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我了!姑姑!你把號拿回來吧!你不玩我也不玩了!我就是跟著你才來玩這個遊戲的!我是阿祖!我就是阿祖啊!姑姑!」小果子在遊戲裡沒有了依託的人,和蕭少不知為何也有了隔閡,玩得極為不順。
葉清禾默然聽著,他是阿祖,她早已經知道了……
良久,才說,「小果子,不玩,就不玩了吧…>
小果子扁了扁嘴,眼露不舍,「姑姑,我們玩了那麼久啊…>
&果子,沒有什麼舍不掉的東西……」她幽然,目光落在空白的牆壁上,似在對小果子說,也似,在對自己說……「小果子,那個遊戲,我再也不會玩了……」
&什麼?玩兒得好好兒的……是因為要考試了嗎?」小果子心裡終究是不甘的,搭拉著臉問。
她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小果子惆悵地嘆了一聲,不好再說什麼,「姑姑,我會繼續玩的,我要在遊戲裡看著你的號,看著她還能怎麼得瑟>
葉清禾拍拍他的頭,「小果子,你也不要太貪玩了,你爸爸一個人帶著你很辛苦的,你是小小男子漢,要照顧爸爸呀!不要讓爸爸總是操心你!」
&知道!」小果子雖然愛玩,可是本性卻是十分善良的孩子,「我不會讓爸爸操心的,我都學習完了才玩兒呢!」
葉清禾點點頭,這點她還是了解小果子的,不是一個無度的孩子,學習成績也確實優秀。
拒絕了小果子要她再回遊戲的要求,她拿著穆川給她的孔雀羽毛回了家。
透明的玻璃瓶子,白色牆壁,藍綠色的羽毛嵌著金、黑、綠相間的環,在那般極致簡單的顏色背景下,在燈光的照射里,每一種顏色都散發著奪目的光,很是漂亮。
應該說,理論上來說,漂亮極了。
可是,為什麼卻和她之前想像的有差距?為什麼她還是覺得之前那個小荷花造型的花瓶插幾支幹花更合心意?
她站在花瓶邊看著,暗暗嘲笑自己,人,大抵如此……
直覺告訴她,身後有人靠近。
她身體微微一緊,回過頭去,果然看見他,端了一杯熱茶,在她身後看著孔雀羽毛。
頭髮微微散亂,垂在前額,休閒毛衣隨意掛在身上,鎖骨較從前突出了些,這段日子,他是真的瘦了……
她以為他會說點什麼,可是,他卻僅僅只看了看,喝了一口茶,回房間去了。
她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亦轉身回房。
雲阿姨此時應該還沒睡著,每回,雲阿姨都是等她回來才能睡著的,所以,隔著門,她問,「雲阿姨,天冷了,是不是伙食可以稍補一些,不那麼清淡?」
其實,她倒是偏愛清淡的……
雲阿姨果然還是醒著的,應了她,「好,你們兩個啊,確實該好好補一補,兩個人都是這樣,大半夜地不睡。清禾啊,念書勤奮當然好,可睡得太晚,再怎麼補也無濟於事啊!」
葉清禾聽著,也只是聽著罷了……
窗外,風颯颯而過,驚起枝葉嘩啦作響,明日清晨,院子裡定然又是落葉層層……
不知道樹上的葉子幾時黃透,亦不知落葉到底鋪展了多少層,某一天忽然發現,那些落葉植物只剩光禿禿的枝椏了,時光轉瞬又從指縫裡溜走了不少。
厚厚的考研書目一本一本地被她啃完,冬天匆匆地來臨,仿佛只蜻蜓點水一般,又飛快地將要離去。
這樣的日子,無知無覺,那些在別人眼裡重要的節日,諸如聖誕元旦,都這麼悄無聲息地過去了,待她醒悟過來,已是新的一年,考試在即。
這是她來北京以來最寒冷的一個冬天,氣溫極低,乾乾地冷,卻一顆雪花也不曾落下來。
也是在北京過得最安靜的一個冬天,完全將自己封閉在書的世界裡,封閉在圖書館裡,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她,就連付真言來吃了好幾回飯,也沒遇上她,至於其他人等,她更沒有見著面。
考試那天,她刻意起了個早,如高考那天那般,細緻地做了考前檢查,確認無誤以後,提著書包出了房間。
雲阿姨已經準備好早餐,她剛在餐桌邊坐下,他也出來了,微低了頭>
&手提著包,在她對面坐下。
她記得,高考那天,是她給他整理的考試用品,是她檢查他的准考證,那年,他二十,她十八。
如今,他已經二十四了……
可是,就在昨晚,她親耳聽見的,他還玩了一晚上遊戲……
即便是他十八歲時,高考前一晚他也能乖乖喝杯牛奶,好好睡覺……
坐在他對面的她,看見的,是他微微發紅的眼睛,和泛青的眼圈,分明熬夜的症狀……
&了,考試順利。」他忽然放下筷子,對她說,眉心舒展,淡淡的微笑。
整整一個冬天,都跟她不怎麼說話的他,這是隨著冬融的腳步而破冰嗎?
