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這是因為傅老不肯驚擾地方,沒有在海州停留,所以沒有給薛紹華機會。但是薛紹華知道馬洪這樣說,肯定是有原因的,或許傅老沒有在海州停留的原因就是他並沒有將工作做好。
仔細想想,也確實是這樣,薛紹華雖然說過要將海州打造成為傅老去望海的橋頭堡,但是他做的實際工作卻少得可憐,甚至還要讓傅老改道,因為海州通往望海的公路路況並不好。
這也不能怪薛紹華,雖然他是海州市一把手,但是他到海州也不過三年多一點,剛剛掌握市裡的局面,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而對海州來說,通往望海的公路顯然不是很急迫的項目,薛紹華不可能因為要準備讓傅老去望海,就抽調本就緊張的資金來修這條路,就算是傅老知道了,也不會允許他這樣干。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事實就是他的工作沒有做好。
馬洪起身拍了拍薛紹華的肩膀:「你不用多想,傅老並沒有責怪任何人的意思,他也不會插手地方事務,只是看到的與想像中的有些不一樣,心裡有些傷感,過去就好了。」
薛紹華嘆了口氣:「是我讓傅老失望了。」
馬洪說得婉轉,但是薛紹華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傅老或許真得不會責怪任何人,也不會插手地方事務,但是對他的不滿也是顯而易見的。
薛紹華回到房間,立刻將高金榮叫了過來,高金榮走進房間的時候,差點以為房間裡失火了,到處都是煙,他連忙走過去將窗戶打開,然後走到薛紹華面前,有些疑惑地問道:「薛書記?」
「金榮,靖城市或者望海縣方面,最近有沒有修冠河大橋或者海防公路、234省道的計劃?」薛紹華將快要燃盡的菸蒂摁進菸灰缸,高金榮看到裡面已經堆滿了菸頭。
高金榮看了看薛紹華的臉色,又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秘書沈融,沈融使了個眼色,高金榮也看不出是什麼意思:「靖城市應該沒有這樣的意思,望海縣最近提過,聽說他們好像還向市里遞過計劃書。」
「市里?海州還是靖城?」薛紹華霍地抬起頭問道。
高金榮道:「我是指海州,他們應該也給靖城市遞過。」
「你跟徐士豪聯繫一下,讓他將這份材料找出來,讓他將有關望海縣方向的材料都找出來,然後給我送過來。」薛紹華馬上說道。
高金榮愕然地張大了嘴巴:「薛書記,現在渡口已經停止擺渡了,徐士豪就算想要趕過來也沒有辦法。」
薛紹華皺了皺眉頭:「他堂堂一個交通局局長,晚上過一條河都過不了?那就說明他這個交通局長是不稱職的。我不管他用什麼辦法,今天晚上我一定要看到他,還有那些材料,他趕不過來,交通局他就不要待了。」
「薛書記,您問出原因了?」高金榮沒有想到薛紹華會突然發作,在他看來,恐怕和傅老的事情脫不了干係。
薛紹華點了點頭,眼睛紅紅地盯著高金榮:「傅老沒有明說,但是我看得出來,他應該是對望海縣的現狀並不滿意,感到很傷心,這是他當年戰鬥過的地方,他解放瞭望海,但是望海的老百姓現在依然沒有過上富裕的生活,而我這個他的老部下卻不能夠為他分憂,只能夠靠粉飾去博取他的歡心,這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好。」
高金榮這才明白薛紹華為什麼突然發作,想想也是,望海縣的發展是有些滯後,別說跟燕京、申城這些大城市比,就是和海州比,也是落後得很。在靖城市的幾個縣當中,望海也幾乎是最差的,難怪傅老會感覺不滿意。
看樣子薛紹華感受到了壓力和刺激,決定傾力打通海州和望海縣之間的交通,幫助望海縣發展起來。可望海縣並不是海州市的屬地,海州市這麼做,和既有的計劃不合,就算薛紹華是一把手,在市里也會遇到重重阻力。
薛紹華抬頭看了高金榮一眼:「老高,打電話。」
「你放心,我知道分寸,讓徐士豪過來,並不是說馬上就要修海防公路和冠河大橋,但是我需要連夜拿一個合理的方案出來。否則我在傅老那邊沒有辦法交代,對我自己也沒有辦法交代。」
聽到薛紹華這樣說,高金榮這才鬆了一口氣,他走到旁邊給海州市交通局局長徐士豪打電話。打完電話,他又對薛紹華說道:「要修海防公路和冠河大橋,需要與靖城市方面協同,是不是找靖城市的同志商量一下?」
