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官昊開始教韓洛武學後,韓洛每日勤奮練習,但連續幾日上官昊總是叫他做同樣的基本動作,未有傳授刀法之意,令韓洛心中的疑惑越滾越大。
今日,一如往常在習武場做相同的練習,終於忍不住停下動作,開口提問。
「道長,韓洛有一事不明。」
「何事?」
「道長教的基本刀訣我都已經熟練無比,可連續七天都叫我做相同的事,為何仍不教我刀法?」
上官昊聽出韓洛的意圖,回問:「你各式刀訣均已熟練?」
韓洛點頭,「當然,連做夢都會夢到呢!」
上官昊頷首,原本負手而握的單刀斜指地面,「那好!今日你我二人以基本刀訣切磋,考核你的刀訣熟練,我不用其他武學身法,若你勝我,我就如你所願教你刀法,三場定勝負,點到為止,第一場由你先攻。」
突然要與上官昊切磋武學,韓洛愣住,他知曉上官昊本領高超,自從見過他剷除狍鴞的身手後,更對上官昊敬重不已,不敢小覷,聽到要與上官昊切磋,心中膽怯大過驚喜。
勝他?能嗎?
雖知自己穩敗,但韓洛也不怯懦避戰,戰戰兢兢地接受,向上官昊拱手一拜,「得罪了。」
「你對我不必如此拘謹,儘管放手攻來。」上官昊的刀尖仍指著地面,讓韓洛看不出他會如何出招?
與上官昊凜然的眼神相望,韓洛吞吞口水,咬牙跑上前揮刀一砍,上官昊腳步未移,紋風不動,只消手腕輕巧一轉,手中單刀就將砍勢卸去消除,還順勢讓韓洛往旁跌倒。
韓洛沒想到自己的攻擊會被上官昊格開,剛才發生了什麼事?韓洛一時之間還無法理解,上官昊已經刀尖指著韓洛的背後,沉聲道:「你敗了。」說完,移開刀刃,韓洛不甘心地爬起身,他自知自己打不過上官昊,卻沒想到瞬間就敗了,而且還敗得真難看。
「第二場,換我先攻。」
上官昊轉身走離韓洛數步,拉開兩人距離對峙。
此時寒風呼嘯而過,內功尚淺的韓洛忍不住打個哆嗦。
「凝神。」上官昊出聲提醒,接著,跑向韓洛面前,手中單刀直往韓洛的脖子刺去。
即使上官昊沒動用真氣使用身法,只單純跨步奔跑,仍是速度飛快,韓洛又是第一次與人對戰,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刀尖已經抵在喉嚨前面,嚇得他瞠目吃驚,渾身冷汗。
「你又輸了。」上官昊移開單刀,同時宣告韓洛敗戰。
韓洛對於剛才連連兩敗,驚訝失神,無法理解瞬間所發生的事。
上官昊望向驚疑未定的韓洛,開口說:「你言熟練,實則生疏,若是熟練,適才我出手攻擊時,你的身體自會做出反應,可你沒有,如此再打一場也是一樣。」
「我……」韓洛低頭髮窘,這時才明白自己太過心急。
上官昊決定一解韓洛心中的疑惑,說明著:「北斗道之武學,和中原武功門派不同,只有基本招式,並無一連串制式招法,因此就算你勝我,也無刀法可教。」
韓洛猛抬頭,不懂地問:「為什麼?」
上官昊娓娓解釋著:「所謂刀法、劍法,不外乎就是建立於基本招式上,各式基本招式連串成一系列的動作,即為招法。然招法制式,也可讓人依循破之,若出招毫無章法可言,卻每個動作都深厚紮實,隨心所使,變化萬千,遇招破招,出手隨機,反倒讓人無法可破、無可預測。」
「北斗道武學正是如此,隨意而發,變幻莫測,當你熟練基本動作後,任何一舉一動、一招一式,皆像呼吸般地自然,無須刻意去想,身體自會反射性動作,甚至無意識出招,與武學融為一體,這——就是北斗道的武學。」
上官昊別有涵意地望著韓洛,說:「這就是為何我每日都要你做基本的練習,明白了嗎?」
韓洛這下恍然大悟,原來武學不能貪求速成,而是要日積月累,穩紮穩打,方能深厚紮實,平時宛如滴水之流的練習,磨練久了,一出手,便如浪潮之勢,銳不可當,若基本功不紮實熟練,學再多奧妙的招法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輕易地就會被破解,而基本功因為過於基本簡單,反而如單刀直入,洶湧直接,又毫無規律,無跡可破。
這麼一想,韓洛急忙向上官昊行禮道歉,「明白了,多謝道長指點。」
上官昊滿意地點頭,「很好,孺子可教,今日到此為止,明日你繼續練習,我會不定時與你切磋,當你身體會自動反應格開我的攻擊時,就代表你已經熟練了。」
