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琅出現在厲衍面前時,葉琅在厲衍的眼中看到一種屬於厲衍這種內斂型男人所能表現出的驚喜。
他不善於張揚,不會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或者抱著她原地轉上幾圈,他只會緊緊的拉著她的手,用壓抑著的激動語氣不斷的問她怎麼會過來?
「因為我想你了,所以就過來了!」葉琅微微揚著白希的脖頸,看著厲衍深邃的雙眸,「阿衍,以後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不會分開了!」
厲衍的大手從葉琅的手心抽出,覆在葉琅的臉頰上,那股溫熱,仿佛能將葉琅的心都熨帖。
知道了葉琅是特意申請調來c市,厲衍說不上心頭是種什麼感覺,他不會說那種好聽的話給葉琅聽,能做到的只有今生,不負他的琅琅。
厲衍等葉琅向新的連長報到之後,就陪她去寢室安放行李,然後帶她去食堂吃飯。
c市這邊屬於偏南方城市,食堂的飯菜口味都偏甜,而葉琅習慣了偏咸口味的飯菜,吃起這邊的飯菜,就一點胃口都沒有。
所以沒吃幾口,葉琅就放下了碗筷,實在不想再吃了。
厲衍看在眼裡,並沒多說什麼,也沒再勸葉琅多吃點,只是和葉琅一起離開食堂後,讓葉琅在食堂門口等他一會兒。
片刻後,厲衍回來了,手裡拿著一袋生煎,塞給了葉琅,「琅琅,這種生煎你會愛吃,一會兒記得吃了,我先去訓練場了,晚上我再去找你!」
葉琅目送著厲衍的背影離開,直到看不見了才收回目光,看著手中的一袋生煎,葉琅頓覺得心裡甜甜的,像是吃了蜜糖一樣。
阿衍從來就是這種人,話不多,甚至極少,但是關於她的一切,他都會看在眼裡,不聲不響的做一些事,讓她沒有辦法不被感動……
葉琅就這樣在c市定了下來,一晃,一個月就這樣過去了。
這一個月里,葉琅的母親董雲賢只是在剛開始的時候給葉琅打了電話過來,自然是勸她快點回海洲,葉琅當然不會答應,電話里,她清楚的聽見父親的怒喝,喊著什麼她走了,就再也不是他葉敬中的女兒,再也別回葉家這樣的話。
說實話,葉琅不會一點動容都沒有,那畢竟是生養她的父母,從小到大,他們給了她太多她無法償還的,可是在這件事上,既然他們無法接受厲衍,那麼她也只能讓他們傷心了。
之後,葉琅再沒有接到過父母打來的電話,反而接到了幾個謹臣的電話,謹臣在電話那頭用一種驚詫的語氣說,沒想到她竟然能幹出為了愛情離家出走這麼離經叛道的事情。
葉琅對於堂弟的說法哭笑不得,但是他倒也沒說錯,在父母長輩的眼中,她的做法的確是夠離經叛道了。
葉琅當時在電話里就問了葉謹臣,如果同樣的事情,換作是他,會怎樣做?
葉謹臣給她的回答是,笑著說,如果是他,只會做的比她更激烈,更不留餘地!
葉琅想,是啊,謹臣從來都比她更有膽量,而她這一次,能夠為了愛情拼一次,至少以後,不會因為當初輕易就放開了愛情而後悔不已!
葉琅以為,她日後的生活會一直像現在這麼平靜的過下去,可是似乎上天早已經註定了,她和厲衍的愛情要經歷很多很多的劫難,甚至以一種猝不及防的方式結束!
