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睡萬年 055 協會來人(三)

    055 協會來人（三）

    「陳賢頌閣下，你為什麼要將三種植物混合種在一起？」傑索看著手上的生態農業圈的結構示意圖：「單種一種植物的話，不是更容易管理些？」

    「小敏你解釋一下吧。」陳賢頌回頭說了句。

    「白荔樹的樹葉含有鉀，落葉掉進土地上，腐化後，鉀會被地果草吸收，而地果草的莖會使土裡富有鈉離子，而鈉離子是鐵木樹快速生長的重要先決條件。鐵木樹本身會發泌一種普通人聞不到的氣味，可以驅趕大部分的害蟲，保護另外兩種植物。另外，地果草必須生長在陰涼的環境中，白荔樹和鐵木樹的枝葉很茂盛，可以為地果草遮擋陽光。」

    艾麗絲看著白敏，一雙眼睛中全是敬佩，臉上全是馬上想抱過去的表情：「白敏妹妹，你懂得好多。」

    「什麼是鉀，鈉離子？」傑索很奇怪。

    陳賢頌聳了聳肩：「唉，叫法不同吧，你把它們當成一種「肥料」就行了。」他總不能向對方解釋元素周期表吧。

    傑索知道事情肯定不像陳賢頌說得那麼簡單，但對方不打算說，他也不好意思再去追問。走了一會，幾人來到已經修得差不多的泉水灌溉渠道旁，爬山是件苦力活，除了白敏，其它三人體力都不怎麼樣，已經累得滿頭是汗。

    陳賢頌搬了塊乾淨的石頭到水道旁坐下，然後脫掉鞋子，將雙腳放到冰涼的泉水小溪中，頓時渾身舒服得打了個冷顫，感覺疲勞瞬時消失了許多。傑索在他的旁邊也找了塊石頭坐下，趁機說道：「陳賢頌閣下，我打算也在家裡建這麼一個生態農業莊園，只是我不太懂農業這方面的事情，二來我家附近也沒有這樣的山泉，所以我想，閣下能不能幫我設計一份圖紙，當然，我們會奉上豐厚的報酬，絕不會讓閣下白白辛苦一場。」

    這才是傑索跟陳賢頌這裡的真正來意，想看看水車什麼的只是個藉口而已。在靈魂深思者協會中，有烏迪爾在場，他不太好開口說這些事情。

    「這不難，你有什麼要求，可以和白敏說，她會幫你的。」

    傑索看了看白敏，自家的妹妹還在對方的身邊轉悠，粘乎乎的。他笑了一下，然後說道：「那就先謝謝閣下了……先前我就有些奇怪了，只是一直有些不好意思說……白敏女士，是不是太陽神仆的血脈。她和我見過的太陽神仆氣質很像，無論是容貌，還是性格。」

    「絕對不是！」陳賢頌肯定地說道：「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太陽神仆。」

    「也是呢。」傑索笑了起來：「震旦王國現任的國王不太喜歡太陽神殿，不過閣下為什麼會從震旦王國來到我們凱特……」

    兩人坐在石頭上，隨便聊著。在灰石村，能和陳賢頌說話的人並不多，所以他有些開心，聊著聊著就快到傍晚了，白敏這時候出聲提醒道：「小頌，已經快到晚餐時間了，我們回去吧。」

    四人回到陳賢頌的小樓中，白敏立刻去準備晚飯，而艾麗絲像跟屁蟲一樣跟在後面，使勁嚷嚷著要幫忙。這時候陳賢頌發現，白敏不知何時已經去掉了身邊透明的「結界」，雖然還和艾麗絲保持著一段距離，但似乎沒有之前那般抗拒了。

