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器一途,實在是太耗費心神了,這幾日,獨孤行停下了修煉的腳步,慢慢的修養著,以期讓精氣神攀升至巔峰。
所幸,有著活潑可愛的蒼源,與一名知識淵博的易長風在身邊,他一點也不寂寞。
竹籬笆,三間雅致的草廬,幾朵盛開的墨菊,淡淡的清香縈繞,一張低矮的竹桌,一老兩少,品茗交談,構成了一張絕美的畫卷。
紅泥小火爐上架著黑色的陶壺,裊裊的清氣飄散,十幾片舒展開來的茶葉在沸水內翻滾。
「易伯,添上幾顆松子,注入幾滴神液,更有滋味。」獨孤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松塔,有一股黑石的蒼勁氣韻,表皮褶皺,攀爬著繁複的紋路。
掰開松塔,獨孤行伸出了修長的手指,捏著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松子,放入黑色的陶壺中,在滾動的沸水上沉浮,舒展的嫩綠茶葉在它身旁飛舞著。
「小兄弟,好雅性。」看著獨孤行拿出的松塔,一絲絲的靈氣繚繞,顯然是靈粹之類的,易長風讚賞一聲,蒼老的面容卻古井無波,流露出一股看破紅塵的淡然。
「還沒完,好茶得配好水。」獨孤行手中握著一個黃皮葫蘆,打開葫蘆口,絢麗的煙霞之氣升騰,飄散出一股不老不朽的氣息。
「滴答」
九滴半乳白的液體落入黑色陶壺內,的淡黃茶水出現了一瞬的停止,隨後色澤變成金黃色,淡雅清新的煙氣彌散開來。
獨孤行此舉可絕非要顯擺,而是他受了易長風的恩惠,想要報答一二,用靈粹與天一神水來煮茶,煮出的茶水喝下可延壽祛病。
天一神水,乃是釀造百草古釀的神液,神妙非凡,自然不被獨孤行放過,虛彌葫蘆中,就裝滿了一個空間。
「這種液體,一顆顆飽滿圓潤,內里蘊含著一絲絲的道韻,絕非尋常,小兄弟拿與老朽喝,太過浪費了。」易長風明亮的眼眸綻放出一抹耀眼的神芒,神情動容,顯然看出了天一神水的神妙。
「易伯安心,這種液體,小子還是能拿出來幾斤的。」獨孤行揮了一下衣袖,神情淡然,一點也不在意。
易長風聞言眸光熾熱,一雙眸子深邃迷人,仿佛內有一片燦爛的星空般,平凡的身軀散發出了一縷超然的氣機。
「可否送老朽半罈子?」易長風臉上的異樣散去,恢復了平日的祥和、溫潤。
「這有何不可。」獨孤行從草廬中直接將水缸搬出,倒了裡面的清水,虛彌葫蘆倒灌,半乳白的天一神水傾瀉而下,立時裝滿了。
一水缸的天一神水一顆顆晶瑩圓潤,磅礴的生機內蘊其中,流動的白氣飄渺,吸上一口,五臟六腑暖烘烘的,精氣上漲了一截。
「哧、哧、哧」
天一神水的氣息飄散,一道道輕微的聲音響起,一顆顆的草種刺破土層,鑽了出來,露出了一寸的嫩綠,藥田上的草藥更是瘋狂的舒展著身子,藥力大漲。
「多了!多了!這種神液,對你有不可估量的好處,老朽只要半罈子就好。」易長風看著滿滿的一大水缸,神情有些失態,指了指手中七寸高的瓷壇,示意只要這半壇而已。
「易伯收下吧,小子現在身上別的不多,喝的絕對管飽。」獨孤行將水缸封頂,天一神水的氣息被遮掩,不露一絲的神妙。
「老朽有幾名老友,軀體腐朽老邁了,怕他們撐不過這幾年,所以才厚顏討要一些。」易長風看著獨孤行不問緣由,但他還是解釋了一番。
「轟」
南浦天穹上方,橫飛過兩道恐怖的身影,正在劇烈的激鬥著,可怕的戰鬥威能綻放,撕裂了無盡的虛空。
一座座的房屋倒塌,無辜的被修士被震死,生死搏殺到了這種地步,根本就顧及不了什麼了。
南浦縣的三家,此時也做起了縮頭烏龜,一個個的窩在了府邸中,眼眸巴巴的看著天穹上激鬥的強者,期待著這兩煞星儘快的過去。
這兩尊強者一路激鬥,身影在虛空上縱橫,好死不氣的,竟朝著易長風的居所殺來。
「易伯,這兩名強者的戰鬥,必定會波及到我們,還是先避讓一下。」獨孤行眸子內閃過一絲的憤怒,可奈何形勢比人強,只得暫避了。
「枉故仙朝律法,肆虐郡縣,當殺。」易長風卻是充耳不聞,口中一字字的吐出,透著無邊森冷的殺機。
這話一字不漏的,落入了激鬥中的兩名強者耳中,讓兩名修士嘴角泛起了一絲的冷笑,臉龐上更是浮現了不屑之色。
「你這老頭倒是有幾分見識,可這是萬年前的法了,你生錯了時代,老子我就大發慈悲,送你去見古人。」一名激鬥的強者聽到了易長風的言詞,神情中帶著一絲可笑的意味,一掌就轟了過來。
「快死了的老傢伙,本座的事你也敢管,簡直活得不耐煩了。」另一名強者瞥了一眼下方的螻蟻般的老頭,隨手一記攻伐打了出去。