她剛想回答,他已經起身,提著書包,大步而去……
原來,只是假象,即便是真的到了春天,早春也還有一大段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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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終於結束,走出考場的時候,她鬆一口氣,自我感覺應該沒有問題,不知道他考得怎麼樣……
雖然明知他不會出現在她考場外,還是習慣性地張望了一下,望到的卻是付真言。
微黑的皮膚,在冬日的陽光下發亮,衝著她咧嘴而笑,牙齒尤其潔白。
&於考完了!這半年我都不敢來吃飯!只怕打擾你們學習!」付真言帶著崇敬的眼神看著她,也看著她身後的教學樓,嘆息,「每次來這種地方,都只能感到深深的自卑啊……」
付真言的意思,她明白,學歷,是他的硬傷。
她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他,從他們那一年去雲南到現在,他已經自己創業五年,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一股子猛勁的愣頭青了。
不由也學著他的樣子嘆息,「付總來到這裡,又讓多少人感到自卑呢?付總在招聘員工的時候,又成為多少懷揣著紅本畢業證的我們奮鬥的目標呢?」
付真言便大笑起來,是那種會當凌絕頂的大笑,他的氣質,已跟從前完全不同了……
&禾,你這樣的才女會懷揣著畢業證來我們公司應聘?別逗我了!只要你願意來,我的座位給你坐!」他是多想她來公司,跟她共分天下,可是,他知道她不會來……
&也別逗了!我不是學這個專業的!別把你公司給敗了!」她隨著他往停車場走。
&道我是嗎?我可是什麼專業都沒學!」付真言給她打開車門,讓她上車。
葉清禾不以為然,沒錯,他的確沒上正規的大學,可他這五年沒閒著,自學建築類的考試已經過了本科了,他自己都不止一次地感嘆,他這五年,把之前十二年沒讀的書全讀完了……
&真的,清禾,你這准法學碩士有沒有想過給公司當法律顧問什麼的?」付真言問。他提起公司的時候從來是直接說公司,不會說「我公司」。
車啟動,葉清禾看著前方,道,「我研究生不是念法律了。」
&付真言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那也沒關係,你本科就已經夠用了!而且不是還過了司法考試,有法律職業資格證書啊!真厲害,都可以當法官檢察官了的!」
在付真言眼裡,葉清禾就是女神,這幾年不止一次yy過她威風凜凜當女法官和女檢察官的樣子,每每傾佩不已。
當然,能當法官和檢察官的她又怎麼會來公司當顧問?他也就隨口說著玩兒罷了。
葉清禾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回答。
付真言開著車,去了她和蕭伊庭的家,「我已經跟雲阿姨報餐了,今晚要來祝賀你們考試結束,可以喝點兒吧?」付真言從後座提了酒,沖她示意。
她笑笑,喝酒?不是不可以,而是得有人喝,如今這家裡,是酒精也點不起火的……
不過,付真言和蕭伊庭的關係也很怪,每一次都劍拔弩張,水火不容,可是,每一次付真言卻能安安穩穩坐下來吃完他的飯,碰到某些時候,還能和蕭伊庭喝上兩杯。
只是,蕭伊庭今天卻還沒回來,在家坐著等候的,是姜漁晚和郭錦兒。
葉清禾進門後,兩人拼命往她身後看,只等來付真言>
見蕭伊庭,臉上頗現失望之色。
&禾,伊庭呢?」姜漁晚問。
葉清禾只能搖頭,「蕭伯母,我跟他沒在一塊考,不知道呢……」
這番說辭,倒並沒有讓姜漁晚不開心,她就是希望葉清禾不知道,如果葉清禾事事知道,那才叫糟糕。
&打電話問問吧。」姜漁晚拿出手機來。
通完話之後似寬慰似的對郭錦兒說,「伊庭不回來吃飯了,和朋友一起慶祝考試結束呢!我們吃吧,別等了!」