    陳賢頌則繼續和傑索聊天，天南地北，海闊天空，靈魂深思者本來就少，同齡人就量多少了，用俗套點的話來說，兩人之間頗有惺惺相惜之意。

    吃晚飯的時候，這兩兄妹明顯是被白敏的廚藝給征服了，傑索還有所節制，艾麗絲則是吃得狼吞虎咽，連女孩子的臉面似乎都不要了。

    晚飯過後，艾麗絲纏著白敏，使勁說要一起洗澡。陳賢頌則和傑索坐在陽台上，一邊吃著早上買回來的水果，一邊欣賞明麗的夜空。

    「白敏妹妹，一起洗澡吧，好不好？」艾麗絲兒能將人糯粘得全身發寒的聲音從樓下傳下，陳賢頌聽得呵呵直笑。傑索倒是覺得很丟臉，頗有點抬不起頭的感覺，可是他很疼自家妹妹，捨不得在外人面前訓斥她。

    「艾麗絲一直都是這樣的嗎？」陳賢頌邊吃邊問。

    「她見到長得漂亮可愛的女孩，都想拐回家當妹妹，一直沒有成功過……」傑索頓了一下，然後才接著說道：「不過，白敏女士有些特殊，她還是第一次這麼纏人，以前別人稍微拒絕一下，她就會停手了的。」

    「哦，為什麼？」

    傑索聲音稍稍低沉了一些：「以前，大概是十四年前吧，我父親從震旦王國那邊帶回來了一個情婦，然後又生了一個妹妹。黑髮眼睛黑色頭髮，很可愛。艾麗絲很喜歡最小的妹妹，當時她才五歲，天天抱著小妹到處走，開心得不行，就算是睡覺也不肯放手……只是沒過多久，小妹得了重病，沒救過來。」

    陳賢頌放下手中的水果：「抱歉。」

    「沒關係，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早就看開了。」傑索嘆了口氣：「可惜艾麗絲沒有看開，母親說，偶爾會聽到艾麗絲晚上睡熟後，哭著喊小妹的名字。如果小妹能活下來，現在年紀應該和白敏女士差不多，十五歲了吧。」

    陳賢頌本來想告訴她，其實白敏已經二十二歲了，但是想了想，還是作罷。

    敢情艾麗絲把白敏當作自家小妹的替身了，陳賢頌心中笑了笑，覺得這樣也挺好。生化人雖然平時冷冰冰的，但他知道，白敏的內心感情不比正常人弱多少，有個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陪她玩耍也不錯。

    陳賢頌和傑索很快就轉變了話題，聊一些關於農業，還有工匠方面的事情。傑索的專長就是金屬制具，事實上，陳賢頌的兩架水車，就是在他的作坊里完工的。

    艾麗絲央求的聲音響到了半夜，到最後她也沒有成功。不過在睡覺的時候，麻煩倒是跑到陳賢頌頭上了。

    一直以來，陳賢頌都是和白敏睡在一張床上，但是今天艾麗絲非要和她的「白敏妹妹」一起睡覺，而白敏又不願意離開陳賢頌身邊，弄得陳賢頌很是無奈。更讓他覺得誇張的是，傑索在一旁聽了情況後，不但沒有勸說自家的妹妹離開，反而說道：「陳賢頌閣下，那就讓艾麗絲待在你的房子裡吧。」

    陳賢頌一口氣差哽在喉嚨里，差點把自己憋死掉，雖然他被性壓抑劑壓抑了本能，很多關於男人女人之間的事情不太清楚，但基本的常識還是明白的，這樣會影響一個女孩子的聲譽。他質問傑索：「喂，有你這樣把自己家妹妹推到火坑裡的大哥嗎？」

    「火坑？我不覺得。」傑索笑了：「我相信有白敏女士這樣的人在你身邊，你是不會對我的妹妹起什麼壞心思的。」

    既然對方這麼說，陳賢頌也就沒有什麼意見了，反正他是心裡坦蕩蕩，況且他也沒那方面的能力……暫時沒有。

    艾麗絲如願以償地趴在白敏旁邊，傻笑個不停。好在這張床夠大，睡三個人也綽綽有餘。

    陳賢頌這晚睡得不太好，他似乎總聽到有女人哭著在叫「露易茲，露易茲」的聲音。

    然後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快是中午了，一下了樓，先是看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傑索，然後看到穿著粉色女僕服的白敏，在她旁邊，還有一個穿著草綠色女僕服的……艾麗絲。

