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風光 第226章 殺青宴

    「你可算回來了，我特麼都快盼成望夫石了！」

    馬博文坐在辦公桌前，頂兩隻烏黑的眼眶，臉上的皮膚泛起詭異的蒼白。這種狀態凌平非常清楚，一般都是長時間閉門不出搞創作的後遺症。

    「呵呵，有這麼誇張？」

    凌平站在咖啡機前，給他泡了一杯咖啡，然後抽空問了一句。

    「上次咱倆打完電話，我就閉關了，恰好前段時間文思泉湧，劇本揮毫而就，專等著給你過目呢！」

    「呵呵……」

    凌平淡淡一笑，他哪會不知道這傢伙的小心思？

    說什麼拿劇本來過目，其實就是給自己示威來了！

    看來這逼對自己的劇本很有信心呢！

    他將咖啡遞過去，然後伸出手，兩根指頭搓了搓，道：「那咱也別囉嗦了，直入主題吧，劇本拿過來！」

    馬博文將咖啡往桌上一擱，然後忙不迭地從包里掏出一沓白紙，道：「來，您給指導指導！」

    凌平白了他一眼，還是捏著劇本走到另一側的沙發上，屁股一抬，整個人就窩了進去，然後一頁頁的翻看起來。

    出乎凌平意料的是，馬博文寫的這個居然不是商業劇本，反而比較偏文藝片。

    講的是一個苗族青年和一位支教老師，在貧窮落後的鄉村里，相遇、相知、相愛、最後分別的故事，有一點《邊城》的味道在裡面，清麗又平和。

    雖然故事很老套，但字裡行間還是藏著幾分新意，其更深層次的內核，卻是要通過一個愛情故事表達現如今社會變革之時，農村與城市、落後與先進之間的觀念碰撞！

    這種片子不好拍，不僅非常考驗導演的鏡頭功底，更要求畫面能有一種娓娓道來的敘事感。

    拍的好了，就是一部類似於老某子《山楂樹之戀》的優秀文藝片；但拍的差了，立刻就會變成一部流水賬，泯然眾人矣！

    這兩者之間難度差距很大，概率大約是一比九，也就是說老馬只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拍出一部好片出來。

    看到凌平頻頻皺眉，馬博文心也提了起來，過了半晌，前者放下劇本，又沉思了一會兒，道：「你想沖獎？」

    馬博文有些不好意思，撓著頭道：「你知道我這兩年賺了一點錢，所以想在榮譽上沖一衝！」

    凌平點了點頭，不置可否，沉吟片刻後，道：「想聽聽我的評價嗎？」

    馬博文瞬間正襟危坐：「你說！」

    「劇本整體還不錯，但是寫的太倉促了，劇情層面太單薄，一些轉折設置地也過於僵硬，有點畫蛇添足的味道。不過它和你的氣質很搭，再打磨打磨，拍出來應該是部好電影……」

    言盡於此，凌平再說多就是要打臉了。馬博文內心有些不服氣，頓了幾秒鐘後，突然支支吾吾道：「那個……凌平……我……我能看看你的本子不？」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太好，連忙找補道：「你……你要是沒來得及寫也沒事……我……」

    「行了！」

    凌平起身打斷了他，一邊走一邊道：「知道你這人不服氣，我這本子其實早就寫好了！」

    他來到辦公桌前，將抽屜拉開，取出塵封已久的《怦然心動》劇本，遞了過去，道：「咱倆的思路大差不差，但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好好看看！」

    「好！」

    馬博文沉著臉，接過劇本，學著凌平的樣子，一頁一頁地翻閱起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他將劇本一合，長呼一口氣，仿佛放下了什麼擔子，認真道：「你的劇本確實比我好上一個檔次，不用送編劇部了，就拍你的！」

    馬博文用手輕輕撫了一下扉頁，看著「怦然心動」那四個字，嘴裡呢喃了一句，眼中的不甘也隨之消散無蹤。

    畢竟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文藝創作摻不得假，他是敞亮人，所以輸的心服口服。

    「不再把劇本改一改？你那個其實也不錯的！」凌平倒不希望他衝動決定，反而出聲勸了起來。

    「不用了！」馬博文搖搖頭，鄭重道：「就像你劇本中寫的，『有人住高樓，有人在深溝，有人光萬丈，有人一身鏽，世人萬千種，浮雲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好劇本又何嘗不是一道彩虹呢？」他轉手拿起自己的劇本，緩緩說道：「可能是我和它的緣分還沒到，所以……再給我三年時間吧！」

