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凋零的紅色楓葉 意外的來客

    四章【意外的來客】

    楓樹葉子此時已經變成金黃色了，風一吹，黃色楓葉脫離了樹枝，毅然的飄落，像一隻美麗的蝴蝶翩翩起舞。

    這個世界很大很大，大到我們一生之中一輩子都不可能相遇。

    這個世界說小也很小，小到茫茫人海之中我們可以在一座小小的城市而相遇。

    2006年9月2號，星期六，黃昏6點45分。

    長長的姚江水圍繞著一排排簡陋的出租房，一座人工搭建的石頭山駐紮在江水的中央，姚江水從石頭山中流了出來，落在一塊岩石的峭壁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當姚江水濺落在石塊上的時候，遠遠望去，仿佛是一大灘水銀受了一種奇妙的壓力，變成細細的水花，柔順而美麗，姚江的上面是姚江大橋，吳楓所住的出租房具體位置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聽說原先這裡是一片菜園地，房東胖阿姨把菜園地搭建成三排磚瓦房，所以這房子沒有門牌號，出租房窗戶對面是姚江公園，說到姚江很是奇怪，姚江把江北區割成了二半，姚江大橋又把這二半的江北區連在了一起。

    火紅的太陽剛剛落下了山，吳楓在姚江邊洗著衣服，習慣的把手機放在旁邊的草坪上，跟著手機里播放的歌曲情不自禁的輕唱起來，雖然專心的聽著音樂，但清洗衣服的活絲毫也沒有停歇。

    幾分鐘後，終於快樂的將衣服清完，抬頭看著快要漆黑的天，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轉過身的一剎那，驚嚇的看到身後站著一位陌生而又熟悉的姑娘。

    她默默無聲的站在吳楓的身後，似乎已經站了很久，似乎悄悄的看著吳楓很久。

    一頭暗黃色微卷頭髮，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著一雙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樑，玫瑰花瓣一樣粉嫩的嘴唇，修長的瓜子臉，穿著淺白色的短袖，黑色緊身褲，黑色平底鞋，肩膀上掛著一個黑色的挎包。

    她的名字叫林蓉，是吳楓的中學同學，年齡跟吳楓一樣大，月份比吳楓大整整六個月。

    林蓉看著吳楓淡然的回頭後冷若冰霜令人生畏的掛著甜美的微笑。

    吳楓看到林蓉驚奇的到來又驚又喜，即緊張又害羞，勉強的掛出一絲微笑，低頭不語的端著洗好的衣服領著林蓉來到出租房，緊張的打開出租房門後才發覺自己的房間亂七八糟，此時的吳楓來不及收拾自己凌亂的房間，尷尬的傻笑一會，然後低著頭端著盆走出了門外，手忙腳亂的晾著衣服。

    林蓉安靜的站在出租房門口，低著頭平靜的按著手機，時不時的看著吳楓，臉上依然掛著甜美的微笑。

    吳楓緊張的晾完了衣服後，匆忙的來到廚房，找了很久才翻出一包一次性水杯，細心的抽出一隻，顫抖的給林蓉倒了一杯白開水。

    林蓉來到凌亂不堪的出租房裡，雙手接過水杯，文靜的喝了一口，淡定的靠在門邊，表情淡然的變得很嚴肅，安靜的低著頭不說話。

    出租房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尷尬，空氣似乎也在一瞬間凝結起來。

    此時的吳楓十分的激動，說話都結結巴巴起來，可是林蓉的態度突然變得十分的冷淡起來，吳楓的心裡「砰砰」直跳，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聊些什麼，慌亂地伸手搓了下自己的臉，把視線落在一次性的水杯，此時的吳楓已經猜到林蓉心情很槽糕，於是開始尋找話題。

    吳楓:「老同學，請坐，那個，這個啊，我，我的出租房裡有點擠啊，那個，房間很亂，男人嘛，你懂的，還是說說你吧，你這是，這是，那個，啊，你就坐床上吧，靠在門邊像個門神，我這裡沒有值錢的東西，不需要守護，嘿嘿，說吧，大遠的過來找我什麼事？」

    林蓉倒是落落大方，淡定的坐在床頭，低著頭沒有說話。

    吳楓知道林蓉突然的到來連一個提前電話都沒有打肯定有事情，此時此刻很想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更想知道林蓉究竟是怎麼找到這裡的，非常非常好奇，百思不得其解。

