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仙經 第四百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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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浮雲秘境出現的時間越來越少，妖族只會越來越狂躁，這場戰役，不知道會什麼時候結束……師妹就不要參加了吧，你剛剛突破，現在需要找一個安靜安全的地方鞏固修為，立即參加這種規模的戰鬥，不會是一個好的選擇。」

    曲白建議了一句，卻也沒有強迫易清必須聽他的。他只是建議著，邊說邊站了起來，在要走的時候，才向易清道賀：「還沒有恭喜師妹，三百餘歲就突破了仙台之境，希望再過幾百年，我能恭賀師妹突破九重，成為真君。」

    「多謝師兄吉言。」雖然說突破仙台之境是好事，但不管是曲白還是通悲，他們都能看出來，易清此刻的精神狀態，似乎並不是很好。她說話的聲音都較往日低弱，輕聲的道了謝。

    曲白沒有再多言，看了通悲一眼，向他使了個眼色，讓他跟著易清，注意保護著她之後，他御器而去。妖族發動的這次襲擊，規格實在是不小，他還有很多要做的事情。

    這樣大的戰役，易清本來也是不準備錯過的。雖說剛剛突破了要鞏固修為，但在戰鬥中不是也可以鞏固？只是，鍛煉自己毫不留情的易清，這一次卻沒有加入戰場。

    曲白說她應該找一個安靜安全的地方鞏固修為，易清打算照做，不過，鞏固修為是其次，易清現在想找一個安靜安全的地方，一個人默默的待一會兒。

    她整個人很亂，因為她腦海之中多出來的那些畫面。她想找個地方一個人待著，把那些畫面理一理，找些線索出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身上還拖著一堆問題沒有解決，就讓她解決掉一件再有新的問題不行嗎？這各種各樣的怪異之處一重重一種種的出現，易清自己也有些弄不清楚了。

    仿佛是身體裡面還有很多個靈魂一樣，一個人又一個人的記憶，混合交雜著在她腦海中閃現。一堆亂七八糟，找不到任何聯繫的記憶碎片，實在是讓易清困惑又煩亂。

    避得遠遠的，找到了一處著實是安靜，因為有通悲在，安全應該也可以保證的地方，易清坐下來，有些心不在焉的打著坐。

    那些畫面在她的腦海之中，實在是壓不住，藏不掉，並且她還根本不想藏，易清都弄不懂自己為什麼今日裡這樣的好奇。修煉都可以被她丟到一邊去，她現在只想琢磨腦海之中的那些畫面。

    那些畫面之中，有一張臉出現的次數是最多的。通過有那張臉，那個人出現的記憶碎片，易清大概推測了出來，這個女子，應該是孤苦一生的。

    整整一輩子，她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和陰差陽錯，活得辛苦而絕望……那真不是一個好的人生。腦海中那個女子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緩緩閉上眼，閉眼的時候眉頭甚至都不曾鬆開的模樣，讓易清有些不忍細究，卻又忍不住神思久留。

    這個可憐的女子，到底是誰呢？為什麼她一生的記憶，會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輕輕的甩開了浮現在她心頭的猜測，易清整理起她腦海之中別的碎片來——她這些新多出來的記憶，不只是屬於那個孤苦了一輩子的女子的，還有好幾個。只不過是那個女子的記憶最多最完整一點，勉強有一條線可以讓她把那些碎片串聯起來而已。

    剩下的那幾個女子，她們的記憶都零零碎碎的。不過，只從那些碎片來看，易清就可以悲觀一些的預測。這幾個女子的人生，大概也不是多麼幸福美滿的！

    總是受著各種災各種難的幾個女子，還不是全部，還有一個易清見過的，之前曾在斷水孔雀給她營造的幻境裡頭出現的那個女子。

    這一次，她沒有被雷劈，她身上的衣物很講究，很特別。穿著那麼一身隱隱透著華貴之氣的衣服，她一張未曾改變了多少的臉，帶著羞澀又恬淡的笑容。

    她原本低著頭，之後又不知道是因為誰抬起了頭，臉上泛著紅暈，神色是甜蜜之中有著絕對的堅定。她就那麼抬著頭，帶著淺淺的笑容，嘴巴一張一合的不知在說什麼。她說了有很多，易清卻只是聽到了一個名字，從頭到尾都是聲音輕輕重重，語氣深深淺淺的一個人的名字——阿原。

