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成仙 第九零四章 戰場消息

    失蹤？

    盧悅走近飛淵呆了數百年的石室，怎麼也想不明白，他能到哪去。

    鯤鵬九展，哪是那麼容易便能修成的？所以三千界域，他回不去。至於百靈戰場，更不可能，隨便打聽一下，他也不會在她要出來的時候，跑進去。

    就算跑進去了，十幾年時間，也足夠他去找她了，可是……他沒找，所以……根本沒去。

    她的識海現在是一片黑暗，無法關注他們曾經的主僕契約，否則……

    「這是什麼？」谷令則在厚厚的浮灰中，撿起兩根未被燒完的髮絲。

    「什麼？」盧悅深恨她此時的看不見。

    「沒被燒完的頭髮。」

    話音才落，盧悅已然摸索著搶了過來，髮絲有些焦，其中的一頭，輕輕一捻，便成了灰燼。

    這……這是她的頭髮嗎？

    盧悅心中猛然一跳，手中緊握時，掐了一個決。

    頭髮上有飛淵的氣息，可是更多的……卻是她。

    谷令則看到盧悅的臉色變幻，心中忐忑不已。

    木府天道封印的記憶，在她飛升後，全都鬆開了，妹妹與飛淵朦朧的感情，她是知道的，現在這樣……

    人妖戀，其實自古以來，得善終者少。

    私心下，她並不希望妹妹走這樣一條路。可是，了解過往後，她又沒立場去阻止。那些年妹妹幾次遇險，是飛淵不顧生死，數次相救，最後更是萬里相隨……

    兩根沒被燒完全的頭髮，在盧悅手中終於成灰。

    她青白著一張臉，走出石室，抬頭看向對她來說，只有熱沒有光的太陽。

    ……

    「聽說了嗎？花園禁地被人毀了。」

    泡泡和暮百穿著隱身斗篷，從坊市回來看時候，發現一些小執事，對浮屠峰方向指指點點，好奇之下，走近人群。

    「聽說了。」另一個人附和的時候，還四處望了望，「不過，那禁地被仙子嚴令任何人不得詔不能進，她……不能視物，怎麼好好的突然進了那裡？」

    雖然那個『她』回三千城的時間，還不足一年，可哪怕不能視物，也一樣把那些不要臉，想朝三千城伸手的爪子，以她自己的方式全剁了。

    看到那些混蛋們有苦說不出，他可痛快了。

    因此，突然出了這事，他不能不懷疑什麼。

    「我聽說是禁地出問題了，仙子讓谷仙長帶她過去的。」有人竭力提供線索。

    「禁地跟她有什麼關係？」

    旁邊的人很不解，不過他的這個疑問，大家都不知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齊搖頭。

    「一定是有原因的，雖然外界傳她脾氣不好，可是盧仙長我遠遠見過好幾次，每一次看到她，人家都笑咪咪的，一點也沒因為眼睛不方便，冷著臉遷怒什麼人。」

    「……」

    「……」

    遷怒也要人吧？誰不知道，浮屠峰只有傀儡，沒有人。

    「你們這什麼樣子？」力挺盧悅的小修士跺腳，「仙子既然讓她過去，肯定是有理由的，也許那禁地真有什麼東西，得借她的手滅呢。」

    「咦？可能真是這樣呢。」旁邊一個資格老些的執事，摸著下巴，「若不然，仙子也不可能親自送她回浮屠峰。」

    「那……你們說，禁地到……」

    「噓！這事不該我們知道。」老執事人老成精迅速打斷，「不想惹麻煩，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要知道禍——正常有一半是從嘴出。」