    吳楓:「過年聚會的那天我才知道你也在寧波，那時候跟你聊天才知道你在一家服裝廠工作，你現在還在服裝廠里工作吧？」

    林蓉：「嗯，我在江北洪塘一個服裝廠里打工」

    吳楓：「洪塘我知道的，從你那邊到我這邊至少要坐一個小時的公交車，你那邊應該很繁華吧？我這裡屬於農村的，你看到外面的路都是坑坑窪窪的就知道了」

    林蓉：「我下了灣頭公交車站後順著大巷子問了一個人，他跟我指的路，他讓我走過這邊茂密的麥田地然後在走過一座小橋，然後我找到了小橋，但不知道你住哪一間，然後我看到一條小江，就看到了你在洗衣服，我當時在想如果找不到就給你打電話，現在電話費都省了。」

    吳楓:「你真的很聰明，有點本事，居然沒有通過電話就能找到我這裡，或許這是命中注定我們能相聚，嘿嘿」

    林蓉看著吳楓一眼，將手機放入挎包里，沒有說話，只是淡定的微笑，淡定的點頭。

    兩人平時不怎麼聯繫，最近的一次qq聊天是在三個多月前，兩人從認識到現在一次電話都沒有打過，兩人無論是同學還是髮小關係都是很一般。

    此時的吳楓緊張得不知所措，不停的搓著雙手，林蓉此時也有點緊張，再次靠在了門邊，看著遠處的麥田靜靜地發呆。

    吳楓：「別總是靠著門可以麼？我出租房裡沒有值錢東西，不需要門神守護，更不需要漂亮的女門神，凳子被我扛到樓頂沒有搬下來，你就坐我床上吧！」

    林蓉聽到吳楓這樣的調侃戲說後斯斯文文的再次坐在了床邊。

    林蓉:「我想辭職，等我辭職後打算到這附近找間房子，然後在你這附近找份工作，不想在那個破服裝廠里待了」

    吳楓：「你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啊，有點黑眼圈了」

    林蓉:「肯定不好啊，我都氣傻了，我們廠里那些人腦子真的有毛病，她們就是一群神經病」

    吳楓:「哎哎哎，停一下啊，想罵人對著外面的小溪罵，不想罵人就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別整的我迷迷糊糊的行麼？」

    林蓉:「他們就是一幫神經病，全部都針對我，我已經受不了她們了，想換個工作環境，你有認識的朋友嗎？幫我介紹一份好工作唄」

    吳楓:「看來你真的是被你的同事氣傻了，我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學生能認識幾個人？」

    林蓉只是隨口說說，可吳楓卻認真了起來。

    林蓉:「你小日子過得不錯啊，看不出來你還會自己洗衣服，還會做飯吶？」

    吳楓:「這話是什麼意思？說的我是富家少爺一樣，哎，一切都是逼不得已阿，一切都是生活所致啊，對了，你是怎麼知道住我這裡的？」

    林蓉:「好像是一位白痴曾經發送過這裡地址的」

    聊天中，吳楓打開qq聊天記錄，仔細的翻看，原來是自己曾經把這裡的詳細住址發送給過林蓉，很久很久以前事情了，沒有想到林蓉沒有刪除聊天記錄，還聰明的找到這裡，這讓他著實有點意外。

    在寧波這座繁華的海邊城市裡，吳楓除了軍校一些學員就沒有幾個認識的人。林蓉大學沒有考上，高三復讀了一年後還是沒有考好，然後聽從父母的安排跟著鎮上一位裁縫師傅學了一年多手藝，去年來到寧波，工作的時間也不是很久，除了服裝廠里的幾位同事也沒有幾位認識的人。

    現在對他們兩人來說是老鄉加同學加發小加朋友，對林蓉現在來說吳楓現在是她唯一的傾訴對象。

    吳楓和林蓉從小學二年級到初三一直都是同班同學，兩人雖然在小學同一間教室讀書，但是沒有說過一句話，只知道對方名字的存在，甚至連模樣長什麼樣都不是很清楚。

    吳楓：「我記得中學的時候，我們分到一個班，那個時候我們班許許多多的同學都來搶位置，我當時喵了一下四周發現全部不認識，只認識你，然後我當時就選擇跟你坐一張桌子」

    林蓉：「你說這事啊，我也記得，當時那麼多的新同學我也只認識你啊，原本打算跟一個女同學做的，看到你鼓起勇氣坐我位置上，我就同意了。」

    吳楓：「你看吧，這就是緣分」

    林蓉：「也許吧！說實話，我當時對你沒有什麼印象，就是感覺蠻熟悉的，想拒絕你的，但是你做了過來」

    吳楓：「我記得你那個時候你很霸道，愛哭不怎麼愛說話，總是在桌中間劃分界線，如果超越分界線就會用胳膊肘倒我，拳頭捶我，書本扇我，文具盒砸我，圓珠筆捅我，第一次是警告，第二次還是警告，三次以上就直接拽著我的校服或者揪著我的頭髮開始拳打腳踢」

