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嘯天荒 第六章 石油焚蟻

    「周臣，你……」

    李凡見聶雪兒的舉動，嚇的一呆。然後又霎時注意到周臣的脖子，斑斑點點，身體不由後退。內心深處，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湧現。眼神中，是一種同情，一種惋惜。一側的王老頭，看到周臣那痛苦的表情，深深嘆息，愛莫能助。

    他們很想救周臣，可是食人蟻的恐怖，深深印在眾人心底，一股無力感萌生。聶雪兒眼神朦朧，再堅韌的心，也經不起現實撞擊。在他們眼裡，周臣只是個十五六歲孩子，還有無盡的大好時光未曾享受。幾人目光，更多的是一縷絕望。

    這一幕，勾起了他們那顆迷茫的心，一個陌生的世界，無盡的未知，眼睜睜看著同伴一一離去，客死他鄉。甚至他們看到了自己死亡的那一刻，是多麼痛苦，多麼無助，前所未有的孤獨。走在後方的胖子，突然哈哈大笑，笑的是那般瘋狂，渾厚的聲音，響徹峽谷間，餘音迴繞。

    「我突然覺得好孤獨，仿佛世間僅剩下自己，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天空的另一岸，那年邁的父母，雪兒真的好想念你們！」

    「唉，在地球，我一心考古，忽略了家庭，我特想回去，看看我的老婆。和他們一起看電影、游泳……可惜，我們還能回去嗎？」

    「一條深邃的峽谷，就將我們一群人弄的如此狼狽……這地方不知還有多少兇險，能不能走出這片森林，都是一個未知數。說不定，等會兒我們也會如周臣一樣，最終成為食人蟻的午餐。」

    一時間，幾人的心情格外沉重，思鄉意濃，死亡的氣息將他們籠罩。

    他們不想丟棄周臣，靜靜站在一旁，又不知所措。

    「周臣，放心吧，若我還活著，定會將你的屍骨帶回地球，落葉他娘的也要歸根，何況我們是人類！」胖子雖然臉色憂慮，但因為性格開朗，時常說些玩笑話，所以此語之中，夾有三分幽默。

    聶雪兒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中含淚，罵道：「死胖子，小周臣不會死的！」

    而周臣發現自己身體異樣之後，心底也是一涼，但隨後又是滿不在乎的樣子。這麼多年我都還活著，這樣小小的螞蟻，能奈我何？

    果不其然，周臣體內像是一處戰場，那食人蟻毒素被一道道乳白色光華驅趕，不到片刻，燃燒殆盡，看來眾人的擔心是多餘的。可是，另周臣意想不到的是，那來自石壁上的一股能量，在其體內亂竄，經脈骨骼傳來刺痛感，後又令他暈倒在地。

    眾人見周臣倒地不起，先是等了片刻。本以為食人蟻即將從其體內爬出，然後出現一幕慘不忍睹畫面。但是想像的並未發生，反而是紅斑漸漸消失不見。王老頭冒著膽子向其靠近，仔細觀察。但是，在另一側蹲下身的胖子，察覺的周臣的異樣，伸出手，探其鼻息，後猛然一縮。

    「這……這下，周臣好像真的死了！」

    李凡也來到周臣身體前，細而觀之。隨後一拳擊地，十分痛楚的樣子。周臣可是他一直以來崇拜的對象，早已將他看做最好的朋友。就算眼前的周臣可能為假，但他依舊如此痛心。

    「確實沒有了生命的氣息，身體餘溫都沒了！」

    周臣瞳孔收縮，心跳停止，體表冰涼。李凡、胖子、徐元三人，做出最後的搶救，依舊不醒人事。聶雪兒哭了，胖子沉默了。王老頭不語，李凡在發呆。本是陰沉的峽谷，更是平添了一縷淒涼。他們看著周臣那稚嫩的面孔，說不出的傷感。

    「宇宙是何，生命又是什麼？老頭子我雖然六十多歲，若是像周臣一樣輕易離開，也不甘心。人類太渺小，太脆弱，太短暫，太傷感……」王老頭的模樣，更顯得蒼老。他是天文學家，同時也喜歡醫學，對於天體、生命，窮其一生，都未曾了解。

    周臣死了，屍體靜靜躺在那。幾人言語沉悶，聶雪兒雙眼紅腫。他們就地挖了一個土坑，欲將周臣暫時掩埋。他們打算等將來尋到了回地球之路，那時再回到此地，把周臣的遺骨一同帶回地球。當然，想歸想，回地球只是奢望。

