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為大魏太子而論,絕滅王百里湘玉,其表現絕對不合格。讀爸爸 www.dubaba.cc」
太傅府內,客廳之中。諸葛太傅高坐正中主位。程立坐在左側客位之首,其下便是申虎禪、黃小石、方小侯爺。右側卻是雨霖鈴、菩薩蠻、水龍吟、秋夜雨。
諸葛太傅拿起茶碗,呷了口茶水。嘆道:「絕滅王才華絕世,可惜為人囂張狂傲,目無餘子。兼且愛憎太過分明。對於合脾性的人,他可以肝膽相照,不惜生死與共。
但對於那些不合脾性的,哪怕是朝廷棟樑,絕滅王也從來都絲毫不假以辭色。一旦相的話見,便肯定要冷嘲熱諷。再加上他又不拘小節,視禮法為無物。天長日久下,自然難免樹敵眾多。」
方小侯爺嘆道:「俗話說得好。可以在馬上打江山,但不可以在馬上治江山。當年天下未定,還用得著像絕滅王這種武將,絕滅王手掌軍權,生殺予奪,誰敢說三道四?縱然心中不滿,也只能隱忍。
但之後天下漸平,武將無仗可打,文官便後來居上。這時候,絕滅王的種種作派,便變得再也無法忍受了。所以最終,太祖皇帝為了江山社稷著想,才不得不忍痛拿下絕滅王,改立先皇為太子。而事實也證明,太祖皇帝的這個決定,絕對正確。假如讓絕滅王執掌江山的話,很難想像大魏朝能夠有如今的繁華與安定。」
申虎禪冷笑道:「絕滅王為人再差,終究為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有功不賞,反而只因為一群文官對他不滿,說他『可能』危害這天下,就把他擒拿下來,關在不見天日的黑牢裡,整整灌了二十幾年。所謂帝皇心性,當真冷酷涼薄至極點。」
諸葛太傅嘆道:「確實委屈了絕滅王。但太祖皇帝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太祖皇帝南征北戰,戎馬一生。好不容易才平息戰火,彌定亂局,開創出這大魏天下。在太祖皇帝心目中,這個大魏朝,甚至比自己的性命都更加重要。
所以為了大魏江山能順利延續,太祖皇帝可以犧牲一切。可是與此同時,太祖皇帝終究也還是一位父親。要他犧牲自己的兒子,來維護大魏江山的穩定,唉~太祖皇帝心中的痛,又有幾人能明白呢?」
「多情」雨霖鈴也嘆道:「太祖皇帝不但是開朝立國的一代雄主,論武功修為之高,也是絕頂境界,足以名列當年的天下十大高手之林。
按一般情理而言,絕頂高手應該有三元之壽。雖然太祖皇帝在打天下的數十年征戰之中,身上受了不少隱傷暗創。但無論如何,至少也該能年過百歲。
但太祖皇帝只在位二十七年,僅僅享壽七十三,便已經去世。對於一名練武之人來說,也實在去世得太早了。其中,或許也和太祖皇帝不得不親手把自己的長子送進不見天大牢,有著某種無法言述的關係吧?」
菩薩蠻接口道:「絕滅王雖然被關進大牢,但他當年在軍隊中的影響力太大,想要把這些人全部清除乾淨,那是不可能的。
呃,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只不過真要那樣幹了的話,大魏朝至少十年之內,無可用之將。甚至還有爆發內戰的可能性。所以太祖皇帝也好,先帝也罷,都不敢這樣做,只能改以懷柔手段安撫。」
水龍吟道:「開始的時候,太祖皇帝和先帝,還對這些絕滅王的舊下屬心存疑慮。但天長日久,這些絕滅王的舊部們,始終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舉動。太祖皇帝和先帝也逐漸對他們放心了。
當然,先帝對於這批人,終究不能完全毫無防備。所以一直都沒有怎麼升他們的官。而且也逐漸用其他新生一代的將領,去替換這些絕滅王的舊部。二十多年過去,這些舊部很多都已經辭官賦閒。剩下一小部分,也分散各地。」