    阿原，阿原，阿原……一聲又一聲，易清也似乎聽得入了迷，一直到有一道驚雷在她的耳邊劈響，她才乍然清醒過來。然後就又看見那個女子一身狼狽的被捆在兩根柱子之間，仿佛永遠也不會有一個終止的受著雷電的洗禮。

    被雷劈著，那個女子眼睛直勾勾的向前看著，易清就覺得她像是在看自己，眼神充滿絲絲縷縷暴戾狂躁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炸開來的恨意。她整個人再也沒有之前的半分天真恬靜，臉還是那麼一張臉，但她的神情，卻讓人覺得她已面目全非。

    像是被吸引到了的，易清的眼睛對著那個女子的眼睛，一時間挪不開來。

    她到底是誰呢？本來還以為她會是易清秋，但如今，雖然易清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但她就是直覺性的覺得，這個人不是易清秋，她是……她還會是誰呢？她腦海中那些記憶的碎片的主人，又都是誰呢？

    易清如願的一個人默默待著，她困惑而又不安。通悲乖覺地沒有打擾她，他知道的事情多，很確定易清這次突破，可能是記起來了什麼。這會兒她應該在整理那些她自己弄不明白的記憶，肯定不希望被人打擾。

    本來他今天就差點兒把易清給害了，要是再去打擾她，那他簡直是罪該萬死了……啊呀！不能想這個！也不知道那處陣點怎麼樣了，應該是覆滅了吧，不知道修士的傷亡怎麼樣？

    這裡的兩個人，易清和通悲，心情都不太好，興致也都不太高。但是，易清突破仙台的消息，卻會讓一個人激動的發瘋。

    已經說過了，靈君和真人是根本不一樣的。靈宗有多少真人，根本就沒有記錄。但是靈君的數量，每天都在更新，只要願意，並且有那個能力去查，便能夠查到詳細至個位數的數字。

    易清是個小世界的修士，而且她還十分年輕，她這個靈君，有好幾處特別的地方，肯定會被人早早的注意到，然後早早地被錄入靈宗靈君的名單。

    事實也的確是這樣的，易清突破了仙台之境的事情，在這片戰場上，很快就已經到了一個誇張點來說，也可以稱作人盡皆知的地步。戰場上的修士都知道了，還在靈宗的修士，消息也不會那麼閉塞。七景靈君本就格外關注易清的各種消息，很快，他就知道了易清突破的事。

    易清突破成為靈君了，就算是她什麼事都沒有做過，她的修為，也等於是給靈宗立了一個功。立了功當然就要賞，靈宗這樣的大宗派，自來都是賞罰分明的。

    易清能夠拿到的獎賞，很容易就可以變成把她以前在小世界的夫子救回到葬劍大陸的要求。

    易清現在隔的太遠了回不來，想辦法讓楊隨夫子回來的重擔，就落在了七景靈君的肩膀上。當然，七景靈君挑這個擔子，挑得十分開心，那種辛苦著仿佛是在還賬的感覺，其實也挺不錯的。

    盡了自己最大的能力運作了一番之後，七景靈君終於得到了確切的，或許可以讓他當真徹徹底底放下了這些年的心魔的結果——熒瓏界他們靈宗的楊隨夫子，隨時可以回來了。

    至於最後誰來代替他的位置，反正七景靈君管不著，也懶得去多想那個倒霉蛋。他現在就只想要讓楊隨回來，他們真的已經有太多太多年沒見了！他真的很想見自己這個年少時的兄弟，他想求得他的原諒。他不應該失信，他應該在自己突破仙台的時候，就救回是因為他的緣故才去了小世界這麼多年的楊隨，他不應該讓楊隨在一個小世界替他遭那麼多的罪，他……

