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們不去機場?」看著路線不像,白真真疑惑道。
白佑嘉道:「明天再走,我們先回家看看。」
白真真一怔:「家,還在?」
白佑嘉解釋道:「本來已經被拍賣了,後來有了錢,我又買回來了。」
那是他們的家,雖然爸媽都不在了,但還有他和妹妹。
白真真心裡沉甸甸的,抿著唇,望向窗外。
她不記得了。
白佑嘉看了看她,想說什麼,糾結了一會兒,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們是兄妹,身上流著同樣的血,本該親密無間。但分別了二十多年,錯過了很多,他並不了解她。
在靜默中,車子抵達一棟白色別墅前。
「到了。」白佑嘉說,先下了車。
他快步走到副駕,打開車門,殷勤又討好地笑:「真真慢點兒。」
白真真解開安全帶,抬起眼睛,看見哥哥在陽光下笑得傻兮兮的樣子。
「嗯。」她低頭,走下去。
白佑嘉把手放在車門上,生怕她磕到撞到,等她下了車,反手關上車門。
「家裡沒住人,只有家政定期來打掃——」忽然,他腳步頓住。
小心翼翼地偏過頭,看看妹妹,又看看妹妹挽住他的手。
「真真?」他小心翼翼道。
白真真挽緊他,仰頭道:「哥哥,謝謝你。」
白佑嘉連忙擺手:「不用謝,不用謝,我們是兄妹,都是應該的。」
雖然不知道妹妹謝他什麼,但真的不用謝。
「謝謝你回來了。」白真真挽著他的胳膊,認真道:「哥哥,你回來了真好。」
她聲音又輕,又感慨,又甜。白佑嘉被她帶著往前走,暈乎乎的。
妹妹沒有冷漠、生他氣,已經是最好的想像了。可是,居然還能更好?
被主動親近,白佑嘉高興得不知道怎麼好,但還保留一絲清明:「他們是不是對你不好?」
當著蔣行越的面,他當然要說蔣家把她照顧得很好。
但現在沒有外人了,他就不用再顧及別的:「他們都怎麼對你的?真真別怕,都跟哥說,哥給你出氣!」
如果他們對她很好,她不會想跟他走。蔣行越明白,即便是親兄妹,但二十多年的感情更重要。
可是一見面,她很痛快就要跟他走。白佑嘉高興過後,更多的是生氣。
「別覺得欠他們家!」他冷冷道,「我們不欠他們什麼!」
當初他和舅舅要出國,為什麼把她託付給蔣家?因為白家對蔣家有恩。
早年間,蔣家還很普通,是在白家的幫襯下,一步步發展起來。
可是白家從來沒有挾恩索報過。就連出事時,也沒有拿恩情說事——
這份情面總還在吧?照顧他們家一個小孩子長大,夠了吧?
「沒有不好。」白真真搖搖頭,不想提那些掃興的事,「哥哥,我姓白啊。」
她當然想和親哥哥在一起啊。
白佑嘉怔了一下。
他想到其他的,不由得愧疚起來:「當初是哥哥,不讓你姓蔣的。」
蔣行越說,她沒有安全感。是因為這個嗎?因為別人姓蔣,她姓白?
白佑嘉有些後悔,他今年三十歲,跟孩子時的想法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回想當初的幼稚舉動,心裡滋味複雜。
「對不起,真真。」
他當年已經記事了,但妹妹還沒有。如果不是寄養,而是讓他們收養她,會不會更好?
「哥哥,別的我不知道。但是,換成是我,也會跟你做一樣的選擇。」白真真望著他,神情誠懇。
家中變故,爸媽都不在了,僅有的妹妹,怎麼捨得將她給別人?
白佑嘉的眼眶紅了:「真的嗎?」
「真的。」白真真用力點頭,「我不想失去哥哥,為此付出代價也願意。」
白佑嘉再也忍不住,忙抬起頭,然後從口袋裡掏出墨鏡,架在鼻樑上。
白真真見了,撲哧一笑:「哥哥,進屋了,戴什麼墨鏡啊?」
白佑嘉呵呵笑著:「哥新買的,正新鮮呢。」
怎麼能讓妹妹看到他哭?必須不能!
