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朱貴妃頹然倒地,嘴角是難以下咽的苦澀,漣漣淚珠掛在徹底蒼白的臉龐。
她錯了,她錯在不該自作多情,她錯在不該貪圖榮華富貴,而入了這皇宮,她錯在將一腔熱情付錯了人,她更錯在一見罹王誤了終身。
她以為那男子是她此生的良人,在她大婚之際,她拖著鋪天蓋地的紅色嫁衣,而他就在旁邊那樣瞧著,他瞧的那樣真切,那樣認真,可是...
朱貴妃神情怔怔,她是為何進宮,已記不清,她只記得在朱府的時候,她也是整天幻想良辰美景,紅燭俊郎,也曾女扮男裝在街市逗留,也曾高傲不可一世。
自認無論家室相貌,還是才思敏捷,將京中女子皆比了下去,也沾沾自喜,也喜墨竹書香,修身養性。
可自從她跟隨父親進宮,無意間瞥到剛從御書房氣憤而出的他,少年稜角分明,頭戴羽冠的天人之姿令她折服,那時候他還不如現在這般成熟穩重,那時他是倔強的少年郎,而她也正值豆蔻。
只那一眼,便誤了她的終身。
自嫁入皇宮,她日日等在御花園那顆挺拔的楓葉梧桐下,宮中眾人皆以為她在等皇帝,可只有她自己,將那相思刻骨。
只因宮裡嬪妃說過,皇帝每日下朝都會留著罹王爺說會兒話,每每便會來這御花園,她就信以為真,單純的只是想見到他,這樣一等,便是八年。
如今朱貴妃入宮八年,一步一步爬到貴妃的位置上,經歷了大大小小的陰謀詭計,見過了生生死死的悲涼無情,本就是為了心中以為的那一點點憐惜之意,才強撐著玩弄起了權術之計,原本,她是不屑的。
高高的房梁懸著朱貴妃素衣美眸,只一條白棱,她回憶著自己的一生,卻不知道為何如此過活,她來世,再也不要遇到罹王爺這樣薄涼無情的男人。
將冷漠無情的罹王爺恭恭敬敬的送出如繪殿,她看著男子背影如風般消逝,來去無蹤,只留下一地破碎不堪的心。
她是個聰慧的女子,她知道自己上了罹王妃的當,罹王爺果真如傳聞那般寵愛自己的王妃,她八年的苦苦等待,也終究要大夢一場空了。
即墨罹站在假山的入口,一手抱著自己白白胖胖的兒子,一手摟過滿臉驚訝的樂正羽,惹得站在一旁的范蠡心裡說不出來的羨慕。
可羨慕歸羨慕,他還是沒忘記方才千鈞一髮之際,王妃娘娘...哦,不對,是他的師父,竟然要將自己推出去,在皇上面前當擋箭牌,就連王爺剛剛也是這個意思,被師父出賣,范蠡很不高興。
「即墨桀,本王可真是小瞧你了,朝堂上你比不過本王,那是你智力不足,人又犯蠢,本王不與你計較。
如今你倒是敢綁架本王的王妃了,你可真是長本事了,堂堂一朝皇子,在後宮待得久了,也竟學些腌臢手段!」
這大概是自長這麼大,罹王爺一次性說過最多的話了,可是還沒完,眼看著二皇子面色漲紅,即墨罹也不管,只是看著他,一張薄薄的嘴唇輕輕開合。
「本王以為你自發生了京中拐賣婦女孩童事件的曝光後,會收斂一些,既然你如今變本加厲,那本王便再送你一份大禮。
「趙冥,去徹查一下朝中近幾年貪污淮南地區治水案的官員名單,明日早朝本王要在皇上的御案前看到彈劾奏章,記住,著重查二皇子一派的朝中命官。」即墨罹冷著一張臉朝空中吩咐道。
趙冥便是即墨罹王府暗衛首領,府里人稱『趙大人』。
如此囂張,竟敢如此囂張,此刻的二皇子,臉早已漲成豬肝色,滿面鐵青,牙關緊閉,分明是氣的不輕。
「即...墨...罹!」看著即墨罹拖家帶口的轉身消失在假山一角,二皇子在背後一字一頓的自牙間蹦出了罹王爺的大名。
要知道,即墨桀儘管將即墨罹恨之入骨,可這樣當面喊出罹王爺大名的事情還是沒有發生過,因為他不敢,他不如即墨罹,但他的內心卻極為害怕即墨罹,所以他嫉妒即墨罹,順帶著嫉妒樂正羽,更恨她。
馬車上,樂正羽從即墨罹手裡接過小小的即墨溯琅,卻什麼都沒有開口問,只是靜靜的看著兒子,心裡不知什麼滋味。
樂正羽不問,不代表罹王爺不說,罹王爺心中不知為何,上下忐忑。
「嗯...羽兒,你怎麼不問我怎麼找到兒子的?」
「嗯?怎麼找到的?」樂正羽疑惑開口。
「是這小子聰明,才沒有遭到毒手,若不是他一看到不一樣的環境,看著朱貴妃就喊娘親,必是要被打殺了的。」即墨罹開口道。
原來在朱貴妃命人偷偷將即墨溯琅從王府偷出來,送到貴妃手中時,朱貴妃原本是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將他處死的,但當她看到即墨溯琅那張酷似即墨罹的小臉時,心中微微動容。
就是在朱貴妃猶豫的這一刻,手裡即墨溯琅伸著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醒來了。
可是他沒有哭鬧,只是眨巴眨巴眼睛,開心的一笑,口裡甜甜的喊著『娘親,娘親...』,這真是叫到朱貴妃的心坎上了,索性就留下來想著逗弄幾日,總歸自己一生都沒有機會做母親。
就在樂正羽進宮那日,小小的即墨溯琅還在裡面咿咿呀呀的說著話,可樂正羽被朱貴妃急急叫來,又急急送走,根本沒有感受到兒子的氣息。
但罹王爺就不同了,在即墨罹闖入如繪宮的時候,即墨溯琅聽到自家老爹的聲音,真是頻頻向外傳信號,拼命求救。
罹王爺自動忽視兒子的暗示,只顧在外詢問自己王妃的下落,因為在罹王爺看來,自己一歲時候便被安排讀書寫字,智力超群,現在他兒子都要一歲了,自己難道沒有辦法保命嗎!那留著他有什麼用?
就這樣,在警告過貴妃以後,他嫌棄的順手將兒子帶了出來,不管貴妃身後一聲聲的質問,即墨罹抱著兒子就走,毫不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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