    如果不是因為他有跟紫霄峰劍修的那麼一點點兒關係，等於是一個一直被監視的囚犯，七景靈君是很想要自己去熒瓏界把楊隨接回來的，可惜他不能，他只能等，就像這些年一樣的等。

    他沒長眼睛，他失信於人，他背棄朋友，所以自然活該滋生心魔，修為多年間沒有任何長進。

    老楊啊！你快一點回來吧！他定要求得他的原諒，只有他的一句原諒，才能夠讓他心裡好受一些，說不定心魔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

    懷揣著希望，七景靈君是高興的。但他再高興，這世上不管誰因為易清突破的事再高興，他都高興不過楊隨。

    從靈宗到了小世界去傳達消息的修士，自然是得到了熒瓏界的夫子們和無數修士的熱烈歡迎。看到來的人是靈宗的修士，又過了一百多年，壽命真的已經差不多，如今看起來已經有了老態的楊隨，一顆心又緊張又歡喜的跳躍著，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次真的是要恭喜楊夫子了，夫子找的好徒弟，三百多歲就突破了仙台。像夫子這樣眼光的人，怎麼能留在這小世界被暴殄天物呢？快快收拾東西與我一道回吧！」

    真的是徹底的屏住了呼吸，楊隨靜悄悄像是在聽天道聖言一樣的聽著來傳消息順便接他的修士的話，心中的緊張散去，一顆心落到了實處，歡喜卻是四溢開來，讓他有些管理不住表情。

    楊隨臉上的表情很怪異，也不知道是想要笑還是想要哭，見他這麼一副模樣，來傳話的修士也是忍不住有些感慨。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楊隨幾乎是在這個小世界蹉跎掉了一生。他是在很年輕的時候來到這裡，現在要回葬劍大陸了，他結丹真人一千年的壽命，卻過不了幾十年就要走到盡頭了。

    這麼一想，那來傳話的修士也有些可憐楊隨了。雖然他實在是不喜歡這小世界跟靈宗比起來簡直就可以算是沒有的稀薄的天地元氣，看看楊隨這個樣子，他還是等一等他吧。

    楊隨像是瘋了一樣的哭哭笑笑，他本是冷峻又嚴肅的人，此時又傻又瘋的模樣，真是令人驚掉下巴。

    以前教的徒弟，尤其是丁莠，實在是讓楊隨失望絕望了。這麼多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夢想著回到靈宗。但夢就是夢，根本實現不了。他幫易清的時候，其實沒想那麼多，易清這麼多年了無音訊，楊隨也一點兒都沒有覺得意外。這些年他覺得自己衰老的厲害，他已經認命了，自己這一輩子就要耗死在熒瓏界了，卻沒想到在徹底絕望之後，竟然還有這樣的轉折！

    易清成為靈君了？真的是好樣的！他能回去了！哪怕是在這快死的時候才能回去，那也是好事啊！哈哈哈！他能回去了！他終於能回去了！

    笑出了聲，又哭出了聲，折騰了好一會子，楊隨這才恢復了理智。老臉暗暗的透著紅色，他看著眼前要比他年輕許多的靈君，心中暗暗感慨，嘴上十分爽利的就道：「沒有！沒有！我沒有什麼要收拾的東西！咱們走吧。」

    修士最寶貴的物件都隨身攜帶著呢！他有什麼好收拾的？難道還要念舊的把他這些年住的地方的桌椅床鋪都拿走嗎？算了吧，他對這個小世界，沒有任何留戀，沒有任何歸屬感！他當初怎麼來的，現在就準備怎麼走。這小世界裡頭的東西，他一樣都不想帶著。

    理解楊隨為何這樣急迫，那修士也不笑話他，倒是善解人意的不多說什麼，只提醒了楊隨一句他有沒有忘記什麼東西，得到了楊隨萬分肯定的回答之後，他就舉步走在了前面，帶著楊隨，跟他一起走到了山巔上的傳送陣法。

    半路上，楊隨不止一次的想要自己來帶路，前頭這個小靈君走得實在是太慢了！他現在就想飛起來，飛得越快越好，就想從這個小世界，眨眼間便飛回到葬劍大陸，回到那個真正的修仙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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