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遠的反應,陸歡歌不知道該說失望還是別的情緒,總之,五味雜陳,很難兩三個詞形容出來。
「我以為你會歡喜他的到來。」
沒了孩子的時候,顧青遠身體力行地懲罰她,讓她把孩子還給他,甚至用廣毅作為要挾件。
當時,她的身體狀況剛剛恢復,還沒有好全,沒辦法變出一個孩子來。
卻不料,那次之後,一個新的生命在她的肚子裡悄悄生長。
陸歡歌很想罵一罵自己,她不是一個好媽媽,差點第二次孩子又要徹底離開她。
這次,孩子的到來卻變得不受歡迎了,因為時機不對,是嗎?
顧青遠將她生悶氣蓋過腦袋的被子拉下來,拂開粘在臉上的頭髮,擦掉她的眼淚,聲音那樣輕:「你誤會了。」
她的心像是被東西一下一下剜去,誤會齪?
「你剛剛……」
「別想那麼多,我只是……只是沒有準備好當爸爸。」
他沒有準備好,一切都沒有處理好,這個時候,孩子又有了,都說孕婦最敏感,顧青遠怕陸歡歌等不了一個月。
剛剛的反應,和所說的話,回頭想想,確實容易讓人誤會,所以他讓她不要多想。
孩子只要是她懷的,那就是他的,這點毋庸置疑。
他剛剛將手放在陸歡歌的腹部上,腦海有一個感知,孩子和孩子的媽媽都會離開他。
是他多想了嗎,不,是他怕自己將陸歡歌逼到絕路上。
手收回來之後,他決定,要和劉亞靜說清楚,他可能要違背自己的諾言了。
有些事情,他哪怕逼迫自己,也沒有辦法去接受,這輩子,他栽在了陸歡歌的手上,這輩子,不可能再娶別的女人。
他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累的時候也會想著逃離這個讓他栽跟頭的女人,可是,沒辦法,就是離不開。
不過,下輩子,但願從來都不認識陸歡歌,這種想法倒是真實存在過的。
只要兩個人沒有開始,就沒有經過,也就不會有結局。
「你不是很早之前就準備好了麼,現在,你卻說沒有準備好,你想不想要他,給個明話吧。」快刀還能斬亂麻,給她一個痛快,不至於折磨。
他再次彎下腰來,大半截身體罩在她的上方,有力的臂膀撐在她的兩側,一雙深邃的眸子緊張地看著她,說:「孩子,我要。」
她要一個回答,這樣能讓她安心一些,他就會給。
只要陸歡歌想要的,就算是星星,摘不下來,他也會想辦法製造出相似的景象。
因為,世界上只有一個陸歡歌,他不寵著她誰來寵呢。
不過,陸歡歌自己都沒有發覺,他和她有的時候根本就不能想到一處去。
也許因為她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女人,而他是一個有些大男子主義的男人,她希望的是對方什麼都告訴她,而他偏偏不能每時每刻做到,他想什麼都替她擋,為她撐起一片天。
合不上拍的時候,兩人之間總是難捱的。
陸歡歌直到徐媽第二天早上送湯來,耳邊還迴響著顧青遠離開前的一句話,他說:「別讓我發現你動他的歪心思,不然,別掛我心狠。」
他很在乎孩子?只有孩子而已,與她無關。
徐媽將保溫盒瓶的湯倒出來,陸歡歌才喝兩口,放在柜子上的手機,突然響起。
譚諾曉打來的,一接通,對方焦急的聲音,讓她直發毛。
「池池在你那裡嗎?」
今天放月假,池池和別的小孩不同,時不時就被譚諾曉接回家,放不放月假和她們母子無關似的。
再為人母,孩子不見了,多著急,可想而知。
「你沒有去接他,會不會是雲安順路替你接池池了。」
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過,譚諾曉還在醫院做看護的時候,脫不開身,那段時間肖雲安公司的事情不多,就替她接了池池。
「肖雲安哪能顧得上池池,人家沒有生活麼。」
被譚諾曉急性子嗆得沒話說,她的性子比譚諾曉慢:「別急,池池一向聽話,說不定自己回家了。」
「你在哪裡?」這會兒,譚諾曉才想起問她的情況。
聽顧青遠說,喬博森已經不敢去見譚諾曉,所以,她的情況,要是不主動和譚諾曉說,譚諾曉沒辦法知道。
