

    他選擇了,哪怕李敏之前和他說的會出現嚴重的致命的過敏反應的治療方案,也絕對不願意再這樣無所作為地在病榻上苟活了。他不要這樣沒有尊嚴的活著,他要有尊嚴的死法。

    「尋麻疹,算是比較輕微的過敏反應了。雖然隸王妃盡力和本王解釋了很多,但是太多術語,本王確實不是聽的很明白。不管如何,本王只知道,是隸王妃圓滿了本王的心愿,治好了本王的病。」

    朱汶這句話,馬上引起了常太醫的激烈反彈。

    「大皇子,允許臣進言,隸王妃這哪裡是給大皇子治病了,明知道此藥有害死病人的可能,依舊堅持給病人用藥,是想害死病人之後,又能把自己的罪過撇到一乾二淨的手段。大皇子是不知道醫藥行業里的險惡,輕易上了隸王妃的當。」常太醫跪了下來說話,高揚的聲調乃至可以傳到了屋外。

    在屋外聽到他說話聲的許太醫等人,都吃了一驚,互相交流的眼神里,驀然閃現過一抹不可估測。

    朱汶的眉輕輕挑了起來,鋒利的目光直射到常太醫那張漲成豬肝色的臉。

    想想如果是李敏,與人爭辯駁斥的時候,絕對也不會是這樣的一張臉。他可以想像她那張乾淨的素容,永遠都是沉穩肅靜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常太醫這樣的神情臉色,正好說明了,常太醫心裏面的心虛。只有底氣不足的人,才會那樣激動的,希望趕緊贏了對方。這就好比打仗一樣。自己糧草不足,肯定希望速戰速決,打拖延戰沒有一點益處。

    朱汶忽然想起自己的病了,這麼多年,萬曆爺也不算是完全對他這個兒子置之不理的,有派過不少太醫去看過他。包括他這次回來以後,叫來的都是太醫院裡最好的太醫。可顯然,在面對眼前束手無策的難症以後,這些太醫想的,都是如何把他的病拖延下去,這樣可以先保證了自己的腦袋不會落地,至於他這個病人痛苦不痛苦,他這個病人究竟是怎麼想的,都一概不理。

    要不是李敏出現,李大夫先尊重他這個病人自己的心愿。他這能算是人嗎?能算是人嗎!只能算是這些大夫晉升仕途上可以利用的一顆棋子。劉太醫生性懦弱中規中矩倒也不說了。像常太醫這種,利用他不成,竟然自己先惱羞成怒了!

    「江公公。」朱汶曼聲。

    「大皇子!」江公公趕緊抬起頭看向自己的主子。

    「告訴本王,隸王妃去了哪裡?」

    江公公對李敏現在在宗人府的事肯定是難以啟齒的,同樣是那句話:「太后娘娘以為大皇子——」

    「以為是由於太后聽了常太醫的話,所以,將隸王妃關押在了某個地方了是不是?」

    耳聽朱汶兩句話輕而易舉破開了真相,江公公低頭,眼角掃了掃常太醫。

    常太醫果然是更為激動了,一腔熱血沸騰地說:「大皇子,臣絕對沒有誣陷中傷任何人的意圖。臣是以身為太醫的身份,向太后的問題作出回答而已。」

    「你不是承認了自己對太后說了,說是隸王妃治壞了本王的病。本王並不認為自己被隸王妃治壞了身體,反而是隸王妃治好了本王的病。」

    「那是大皇子自己的誤判!大皇子如此嚴重的病,隸王妃怎麼能治得好大皇子的病?隸王妃她,她——」常太醫突然是舌頭打了結,都不知道自己是說了什麼話了。

    朱汶的眼睛冷冷地掃過他的臉:「常太醫這是認為,除了常太醫本人,誰都不能治好本王的病,誰治好本王的病了,常太醫認為那都是罪。」

    「不是,不是,臣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常太醫往地上用力磕腦袋,恨不得自己的嘴巴沒有說過剛才那些話。