    丟下這句話，他走得非常快，旁人看他那樣，哪裡還敢再聚在一起，全都一鬨而散。

    「到底出了什麼事，這些人……」

    「別管他們，我們去禁地。」泡泡可顧不得暮百的疑惑，只擔心飛淵那裡，「在禁地里的是盧悅師弟，叫飛淵，本體是鯤鵬神獸，也是我朋友。」

    啊？

    鯤鵬？

    暮百驚了一驚，傳承記憶中，鯤鵬才是荒獸的祖宗，他們真正長成後，光背部就可以托起一座城。

    只是……

    「仙界沒有鯤鵬。」暮百聲音低沉，「泡泡，你們的三千界域，怎麼可能還會有？」

    「怎麼就不能有？」泡泡不憤朋友看不起三千界域，「那裡還有我呢，還有盧悅呢。仙界又不是什麼都好。」

    「我不是那個意思。」

    暮百對好像要炸毛的朋友非常無奈，「傳承記憶中，鯤鵬非常難以繁衍後代，百靈戰場形成之跡，僅剩的兩位鯤鵬老祖也失了蹤。後來的仙界，據說再不聞他們的名。

    至於其他小界，雖然常常暴出鯤鵬之名，可他們其實都不算真正的鯤鵬，只是有鯤鵬一絲血脈的大鵬鳥。」

    「……」

    泡泡對這些可不了解，「飛淵能撕裂空間。」

    「大鵬鳥各有天賦，也有能撕裂空間的。」

    「……」泡泡被他說得心煩意亂，「暮百，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告訴你，飛淵對盧悅非常重要，不管是真鯤鵬還是大鵬鳥，她都不可能不管他。」

    「……」暮百心中打了個突，輕輕閉上了嘴巴。

    當年接受傳承記憶時，百靈戰場的形成，就不像其他東西那般清楚，模模糊糊的一直到現在，他也沒真正地弄懂萬……一。

    也許……

    他強自按下心中的無數想像。

    ……

    被稱為花園禁地的核心——石屋，此時一片狼藉，成了碎石地，泡泡逼暮百帶他在這裡轉了一圈又一圈，只從大概痕跡上看出，是盧悅含怒出手，可……他實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飛淵呢？

    盧悅怎麼可能對他出手啊？

    還是他……

    「快回去。」泡泡想到什麼後，忙催暮百。

    可是他們回來的再快，好像也沒用了，浮屠峰里，盧悅只留了四個字，「閉關！自便！」

    真是……

    沒有比這更坑的事了。

    從暮百的隱身斗篷里出來，沖幾次封印的竹樓沒衝進去，泡泡只能又著急忙慌地去找谷令則，他總要知道出了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看到小傢伙這般焦急，谷令則在心裡非常想嘆氣，「飛淵……似乎在十九年前，就不在三千城了。」

    啊？

    「那……那他能到哪去？」

    「鯤鵬九展，他頂多修到六展，所以不可能回三千界域，至於百靈戰場，也不可能。」谷令則揉額，「現場留下兩根未燒盡的頭髮，那是——盧悅的。」

    什麼？

    飛淵燒了盧悅的頭髮？

    泡泡可不相信，「你胡說。」

    「我也希望是我胡說。」面對跳著腳也不相信的小傢伙，谷令則心憂妹妹在飛淵那裡陷得太深，「可是……，泡泡，你都這般不想接受，想過……盧悅要如何接受這件事嗎？」

    「……」小傢伙紫脹的小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慌亂，「那你怎麼還讓盧悅閉關的？」

    木府之變後，他親眼看到過盧悅在他面前，生生倒下的樣子，「快！快快，我們快點回去找她。」

    「她說，想靜一靜。」

    「她這個時候不能靜。」

    谷令則看小傢伙一會，雖然知道妹妹已經用睡夢大法，把自己休眠了，終還是陪他一起回到浮屠峰。

    掛著避塵珠，又被打了幾道封印的臥室里，睡在溫玉塌上的盧悅面相其實還算恬靜。

    谷令則又細細感應半晌，「讓她睡一會吧，也許睡好了，就……一切都好了。」

    「……」泡泡皺著小眉頭，「飛淵具體到哪去了，三千城沒有一點線索嗎？」

    「沒！」

    谷令則拉著他走出竹樓，再次打出印結，封印整棟樓，「聽畫扇前輩說，你們要出去遊歷，這裡有我，你就別管了。」

    她其實非常想知道，那些年，盧悅與飛淵的生活點滴，可是為怕動搖自己的心意，終是選擇不問。

    「……」

    泡泡很煩，他真能不管嗎？

    盧悅現在沒辦法只能逃避，一夢千年，他……

    「好！你去跟畫扇前輩說，明天我就去找他們。」

    正好利用這時間，幫盧悅去找那個不告而別，還……燒了她頭髮的混蛋。

    滿面怒氣的泡泡，連夜安頓暮百……

    ……

    修煉，無知無覺地修煉，是盧悅暫時唯一能做的事。

    現場的情況，飛淵顯然是自己離開的，否則，不論什麼人，想要無知無覺地帶走他，都不可能。

    盧悅心中難受，對那個逼仄，困了他數百年的地方，亦有些無法接受。

    可是抹殺了那裡，並不代表曾經的飛淵會再回來。

    他……也許已經不要她了。

    鯤鵬神獸啊！

    天空才應該是他的家，她……或許只是一顆迷了他眼的塵埃！

    時間的推移，塵埃不會是永恆，所以……

    盧悅的兩個丹田，在自由的運轉，她好像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只是一顆無知無覺的塵埃，在這個她可能永遠也看不透的世界裡隨風飄零！