    林蓉：「你在胡說什麼？我那個時候有那麼潑辣？」

    吳楓：「你說呢？中學時期我個子矮小身材瘦弱性格也很弱，綜合實力是還是可以打過你的，我那個時候是是好男不跟女斗，讓著你的」

    林蓉：「我呸，你也沒有少欺負我，我只是想不起來了」

    吳楓：「其實你中學時期就很聰明很機靈，從來不捨得用自己的東西打我，一直都是拿我的東西打我，兩個學期，我的本子碎了十幾本，圓珠筆桶壞了幾隻，文具盒一直都是扁的，毫無疑問肯定是你拍我的時候拍扁的，後來初三的時候我們兩人就被班主任調開了，從那個時候我們好像沒有說過話了」

    林蓉：「好像是哎，不過回想起來，那個時候還是蠻開心的」

    兩人中學畢業以後便失去了聯繫方式，時光匆匆，一轉眼就時隔五年，兩人在正月一次同學聚餐上才取得雙方的聯繫方式，聊的來的是倆人同在一座城市。

    此時已經是晚上7點多，但是情商低下的吳楓沒有關係林蓉餓了還是渴了，林蓉也不好意思跟吳楓提，倆人就這樣慢慢的漸漸的開始口無遮攔的回憶的童年的美好時光。

    吳楓:「那天我們同學聚會後，我回家看了一下我們中學時候的畢業照片，也順便看了我們小學的畢業照片，無意中注意到你了，說真的我現在才發現那個時候你好稚嫩啊，但是我忘記你那個時候跟誰同桌了」

    林蓉:「稚嫩這次詞用的好，讀書人真會說話，你也很會聊天，我很愛聽，但是你說話也有點小毛病，你說小學那個時候誰不嫩？都是娃娃片子，小學事情誰還記得，我小時候一起玩的一些同學大多都失去聯繫了，只有家門口幾個同學見面時候才說說話，你那個時候跟誰是同桌啊？」

    吳楓:「我想想哈，小學那個時候跟丁睿，趙磊，莫莉，孫濤，記憶中是這些同學，也是一群玩的比較好的一些同學，小學畢業後就不說話了，現在見面也不知道說什麼，等於失去聯繫吧」

    林蓉:「莫莉我知道的，我們不是很熟，她性格很傲慢，怎麼說呢，我不能說人家壞話啊，就是感覺特別的高冷，我知道她家剛開始是在六洲高中後面，她爸爸是做維修家電生意的，現在搬到鎮小對面了，應該離你家很近吧，你們是不是經常見面？」

    吳楓:「這要從哪裡說起呢，其實我家也住鎮小對面，走路到她家只要2分鐘，奇怪吧？起初呢我對她是渺茫的，記憶中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有一次我跟我堂哥一起去六洲高中那邊維修收音機，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她家住在六洲高中後面，然後才知道她家是做維修家電生意的，那天也很奇怪，因為維修收音機需要時間等嘛，我就去外面溜達，然後看到她在家門口帶著幾個小孩玩過家家，就是老師教學生那種過家家，我們見面簡單聊了幾句，那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說話」

    林蓉:「你腦子真好，記得這麼清楚，然後呢？」

    吳楓:「然後她家就搬到鎮小對面了啊，有一次是星期六，學校停課沒有什麼人，我家住鎮小對面嘛就著一群小夥伴到學校裡面玩，那天她就在我旁邊看著我們玩，但是我沒有叫她一起玩」