「醫院。」現在火冒三丈的譚諾曉,讓陸歡歌不太敢說自己在醫院。
這才從譚諾曉家裡搬出來幾天,就住到醫院了,譚諾曉沒罵她就是好的。
「一個個,還讓不讓人省心。」譚諾曉的語氣越加急躁了,譚池是她的命,甚至比她的命還要重要,現在又加一個陸歡歌,「我先找孩子,反正你在醫院裡,我晚些來看你。」
還好,譚諾曉沒有被沖昏頭腦,孰輕孰重分得清楚,知道要先找丟失的兒子。
譚諾曉抱著僥倖的心理,回去看一看,說不準和陸歡歌講的一樣,池池自己回去了。
這麼大的人,況且她兒子在她看來是世界上最懂事的孩子,不會和陌生人亂跑,回家的路池池也很熟悉。
才走到公寓的樓道口,就聽見家裡的嬉鬧聲,譚諾曉的心並沒有因為聽見譚池的笑聲,而放下心來,反而跳動得越來越快。
池池沒有家裡的鑰匙,基本上都是她去接孩子,這個年齡的孩子不需要掛個家門鑰匙在身上。
等她走到家門口一看,果然,如她所猜想的一樣,家門上的鎖已經損壞。
打開門,就看見一雙價格不菲的男士運動鞋。
顏色、款式、品牌,譚諾曉見喬博森穿過一次。
滾落在客廳里的足球,弄得地板有些髒。
再看看客廳里見她進來,錯愕過後規規矩矩地都不敢動的一大一小,兩個人從灰塵堆里爬出來的一樣。
「過來。」她第一次指著譚池,用自己都覺得很大的聲音對譚池講話。
而譚池的反應,竟然是往喬博森的身後躲。
「喬博森,你究竟想怎麼樣,你今天的行為完全是拐.賣小孩外加私.闖民宅,趕快去牢裡蹲幾年,好得以教化,做的什麼事。」
喬博森剛想說,被她制止:「我不想聽你的解釋。」
「池池,你給我過來。」
譚池見她面露不悅,不想惹媽媽生氣,看了看喬博森,投過去求救信號。
乖乖地走過去,剛走到譚諾曉的面前,屁股上直接一巴掌蓋過來:「叫你亂跑,你不知道,我有多著急,我心急如焚在外面找你,你卻玩得不亦樂乎,長不長記性。」
媽媽在譚池的印象里,即使很囉嗦,卻從不動手,哪怕是他在學校闖了禍,媽媽也只是對他進行思想教育,然後一張嘴巴在他面前念經似的。
男子漢,不可以哭,但是譚池不知道為什麼,要是沒有別的大人,只有他和媽媽,挨了打,默默地就過去了。
現在,喬叔叔在,剛剛那一巴掌,意味就變了。
「你幹嘛打孩子,是我自己跑到他學校去陪他踢足球,譚諾曉,我知道,不就是不願意見我麼,殺雞儆猴的道理,我懂,我不是譚池。」喬博森從譚諾曉手裡拉回譚池,護在身後。
原本,被打有些難過的譚池,頓時,就感覺不痛了,原來,他除了媽媽,還有別人會愛,而且這個人還像一個爸爸。
喬博森說話輕聲細語,滿嘴的道理,怎麼這話,聽在耳朵里就那樣刺耳呢。
「你拐走我兒子,把我家門弄壞了,我還要對你說聲謝謝嘍,問問別人,還有沒有天理了。」
譚諾曉對他很有意見,指桑罵槐,那一巴掌都是打給他看的吧,當然,也不排除,她很擔心譚池的消失。
「不怪喬叔叔,是我。」
譚池從喬博森身後走出來,低著頭:「喬叔叔當初在醫院的時候,給了我電話號碼,是媽媽說不要勞煩肖叔叔的,今天學校的足球比賽,別人的爸爸都有去,我就讓老師聯繫了喬叔叔。」
譚諾曉明白了大概,心有些疼,她知道孩子只在母親身邊長大不是一件好事,但是譚池平常太懂事,不會吵著要爸爸,久而久之,她就以為他只需要媽媽。
是她疏忽了,譚池只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不能將他當做小大人來養。
她蹲下來,將他抱進懷裡:「你可以叫媽媽去的,媽媽再忙,都會陪你。」
「可媽媽不會踢足球。」
是啊,她不是萬能的,她想給孩子最好的,卻沒有那個實力。
她怕被人窺視脆弱的內心,當喬博森也跟著蹲下來,說:「給我一個機會。」
「不需要你的可憐。」
他覺得解釋面對自尊心這麼強的女人,好蒼白,他是真心的:「我只是想簡簡單單愛你、愛池池,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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