    凌平怔了怔，他本以為自己這番要費一波口舌，沒想到這傢伙居然自我開解了，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好！」凌平點點頭：「還記得你剛加入壹心時的場景嗎？那時我就做過承諾，一定會助你追夢。其實只要你想拍，把想法告訴我，不管劇本怎麼樣，我都會投錢！」

    馬博文面露感動，眼裡卻多了幾分緬懷，想到曾經那家沙縣小吃店裡的情景。

    最初的時候，自己也不過是想一年騙五十萬來拍電影而已。沒想到走走停停，他們一群人居然已經擁有了這麼龐大的事業！

    「凌平，我知道了！」

    馬博文點點頭，心裡最後一點芥蒂也沒了。畢竟只是技不如人而已，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何況自己還年輕，總有一天肯定能寫出叫人拍案的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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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起身告別，拍拍手裡的劇本，道：「我先揣摩揣摩，等差不多了，咱們再商量演員的事？」

    凌平擺手：「劇本既然給了你，就是相當於把第二次創作的權力交給你，我不干涉，任你發揮！」

    「好！」

    馬博文眼中仿佛有火光，那是被信任的感覺，既沉甸甸又感覺灼熱。

    所謂心境蛻變，鳳凰涅盤，差的不正是那麼一點小小的契機嗎？

    等到馬博文一走，劉茜茜就伸著個小腦袋在門口，小聲道：「馬導又要拍新劇了？」

    凌平招招手，讓對方過來，然後抱著她坐到沙發上，道：「這傢伙有心結，今兒算是開解了一下，不過新電影確實開了一部。」

    「哦！」

    劉茜茜踢踏著腳，輕輕應了一聲。

    凌平低頭看她，嗅著發香問道：「怎麼，你不想要角色？」

    「想啊！」劉茜茜眼神清澈，坦誠道：「但我更相信哥哥，如果你覺得合適，肯定會推薦我的。如果不合適，又何必去費力爭取呢？」

    凌平一愣，隨後輕輕一笑，嘆了口氣道：「其實電影男女主原本想的就是你和我，但因為老馬的事，為了表達支持，我答應讓他全權做主，現在反倒不好怎麼開口了。」

    「沒事兒！」劉茜茜捧著他的臉，認真道：「我們缺的從來都不是角色，不是嗎？反而是馬導，才更需要這個機會！」

    凌平不由觸動，只盯著她看，心裡已然泛起波瀾。

    ……

    轉眼到了六月底，《天下無賊》正式殺青。

    王中雷大手一揮，專門包下一間五星級酒店來舉辦殺青晚宴，除了《天下無賊》劇組外，華誼系的明星團更是一個不落，就為了給劇組造勢。

    有時候凌平覺得王中雷這人特矛盾，辦正事兒的時候賊特麼死摳，搞這些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就一肚子勁，花錢更加沒有節制。

    不得不說，華誼能走到今天，才是真吃到了時代的紅利！

    相比之下，王中均就低調的多了。

    他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但《天下無賊》是公司今年的大項目，自然要現身一見的，但只稍微坐了坐，和凌平簡單聊了幾句，便不見了人影。

    凌平此刻挨著葛大爺、馮曉剛坐在一起，嘩仔則由王中雷陪著。

    劉茜茜沒來，因為落了太多戲，張大鬍子根本不放人。

    只有李兵兵四處遊走，一會兒和高管搭話，一會兒找凌平他們敬酒。

    「還挺會鑽營的呢！」凌平看著李兵兵四處交際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剛子吃了一口烤鴨，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她也三十多了，女明星保鮮期才多久？再不弄出點名堂來，這輩子怕是就這樣了！」