    遠方的天空，浮雲來得快，去得也快，徒留下純藍的天空，讓某些愛幻想的女修，希望那裡能點綴上一絲兩絲的雲線。

    ……

    時光荏苒，仙界各方，雖然小衝突從未停過，卻因為外域蟲怪的消停，難得的迎來一時的太平。

    昌意回歸三千城坐鎮，流煙仙子親自交涉各方。

    三千城有越來越多的飛升仙人是事實，他們不能一直窩在小小的三千城裡。

    地盤，他們是擴定了。

    無主的蠻荒地帶，怎麼就不能拿？

    想要阻止？行！玉仙以下，各方修士皆可進入公平一戰，三千城絕不阻止。

    但是誰敢不顧規則，以修為強壓……，三千城，她蘇流煙不懼任何人。

    面對八面玲瓏又能軟硬兼施的這位仙子，只能背地裡磋商，無法在明面上正式統一意見的四大仙域，無奈地看著，三千城的地盤，在一絲又一絲地，緩慢而堅定地往外擴張。

    那些由下界飛升的仙人們，搶起地盤來，比本土仙人多了很多狼性。

    與之相遇，人家能拿出命來拼，他們……

    當轄二十多萬里的雲夢山，也被以谷令則為首的百多人，收歸三千城城圖的時候，很多人只能無奈一嘆。

    獅吽人在仙界被打擊得太狠，在他們斗的時候，連個頭都沒冒。

    天蝠倒是冒了一點頭，可是，曾經下界的天沁，顯然用他和他的手下們，幫這些三千界域的仙人練了兵。

    相遇時，他們根本沒一點嘰歪，不是火修士的人，乾脆就以仙嬰的嬰火，直接跟人家拼命。

    天蝠的蟲海禁法發動不了，那就是無牙的老虎，只能被他們個個擊破。

    而且……

    像觀瀾仙子一類的有心之人，從各方匯集來的消息中，很快便看出，三千界域的修士，在合作方面，都像是經過鍛煉似的，把兵法溶進了鬥法中。

    不管對手是誰，他們一視同仁地圍地則謀，死地則戰，通於九變之術。

    「唐舒，盧悅和洛夕兒，以前跟你說過三千界域的事嗎？」

    那兩個丫頭，一個殺天沁上界，一個殺絕影上界，顯然，那裡的各種大戰，不會比仙界少。

    「我聽洛夕兒說，她的三位爺爺，都死在絕影大人手上。盧悅……，盧悅的身世有些曲折，她出身谷家，谷家也是被絕影滅門的，甚至……谷令則所在的宗門靈墟宗，也是被絕影大人滅的門。」

    「……」

    觀瀾仙子挑了挑眉。

    「洛夕兒說，盧悅所在的逍遙門，一直備戰一直備戰，絕影幻身誘那些化神修士，遠遠離開的以後，他的最後一戰就是在逍遙門。」

    唐舒想起當初洛夕兒的樣子，有些好笑，「她說，絕影是死在逍遙一群大小老少狐狸手上，她只是倒霉做了那個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噢？她是這麼形容逍遙門人的，那她又是怎麼形容盧悅的？」

    觀瀾仙子很有興趣。

    「咳！這個……沒說過。她們關係那麼好。」

    唐舒其實無法理解仙盟的態度，既然明知第五仙域必起，怎麼就不能助一把，非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打架。

    仇與恨，是慢慢累積的，萬一……

    「你呀！」觀瀾仙子有些小失望，「盧悅可曾與你說過三千界域的事？」

    唐舒搖了搖頭，「沒有，只在陰面鬼哭林時，她感覺到谷令則那裡出事，讓先回陽面的人，幫她帶話，保護她姐姐。」

    可惜，她保護了別人，卻沒法保護她自己。

    谷令則現在的名頭大盛，她卻在那個不算很大的浮屠峰，以閉關為藉口，一天天地消磨黑暗的時光。

    唐舒每次想到這一點，都很難受。

    「這樣啊……」

    觀瀾仙子正沉吟，侍者突然沖了進來，「仙子，百靈戰場來訊，三千城洛夕兒聯合了很多人，要共同探索萬古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