時間進入九月中旬,部隊裡開始全軍為十一國慶做準備,國慶期間會有一場大型的兩軍實地演練,為了這次的演練,幾乎每個人都拿出了十二萬分的力氣進行操練和準備。
葉琅所在的連隊自然也一樣,而且每周都會有兩次的野外訓練,或是對戰操練,或是越野五公里,訓練比從前加碼了,但是沒有人會叫苦叫累,都一副情緒激昂的模樣。
這日,葉琅正領著連隊的女兵們在訓練,連長忽然出現,將葉琅叫到了一邊。
「小葉同志,我要跟你說一件緊急的事情,但是你聽到後,切記要冷靜!」
葉琅看著連長焦急的臉色,微微詫異的點了點頭,莫名的就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是這樣的,小厲同志在野外訓練中不小心中槍了,你也知道我們訓練中的武器裝備都是無傷害性的,但是這次可能是軍需後備方面出了問題,所以打中小厲同志的子彈是一枚實彈!「
葉琅的臉色,刷的一向就白了,她也顧不得什麼上下級的關係,一把抓住連長的兩隻手臂,聲音顫抖著問,「厲衍,厲衍他現在怎麼樣?」
「小厲同志目前已經被送進手術室搶救,那槍雖然離心臟不遠,但是正好卡在了他的兩根肋骨間,醫生已經說不至於有生命危險,所以小葉同志,你別太擔心!」
厲衍中槍了,葉琅怎麼可能不擔心,只不過這到底是面對著連長,她就算再怎麼不冷靜,也不能表現出來。
葉琅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些,但是她依舊能夠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甚至身體也在微微顫抖。
「連長,我可以現在請假去醫院嗎?」她想要立刻看見厲衍,哪怕是站在手術室外也好,只要確定是跟阿衍在一起,就好。
這是特殊情況,連長當然不會不批,更何況就是因為葉琅和厲衍正在交往這件事不算部隊裡的秘密,所以連長才會在厲衍出事的第一時間來跟葉琅說。
「當然可以,小葉同志,我的車就在外面,你跟我一起趕過去吧!」
葉琅謝過連長後,就跟連長一起趕去了醫院。
葉琅到醫院後,厲衍的手術還在進行中,手術室門口站了幾名隊裡的領導,葉琅硬撐著和領導們打完招呼,就無力的靠在手術室對面的牆上,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手術中那盞燈,等待著手術結束。
她的兩手,一直緊緊的攥著,手心裡都是汗水,縱然連長已經告訴她,阿衍中的子彈不會危及生命,但葉琅仍舊沒辦法真的放下心來。
手術大概進行了不到五個小時,醫生和助手走出來,對著隊裡的領導點了點頭,雖然醫生跟領導們說的話她沒聽到,但是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這時,連長走過來,拍了拍葉琅的肩膀,「小葉同志,這回你放寬心吧,醫生說手術非常成功,術後多休養一陣子就沒問題了!」
「謝謝連長,也謝謝領導們……」
「對了,小葉同志,小厲同志受傷的事情,就由你給他的家中打個電話告訴一聲吧,小厲同志受傷,他的家人需要知情,看看小葉同志的父母是否打算過來,如果過來的話,部隊這邊會派人過去接一下。」
葉琅點點頭,應下來,「我知道了,連長,我這就去通知他的父母。」
連長的話沒錯,厲衍受了槍傷這並非是小事,的確應該讓他的父母知道,並沒任何道理瞞著二老,只不過葉琅其實從來沒跟二老有過任何的聯繫,而這第一次打電話過去,就是告訴他們兒子受傷的消息,葉琅是真的,很不想做這件事。
可即使不想做,她也沒道理把這件事推給別人去做,畢竟眼下在場的所有人,都是隊裡的領導們,說來說去,也只有她最適合,否則連長不會特意過來跟她說這件事。
拿到厲衍的手機後,葉琅從通訊錄里調出了厲衍家中的電話,打了過去……
傍晚時分,厲衍術後還沒醒過來,但已經轉到了病房,葉琅就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並沒在病房內坐著。
其實隔著病房的玻璃能夠看到病房內的厲衍,葉琅也的確是看著那面玻璃,但是她卻有些微微失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琅琅!」一道聲音響在葉琅的耳側,葉琅晃了晃神,才轉過頭,看到身旁的女生,微微擠出一抹笑,「來了?」