獨孤行腳下,羽化乘風的氣韻繚繞著,正要抓著老爺子跑路時,卻被突然的變化,震得一臉的麻木。
「法就是法,即使滄海橫流,也無法抹去既定的法。」
易長風蒼老的身軀中,驀地湧出了一股浩瀚的氣機,仿佛撼動了星斗般,怒盪了落下的攻伐。
他一手探出,強烈的戰鬥波動被抹平,方圓百里的靈氣被抽調一空,化為了一隻遮天的大手,對著兩名修士抓下。
「這種氣息」
在這種凌壓天地的威勢下,視凡人如螻蟻的強者心神顫抖,神藏要崩碎了一般。
「不好,走」
另一名強者身軀巨震,臉上儘是驚恐之色,瘋狂的燃燒著精血,化為一道神虹逃竄而去。
「蓬」
可在這隻大手下,天地蒼穹盡在其中,滄桑古老的氣息腐朽了日月,這兩名強者如何逃出,雙雙身軀炸開,屍骨被碾碎成齏粉,化為了一片殷紅的血霧,飄散在了虛空上。
「易伯,您老真是隱士高人,大隱隱於野啊。」許久,獨孤行的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這樣的一尊大神,可力敵一國,虧自己當初,還傻傻的出頭了。
「你小子,可別介懷,老朽也是十分享受這難得的日子的。」易長風神情淡然,看也不看一眼,被捏爆成渣的屍骸,仿佛隨手打死的蚊子一般。
「哪裡,是小子失態了。」獨孤行很快的,就平復了內心的波瀾,重新坐了下來。
聯想到易長風討要的天一神水,以及他深不可測的修為,只怕他的幾位老友,也不是簡單的人物。
還有,聽這話的意思,撐過這幾年,這一段時間裡,恐怕老爺子一夥,有著謀劃要展開了。
「咕嚕嚕」
茶葉與松子在沸水中翻滾、沉浮,淡雅的茶香飄散,易長風好似完全忘了剛才的事情般,執著陶壺,將琥珀般的茶水注入了白瓷杯中。
「茶為滌煩子,喝茶!」他大袖一擺,出塵灑脫的氣度陡生,仿佛一名隱世的名士般。
獨孤行不再多想,端起了青色的瓷杯,湊在鼻尖上,輕嗅了一下,裊裊的白氣游入臟腑,精神立即一振。
聞過茶香,他柔軟的嘴唇觸碰到了金黃的液體,一股暖流在口中停留了一息,便直直流下。
淡淡的苦澀在舌間蔓延,不待其占據味覺,一股甘甜立生,淡雅的清香在唇齒間繚繞,心神一陣輕盈,仿佛上了雲霄一般。
他五臟吞吐著精氣,血氣緩慢的增涌著,肌膚泛著晶瑩的光澤,心神都被洗滌了一遍。
再看蒼源,捧著一個青色的瓷杯,小臉湊了上去,一點點的吮吸著金黃的茶水,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顯得十分憨態可掬。
「這水太好了,茶葉倒是配不上。」易長風放下青瓷茶杯,有點遺憾道。
「不過這茶水也算得上不錯了,下次,老朽將珍藏多年的雲鶴銜春茶拿出,配上你的神液,必定有神遊萬界的飄然之感。」易長風提起黑色陶壺,金黃的液體再次注滿青色茶杯。
「必有下次的。」獨孤行忙應和了一句,剩下的日子總還長嘛。
「老朽的一間草廬裝滿了一卷卷的竹簡,你日後要行走這廣闊的山河,也得熟知一些地理人文,閒暇時可去觀看。」易長風眉眼慈祥,以一名長輩的身份與獨孤行交談著,也可以說是提點他一番。
「小子懂的,您老有心了。」獨孤行神情感激,體會到了老者的愛護之情,易長風的修為高深,他的藏書,必定也十分的珍貴,有著諸多的隱秘。
「多讀點書總是有用的。」易長風點了點頭,蒼老的面龐上一片祥和,端著青瓷杯,細細的品味著。
蒼源、獨孤行也同樣端起茶杯,享受著這寧靜致遠的氛圍,在這一刻,仿佛天地與人之間無限的接近了一般。
茶過三輪,易長風熄滅了炭火,用沸水清洗了茶具,顯然是不打算繼續喝茶了。
在易長風看來,茶飲三遍,盡得其味,再喝下去,反而會破壞了那份韻味。
「去看一看易伯的藏書。」獨孤行領著蒼源朝草廬走去,推開木門,一股淡雅的清香鑽入肺腑,滿目儘是乾淨的竹簡。
一卷卷的竹簡捲起整齊的堆放,散發著一絲光滑之色,顯然絕非擺了看的,易長風至少通讀了幾遍,手掌摩挲,才磨得有了光亮。
這些經書包含門類眾多,有山川地理、人文歷史、處事之道等等,一間草廬的竹簡看完,對獨孤行可有天大的幫助。
他隨意的抽了幾卷,慢慢的看著竹簡,心神沉浸在其中,任由時間流逝。
蒼源見了,也隨之拿起一卷竹簡,看了幾眼,就又放下,眸子轉動,看了一下整個草廬,嫌裡面的氣息過於沉寂,就走出來了。
日頭漸漸的西斜,獨孤行抬了下頭,將抽出的竹簡放了下來,打定明日再來,這豐富的藏書,讓他收穫頗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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