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黑暗夜空裡,濃雲依舊滾滾,雲層中的閃電不時划過天際,將整個海島映入一片白光之中,格外明亮。
身旁,那四名天香谷弟子不時傳出的慘呼聲拉回緣風卿的思緒,轉頭一看,他們的身體都被那長著尖刺的烏光扎得傷痕累累,鮮血不斷從傷口處湧出,個個臉色慘白,痛苦不堪。她心中清楚,再這樣下去,這幾名弟子肯定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心中不由焦慮。
雖然他們對自己不仁,可都是仙門同道,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些弟子死在自己面前,否則她又和魔道有什麼區別呢?可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層層纏繞的黑霧,雖然沒有長出尖刺,也不知那蝠妖是不是打算收拾了天香谷弟子再慢慢折磨自己,又被突然出現的雲天瀾阻擋,倒是給了她喘息之機。
快速思索了一遍,她腦子裡靈光一閃,忽然想到小六。
從帳篷里出來的時候,小六還在床尾呼呼大睡,這傢伙對自己的氣息異常敏感,若有辦法將它引來,便可以召來救兵了。
想到這裡,她試圖抽取靈氣釋放出去召喚救兵,可那黑霧不僅僅困住了她的身形,黑霧中隱藏的邪氣還鎮壓著她的靈魂,讓她根本沒有辦法抽取靈氣,更沒有辦法將靈魂剝離進入魔戒空間之中找血畫求救,也不知道那蝠妖是不是故意如此,讓她毫無脫救之法。
皺眉思索半晌,只能費盡全力想將右手從黑霧中擠出來,但那黑霧纏的太緊,密度又高,竟是費了好半天的時間才能鑽出一條縫隙,將右手伸出黑霧之外,拼命喘了幾口粗氣後,她將靈氣緩緩聚集到掌心,化成一道淺淺的絲線,如飛向著蒼雲門的營帳內移動。
看起來細如絲線的靈氣卻幾乎耗盡緣風卿的全部力量,就在她以為自己堅持不住,那絲線沒辦法到達蒼雲門的時候,卻聽不遠處的樹林中傳來清揚響亮的喊聲,「小師叔,你在哪兒?小師叔。」
清揚的聲音如同救命稻草,讓緣風卿心中一松,氣息為之一斷,傳遞出很遠的藍色絲線差點自動收回,嚇得她臉色一白,急忙繼續抽取體內為數不多的靈氣繼續供應,引導著絲線朝清揚的位置移動。
可沒想到的是,正與雲天瀾大戰中的蝠妖似乎察覺到緣風卿身上的異常,纏著她的黑霧突然收緊,勒得她差點窒息過去,低頭看到那些黑霧正在加粗加長,很快就要將好不容易探出去的右手重新困住,包括她露在外面的頭部,這是蝠妖正在奪取她的性命!心中不由湧起一股深深的絕望,難道今日,她和這些天香谷的弟子真要葬身於此嗎?
然而,似乎應證了「邪不勝正」這四個字,就在那些黑霧不斷加粗將她層層籠罩,就連頭部都徹底掩蓋,乍一看去猶如一個巨大的黑俑躺在草地中,讓她在密封的空間裡呼吸越來越困難的時候,就聽到清揚的喊聲越來越近,細碎的腳步聲那般清晰入耳,幾乎不能被洶湧的海水擊岸聲淹沒。
那一刻,緣風卿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她一直睜大雙眼看著整個世界越來越暗,直到最後完全漆黑,黑俑內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她的臉色迅速漲紅,胸口也因為窒息逐漸膨脹,似下一秒就會爆體而亡時,卻聽一聲響亮的拔劍出鞘聲,緊接著「鏘」一聲響,覆蓋著她的黑俑被生生斬成兩半,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卻讓她的意志完全被黑暗吞噬,白眼一翻昏死過去。
仿佛做了一個悠長的夢,夢裡的世界漆黑無邊,密密麻麻的人影在緣風卿周圍飄來盪去,有前世的父母兄妹,也有今生的師父和清揚、清渺等人,她拼命想要抓住他們,這些身影卻如同浮光掠影,一碰就碎。
緣風卿怔怔看著那些身影越飛越遠,越變越淡,淚水奪眶而出,乾澀如火的喉嚨中不斷發出囈語之聲,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小師叔,你醒醒,小師叔!」
終於,她被清揚連續不停的喊聲拉回了神智,那些身影全都消失在天地之間,眼前也恢復了明亮。
緩緩睜開雙眼,她看著圍在床邊的諸人,不但有清揚、清渺、百花鳴和曹清昊,還有負手而立在床尾,眉眼依舊清淡,似不沾人塵世煙火的雲天瀾。
記憶慢慢倒退,她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一切,呼啦坐了起來問,「蝠妖呢?還有那四名天香谷弟子呢?他們有沒有事??」
眾人一愕,沒想到她還記著那四個狼心狗肺的天香谷弟子,清揚啐道,「小師叔,你還記著他們幹嘛,他們可是差點害死你,要不是雲前輩及時趕到,你還有命在嗎?早已葬身於海水中或者那蝠妖的腹中了!」
對於他口沒遮攔的話,清渺蹙了蹙眉,卻只是補充一句,「他們沒事,我們已經通知天香谷的人將他們接回去了。」
聽說那四人沒事,緣風卿心中稍安,慘白的臉轉向雲天瀾,擠出個笑容說,「多謝雲前輩數次救命之恩。」
聽她說「數次」,清渺等人均是一愣,難道她以前也得過雲天瀾相救?
雲天瀾卻只是淡然一笑,「都是仙門同道,緣師妹不必客氣。」
「緣師妹」?緣風卿一怔,這才想起她如今今非昔比,修為雖算不得多麼高深,這撿來的輩份卻是不低,就連逍遙派的執劍長老都要喚自己一聲「師妹」,心中既覺可笑又有些感慨萬千。
也許自己能夠強大起來,就不會覺得被這些高人喚一聲「師妹」是件彆扭的事吧?她心中暗想,表面卻看不出任何黯然的情緒,只是扯了扯嘴角,轉頭問百花鳴,「昨晚,你去哪兒了?」
「昨晚?」百花鳴愣了一下才糾正她,「小師叔,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哪裡還是昨晚?不過真的對不起,我那晚不知道天香谷的人那麼卑鄙,他們這次隨行的弟子中有個叫曲雲菲的,和我是從小玩到大的手帕交,那晚她邀我過去敘舊,所以我真不知道他們會派人冒充我誘騙你上當,我若是知道肯定不會去的。」
聽她急急忙心的解釋,清揚瞪眼道,「就你蠢,難道沒發覺什麼異常嗎?天香谷的弟子個個包藏禍心,上次在島上已經公然與小師叔為難,偏你還助紂為虐,若是小師叔出了什麼事,你也難辭其綹!」
被清揚的話一激,百花鳴急的淚花翻湧,張嘴想說什麼卻又無話可說,只能飛快的看了清渺一眼,捂著臉跑出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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