    林蓉:「為什麼不叫她一起玩啊，又不是不認識」

    吳楓:「應該是不好意思，還有就是那個時候不是很熟，還有就是我害怕她爸爸，我們玩一回就走了」

    林蓉:「你現在談對象了麼？」

    吳楓:「你扯哪裡去了，我每天忙的跟貓貓一樣沒有時間談對象，也沒有錢談戀愛，再說我這種人有什麼資格談感情？你談戀愛麼？」

    林蓉:「我也單著呢，不急，你小時候跟誰關係最好啊？」

    吳楓:「還是剛才話題，還是莫莉，後來慢慢的我們經常一起玩，你說的沒有錯，她的性格確實很孤僻，屬於深沉那種，感覺她是一隻高傲的白天鵝，和她比，我連癩蛤蟆都不如，我那個時候好像很喜歡她，不知道算不算初戀，只是每天從她手裡接過作業本，我都覺得很開心，我那個時候有點小壞，學習也不認真，不懂事，有一次下課的時候，我玩她文具盒不小心把她鋼筆弄壞了，也手賤把她的文具盒摔扁了，後來她就哭了，回家找來了他爸爸，當時我嚇死了，這就是我害怕她爸爸的原因，後來我眼皮變薄了不敢惹她了，也答應賠她一隻新鋼筆，後來我就去買了一隻一模一樣鋼筆給她了，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的關係還越來越好了，她經常輔導我作業，我也經常帶東西給她吃，我那個時候孫濤同桌，上其他課的時候就跟丁睿換位置，當然莫莉也喜歡跟我坐一起，那個時候我們兩人屬於情意相投，我喜歡說笑話逗她，有一天晚上莫莉突然來到我家裡，她說她母親打她讓她去新河外婆家，莫名其妙哭了起來，我當時很懵也很驚訝」

    林蓉:「咦，她怎麼知道你家住哪裡？你們小學就開始見家長了啊？」

    吳楓:「你真會扯，這個事情呢要說趙磊了，那個時候我家住江壩菜市場那邊，那個時候我家還是土瓦房，那個時候我家很窮，因為之前我是跟趙磊同桌，那個時候我們玩的好，他經常來我家看動畫片，我們一起寫作業，在學校就是我們四個玩的最好，那天趙磊帶著丁睿莫莉來我家，我自己都很意外」

    林蓉:「我想莫莉那個時候一定很喜歡你，不然怎麼可能在最無助的時候找你，你當時怎麼不挽留她住你家？」

    吳楓:「我也喜歡她啊，小時候還告白過呢，有一次課間我正大光明說喜歡她，還摸了她的臉，她害羞的笑了起來沒有說話，哎，不對，等等，我感覺被你套進去了，我們還是說剛才挽留的事情吧，那是大晚上啊，我媽爸在家，妹妹也在家，怎麼挽留？然後我就去隔壁借自行車了，結果沒有借到，人家明天要上學怎麼可能借給我，然後我無情的趕她走了，那個記憶很深刻，後來我們畢業了，被分到不同的班級，我們經常遇到，但見面卻不知道說什麼了，然後乾脆就不說話當陌生人，現在這些年過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裡工作，不說了，那些童年回憶該忘記的忘記了，該記住的記住了，回憶就是過濾的很美好，對了你現在在江北哪裡工作？

    林蓉:「跟你聊天很輕鬆，你把這些總結的這麼好，佩服，我現在在江北洪塘鎮一家服裝廠做縫紉女工，多勞多得，每個月可以拿到3500塊錢左右」

    林蓉：「哎，你記得嗎？咱們同桌那個學期，我吃了你的香蕉」

    吳楓：「當然記得了，那個記憶猶新啊，當時我撕開香蕉皮準備吃的時候，我讓我幫你抄寫英語單純，然後隨手把香蕉遞給你拿著，然後你就吃了」

    林蓉：「哈哈哈，是的，當時你還生氣了，凶我罵我，然後我就開始打你，你拿著書擋著，後來我們給班主任賈老師發現了，把我們叫了辦公室，班主任以為咱們在談戀愛把我一頓訓」

    吳楓：「說到班主任到現在還害怕，她家住在我家後面那個小區，前後隔著一道牆，有一天賈老師在我家樓下跟我媽打麻將，起初我是準備出去上網的，看到賈老師我嚇的躲在樓上一直沒有敢出去，還有一次我考試沒有考好，她來家訪，然後就被我爸媽男女混合雙打」

    這一晚，並沒有讓倆人緊張或者尷尬，反而聊得非常投機，笑聲不斷！兩人敞開心扉毫無約束的聊了許許多多話題，兩人回憶著中學時期的美好往事，聊著彼此生活瑣事，連未來的夢想願望都聊了起來。

    此刻十點還不到，灣頭村已經到了一片寂暗之中，只有幾戶人家有著隱隱地燈光，住這裡的人除了房東就是打工人，好多人家都還買不起電視機，一到夜裡，也就早早的熄燈睡覺了，可是這裡卻使人一種很安祥的感覺，讓人情不自禁地忘卻了塵世的煩惱。

    兩人繼續口無遮攔的聊的不亦樂乎，聊的昏天暗地，聊的忘記了飢餓，聊的似乎已經忘記了時間在轉動，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夜半11點鐘。

    林蓉看著此刻的時間驚恐萬狀，心跳加快，手無足措，腦海里一片混沌，用著迷人的雙眼傻傻的看著吳楓，失了神，愣住了。

    吳楓也沒有注意這討厭的時間居然轉動著如此之快，緊張的不知所措，尷尬的看著林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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