秋夜雨苦笑道:「可是誰又能想得到。這些絕滅王的舊部,自己雖然辭官賦閒了。但他們的後輩子弟,卻已經接替其父輩,分別進入了軍隊。而且他們任職的地點,還大多都位於白玉京周邊的軍營駐地。」
諸葛太傅拈鬚嘆息道:「這一著棋子,實在下得太閒,局也布得太久。雖然如今事後說起,不期然就會讓人產生『早知如此,何不如何如何,就能怎樣怎樣』的感嘆。但就在今天晚上之前,實在誰也想不到,絕滅王居然會在這裡,走這樣一步棋。」
秋夜雨道:「那八處軍營,幾乎大半的軍官都和絕滅王舊部有關。今天晚上,他們便同時製造混亂,引發營嘯。一片混亂之中,甚至有不少人衝出軍營,要進入白玉京『清君側』。
幸虧世叔反應及時,接報以後,便立刻連同諸位國公一起前往彈壓。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把亂兵鎮壓下去。當中只要稍微走錯一步,恐怕亂象就會無限制地擴大,直至波及整座白玉京。到時候,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菩薩蠻又道:「屋漏偏逢連夜雨。又有魔門高手上門,企圖刺殺世叔。」
雨霖鈴冷冷道:「刺客有兩人。其中一人名為楊迪。外號『白狐』&bp&bp不但是近二十年來,江湖中最出名的獨行大盜。同時,他也是近二十年來,軟骨功練得最好的一個。據說,即使用手銬腳鐐鎖住他,再把他全身都用牛筋捆得緊緊的,關在一間只有一個小氣窗的牢房裡,他還是照樣能夠逃得出去。」
菩薩蠻又道:「還有另外一人,本名衛鐵姑,外號南海娘子。據說乃是昔年『中原八義』當中,勢力最大,心計最深,武功最高的衛八太爺之獨生女。這南海娘子不但武功修為極高,而且心眼極小,一向睚眥必報。只要別人稍稍對她有些許不夠恭謹,不夠客氣,她定要千方百計報復回去。輕則致人傷殘,重則害人性命。乃是黑道上最令人聞風喪膽的一名女煞星。」
秋夜雨感慨道:「可是誰也想不到,原來楊迪和衛鐵姑,都是魔門裡『無相道』的四大天王之一。」
「無相道?這個我倒聽說過。」
程立點了點頭,凝聲道:「據說,無相道上承春秋時期,諸子百家中『縱橫家』的法統。講究合縱連橫,以掌握天下大權為己志。不過這一脈在魔門當中,影響力向來偏弱。多年以來,一直唯極道宗的馬首是瞻。
另外,據說隋唐年間,這無相道在中原無法再立足,於是便遠走西陲,在吐蕃重新宗門,卻不立宗主,只是在宗門內立下四大天王,共同處理宗門內一切大小事務。這四大天王,分別就是布達拉、多爾甲、班察巴那、碟兒布。」
黃小石師承天逸居士。而天逸居士以博學多才見稱。單純以言語而論,中原各地的方言不在話下,甚至扶桑、高菊麗、南詔、安南、以及北邊乞顏人,靺鞨人的語言,天逸居士也無不精通。那吐蕃人的語言,自然亦不在話下。
正所謂名師出高徒。有師如此,黃小石總也學得到幾分本事。所以程立所說的這幾個名字,究竟代表著什麼意思,黃小石都能夠聽得明白,當下他開口道:「布達拉,在吐蕃語當中,是『孤島』的意思。多兒甲翻譯為漢語,則是『權法』之意。班察巴那,代表『愛欲』。至於碟兒布,那就是『智慧』。」
程立的眼眸深處,儼然流露出幾分懷念之色。緩緩道:「近百年前,有一位吐蕃人,他成為了無相宗四大天王之中的班察巴那,被吐蕃人稱呼為『五花箭神』。無論聲望與武功,都堪稱絕頂。可惜他終究是吐蕃人,所以並不被無相宗其他弟子所接受。否則的話,無相宗大有可能重返中原,甚至出一位魔門聖主也說不定。」
申虎禪頜首道:「吐蕃五花箭神的故事,我也聽說過。不過,他居然也是魔門中人?這可真讓人想不到。」
