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之內,並沒有窗戶。筆下樂 m.bixiale.com故此以一道沉重鐵門為分界,門外門外,直如兩個不同的天地。門外還是光天化日。但只要一步跨過門檻,四周立刻就是一黑,昏暗得恍若黃昏。
石屋之內,四周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僅僅在牆壁上掛了兩盞油燈。微弱燈光照耀之下,只見地面上蓋著一塊鐵板,大概是四尺長,四尺寬左右。上面同樣有個鑰匙孔。
唐無神又挑出一條鑰匙,把鐵板上的鎖打開,雙手用力,把鐵板揭開,顯露出一條斜斜向下的通道。回首道:「鄙號的銀庫就在下面。幾位請跟我來。」說著便邁步拾階而下。程立、永嘉公主、黃小石三人,也跟隨魚貫而入。
地道不斷向下傾斜,眾人走出數十丈後,前面便是一道石門,此外別無去路。唐無神再度取出鑰匙,放入門上匙孔,轉了幾轉,隨即用力推動。
「軋軋軋~」悶聲響過,石門緩緩開啟,眾人卻覺眼前一亮,只見門後居然別有天地,乃是一座寬敞石室。高約五、六丈左右,橫寬都有好幾十步,足以容納上百人在這裡活動,而且還不會覺得擁擠。
石室彼端,又是另外一道石門。看來,除去這來去兩處門戶之外,石室便是完全密封的。只要這兩處大門一關,除非能夠打破四周牆壁,否則便只能困在這裡,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然而這裡已經深入地下,牆壁後面就是不知道多麼厚的岩石和泥土。縱是絕頂高手,亦難以逃生。
除非,是修為更凌駕於絕頂之上,踏足「極元」境界的高手,那才能夠成為例外。可是能夠在武道上修成絕頂境界的,已經是數十萬,甚至百萬人中僅得一位的機會。至於說極元高手,甚至世人連聽說過這個名詞的,也都寥寥無幾。這安福銀號設置銀庫,自然也用不著把極元高手列入防備範圍之內了。
放眼眺望,只見在石室彼端大門之前,放著一個蒲團。蒲團之上,有人盤膝端坐,寂然不動。即使這石室之內的燈光,比上面入口處要亮了許多,至少也能達到正常視物的程度。但縱然以黃小石已經是一流中的巔峰,無限接近於絕頂境界的水平,竟也無法在第一時間,就發現這石室內還有別人的存在。
由此可見,對面這人氣息內斂,已經和四周環境非常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正是所謂的「天人合一」。單從這個表現看來,這人的修為便絕對要凌駕於黃小石。哪怕當日的雷無咎和朱有淚,也顯得大有不如。最低限度,也是杭州霹靂堂一戰之時,李焚舟的那個水準。
當然,修為境界相當,未必等於戰鬥力也相當。畢竟境界只是境界,真正交手過招,還需要看修煉的功法究竟是側重於什麼方向,還有招式是否精妙,以及臨場發揮的心態等各種因素。並不是單純誰境界高,那就肯定穩贏的。
但無論如何,眼前盤膝坐在這裡的人,也肯定屬於江湖中極罕見的存在,是站在金字塔接近頂端位置的人。一般說來,像這種人多半都像李焚舟、雷無咎、朱有淚等一樣,要麼開宗立派,要麼據地稱雄。最低限度,也是名震天下,是那些大幫派,或者達官貴人的座上貴賓。卻又怎麼會屈身於這不見天日的地下石室之中,當一個銀庫的看守者?
雖然之前唐無神已經說過。這些人是厭倦 了江湖鬥爭,所以才歸隱的。但即使要歸隱,也完全沒必要這麼躲著不見人。更沒有必要這麼委屈自己。所以程立總覺得,這其中應該別有隱情才對。
但縱然有什麼隱情也罷,很明顯地,唐無神也沒有要替程立等人進行解釋的意思。他只是回過頭來,向眾人做了個「稍等」的手勢。然後便邁步向那端坐的人影走去。
得到近前,唐無神站定腳步,刻意壓低聲音,向那人說了幾句話,然後便向旁邊退開。回首揚聲道:「龍城伯,請。」
「慢著。」黃小石突然開口,問道:「打賭的內容,只是半個時辰之內,程大哥進入銀庫,那就算我們贏。但並沒有規定,沿途之上是不是只允許程大哥一人出手。也就是說,假如由我來奉陪這幾位前輩,也一樣可以的,對不對?」
唐無神怔了怔,隨之頜首道:「不錯。按道理來說,是這麼個道理。不過在下要提醒一下諸位。半個時辰的期限,從我們走進石屋大門那一刻,便開始計算了。所以諸位並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
黃小石大聲道:「這個不用你擔心。我們一定……」
「但我卻有些擔心。」
程立打斷了黃小石的說話。道:「小石頭,我明白,你是想要先替我探探對方的虛實,讓我更有勝算。不過,其實當真用不著的。」
黃小石焦聲道:「可是程大哥……」
程立再度打斷他的說話,道:「不用可是。小石頭,對我有信心一點。」隨意伸出手,在黃小石肩膀拍了兩拍,又向永嘉公主笑笑,道聲:「等著。很快就能繼續向前了。」
無需等待回答。程立邁步走到石室的正中心。背負雙手,向端坐在蒲團上那人,投出沉著平靜的目光。
那人則猛然抬頭。本來緊緊閉合的眼眸,也隨之睜開。霎時間,紫色異芒閃爍,邪異凌厲之極。當中更蘊藏有絲毫不加掩飾的殘酷和凶戾,哪裡像是什麼歸隱多年的模樣。
柔和悅耳,低沉動聽的聲音,從那人口中吐出。以一種驟然聽來似乎是疑問,但實質卻屬於肯定的語氣。緩緩道:「黑煞神君?」
程立凝神觀察著對方這對,在眸珠里透發出熾烈紫芒的詭異眼睛。花費眨眼光陰,在記憶里找到了相符合的記述。凝聲反問道:「紫羅魔睛?」
那人發出了深沉笑聲,道:「好見識。既然如此,那就讓我也見識見識,如何?」
程立淡淡道:「這算是早有預謀,抑或巧合?」
那人陰惻惻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了。你說是不是?」
程立頜首道:「不錯,已經不重要了。既然如此,那麼開始吧。」
那人森然道:「有膽色。三十年來,已經無人再敢如此對我說話。就為了這一點,本座一定手下留情,只殺你十天十夜就算數。不用你受那無間之苦了。」
話聲甫落,那人森然一晃,已經從蒲團上躍起,站到了程立身前十步之外。沉聲道:「從現在開始,歡迎你進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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