    「江公公。」

    「奴才在。」看見朱汶像是要起身,江公公和屋裡的太監宮女全部一驚,因為朱汶的身體,向來脆弱的猶如風一吹馬上倒下去的稻草。

    「抬本王到太后面前,既然隸王妃是為了本王承受不白之冤的,本王有這個義務,為隸王妃澄清這一切。」朱汶的聲音,聲音或許有些虛弱,但是他本身是從小當過太子的,身為皇帝眾兒子裡面年紀最大的,氣勢不言而喻。

    那些想勸阻他下床的人,被他眼神一掃,無不低下頭去俯首稱臣。

    常太醫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頭來,他其實很想抓住朱汶的大腿求他不要去,可是,朱汶從一開始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

    朱汶是認同李敏,不認同常太醫的。

    許太醫等人,在屋外聽著屋裡面的爭執,無一沒有不搖頭的。對大夫來說,其實,是輸是贏,只在病人的病有沒有好轉。在朱汶醒來以後身體好轉的情況下,常太醫不管怎麼爭,註定了是敗局。

    常太醫這下是想當英雄不成,直接撞在刀口上了。

    難怪了,李敏聽到太后要把她送到宗人府去的時候,那樣不屑一顧,不與其做任何爭辯,因為李大夫比誰都清楚,事實遠勝於雄辯。

    有人說她李大夫伶牙俐齒,但是,其實她李大夫嘴巴是最笨的,因為不喜歡說,更喜歡做多一點。

    說到太后,在昨晚服用了安神丸以後,太后睡到了早上,姑姑叫了好幾聲,太后才從夢中醒來。一聽是雞鳴的時辰,太后依依不捨的,想再睡多會兒,口裡念著:「瞧瞧隸王妃給哀家出的餿主意,現在,哀家睡的可好了。」

    姑姑聽見這話,直接愁了眉,可是,朱汶身子本來就虛弱,總不能讓朱汶在太后門前刮冷風,到時候身子又不好了,這責任不得推到太后頭上了。

    「回太后娘娘,大皇子說有話想對太后娘娘說。」姑姑終究選擇了說出來。


    「大皇子醒了?」太后聽到這話沒有埋怨,相反,眼睛一亮,好像透出興奮的消息。

    姑姑不明白太后究竟有沒有聽到她話里的意思,卻是在見到太后高興到從床上自己坐起來之後,真是一句話都不敢往下說了。

    太后,似乎高興的,不是自己的孫子病好了,而是,大孫子可能要到她面前告李敏的狀了。太后昨晚被李敏那句話哽在胸口上,是很久都順不過氣來。如果不能拿李敏正式開刀,恐怕這口氣,都一直沒有辦法順下來了。

    「請大皇子進來吧。門口風大,大皇子身子不好,怎能讓大皇子親自過來,哀家其實過去就可以了。」太后動作像是快速地下床要見大皇子。姑姑卻覺得她好像沒有睡醒的樣子。太后的手摸到姑姑的手,卻以為是床柱給捏了一把。姑姑手臂被掐,不敢作聲。

    太后下了床,因為著急見人,比平常更快的速度整理好妝容衣飾,到了見客的花廳。

    大皇子自己不能行走,被兩個太監抬上椅子進來。

    太后連忙說:「大皇子病著呢,不用跪下請安了。」

    「皇孫坐在這裡,給皇奶奶請安。等皇孫過幾日身子好了,再給皇奶奶跪下請安。」朱汶說。

    太后根本沒有想過他哪一天真能給自己跪下請安了。畢竟,李敏都不能治好他的病,太醫院的太醫們早就毫無辦法了。

    深長的嘆氣聲,從太后的嘴唇里溢出來。

    朱汶不解其意問:「皇奶奶有什麼憂心的事兒,不妨說給皇孫聽聽,皇孫或許暫時無能為皇奶奶解憂,但是,可以傾聽皇奶奶的心事。」

    太后聽到他這樣的話,大讚其孝道:「哀家能有什麼事?有什麼事,都比不上大皇子身子健康平安重要。」

    「倘若皇奶奶是憂心皇孫的病,皇奶奶盡可以放心。皇孫從昨日經隸王妃盡心醫治之後,病情已經大有好轉,完全康復,應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太后一愣:「你說什麼?」

