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嘯天荒 第四十六章 見面禮

    鬼城之外，茫茫西域，一片深灰。

    周臣邁步荒山之間，那空氣之中殘留的血腥之味，極其刺鼻。短短三日，他便遇到兩處修士之間的生死奪殺。他們為靈藏修士，卻為靈石爭的你死我活，大打出手。靈氣缺失的西域，靈石對於它們而言，至關重要。

    有幾位兵藏修士，見到周臣之後，皆臉色立變，眼神直瞪，迅速遠離，繞道行之！那種死亡的氣息，給他們一種極其危險之感。此人修為深不可測，白髮飄舞，定是一位活了數百年的老修士。

    周臣身具窺天石，它不愧為奇物，不僅隱匿了自身氣息，還遮蔽了修為。他此行的目的地是西面數十里之外的一處崎嶇山谷，周臣已聽說，此地常有凶獸出沒，甚至還有稀少珍貴的靈獸。這些獸類兇狠殘暴，成群而出，視修士為食。兵藏、靈藏修為較低的修士，都是它們攻擊的目標。

    靈獸，它是一種特殊的物種，換種形象的比喻，其即是獸類里的修士！這類物種體內，擁有獸核，是一種由靈氣構成的能量體。將之煉製成靈石，是最好的選擇。然而靈獸稀少，可滿足不了西域修士對靈石的需求。

    因此，常年混跡在西域之間的修士，捕殺靈獸只是其中一種修煉辦法。更多的修士，卻是選擇互相殘殺。正因為此，西域成為了浩土修士歷練的絕佳寶地，每年都會有成千上萬的修士前往。能靠自己能力，從西域走出之人，最終都成了一方霸主。

    周臣還不適應西域那種血腥的場面，奪丹田、吞心臟，恐怕只有王通那樣的「心理扭曲」之人，方才能做出。那些荒山野嶺，並不像周臣想像那樣修士雲集，反而冷清異常。而周臣這位奇葩的法藏修士，早已引起了很多修士的注意。

    一般而言，作為法藏修士，算是浩土修為頂尖存在，可坐擁一方，地位高高在上。他們已經沒有歷練的必要，也不會為了靈石而爭奪。靈藏築基，兵藏煉兵，法藏悟道……對於他們而言，「悟道」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對道的理解越深，修為才會進步。

    而這一點，剛接觸修真不久的周臣卻不知曉。這等地方很少有法藏修士出入，除非有何天材地寶問世。大部分兵藏修士見到周臣出現，都往這個方向曲解。

    「老前輩，您好，這是孝敬您的。」

    周臣第一次在這新的世界，遇到的如此艷遇之事。只見一位漂亮可愛的女修士，主動上前，贈送禮物。那是一截「樹根」，通體漆黑。周臣故作高深，隨手將之放入懷中。後又繼續前行，那樹根是為何物，他可不知，當然周臣不會暴露自己不識。

    法藏修士一向冷漠，這一點那女修士自然明白，她繼續跟在周臣身後，道：

    「晚輩叫雪鳶，欲與前輩隨行，望能允許！」

    周臣一愣，這是什麼世道？自己僅是一位靈藏修士，想不到也會突然蹦出一個跟隨者。周臣透過黑紗斗笠而觀，此女子年歲正是朝華青春之年，一身白色長裙，展露清純之色。身材苗條，黑髮披肩，腰間玉帶緊縛，更顯玲瓏身段。她的美麗，成了這片深灰色荒山間的一道靚麗風景。只不過，其臉色蒼白，嘴角還有一絲血跡，像是受了傷。

    在遠處，還有一行修士遠遠跟之，見女修士與周臣搭上話，皆露出憤怒之顏。他們之間似有衝突，但這些周臣卻不知曉。

    「怎麼辦，那丫頭找了一個靠山，追還是不追？」

    「我怎麼覺得那老修士行為怪異，要不跟上去看看？」

    「那老修士修為不凡，連我這兵藏八重天修為也觀之不透。可想而知，此人絕對是貨真價實的法藏高人！我們還是見機行事，跟我來。」

    周臣故作冷漠，雖然女修士貌美驚人，對其更是極為禮貌。但他僅僅只是靈藏修士，可不敢自稱「老前輩」。若她一直跟在身旁，自己早晚都會被其看出破綻，到時候悔之晚矣。

    「你跟著我，就不怕我殺了你！」周臣咬牙道，目露凶光。

    「老前輩，您這都收下我的禮物了……再說，您看後邊那群人，他們可都要殺我，說不定還會垂涎我的美色。與其被凌辱而死，還不如死在您的手中。前輩您心地善良，絕對不會棄小女子而不顧吧！」