薛紹華掏出一根煙,高金榮連忙拿出打火機伸過去幫忙點上。薛紹華看著燃燒的菸頭,突然開口罵道:「靖城市那幫混蛋,就知道往南往南,也不想想他們跟江南還隔著幾百公里,中間有兩個地級市,真有什麼好事還輪得到他們?」
「薛書記說的是,如果靖城市願意修橋,我們海州市早就修了,望海縣和周邊幾個縣的經濟雖然不怎麼樣,能夠併入海州灣經濟區,對於擴大我們海州市的經濟影響力還是有好處的。」高金榮順著薛紹華的話說到。
薛紹華想了想:「齊少軍那邊暫時不要驚動,知道了也是踢皮球,商量不了什麼事情,你這些天都在望海,你覺得望海的周知凱和楊承東哪個更靠得住?」
高金榮是薛紹華提拔到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上的,加上事情比較急,薛紹華也不繞圈子,直接問道。
高金榮想了想道:「聽說周知凱跟市里跟得比較緊,倒是楊承東有些熱切,為此我們還差點發生了衝突。」
薛紹華點了點頭,知道高金榮明白自己的意思:「那你想辦法將楊承東找過來,我先跟他談談,看看他們望海縣有什麼想法。」
高金榮點頭答應,站起來以後又說道:「望海縣的幾個項目都是副縣長包飛揚在推動,這次傅老來望海,也有他的原因。」
「那就將他一起請過來。」薛紹華道,然後轉過頭吩咐沈融趕緊將房間收拾一下,他在自己的親信面前可以偶爾放肆一下,但現在要見望海縣的幹部,他還要維護自己海州市委書記的形象。
高金榮找到楊承東的時候,包飛揚正好也在,另外還有常務副縣長鄭岳,三個人正在商量傅老離開以後的局勢,聽到黃金榮邀請他們過去說會話,包飛揚馬上給楊承東使了個眼色。
雖然薛紹華要找的是楊承東和包飛揚,不過黃金榮看到他們和鄭岳這麼晚了還待在一起,顯然關係非常密切,索性一起請了過來。
為了避免讓別人看到,高金榮先回到房間,向薛紹華匯報情況,薛紹華對高金榮的安排也沒有什麼異議。
高金榮離開以後,鄭岳忍不住道:「都這麼晚了,高金榮還找我們談什麼?他要找人說事情,應該去找徐秘書長他們吧?」
楊承東若有所思,心裡也有些疑惑。包飛揚笑了笑道:「海州的薛書記就住在樓上,高金榮這時候跑過來,恐怕不僅僅是他的意思。」
鄭岳驚訝地道:「你是說,真正要找我們的是海州的市委書記薛紹華?」
包飛揚點了點頭,鄭岳有些不敢相信:「不可能吧,薛紹華找我們有什麼事情?」
包飛揚轉頭看向楊承東:「或許薛書記對打通海州與望海縣的交通有興趣,要跟我們商量造橋的事情。」
楊承東會意地笑了笑:「不過薛書記難得這麼主動,這其中恐怕別有隱情啊!」
包飛揚等人隨後來到房間的時候,看到坐在裡面的果然是薛紹華,都沒有感到意外,雙方客客氣氣地打了個招呼,就在房間裡坐下。
陳港鄉招待所本來就不大,一下子要接待這麼多人,而且每一個人的身份都不簡單,房間早就不夠用了。所以薛紹華雖然貴為市委書記,但也只能住普通的標間,房間裡面連凳子都只有兩張,大家都只能坐在床沿上。
薛紹華看了看楊承東等人平靜的臉龐,笑著說道:「楊縣長、鄭縣長、包縣長,我找你們來,為了什麼事情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楊承東笑了笑說道:「薛書記您不說,我們哪裡知道!」
薛紹華伸手朝楊承東點了點:「都說你楊縣長耿直,我看也未必,你明明知道,還跟我打馬虎眼。」
薛紹華把手一擺,接著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們也不要兜圈子了。我來望海的機會很少,剛剛聽高秘書長說你們望海最近大動作很多,楊縣長最早的發言稿里還提到了兩件大事,造橋、造碼頭,當時高秘書長因為擔心意外,所以請你們暫時不要提這兩個話題,我倒是對此比較感興趣,楊縣長能不能夠詳細說說?」
楊承東精神有些振奮,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港口與冠河大橋對望海縣意味著什麼,我想薛書記肯定能夠看得很清楚,這兩個工程也意味著望海要堅決向海州靠攏,對兩地來說,是雙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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