說完,又對葉清禾溫和地笑道,「清禾,準備吃飯吧,你們今天考完,我刻意過來陪你們的。」
&謝謝伯母。」葉清禾回房間去放包,洗手什麼的。
無論姜漁晚是來陪他們倆,還是只是衝著蕭伊庭來的,那都不重要,這種感覺還是很美好的,就像當年她初中畢業會考考完的那天一樣,媽媽做了她最愛吃的菜刻意給她慶祝……
媽媽……
心中默念這個稱呼,女兒終於長大了……
回到餐廳時,姜漁晚當然沒有忽視和她一同歸來的付真言,早已經和他攀談了起來。
因為是蕭伊庭的母親,葉清禾的恩人,付真言也分外客氣,有問必答。
好在姜漁晚到底慣於交際,並不會問什麼出格的話,句句都在點兒上,更是問一聲贊一聲,特別得知他還和自己的大兒子熟識,並且有合作關係時,表現得更為歡喜了。
礙於長輩在此,付真言吃完飯便有禮貌地告辭了,其實於他而言,每次來吃飯不僅僅是看葉清禾的,專程來找蕭伊庭抬槓也別有一番意思,這世上,能和他純粹抬槓並且抬得這麼無害又過癮的,也只有他了,這和事業上的對手可是完全不同的,總能讓他想到數年前的時代,那時,他還是個二五八萬似的愣小子,青蔥得泛著酸澀的氣息,在如今緊張而不斷前行的生活節奏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調劑和享受……
家裡只剩了四個女人,蕭伊庭遲遲不歸來。
這種時刻,葉清禾總不能龜縮到自己房間裡去,只好勉強陪著聊天。
從考研聊到穆川,再聊到付真言,姜漁晚思忖著點頭,「清禾,如今長大了,多接觸幾個男孩子是不錯的,多一些選擇的餘地,現如今二十二了吧,也該進入社交圈了,伯母知道你愛念書,不喜歡這些,可是,女孩兒啊,成日縮在家裡,就算是塊美玉,也沒人發現呢!」
葉清禾只是笑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了!伯母知道你不喜歡聽這些,可是你想啊,等你研究生畢業都二十五了,你自己不急,蕭伯伯和蕭伯母著急啊,不把你交給一個放心的人,蕭伯伯怎麼對得起你爸媽?」姜漁晚語重心長地說。
葉清禾終於點了頭,「謝謝蕭伯母這麼關心清禾,清禾明白的。」
&白就好!」得到她的認可,姜漁晚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又談及她的專業,她的未來,並且表示了疑惑,「清禾,你研究生選的中文是為什麼呢?說實話,我和蕭伯伯原本都在給你做打算了,讀到本科畢業就可以,然後去法院和檢察院工作,你卻又改了主意,真是讓我和蕭伯伯始料不及,不過,女生念中文倒是好的,女法官和女檢察官太凌厲了。只是,我和蕭伯伯又要重新給你規劃了!念中文的話,留在大學任教是最好的,女孩子當老師好。」
葉清禾靜靜地聽著,等她說完,才道,「蕭伯母,還早著呢,還有三年時間。」
&是,我這不是為你們倆憂心嗎?」姜漁晚喝了一口茶>
而後,又談起了郭錦兒畢業的問題,郭錦兒沒有考研,姜漁晚已經在給她聯繫工作了,決定留在北京。
&媽,您對我真好,真的,錦兒很感激乾媽。」郭錦兒親昵地對姜漁晚說。
姜漁晚溫柔地對郭錦兒笑,「傻孩子,你都叫我乾媽了,不就跟自己女兒一樣嗎?」說完又看著葉清禾,「清禾,你也是一樣的。」
&清禾有伯母疼愛,是清禾的福氣。」她亦笑著。
門鎖一響,蕭伊庭終於回來了。攜一身清冷之氣,混著些許酒味。
&庭!又喝酒了?」姜漁晚一聞酒味就蹙眉道,轉頭問葉清禾,「他常常喝嗎?」
&個……」她看了眼蕭
伊庭,低聲道,「蕭伯母,我並不知道……我常常在圖書館,很少見他……」
這樣的回答,卻是最讓姜漁晚省心的,她聽了之後,略為生氣地指責兒子,「你啊!該找個人好好管你了!你大哥馬上要訂婚了,你也準備吧!都二十四了!」
蕭伊庭喝得微醺,過來摟著媽媽的肩膀呵呵一笑,「媽,您著急什麼呀?擔心你兒子沒人要嗎?別著急,爭著嫁給你兒子的人數不勝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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