    「隸王妃治好了皇孫的病。」朱汶一個字一個字,圓潤清楚地吐出來,不止對太后,對的還有天下所有人。

    太后回過神來,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話以後,面色大變:「你,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皇孫想不明白了,皇奶奶這話莫非是,皇孫病好了,皇奶奶聽著覺得有哪裡不高興?」

    花廳里的氣氛一下子變的緊張了起來。太后那刻火辣的眼神,慍怒的火氣,對的都是朱汶身邊的人。這些人明顯沒有把她太后的意思很好地傳達給了朱汶。導致朱汶今天到她太后面前時沒有按照她太后計劃好的戲碼演下去。

    江公公為此可就冤屈死了,兩面都不是人。還有,常太醫在大皇子屋裡跪到現在,恐怕兩條腿都要跪斷了。

    朱汶說:「皇奶奶,據說昨晚發生了點誤會,都是一個叫常太醫的,在皇奶奶面前胡說八道。」

    「常太醫怎麼了?」太后問其他人。

    「回太后娘娘,常太醫在大皇子屋裡跪著。」江公公說。

    「常太醫何罪之有?為何在大皇子屋裡下跪?」太后兩句聲音鏗鏘有力。

    接了命令的太監,馬上出門去拯救常太醫。剛跑到門口,被大皇子一句「且慢」給叫住了。

    太后皺緊了眉頭,怎麼,大皇子這是與她當面對抗?

    朱汶道:「皇奶奶,此事事關皇孫,皇孫不能置之不理,否則,皇上都會怪罪到兒臣頭上,埋怨兒臣是非不分,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恩將仇報,讓那些居心叵測的小人有機可乘,乃本末倒置之舉。」

    「大皇子是想如何?」

    「倘若皇奶奶都沒有辦法相信皇孫已經病好了,不如,讓皇上與朝廷文武百官,都親眼看看,皇孫是不是病好了。」

    太后慢慢地往自己肺里吸了口冷氣,好像到現在,才清楚地看見了朱汶的臉。

    朱汶氣色明顯是比之前好了許多,面色從蒼白到現在有一絲的紅潤出現了,雖然,皮膚上的疹子未全部消退,可是,是有比昨晚減輕了許多的傾向,想必過不了幾天,應該疹子都去的差不多了。

    最重要的是,朱汶的氣,一直很急促的氣,不怎麼喘了,能到這裡和太后說話,能號稱上到朝廷上,和皇上以及文武百官說話,中氣可見一斑,哪裡還是那個之前奄奄一息的垂死病人。大皇子的病有沒有好轉,一目了然,眾人的眼睛都不是瞎的,她太后總不能捂住天下所有人的眼睛。

    宗人府里,過了一夜。這一夜,對於淪為階下囚的人來說,本來應該不是那麼好過的。可是,李敏看起來一點都不憂愁都不擔心,更沒有所謂的悲傷憤怒。一樣的,她早看出來,她老公和她一樣,一直是想找機會到宗人府裡面看一看了。

    要說平常,哪有這樣的機會進宗人府里一探究竟。因為宗人府這個地方,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尤其在萬曆爺改制之後,除了關押的犯人,只有萬曆爺可以進來。

    為什麼他們對宗人府都這樣好奇,這緣於,之前太子妃在宗人府不過幾天時間功夫,竟然發瘋了。而且,宗人府之前,據說是連孝德皇后都關押過,不止如此,像萬曆爺和自己兄弟爭皇位的時候,後宮裡很多人,都進過宗人府。道不定,太后都在宗人府呆過,所以,太后是對宗人府最情有獨鐘的人,之前把太子妃下令弄進宗人府里的人,正是太后。萬曆爺反而不是那麼喜歡宗人府。

    「以前,父親在宗人府任職,可是,據父親說,只是掛了個虛職。」朱隸說著,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褂,蹲下來,披到李敏的身上。

    他本想給她帶一件披帛過來,但是給忘了,出來的急。

    李敏其實並不覺得多冷,畢竟這裡不是那個最下面最陰森的地牢,寒氣不是最重的。她身上穿的衣物出來時,穿的本來就多,在屋裡時都覺得熱。現在,剛剛好。但是,摸著他的衣服,有他的味道,聞著,那個感覺不一樣,是覺得比自己穿多少件衣服都要暖和似的,是不是心理作用不好說。

