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為全文第一章,先放在這裡,稍後整理,《青鴻亂》百萬字劇情已編劇完成,敬請期待!)
「真是胡言亂語,妖言惑眾,既是三山妖盟的靈姝聖女,又豈會私自產子?」一張摻雜著譏諷、鄙夷的枯槁人面緩緩從人群中浮現而出,不羈的唇角微微上揚,仿佛一直帶著揣度不透的笑意,此人正是朱溫第三子,郢王朱友珪。
「誰不知道上清、靈寶、天師三派合在妖盟旗下,皆是拜三清的修道之人,聖女至純至淨,豈能婚配,又何來鬼胎一說?」朱友珪搖頭晃腦的在心中數落著青龍的罪責,帶著公子王孫獨有的凌人氣度,「聖女純潔靜好,乃江湖中屈指可數的冷血美人兒,雖為妖體,但她的月貌花容絕不輸予『雲雨巫山枉斷腸』的楊玉環,江湖人人對其垂涎三尺,本王也是慕名已久,奈何無緣得見聖女真容!」
「遙喜莫要胡言,且聽上神說辭!」朱溫揮袖呵斥,雙目仍是打量著青龍變化無端的情緒。
朱溫口中的遙喜,便是朱友珪的乳名,那夜朱溫率軍途經亳州,遂召營妓陪侍,朱溫離去數月後,此女便誕下一子,朱溫大喜,將朱友珪接入宮中,這便是「遙喜」二字的由來,此事不脛而走,連掖庭的宮女都知道郢王的生母是亳州營妓,朱友珪出身卑微已是人盡皆知,是故郢王註定無法繼承大梁江山。
「三山妖盟的靈姝聖女與諸天教的左右追魂使玉面羅剎有染,懷胎生子亦在情理之中,江湖傳言玉面羅剎為了靈姝聖女叛教歸隱,帝釋天何許人也,豈會讓叛教者苟活?」青龍血目微腫,低垂的眼袋下蘊藏著深邃的暗影,蛇蟲爬過眼睫,血目卻未動半分,「三山妖盟也同樣在找尋靈姝聖女,雖不至殺了聖女,屠戮鬼胎,但也絕不會坐視不理。」
朱溫思忖再三,不解道:「這個嬰孩究竟有何特別之處?為何天降異象,這又與朕的江山有何牽連?」
「靈姝聖女?玉面羅剎?一鬼一妖,竟能生兒育女,也算是奇聞一遭了……」朱友珪譏笑道,「青龍,青龍,滿身的蛇蟲毒蠍,也配謂之為龍?觀星相面者竟敢妄稱上神,真是大言不慚!」
朱友珪話音未落,一段刺耳的笑聲驀地由遠及近,仿佛平地驚雷,撥動了瓊華殿內所有提吊的心弦,「郢王仿佛對世間所有的私子野種都是出奇的掛心,還真是飲水思源,悲天憫人吶!」一條白練一晃而過,眾人只能聞到一段香,終是難辨一剪影。
來人輕搖畫扇,雙履穩穩的落於軍中,單從身段上判定,此人是男非女。
長劍驟然出鞘,金鐵之音響徹雲霄,「有刺客……保護皇上!」羽林衛呼喝著將朱溫圍於陣中,重甲映得通紅,帶著體溫和殺機的炙熱,而長槍劍林卻森然若冰,羽林衛臨危不懼,各個視死如歸。
朱溫連退三步,雙手扶住郢王左肩才能勉強站立,白影來得突然,一時敵我難辨,縱使朱溫身經百戰,也難免額頭結珠,顯然嚇出了一身冷汗,怒道:「爾乃何人?」
「天上白玉京,陰陽樓五城,仙人撫虎頂,結髮受長生!」來人駐足長笑,儒雅之氣溢於言表,他將畫扇收於腰際,就這樣吟誦著詩句,字字如虎嘯萬壑,蓋住了觀星台下所有的戰慄之音。
朱友珪定睛望去,火束熊燃,依稀可見此人長發未綰未束,光滑順垂得如同上好的絲緞一般,一襲雪白的直襟長袍於風中翻飛,腰間掛垂著一塊清寒古玉,墨色暈染,看似粗糙卻古樸沉鬱,上提「陰陽竂」三個雕花大字,朱友珪身子不由得一震,驚道:「白……白虎?」
戴思遠看了看袁象先,二人交換了眼色,彼此心照不宣,不禁暗道:「白玉京、撫虎頂,詩中有白虎二字,正是白虎其人!陰陽竂四上神已至其二,雖不能兵戈相向,但也決不能任由宰割!」遂大手一揮,左右羽林衛立時會意,收了兵刃,但陣法未亂,仍是嚴防死守,生怕陰陽竂驀然發難。
「郢王好眼力!」白虎俊面勝雪,與袍服幾乎融為一體,「你我素未謀面,想不到竟能認出小神。」
「放肆,還不退下!」青龍顴骨高聳突兀,襯得森然鬼面更加的瘦骨嶙峋,他緩緩走下觀星台,一字一頓的道:「陛下莫慌,方才空中雲氣閉障,但仍能看到彗星由牽牛而出,竟是朝著凶星連珠的方位一閃即逝,彗星是除舊布新之意,而牽牛是日月五星的發起之地,象徵著歷數的開端,彗星從牽牛而出,長達十六日之久,意為十六年後大梁必將改朝換代,而這個始作俑者,正是靈姝聖女誕下的十世鬼胎!」
彗星出牽牛曾出現於漢哀帝建平二年,同年六月哀帝下詔將建平二年改為太初元年,但仍是未能阻止西漢王朝的衰亡,最終王莽代漢改制,天下一統。
「陛下三思,彗星出牽牛確有江山更替的說辭,但星移斗轉,變化多端,自古嫡庶相殺導致熒惑守心、星赤如血的異象也是不勝枚舉的,故文獻中屢見熒惑守心,人主惡之的說法,但漢安帝卻無法同日而語,永初元年的那次異象正逢漢安帝登基,此後在位二十年之久,足見星象之不定也!」兵部尚書敬翔躬身諫言,一雙老眼不含任何塵世的雜質,清澈卻又深不見底,他膚色黃褐暗沉,有斑於眼下,墨色長髮垂在兩肩,泛著淡淡幽光。
他見朱溫對星象異術深信不疑,遂冒死諫言,接著道:「《後漢書》中有言,熒惑逆行守之,為反臣,表面上看似乎說得通,實則不通,至於彗星出牽牛,固有自身定律,並非人氣、時運干擾陰陽所能致,是故天象不可盡信,怪力亂神之說禍國殃民,請陛下三思,三思啊!」
「非也非也,陛下常說不可盡信,卻也不能不信,尚書大人又何必如此呢?」白虎眼角微微上挑,朱唇輕抿,似笑而非笑,「星盤如書,識文斷字者方能道破天機,世間萬事萬物皆可預知,非為定局,以凡人之力,無法更迭天意,若要逆天而行,需得祭天之器,以震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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