    凌平想了想，倒也能夠理解。何況自己要是不重生的話，恐怕還不如人李兵兵呢！

    台上的王中雷正巴拉巴拉的講著場面話，凌平聽的頗為無趣，於是拉著葛大爺講起了《霸王別姬》拍攝時期的故事。

    過了大約十幾分鐘，王中雷唾沫星子終於噴完了，晚宴正式進入敬酒環節。

    凌平的身份不同，除了男主角，還是大娛樂公司老闆，今年更拍出了1.5億票房的《石頭》，勢頭火熱，足夠讓大多數人跑來溜須拍馬。

    「凌平，甘南待了那麼久，辛苦了！」

    王中雷第一個來敬酒，他已將大哥的「捧殺」陽謀奉為圭臬，所以這會兒姿態十足，甚為恭敬！

    「不辛苦，收了錢的！」凌平酒杯和他一碰，輕輕抿了一口。

    王中雷眼角抽了抽，你小子講話還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呢！

    兩人在這邊講話，王中雷的低姿態卻落在全場所有人眼中，竟似有一種舊王落幕，新王登基的既視感。

    看來華誼這麼大的公司，遇到凌平也不得避其鋒芒啊！

    許多人的心思頓時活絡起來。

    「凌平，以後有機會，希望還可以合作。」

    「一定一定，我還挺喜歡馮導和葛大爺的。」

    王中雷這才滿意地笑笑，轉身去別處敬酒了。

    「凌平，我最愛聽你的歌了，謝謝你送我的簽名cd！」

    「不客氣，大家做了幾個月的同事，送點小禮物應該的！」

    「凌平……」

    這一圈敬下來，饒是喝的紅酒，凌平這會兒也有些晃晃悠悠了，連忙擺手道：「夠了，夠了，飲酒要適量，健康你我他！」

    「哈哈哈……」

    全場鬨笑，雖然氣氛熱烈，但也沒哪個不長眼的敢來灌他。一群人又呼啦啦地跑去對付剛子了。

    就在這時，李兵兵突然鑽了過來，舉起酒杯，支支吾吾道：「凌平，這杯酒沒別的意思，純粹就是因為敬佩。雖然咱們相處只有短短兩個多月，但你的天賦、你的職業態度，卻讓我汗顏。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個真正的演員應該是什麼樣子，可我註定成為不了那樣……」

    她不禁苦笑，搖搖頭道：「算了，不說了，我幹了，你隨意！」

    凌平一怔，隨後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只是抬手一碰，輕輕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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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個演員演戲之初，沒有一點理想與抱負呢？只是進了名利場，漸漸變得身不由己罷了！

    馮曉剛見李兵兵踉踉蹌蹌走了，湊過來笑道：「找你要角色？」

    「沒有！」凌平搖頭，淡淡道：「她只是說敬佩我，想喝一杯罷了！」

    馮曉剛一怔，自然明白其中的深意，嘆了口氣，道：「這其實才是最真實的娛樂圈啊！」

    凌平抬頭，目光投向李兵兵，對方身上之前的誠懇已經消失不見，轉而代之的，是一種市儈、精明、諂媚與小心翼翼……

    這頓散夥飯，一直吃了到深夜，眼看著倒了七八個，王中雷才宣布解散。

    所有人轟然叫好，他們都得到了華誼的大紅包，商量著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凌平自然也有，四萬八千八，聊勝於無。

    整個劇組只有剛子進入緊張的後期製作中，到了最忙的時候。

    因為電影的上映時間已經定了下來，放在賀歲檔，大家已經見怪不怪，畢竟這歷來都是剛子的地盤。

    不過今年情況有些變化，因為星爺的《功夫》也準備放在賀歲檔，現在已經開始預熱了，特別還打起了情懷牌，放出風聲說這將是他的「息影之作」，一度在網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眼看宣傳效果達到了，星爺才出面澄清，氣的馮曉剛直罵「下作」！

    不過老百姓們卻很開心，都說兩虎相鬥，必有一傷。何況這兩人還是兩地喜劇的代表性人物，現在破天荒的正面對撞，那樂子簡直不敢想。

    但最終，還是剛子先慫了。他是參演過《功夫》的，大概知道一點底細，對於《天下無賊》能不能幹贏對方，心中著實沒底，所以慎重考慮之下，決定把檔期往前提了一個月，避開正面對決。

    當然這些凌平已經不怎麼關注了，因為他和劉德嘩馬上要去參加《十面埋伏》的演唱會。

    對的，你沒聽錯，就是演唱會！

    所以說，別看老某子長得忠厚，玩起花活一點不比那幾位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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