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天齊 54、《垂老別》

    「二弟！要去學院了！」

    許廉研究了半天的陣法，一直到唐顯祖敲門，他才反應過來。

    他本來還想要琢磨怎麼簡化這個陣法呢，事實告訴他是自己多想了。

    這麼複雜的陣法，就他這兩下子，別說簡化了，看完一遍都有點頭昏腦漲的，這玩意太費精神力了，簡直比一場戰鬥還費。

    雖然他根本沒進行過幾次戰鬥，正兒八經的那種廝殺戰鬥更是沒有。

    看來是只能放棄了啊。

    交換弟子這種事，許廉也是莫得辦法，畢竟他就是帶著這個身份來的，學院不能不去。

    之前他就發現了，不少人對他略有點不順眼，只是穆師對他讚譽了幾聲，唐顯祖又罩著他，所以才沒事的，如果他要搞事情的話，估計唐顯祖也沒用了。

    畢竟儒家學院的地位不容置疑，就算當今皇帝對院長都得客氣三分，此處是講理的地方，唐顯祖也不可能一手遮天，一個世子的身份，最多讓他有些特權而已。

    「來了！」

    許廉收好寫的詩詞，然後打開門，發現唐顯祖和唐小青已經都在了。

    唐顯祖的面色略有點不好看，而唐小青則是帶著幾分憋笑和得意之色。

    來之前他倆這是幹啥了？吵起來了？

    而且唐顯祖還輸了？不太可能啊，唐顯祖雖然行為有些粗魯和武夫差不多，但是對於唐小青這個堂妹他還是很寵著的，不可能吵起來啊。

    而且唐小青那個不擅口才的模樣許廉也知道，不可能辯的過唐顯祖的。

    「你們這是怎麼了？」

    許廉心中好奇，便直接開口相問了，反正他們的關係很好，不會有什麼太大的禁忌話題。

    「都怪你，今日我陪你去修者資源坊市，回來卻忘了寫詩詞，一會怕不是要被穆師懲罰了，賢弟你可害慘我了。」

    唐顯祖表情有些發黑，不過沒什麼發怒的樣子，只是一副嘆氣無奈的樣子，倒是有些好笑。

    「堂哥你這就不講理了，也不是二哥讓你不寫的，你自己看書忘了時辰，還是自認倒霉吧。」唐小青沒忍住笑，開口說道。

    許廉：......

    原來如此啊。

    不過唐小青說的在理，這事和我有什麼關係啊，這特娘的。

    「二弟，我想要小青幫我寫一個，可是她不肯，她平日裡很聽你的話，不如你勸一勸她如何？」唐顯祖露出一副奸詐的表情，和方才那副悽慘模樣絲毫不同。

    好傢夥，我他媽直接好傢夥。

    原來素來如同武夫般粗鄙的唐顯祖，還有這玩心眼的一面，失敬失敬。

    這麼搞就是故意坑我啊。

    許廉的嘴角微微抽搐，隨即看向了唐小青。

    他還沒說話，唐小青就說道：「二哥，你別幫他勸我啊，雖然穆師允許幫忙創作詩詞，但是他每次都找我，我可不想在幫他代筆了，不是我不給你面子。」

    一言否決。

    許廉攤了攤手，表示無奈，甚至還有點想笑。

    唐顯祖表情頓時很悲哀，這會不是裝的了，他的計謀就那麼點，現在也沒辦法了。

    「那我可怎麼辦啊？上次穆師可是罰我抄了三百多首詩啊，要是再來一次的話......吾命休矣！」

    唐顯祖開始了教科書級別的賣慘演技，可惜唐小青還是一動不動。

    「大哥，不必憂傷，既然三妹不肯給你寫，那就我給你寫吧。」許廉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道。

    反正他那詞彙量不少，幫唐顯祖寫一個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這個規矩還是被認可的，那就沒什麼問題了，不算作弊。

    「嗯？」

    唐顯祖停止了賣慘，目光中帶著幾分懷疑。

    你寫？

    你確定嗎？

    你一個道門中人，還修煉了陣法，怎麼看都是個半吊子，讀書方面根本第一次入學院，怎麼寫詩？

    唐小青也看向了許廉，眼神中的意思，也是不太信任許廉。

    「二哥，你真會寫詩？」

    她也不是很信任許廉，即使她對許廉蠻有好感的。

    「笑話，別看我不是儒家中人，但可沒人規定只有儒家中人才能寫出好詩詞來吧？從小讀書寫字，學過的未必比你們少。」

    許廉本來還略有點猶豫，現在看到他們一副不信任的樣子，他就有點急了。

    真當我什麼都不會啊？

    小欻欻。

    「來人，上筆墨紙硯！」

    許廉豪氣一揮，下人立馬就去準備了。

    極其聽話。

    等筆墨紙硯都拿上來的時候，許廉潤好了毛筆，便道：「讓你們看看我創作的詩詞就是。」

    在下人準備筆墨的時候，許廉就想好了一首詩。

    那首詩知名度不算高，但絕對是個非常強的神作，因為作者也是杜甫。

    比寫這種詩，杜甫真的是天花板級別的。

    那首詩的名字，叫《垂老別》。

    唐顯祖和唐小青都有些不信，不過看許廉如此自信，他們莫名的相信了幾分，畢竟許廉拿筆的姿勢是非常標準的，甚至下筆比他們還精妙幾分。

    筆走龍蛇，器宇軒昂！

    《垂老別》

    四郊未寧靜，垂老不得安。

    子孫陣亡盡，焉用身獨完。

    投杖出門去，同行為辛酸。

    幸有牙齒存，所悲骨髓干。

    男兒既介冑，長揖別上官。

    老妻臥路啼，歲暮衣裳單。

    孰知是死別，且復傷其寒。

    此去必不歸，還聞勸加餐。

    土門壁甚堅，杏園度亦難。

    勢異鄴城下，縱死時猶寬。

    人生有離合，豈擇衰老端。

    憶昔少壯日，遲回竟長嘆。

    萬國盡征戍，烽火被岡巒。

    積屍草木腥，流血川原丹。

    何鄉為樂土，安敢尚盤桓。

    棄絕蓬室居，塌然摧肺肝。

    ......

    寫完了。

    略有點長，以老翁獨白的方式來描寫整篇詩詞，詩詞之中透露出的壓抑，悲哀，沉重，辛酸，戰火等元素，真實又悲涼。

    作為杜甫創作的新題樂府組詩三吏三別之一，這首詩的傳播度可能不算特別大，但是比藝術性，文學性都是毋庸置疑的。

    現實主義詩歌的天花板，你服不服？

    許廉落下筆，發現自己的字寫的還是蠻不錯的，滿意的放下了筆桿。

    而在房間之中一起看著這一幕的唐顯祖和唐小青，則是一臉目瞪口呆。

    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