「是!多謝道長,韓洛定會加倍練習!」說完,韓洛忍不住打個噴嚏。
上官昊見韓洛仍然畏寒,輕揮手道:「回屋去吧,明日再練。」
「嗯。」終於一解心中疑惑,頓時豁然開朗,韓洛高興地返回房間休息。
自此之後,韓洛更加努力練習,不再為重複單調的動作而感到煩悶,偶爾上官昊會與他切磋考察,至大地回春之時,韓洛已能格開上官昊的攻擊,甚至還能追連數招,上官昊很是滿意,也對韓洛的學習力感到驚訝。
這天,兩人已經交手數十回合,對下百招,上官昊見韓洛小小年紀卻體力充沛,再打下去肯定沒完沒了,運起真氣以瞬身之法迅速拉開兩人的距離,並開掌示意停下。
「很好,你已經將各式刀訣熟練,今日練習到此為止,你隨我到刀房來。」說完,上官昊朝向刀房走去。
本想繼續追步攻擊的韓洛,裹足停下,聽到上官昊說他刀訣熟練,心中喜悅,也跟著過去。
再度邁入刀房,上官昊指向刀房內的刀說:「你各式刀訣已然熟練,力氣也增長不少,是該換把刀練習,今日你就隨意選一把刀拿去用吧!」
「選一把?任何一把都可以?」聽到要換刀練,韓洛高興地問。
上官昊點頭回答:「不錯,只要你能使的、喜歡的,隨便都可以。」
「太好了!多謝道長!」韓洛把柴刀掛在腰際,走上前細細觀看刀。
韓洛看刀房內擺滿各式各樣奇異的刀,一時之間不知該選那個好?
門外陽光照入,地面反射光芒,照得其中一把刀光亮刺眼,閃耀著金黃色的光輝。
韓洛好奇地走過去,發現這把刀通體金黃,像是用黃金鑄成的刀,刀寬二寸,外型看起來是把纖瘦的刀。
韓洛指著刀問:「道長,這把刀是黃金打造的嗎?看起來好特別。」
上官昊望著韓洛指的刀,回答:「那是『快意刀』,你猜得沒錯,是有參入黃金所鑄。」
「快意刀?」韓洛好奇地伸手拿取,原以為金子打造的刀一定沉重無比,想不到竟是輕盈如絮。
「這刀……怎麼這麼輕?」韓洛吃驚地問,細看這把奇特的刀,刀身薄如柳葉,輕如鴻毛,連小小年紀的他,握起來一點負擔也沒有。
「這刀拿起來一點也不費力,那我要這把刀了!」
聞聲,上官昊眉頭一皺,似有遲疑的說:「這刀……恐怕你無法使用。」
韓洛不解,急問:「為何?道長不是說隨便一把都行?這刀這麼輕,為何我不能使用?」
「你出刀房隨意使刀,就會知道我的意思。」
韓洛不明白上官昊為何會說他無法使用快意刀?難不成因為是參黃金打造,怕他弄壞或偷偷賣掉不成?
韓洛照著上官昊的指示走出刀房,在中庭空曠處隨意揮動。
「很輕啊,而且越揮越快。」
韓洛越揮越快,此時赫然發現不是他揮刀,而是刀在拉著他,快如疾風,乘風破勢,快得讓他跟不上刀的速度,雙腳一絆,唉呦一聲跌倒在地。
「好痛……怎麼會這樣?」
站在刀房門邊的上官昊,開口解釋:「此刀名『快意』,舞動起來極為快速,會拉著使刀者的速度,使刀者越快,則刀會更快,在旁人眼中宛如疾光飛舞,若使刀者速度太慢就會無法跟上刀的速度,下場就如同你這般。」
韓洛一手撿起刀,另一手揉著發疼的下巴,問:「那要怎樣才能追上這把刀的速度?」
「自是要輕功身法皆為高超者。」上官昊答道。
「那道長教我輕功身法吧!這樣我就可以使這把快意刀了。」
上官昊聽了,搖頭拒絕,「我有言在先,十年之後才讓你下山離開,我只教你武學防身,但不教你輕功身法,以免你私自逃離。」
韓洛明白意思,失望地垂頭嘆氣,再度走回刀房重新選刀。
韓洛放下快意刀,重新找尋適合他練的刀,但入眼的刀不是太大、太重,就是他看了不喜歡,或是造型太過詭異讓他無法使用,挑選了一個時辰,韓洛還是沒找到適合他的刀。
韓洛在刀房內晃來晃去,發現有座刀架的後面還擺放一把刀,刀身紫黑,又被刀架上的刀給擋住,位處角落,光線不足,幾乎不會注意到刀架後面還有這把紫黑色的刀。
「咦?這把是……」正當韓洛指著刀要望向上官昊詢問時,上官昊已經回答:「那把刀你也無法使用。」
「為何?又是要輕功身法或是太重?」
上官昊點頭,「沒錯,此刀名為『萬鈞壓』,重達百斤,沉重無比,是刀房內最重的刀,就連北斗道歷代以來也少有人能拿起它。」