    他坐在了她身邊,把自己寬闊的肩膀給她,如果她想靠的話。

    在古代里,所謂夫妻之間的親密,都是只能關在房裡,拉上蚊帳,好像見不得人似的,鬼鬼祟祟地偷雞摸狗地坐著,否則叫做傷風敗俗。

    不要說親個吻了,拉個手,都不能在公眾面前出現。像這樣靠著他肩膀,好像電視劇里浪漫的機會,幾乎是只能是想像中的事。沒想到在監獄裡,同甘共苦,反而有機會浪漫了。

    「累的話——」他的聲音用密語傳入她耳朵里,「先歇會兒,伏燕去找我們需要的東西,恐怕沒有那麼快。」

    伏燕早沒有在他們的牢房門口站著了。本來,宗人府的那些人,都以為伏燕會在牢房門口保護自己的主子,所以讓人在這裡守著也沒有用。獄卒全都走開了。但是,伏燕跟著主子進宗人府里,可不是為了在牢門口傻站一夜的。早就趁宗人府的人放鬆警惕的時候,跑去找主子要的東西了。

    宗人府這個地方,特殊在,皇家宗族的歷史秘密,幾乎在這個地方都可以找到些蛛絲馬跡。

    聽到他開口說出這句話了,李敏把頭一靠,直接搭在了他肩膀上,輕輕地嗯了一聲。他衣服下的肌肉結實,不像石頭硬邦邦的,有點柔軟,簡直是個舒服的大枕頭。

    不知道睡了多久,脖子這樣歪著可能有點酸。等到她一個囫圇覺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是橫躺在地上了,枕著他的大腿睡覺。難怪後來睡的可舒服了,要不是他們說話的聲音大了些,都不會醒來。

    輕易而舉撬了牢鎖進門的伏燕,把尋找到的東西交給了朱隸,說:「主子,奴才在放文書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文書太多了,奴才識字不多,不好找。只能隨便拿了一本先給主子看看。」

    朱隸翻了一下拿到手裡的書,裡面大致記載的是,皇室子弟的活動,沒有什麼特別的,官腔居多。值得注意的一點是,有一頁筆跡未全乾,寫的恰好是自己老婆和自己,被押進宗人府里的事了。

    在他身邊靠著的李敏,同樣有趣地看著自己怎麼變成了犯人然後被記錄在案了。

    「倘若主子不喜,奴才現在馬上把這胡說八道的東西燒了。」伏燕眼看朱隸的表情有些凝重的樣子,說。

    朱隸緩緩地合上本子,交還給他:「放回原地方去。我到時候,他們能繼續寫。」

    言外之意,精彩的事都在後面。

    伏燕接過書本,揣進自己懷裡,繼續說自己在宗人府內閒逛時發現的東西:「主子提過的,地牢裡,應該有些地方沒有人去過,被鎖了。奴才潛到地下最深一層,四處找了一圈,要找到主子所說的那個地方不容易。原先奴才都找不到那個地方,後來發現原來是新作了一面牆,把原來的那幾間牢房,全遮蓋住了。」

    「不想被人發現原先的牢房,又不想把牢房夷平為廢墟。」

    「是。奴才覺得很奇怪,破牆是肯定不能破的,因為破了的話會被人發現,只能是在遮擋的牆上鑽了個洞眼,往裡面看了看。這樣看,肯定是看不到什麼東西。」

    「有什麼發現嗎?」朱隸這句聲音,分明是相信自己的人不會無功而返,什麼都做不到回來向他這裡哭訴。

    「有。奴才努力地看,終於給奴才看清楚了,裡面堆積了大量的刑具。」伏燕一五一十回報自己親眼目睹的。

    宗人府在改制之後,萬曆爺保留牢房,但是,把宗人府嚴刑拷打犯人用的刑具,全部廢除掉了。這是朱隸聽公孫良生說過的。無疑,萬曆爺這樣做,正是因為自己之前那個年代,看見過太多自己親人自相殘殺,在宗人府里備受折磨,很多是被屈打成招的慘痛經歷。普通的犯人拿來嚴刑拷打也就算了,可是,那些都是自己的親人。萬曆爺的心裡餘留下了後遺症,說什麼都不再讓這種事情在自己的子孫後代上繼續發生。

    這樣說的話,這個傳言是真的,宗人府廢除了嚴刑拷打這一條律,不能對犯人進行嚴刑逼問。如果這是真的,太子妃怎麼被折磨到瘋了的?