「看你急忙走了,才知道姐夫受傷住院的事,我也不能請假,只好等訓練結束再過來,姐夫怎麼樣,是不是沒有生命危險?」
來人叫蔣瑤,是葉琅連隊裡的兵,或許是投緣的關係,從葉琅調來c市任現在連隊的副連長後,就跟葉琅挺好的,因為蔣瑤小葉琅兩歲,所以經常會纏著葉琅叫一聲姐,對於厲衍,自然是叫姐夫。
「沒有生命危險,萬幸子彈沒有打在要害。」葉琅輕輕說道。
「那你還擺出這麼愁容滿面的樣子幹嗎嘛?高興點嘛,姐夫沒大礙不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嘛,以姐夫的身強力壯,這傷肯定很快就康復的!」蔣瑤拉住葉琅的手,「好了好了,我給你帶了吃的過來,就知道你肯定沒心思去吃東西,快點吃點吧!」
葉琅接過蔣瑤遞給她的卷餅和溫牛奶,眼中徐徐泛起些感激。
「快吃吧,可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這種眼神還是留給姐夫吧,哦,對了,那也得等姐夫傷好之後,要不然殺傷力太強了!」
葉琅被蔣瑤的話逗得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至少不像剛才那般沉重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緩緩的對蔣瑤說道,「小瑤,我和厲衍之間的事,你是知道些的吧?」
不管是在哪兒,只要是群體中,其實就沒什麼秘密可言,雖然葉琅追隨厲衍過來這件事,他們兩個人從沒對外說過什麼,但是從葉琅過來之後,這件事很快就不是什麼秘密了,基本上部隊裡大家都多少知道一點。
蔣瑤看著葉琅,點了點頭,「我只是聽說,姐夫被調來c市服役,琅琅你就自願請調跟過來了,琅琅,其實我特別佩服你對姐夫的感情,如果換做是我,肯定做不到這種犧牲的,我想我估計寧願談遠距離戀愛的!」
葉琅聽了蔣瑤的話,淡淡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那是因為,你們並不知道其中的內情,其實厲衍之所以會被調來c市,是因為我的原因,我的家裡不同意我和厲衍在一起,所以動用關係將厲衍調來了c市。
厲衍和我在一起,本來就要承受很大的壓力,所以連累他從海洲被調來c市,我做不了什麼,只能是申請調過來,和他在一起!」
其實,大家私底下也都會猜測一下,也有人猜到說,琅姐家裡肯定有點關係的,否則根本不可能說調來c市就調過來,今天聽琅姐說了,她也算是不太驚訝的。
「琅琅,是你的家裡又做了什麼想拆散你和姐夫的事情,你才這麼心事重重的樣子嗎?」
葉琅又搖了搖頭,「不是,而是我今天給厲衍家中打電話,告訴厲衍的父母他受傷這件事時,才知道,厲衍被調來c市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跟家裡提過,他的父母一直以為,他還在海洲服役……」
「那也許是姐夫覺得在哪兒的部隊都沒什麼區別,所以就沒跟家裡說唄,那也沒什麼的,琅琅,你別想太多,再說,姐夫沒跟家裡說這件事,跟你也沒什麼關係啊!」
「也許吧,也許是我想太多了……」葉琅沒再說什麼,但是今天和厲衍母親通的那通電話中,厲母那吃驚的樣子,卻一直在她的腦海中晃蕩,讓她的心很難平靜下來。
她並不是什麼悲觀主義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莫名其妙的就有種,不太好的錯覺,感覺前方她和厲衍要走的路,升起了濃重的霧,再也看不見路了。
因為晚上還有晚操,蔣瑤不能陪葉琅太久,六點前就離開了,葉琅因為有領導特批,所有可以留在這兒照顧厲衍。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葉琅去外面的熱水間打了一壺熱水,想兌些溫水給厲衍擦一擦臉,她才拎著水壺回來,就看見厲衍醒來了。
「醒了?傷口疼不疼?」葉琅立刻把水壺放下,跑到厲衍的病床前。
厲衍的唇色因為受傷的緣故,很是蒼白,但是他仍是微微擠出點笑容,「不疼了,琅琅!」
葉琅嘆息了一聲,「一槍打進身體裡,怎麼會不疼呢?不知道那些檢查裝備的人是怎麼搞得,竟然會出現這麼大的失誤,這種情況,不應該只是寫份檢查那麼簡單吧?」
厲衍看著葉琅繃著小臉說話的樣子,伸出右手,輕輕的握住了葉琅的手,「我真的沒事了,琅琅,不用再擔心了,嗯?」