「這麼重?」韓洛細看萬鈞壓,刀身紫黑,隱約有股讓人寒慄的氣息,刀寬三寸,刀長三尺,刀型不大,卻沉重無比,刀身單調平庸,沒有華麗紋飾,外觀普通不起眼,但不知為何,竟讓韓洛越看越愛。
「好!我決定了,我要用這把練!」
上官昊眉頭輕跳,語帶一絲驚訝,「這把?適才十斤重的刀對你來說都已是吃力,何況百斤?」
「我現在年紀小、力氣小,當然拿不起來,但等我長大有力氣了,我一定會拿起這把刀的!」說著,韓洛走到一旁,隨意拿把普通的單刀,「現在我就先用這把單刀練習,總有一天我會拿起萬鈞壓!」
「小小年紀,口氣不小。」
上官昊莞爾一笑,只當做是韓洛年幼無知而口出狂言,未放在心上。
卻沒想到兩年後,一個年僅十歲的孩童,竟可拿起萬鈞壓。
搭配萬鈞壓後,韓洛的刀勢更加剛猛狂烈,就算擋下攻勢,也會因為萬鈞壓的重量而被硬生生破除。
每次的切磋交手,越是驚險百出。
上官昊沒想到韓洛竟是武學奇材,天賦加上苦練,修為突飛猛進,身懷神力、體力極佳,若是長大了,更是難以想像。
上官昊覺得奇妙,原本打算只教刀訣,這下子,他忍不住又教了其它的武學,到最後竟已傳授七觀武學,韓洛竟也全數學會熟練,學習速度越來越快,令他嘖嘖稱奇。
隨著韓洛年齡的增長,身材越發高大,體格也越顯結實,禦寒心法與內功已修練純熟,不再畏懼寒冬。上官昊見韓洛是個學武奇材,不該埋沒才能,韓洛也對他十分尊敬,原有的偏激憤懣已不復見,眼看艱苦的生活將韓洛磨練得正直向上,心性已被導正,頗為欣慰,而北斗道亡於他手,若武學法術也就此斷絕不免可惜。
在韓洛十二歲時,已學成七觀武學,爪、斧、鞭、劍、鉤、槍、刀等七種武器皆能純熟使用,但他還是喜愛使用刀法,萬鈞壓的沉重,搭配他的蠻力簡直是如虎添翼,他也知曉自己喜愛使用沉重的兵器,就算對方使的武學招式精妙,除了可以強硬破除,還可占得兵刃上的便宜。
在他學習七觀武學時,所使用的其它六種兵刃,便是由上官昊前去六觀帶回,除非折損,否則不會再帶新武器過來,自然不像他在破軍觀可以自由選用。
但韓洛天生蠻力,隨著年齡增長,力氣越顯得驚人,時常折損不少兵刃,上官昊並未因此動怒,可韓洛心想老是這樣毀壞也不是辦法,只能儘量選用質硬沉重的兵刃使用,或是改用力氣較小的右手使練。
但上官昊不如韓洛這般神力,無法將武器房最重的兵刃攜來,故韓洛大多使用破軍觀內最重的兵刃──萬鈞壓來防身,也因此,韓洛最擅長、也最喜愛的武器類型,就是刀了。
自從習得七觀武學後,韓洛便將萬鈞壓帶在身上,其質堅硬無比,除了被他用來防身,也拿來劈材,在劈材同時也順便練習刀法,比使柴刀還好用,就算遇上虎狼和尋常精怪,也能輕鬆解決,和原先弱小的他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在韓洛熟練七觀武學後,上官昊又和以往那樣四處遊走天下,不常待在七星峰,只有每月初一正午才會回來。此時盛夏,早晨之時,韓洛吃過早飯後,就一如往常地外出砍柴或狩獵,午飯後就是練習武學,晚飯之後就是修習內功,每日如此,生活單調,在這座山頭除了上官昊會短暫前來,略微寒喧,平時就只有他一人了,但韓洛自小也習慣這種孤單獨立的生活,倒也不覺得煩悶寂寞。
韓洛將萬鈞壓背在背上,隨意將頭髮綁成一束馬尾,朝山下茂林走去。
走到林中,韓洛拿著萬鈞壓揮砍樹枝,現在的他,力氣比四年前還要大上許多,甚至把一棵小樹砍倒扛回也不成問題。
沒多久,韓洛已經砍好一捆柴木,背著萬鈞壓與柴木往上爬去,走出樹林,要趕回破軍觀。
突忽,聽聞後方傳來一道巨響,隨即,聲聲響起,逐漸趨近,韓洛回頭張望,見到林中樹木一根根被壓倒,接著,竄出一條巨大無比、青首黑身的巨蛇,尚且年幼的韓洛在巨蛇眼中,宛如碎屑肉末般地毫不起眼,韓洛心知不妙,若是尋常精怪他尚且有力自保,但遇上如此龐然大物,想必定是妖物一類,和牠對峙,肯定毫無招架之力,嚇得拔腿狂奔。
但那巨蛇已瞧見了韓洛,竟霍然伸長脖子,張開血盆大口,朝韓洛張口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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