    「這衣服？」陳賢頌問道。

    「妹妹送給我的，很漂亮吧。」艾麗絲現在連「白敏」這兩個字都省掉了，她抓起裙角，踮起角尖整個人轉了一圈：「雖然比不上妹妹，但是我覺得自己也很漂亮，對了，這衣服叫什麼名字？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款式。」

    「哥特女僕服。」陳賢頌答道，然後坐到桌子前，白敏給他端來了早點。

    「女僕服，你居然把妹妹當成女僕？」艾麗絲很吃驚：「她不是你的妻子嗎？」

    不但艾麗絲吃驚，傑索也很吃驚，他失手差點把茶杯摔掉了。

    「誰說她是女僕的？」陳賢頌愣了一下，這兩人反應也太大了吧：「小敏只是喜歡穿這樣的衣服而已。」

    「哦，明白了。」艾麗絲同為女兒身，表示了理解：「這樣漂亮的衣服，不說出去，誰知道是女僕裝啊，比公主百折長裙還要漂亮。」

    「閣下既然醒了，我也該告辭了。」傑索站了起來：「有件事我想拜託閣下，妹妹她想在這裡住下，閣下可否幫忙照顧她一段時間？」

    多一張嘴吃飯而已，陳賢頌無所謂地點頭，然後問道：「對了，你要求的圖紙？」

    「早上的時候，白敏女士已經畫給我了。」傑索從衣袋裡拿出一卷羊皮卷，揚了一下。

    一輛刻有靈魂深思者協會紋章的馬車，離開了黑土城。

    傑索坐在馬車中，看著手上的羊皮卷，開心不已。有個老人坐在他對面不遠處，憂心沖沖地說道：「大少爺，你把小姐一個人扔在那裡，會不會影響她的聲譽？」

    「沒關係，那正合我意。至少比送給那個肥豬好。」

    這老人是個管家，他若有所思地說道：「少爺是想……和陳賢頌閣下聯姻。」

    「如果能聯姻，最好不過了。」傑索笑了起來：「但那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相信陳賢頌閣下的為人，把艾麗絲留在哪裡，只是想她開心而已。」

    「老爺那裡，怎麼交待？」

    「如果父親在這裡，他看到這張圖紙，就會直接把艾麗絲給賣了，然後樂呵呵地從此忘記曾有過一個女兒的事實。」說起自己的父親，傑索臉上有些不耐煩的情緒。

    老管家嘆氣說道：「老爺其實……有苦衷的。」

    「我知道，還不是為了所謂的家族利益，家族興衰。可明白歸明白，我依然覺得不舒服。妹妹確實是沒有什麼特長，但也不能拿來隨便送人啊，那可是他的女兒。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麼事，也沒有用了，他是不是會把我當成奴隸賣掉！」

    老管家急忙說道：「老爺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他其實很疼你的，只是……」

    「不用幫他解釋了。」傑索輕輕地擺了擺手：「回到家後，父親問起來，你就說，妹妹被我賣掉了，換了這張圖紙。絕對不能告訴他，這張圖紙是陳賢頌閣下送我的，否則以他貪婪的性格，絕對會想得到更多。我不想破壞與陳賢頌閣下之間這份難得的關係，明白了嗎？」

    老管家點了點頭：「是，少爺。」

    「對了，你昨天說，以前常和我作對的那個科莫斯回到王城了？」

    「是的，少爺。」

    「回去後，你組織人手跟蹤他。」傑索說道：「協會懷疑他和三年前，老布希的猝死案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