    雪鳶女修士露出一副楚楚可憐之狀，周臣視之無奈。他轉頭一看，果然在那山谷盡頭，一行好幾位修士，皆殺氣外露，這讓周臣十分為難。若他真有法藏修為，說不定就救下眼前這位美少女。英雄救美，是個男子都會為之。

    「那些人是你自己招惹的，與我無關。既然你身在西域，就要做好隨時殞命的準備。」

    「老前輩，還請您救救我。我若落入他們之手，必死無疑！」

    雪鳶雙眼朦朧，十分無助，這是作為女子的她，常用的一招。雪鳶沒有撒謊，那行修士看中了她身上的一件東西，不僅僅是美色。

    「行，你可以跟著我，但必須與我保持一定的距離！」

    周臣最終妥協，因為他在女修士身上看到聶雪兒當初的身影。那種無助，那種不甘。雖然自己實力不濟，但也能扮「老虎」嚇唬人，也許真能救下她一命。雪鳶立即露出一副可愛感激的模樣，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緊緊抓住不放。

    「謝謝您，老前輩！今日小女子欠下的恩情，以後一定會報答您的！」

    雪鳶眼神之間，流露出真誠之意，她的心總算放下了。直覺告訴她，眼前這位白髮老者，是位善良的好人。如果此刻雪鳶知道，周臣僅是一位比她修為還要低的靈藏修士，恐怕會抱頭痛哭大罵。也不知以後的她，知道今日之事，會有何感想。

    周臣淡然一笑，還是抓緊時間尋找靈獸，煉製靈石要緊。這都過去了好幾日，自己身上靈石依舊僅有百餘顆。

    前方山谷崎嶇，綿延不絕。按照那些修士們所述，那凶獸雲集之地，就是在這片山谷的盡頭。正當周臣繼續邁步而行之時，後方又傳來幾道宏音：

    「前輩，還請止步，晚輩等有話要說。」

    當雪鳶聽到這句話之時，立即神色緊張，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而周臣則緩緩轉身，背著手，眼神中藏著一抹擔憂。他必須強作鎮定，不能露出絲毫破綻。既然已出鬼城，就必須面對突發的任何事情。還要面對殺戮，面對無情。

    「你們有何事？」

    周臣聲音故意顯得滄桑，呈現老態。配合著他這身行頭，頗像一位世外高人。這些都是兵藏修士，身著華麗裝扮，卻在周臣面前，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得罪之處。地球流行一句話，「扮豬吃老虎」，而周臣此刻卻在「扮老虎唬豬」。

    「前輩，我等乃西域冥府修士，外出歷練。恰與前輩相遇，這是送給您的。」

    一來就是見面禮，周臣何時享受過這般待遇，還有些不習慣。他們給予周臣的，是一顆黝黑色石頭，也不知是何材質的礦石。周臣不是地質學家，可沒興趣研究這些。但不管如何，他來者不拒，這些東西估計在鬼城內也能賣個好價錢。

    冥府，周臣前來西域時間尚短，對於這個地方還第一次聽說。見周臣收下禮物，他們眼神之中露出喜色，同時又不懷好意地瞪著雪鳶。

    「好了，沒什麼事你們可以走了！」

    周臣那「冷漠無情」的聲音再次響起，聽得此話，雪鳶本是擔憂的神色，露出了那天真美麗的笑容。而那幾位兵藏修士，則是滿臉無奈，想發怒又不敢怒的感覺，十分憋屈。哪有這樣的，收了禮物，卻又立即趕人。看來眼前的這位白髮老修士，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前輩，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見您修為高深，一心只想跟著您，求些修煉心得，僅此而已！」

    其中一位青年修士，躬身道。他面露誠懇之色，偽裝的很好。然而周臣眼神轉動，不知在思索什麼。隨後，其嘴角掛著笑意，問道：

    「把你們身上所有的靈石都交出來，我自有用處。然後後退百步，不准離我太近，也不能傷害這位女子。至於修煉心得，我會告訴你們的！」

    幾人連連點頭，只要周臣答應他們允許跟隨，那就好辦。至於不要傷害女子，他們也可以做到。只不過，女子懷中的那件寶物，他們勢在必得。就算是眼前這位老修士阻攔，他們依舊不會放棄。作為冥府之人，後台也是足夠的強硬。

    而他們不理解的是，堂堂法藏修士，為何需要靈石，而且態度還如此強硬，跟打劫沒太大差別。不過他們也不敢胡亂猜疑。只見幾道光芒閃爍，地面出現了一小堆靈石。乍然一看，至少上千，這可是一筆不菲的收穫。更重要的是，這些靈石都來的如此容易。

    離三萬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