「嗯!」葉琅悶悶的點點頭,然後又將厲衍的手放回被子裡,「我去浸條毛巾給你擦一擦,你餓了嗎?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去買。」
「不用,我不餓,你在這兒陪著我就好!」
葉琅聽了厲衍的話,繃著的小臉上微微顯露出了些許笑容,「沒想到厲指導也會說情話了……」雖然,這還真算不上什麼情話。
厲衍只是無聲的笑,卻沒再說什麼,病房裡,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很好,平和,安然。
這麼好的氣氛,葉琅不想破壞了,所以關於厲衍父母要過來的事情,她沒有立刻跟他提起,等明天二老應該就過來了,厲衍自然也就知道了。
葉琅陪厲衍一直待到將近十點,厲衍擔心葉琅不回去會受影響,就勸說讓葉琅回去,他在這兒沒什麼問題,有什麼事都可以叫護士。
葉琅其實很想留在這兒陪夜,但是她也知道,領導們已經特批她直接從訓練中過來了,她如果夜裡再留在這兒也的確不好,為了不讓領導或其他人認為他們搞特殊化,所以葉琅只能是依依不捨的離開,等明天訓練之後再過來。
晚上回去寢室後,沒多久就集體熄燈了,躺在軍床上,葉琅瞪著頭頂上下鋪軍床的木板發著呆,毫無睡意。
腦海里纏繞著好多事,有阿衍受傷的事,有即將要來的阿衍父母的事,像一團團絲線,一點點的將葉琅捆縛起來,到最後,甚至連氣都透不過來。
第二天早上起來,葉琅就覺得身子有些沉,想著可能是昨晚沒怎麼睡的緣故,她如常的組織訓練,然後中午的時候,去跟連長請了下午的假,去看厲衍。
連長這邊還是很通情達理的,當然也理解厲衍受的槍傷不可能立刻痊癒,所以直接跟葉琅說,這段時間訓練結束,她都可以去照顧厲衍。
葉琅謝過連長後,出了部隊,趕去醫院。
快到醫院的時候,手機響了,葉琅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陌生號碼,但也沒直接掛斷,而是接通了。
「琅琅!」當手機那端響起那道已經熟悉的男聲時,葉琅的手一哆嗦,差點就沒拿住手機。
莫名的,蘇譯堯的聲音,就像是噩夢一樣,哪怕這是大白天,而且是陽光明媚的中午。
「有什麼事?」葉琅沒有立刻就掛斷,出於禮貌,還是回應了蘇譯堯。
「有些想你了,所以打個電話,問問你近況!」蘇譯堯說話的語調,就像他和葉琅是關係親近的朋友一樣,那麼閒適,溫和。
「多謝關心,我現在很好!」葉琅很簡單的回應著,然後就想要掛斷電話,「如果沒什麼事,我很忙,就掛了!」
「等等,琅琅!」蘇譯堯在葉琅掛斷前,叫住了她。
「還有什麼事?」
「我如果現在去c市,你會怎麼招待我,嗯?」
葉琅的眉頭驀地蹙了起來,「對不起,我很忙,沒有時間招待你,而且這裡也不歡迎你!」
「看看你這副謹慎的樣子?也許我現在已經到了c市,就在你附近呢?」
葉琅耳邊聽著蘇譯堯說的話,像是神經過敏一樣,頓時向四下看去,醫院的四周,人流車流很雜,還有一些小商販,在販賣寫探病用的禮物或者水果籃。
但是葉琅繞了一圈,也沒看到哪個人長得像蘇譯堯,畢竟蘇譯堯那種男人如果出現在人群中,還是挺顯眼的。
電話那端,傳來了蘇譯堯的笑聲,「琅琅,我猜,你此刻是不是在轉著圈的找我,到底在哪兒?哈哈哈,我只是逗逗你,我怎麼可能在c市,是不是?」
是啊,蘇譯堯不過就是閒極無聊開個玩笑,可是她卻傻乎乎的相信了,而且還像個傻子一樣真的在周圍四處搜尋,他是不是真的來了。
葉琅頓時覺得很是生氣,直接說了一句,「蘇先生,請你不要這麼無聊,可以嗎?」
說完,葉琅就乾脆的掛斷了電話,與其浪費時間和蘇譯堯廢話,倒還不如把時間留出來去照顧阿衍。
葉琅將手機收回褲袋中,抬步走進醫院。
她自然而然沒能看見,在她身後,隔著一條不大的小馬路,路邊停著一輛黑色的私家車,車門打開,蘇譯堯正從車上下來!
反身關上車門,蘇譯堯就靠在車門上,看著葉琅走進醫院大門,手機在掌心把玩著,直到葉琅的背影徹底從視線中消失,蘇譯堯才緩緩的邁開腳步,穿過馬路,向醫院門口走去。
也是到了他該收網,將琅琅帶回去的時候了,所以,他才出現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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