雨霖鈴森然道:「魔門中人最可怕的地方,就在這裡。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所面對的人,究竟是不是魔門中人。當你終於搞明白這件事的時候,說不定,也已經遲了。」
秋夜雨笑道:「師姐雖說是這樣講。可是這次的楊迪和衛鐵姑二人,不也沒辦法逃得過妳手上所發射的暗器嗎?」
雨霖鈴淡淡道:「那也沒什麼。那衛鐵姑性格孤僻偏執,多半就是孤島天王布達拉了。而白虎楊迪素來以足智多謀而見稱。應該是智慧天王碟兒布。可惜,他們的武功修為,並不像他們的外號那樣嚇人。在我的『順逆神針』之前,他們毫無反抗餘地。
可惜,本來還想抓下他們做個活口,逼問口供的。沒想到他們竟在嘴巴里安裝了假牙。假牙里又藏有毒藥。一旦被我順逆神針所制,發現自己再難逃脫,他們竟立刻就咬破假牙,服毒自盡。以至於沒能從他們口裡,追尋到更多線索。」
程立凝聲道:「無論如何,無相宗四大天王,向來不會獨力自行其事。布達拉和碟兒布既然已經出動。那麼多兒甲和班察巴那肯定也會跟著來了。可要千萬小心才是。」
方小侯爺皺眉道:「可是,無論再怎么小心也罷,該做的事總還是要做啊。就象現在,武林八大世家中的西鎮和東堡,同時被叛軍襲擊。太傅,程兄,你們說,到底要不要救援他們?救的話,該怎麼救?又應該往哪邊去救?」
諸葛太傅拈鬚道:「在公,我們要儘快營救出天子。在私,西鎮和東堡都是武林正道,所以救,是肯定要救的。但眼下這個局勢,朝廷卻無法派遣大軍出動救援了。在把軍隊裡所有和絕滅王有關的舊部,都徹底清理乾淨之前。無論出動任何一支軍隊,都有可能再度發生兵變。這是朝廷絕對不可接受的。」
水龍吟苦笑道:「這恐怕正是絕滅王真正想要達成的目標。朝廷大軍不能動,則左武衛與右武衛的叛軍,在對付東堡與西鎮的時候,都有絕對優勢。更不要說,還有魔門高手參雜其中。可是沒有軍隊,想要救援東堡和西鎮,當真談何容易?」
黃小石自告奮勇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雖然朝廷大軍不能出動。但我們扁擔幫之內,卻有的是忠心報國的好漢。把他們全部集中起來的話,要拿出三千可戰之兵,應該不算太難。」
雨霖鈴淡淡道:「根據繡春樓的最新統計,扁擔幫的正式弟子,應該是八萬四千七百六十三人。但這其中,能夠拿得出手的精兵,大約只有七千左右。絕大部分都是八斗堂和滄海月明樓以前的精銳弟子。
由於出身問題,所以倒可以相信這些扁擔幫弟子,和絕滅王不會有什麼瓜葛。可是在眼下這非常時期,扁擔幫的七千精銳,必須肩負起協助繡春樓,維護白玉京治安的重責大任,所以絕對不能全部抽空了,跟隨龍城侯和快活侯你們一起離開白玉京,前往支援東堡西鎮。根據我的計算。最高限度,扁擔幫只能派出一千精兵。再多的話,白玉京就危險了。」
菩薩蠻道:「而且小石頭你作為幫主,本身必須留在白玉京之內,不能跟著一起出去。因為也只有你在這裡,才能對扁擔幫的精兵指揮得如臂使指。假如由別人來擔當這個責任,恐怕又會橫生枝節。」
黃小石愕然道:「這樣說來……那麼豈不是只有程大哥、申師兄、水兄,還有方小侯爺四位,再加上一千本幫弟子可以動用。但卻要面對絕滅王和九幽神君,再加上四大天魔和班察巴那還有碟兒布,等魔門高手,還有至少三千叛軍?
這……這……實力對比如此懸殊,這一仗,可還怎麼打?而且,假如我們千辛萬苦,打敗了一路叛軍,成功救下了東堡或西鎮。到頭來卻發現原來絕滅王帶著天子,藏身於另一路叛軍之中。那可怎麼辦才好?
難道還要再以傷疲之兵,匆匆再趕過去另一路進行救援?即使我們還有力氣,可到那個時候,恐怕已經連黃花菜都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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