    然就在準備將周臣「遺體」入土時，幾人又再次聽見蟬鳴聲，向身後望去，秘密麻麻，一片猩紅之色。更令人驚駭的一幕是：這時的周臣竟然突然睜開眼，立身而起，笑看眾人。

    「我有那麼容易死嗎？早說過，就算你們死了一百次，我依舊活著。你們小心一點，這食人蟻還真難纏，若是被它咬到，可不會向我這般好運。」

    李凡愣在了原地，王老頭瞪大著眼，胖子張開了嘴，聶雪兒嚇破了膽，徐元則展現出興奮震驚的眼神。好在幾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非同一般，經過了幾次挑戰，都一一承受。一個死亡的人復活了，是多麼震撼，若是能知曉一二，寫個學術報告，那可是會轟動全世界，將會成為生命中，最偉大的奇蹟。

    「小子，你是人還是鬼。明明你停止了呼吸，沒有了心跳，是如何做到的？你他娘的裝死也裝的太像了吧！」胖子從牙縫間擠出幾字來，臉色鐵青，哪有人開這等玩笑。

    當然，如今的眾人，都還不知道周臣的異樣之處。後者聽後，微笑不語。周臣也有他的苦衷，有他不為人知的秘密，但只能自己默默承受一切。早在多年前，他就未曾有過心跳之音了。一種想死卻不能的感覺，還好一直有個願望，支撐著他的整個靈魂。

    「快跑吧，或許走出這峽谷，我們就安全了！」

    周臣見眾人那像是吃人的目光，迅速轉移話題。身後的危機並未減除，既然周臣已無恙，他們雖然還存在著很多疑問，但是不得不暫時憋在心底。

    然而，待他們即將走出峽谷時，卻被食人蟻團團圍住，前後都被堵住了退路，兩側山壁上也布滿了成千上萬隻。蟬鳴聲刺耳，靈魂在顫抖。

    「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死亡的氣息，籠罩著整條峽谷。那一片猩紅色，緩緩蠕動，夾著濃郁的血腥味，視之毛骨悚然。眾人被圍在當中，兩旁是萬丈高的峭壁，已經沒有了後路可言。他們臉色盡皆是絕望，但想到剛才周臣被食人蟻咬傷，卻相安無事。又在心底，燃燒出一縷希望。

    「小周臣，你一定有辦法對吧。我不想死在這鬼地方，更不想成為這群螞蟻的午餐。求求你，幫幫我們！」聶雪兒臉色更加蒼白，眼神依舊含淚，盯著周臣。她那瘦弱的模樣，令人憐惜。

    從昨日至今，他們以野果為食，樣貌本就憔悴。幾人衣衫破爛不堪，加之峽谷內驚險的一幕，更令眾人精神處於崩潰的邊緣。對地外文明的嚮往之情，在這一刻灰飛煙滅。誰還有心情去研究，命都快沒了。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恐懼。

    「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一定將你們完整地帶出峽谷。」

    周臣眼神堅決，有著之前的經驗，至少食人蟻對他不能構成生命威脅。但眾人可不一樣，他們只是常人，不會像周臣那般變態。

    微風依舊吹拂，與石縫產生摩擦，發出鬼嚎之音。天空依舊湛藍，祥雲朵朵，並未因為周臣等人的危機而變色。峽谷內，雖然有著零星的綠草，但無法解決眾人的燃眉之急。

    「大家脫掉衣服，用火保命……快！」

    周臣靈機一動，除了身上的衣服，他還真找不出其它可燃物。食人蟻怕火，眾人已經知道這一點。幾人迅速退去上衣，但聶雪兒除外，她乃一女子，本就衣物單薄。他們用手中僅有的兵器狀文物，做成火把。

    食人蟻見到火光之後，果然不敢靠近。幾人緊緊依靠，利用火把向前移動。目測峽谷外，已經不到五百米的距離。他們心跳加速，格外緊張，沒有一人說話，甚至壓低呼吸聲。前行的步伐很慢，幾百米的距離，卻如萬里般遙遠。

    眼見火把即將熄滅，可是眾人依舊被困谷中。聶雪兒一咬牙，紅著臉，準備退去上衣。在這種時刻，生命最重要。不過，卻被周臣阻止了，並且後者眼神中閃過一縷欣喜，說道：

    「你們看，那是什麼，看來我們得救了！」

    「我好像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十分熟悉，可是說不出那是什麼東西！」胖子嗅著鼻子，思索道。

    「是的，那是……石油！對，確實是石油。」

    李凡突然看到在身側山壁上，有黑色的液體冒出。一些石縫間，還有煤礦存在。他們並非專業人士，但對這些東西，頗為熟悉。正如周臣所述，他們真的得救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以石油為引，霎時熊熊大火燃燒起來。

    食人蟻嗤鳴聲起，很大一部分被火燃燒成灰燼，眾人見之，直叫痛快。隨後火勢開始蔓延，順著石油延伸而去，最終食人蟻選擇退卻。眾人癱軟在地，一陣後怕，現在終於徹底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