    李敏回憶著晚上遇見太子妃時,太子妃眼神渙散,頭髮凌亂,衣衫破爛狼狽,可是,身上似乎沒有特別鮮明的血痕,理應是沒有受到酷刑的折磨。

    只能剩下兩種可能,要麼太子妃是裝瘋,要麼太子妃是嚇瘋了?

    可能連皇帝,到現在都是想不清楚太子妃是怎麼瘋的。明明自己都廢除了宗人府里的刑具。

    「除了這些,有看到其它的東西嗎?」朱隸問。

    伏燕答:「回王爺,奴才還看到一樣奇怪的東西,那東西,奴才從來沒有看過,不知道是什麼。」

    「說來聽聽。」

    「東西不像是刑具,好像是一隻動物。可是奴才想,那地方都成封閉了,如果動物在裡面死了的話,不得發霉發臭?可是,奴才不知道是不是光線不足的光線,雖然看不清楚是不是腐爛發霉了,但是可以確定沒有聞到那種腐屍的惡臭味。」

    「動物?」

    李敏從他們的話裡面突然想到了什麼,問起了伏燕:「裡面是干是濕?」

    伏燕被她這句話嚇了一跳,很快以佩服的眼光看著她說:「裡面是乾的。很乾。本來地窖里都是濕的。可是,那地方,堆滿了沙子。奴才不知道,是不是牢房被廢的時候,有人先用沙子在裡面鋪滿了地上牆上。奴才是不太清楚他們的用意。」

    「簡單來說,濕的環境容易引起細菌繁殖,會毀壞掉很多東西。乾燥的環境,比較容易保存東西。這與藏書需要通風乾燥是一個道理。」李敏面對他們兩人的疑問,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儼然,那幾間牢房裡面,有什麼東西,是萬曆爺要保存下來的,不想被時間毀滅掉的東西。這東西,恐怕是不能轉移,所以,只能封閉了牢房。

    如果可以,破牆而入,一探裡頭秘密倒也不差。不過,這樣做的話,他們是別想活了,做的太顯然了,會引起萬曆爺的疑心。萬曆爺的秘密,怎能被人隨意偷窺。

    「回去再說吧。」朱隸道,「恐怕皇上一覺醒來以後,發現我們在宗人府裡面呆著,心裡也不安,是恨不得馬上把我們弄出去了。」

    李敏看了看他胸有成竹的表情,知道哪怕伏燕提供的信息很少,但是,肯定是對了他心裏面猜想的一些東西,所以沒有必要再探索下去了。

    清晨的一束陽光,射進了牢房的窗戶。李敏伸了伸懶腰。宗人府的人,昨晚看起來反而是一夜都沒有睡好,一個個神情憔悴,人心惶惶的。因為,皇帝昨晚先是去到了淑妃那裡休息,由於白天日理萬機,又被太子妃和東宮的事兒攪合,疲憊至極的萬曆爺,在淑貴妃的景陽宮裡躺下之後,一覺睡到了天亮。

    太后下旨把李敏送到宗人府的事,皇帝一概不知道。等早上醒來之後,聽到下面的人一說,萬曆爺一口茶水全噴報信的張公公臉上了。

    張公公那個震驚和恐慌,據說是入宮任職以來,第一次。

    萬曆爺是沒有開口大聲責罵或是懲罰張公公,沒有像大家想像中的大發雷霆和摔杯子,只是,在聽到說大皇子主動去向太后爭取釋放李敏的時候,點了點頭,像是露出了一分滿意說:「朕的兒子,大皇子,尚在病中,但是,能臨危不亂,冷靜處理事務,不枉朕讓他回宮。」

    張公公琢磨皇帝這個意思,分明是站在大皇子的陣營里,希望把李敏趕緊從宗人府里放出來。

    沒有意外,一道聖旨隨即發到了宗人府,宗人府的人一個個愁眉苦臉,用早知如此的目光相互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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