白真真便不再提。
兄妹兩個重遊故居。
白真真已經是全然不記得的,白佑嘉便告訴她,從前爸媽住哪間,他住哪間,她住哪間。
「怎麼還保留著原來的樣子?」白真真推開一間屋子,見是可可愛愛的兒童房,還擺著她的照片,頓時驚訝。
白佑嘉便說:「我把房子買回來後,按照記憶里的裝修了一下。」
白真真不再說話了。
兄妹兩個逛完了三層別墅,然後叫了菜,在客廳里吃飯。
說著話,就不免談到這些年,怎麼過來的。
「我給你打電話的。」白佑嘉委屈地說,「他們不讓你接。」
他剛到國外,那時候最想妹妹,天天都想給妹妹打電話,強忍著,一周打一次。
只有最開始的兩次,妹妹接到了。其餘時候,得到的只有:「真真睡了。」
「真真在玩。」
「真真不在家。」
照片倒是有,但電話是再難打通了。
他那會兒以為有人要搶他的妹妹,心急火燎的,想回國去。被小舅舅按住了:「你回去又能怎麼樣?」
回去,能見到真真,但還是要再離開。
「哥哥,你受苦了。」白真真說著,輕輕摸了摸他臉上的疤。
他和小舅舅在海外,一定吃了很多苦。別說賺錢了,能活下來,都是爸媽在天上保佑。
「苦什麼苦,哥現在可有錢了!」白佑嘉不自在地搓了搓臉,「還好你沒被嚇到。」
他現在長得這麼凶。
白真真失笑:「哥哥可帥了!天下第一帥!」
白佑嘉聽了,心裡別提多得意了。他的妹妹,別人搶不走的!
「誰給我打電話?」手機一直震,白真真拿出來。
是個陌生號碼。
她隨意接起:「你好,哪位。」
「你哥在我手上。」電話那頭,於安琪道。
她被白真真拉黑了。又怕這次打通後,白真真會立刻掛斷,直接說出來意。
白真真一時無語。
她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哥哥。
所以,誰落她手上了啊?
「你想怎麼樣?」她一邊吃著菜,一邊問道。
電話里,女人冷笑起來,聲音充滿得意:「白真真,你不是不肯幫忙嗎?靠我自己,也可以!」
蔣行越還真落她手上了啊?
那她還怪本事的。
「嗯嗯,你厲害。」她說道。
於安琪聽出她的敷衍,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床上,她冷笑道:「你不相信是嗎?」
「把我加回去,我給你看視頻!」
白真真:「好啊。」
雖然不想摻和真假千金的劇情,但如果有那啥的視頻,吸溜兒。
她把於安琪的好友加回來,發了條消息過去:「證明給我看。」
不多時,一個視頻發了過來。
白佑嘉見妹妹挑著眉,興味盎然的樣子,好奇湊過來。
白真真立刻收起手機:「哥哥!」
「好好,我不看。」白佑嘉退回去。
白真真警惕地看了他兩眼,這才捂著屏幕,點開視頻,悄悄看起來。
哇。
白襯衣、黑西褲。
男人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似乎昏迷不醒。只展現出寬厚的肩膀,健碩的胸膛,以及修長筆直的兩條腿。
白真真看著視頻中男人完好的衣著,不太過癮,重新打過去電話。
「你相信了?」於安琪高傲地道。
白真真反問道:「這麼好的機會,你不趕緊下手,給我打電話幹什麼?」
電話那頭,於安琪仿佛被問住了,隨即她冷笑一聲:「當然是找你炫耀啊!」
「白真真,我知道你也喜歡蔣哥。可你能怎麼樣呢?」含著惡意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這輩子,你都只能想想了!」
白真真擔心被親哥聽到,起身走到一邊。
「就為這個?」她抱著手,淡淡問。
「急了吧?你急了吧?」於安琪才不相信她會這麼淡定,囂張又得意的聲音,「你得不到的,我馬上就要得到了!」
「白真真,恨我吧!」說完,電話掛斷。
嘟嘟嘟。
忙音從話筒里傳來,白真真臉上一片冷漠。
將手機拿下來,她冷笑一聲。
很好,她被激到了。
「真真?」眼見妹妹的氣質好像發生變化,白佑嘉立刻出聲。
白真真頭也沒回:「沒事,我打個電話。」
翻出蔣行越助理的號碼,打過去:「我給我哥的電話打不通,你看看他現在定位在哪兒。」
蔣行越的手錶上裝有定位,於安琪不知道,那隻手錶還戴在他手腕上。
不多時,助理的電話回過來了:「在御庭酒店。白小姐,是總裁出了什麼事嗎?」
「沒有。」白真真淡淡說,「可能在艷遇。」
助理:「好的。」
沒有工作安排的時候,助理是不用跟在身邊候命的,白真真沒說什麼,助理就當無事發生了。
「哥,車鑰匙給我一下。」白真真收起手機,走向桌邊。
白佑嘉下意識摸出鑰匙遞過去:「你去哪兒?我送你?」
「不用。」白真真接過車鑰匙,「去見個人,很快回來。」
白佑嘉不放心,又問一句:「那你跟哥說,你去哪兒?」
就像小孩子放學不回家,家長一定要問清楚去向。
白真真笑道:「等會兒我發你地址。」
步伐如風,走出客廳。
不多時,車子啟動的轟鳴聲響起,黑影迅速駛出大門。
另一邊。
於安琪掛了電話,臉上再也不復囂張和狂妄,瑟瑟發抖地看向陽台:「蔣,蔣哥,電話打完了。」
陽台沙發上,男人坐在玻璃茶几邊,西裝整潔,眼神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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