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仙,別管我……快!躲進去……」
朦朧中,白雪仙看到墨子玄的肚子插著三叉戟,全身染血,嚇得她驚慌呼喊,想上前抱住墨子玄,卻發現自己的雙腳動不了,眼睜睜看著墨子玄失去意識倒在地上。
「子玄——」
白雪仙尖聲呼叫,睜眼看到眼前的景色變異,她躺在床上喘息著,不在寒冰洞外面。
白雪仙忍痛坐起身,全身好像鬆散了一樣,雙手無力發抖,費了好大的勁才撐起身子,定眼一看,她在一座山洞內,洞內的物品全都是石制的,擺設簡潔純樸,但眼前的景物熟悉難忘,令她當時的回憶浮現於腦海。
白雪仙吃驚得臉色發白、呼吸急促,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在石的寢室里!
白雪仙害怕得全身發抖,她不是在寒冰洞外面嗎?怎麼會在石的寢室?左肩被袖箭射的傷已經完全復原,未見任何一絲疤痕,難道她是被石所救?那墨子玄人呢?西潼宮人呢?在她昏過去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想到墨子玄,白雪仙擔心他的安危,想起身前去尋找墨子玄,卻突然感到喉頭一甜,猛咳幾口鮮血。
「雪仙!」
聽到這聲呼喊,熟悉的聲音,過往的記憶瞬間浮現,白雪仙嚇得咳嗽猝止,身體不自覺地顫抖,循聲望去。
白雪仙看到剛踏入房內的石,吃驚地望著自己。
兩年過去,石的樣貌和當初一樣,完全沒變。
石的外貌清秀俊美,有著與世隔絕、彷佛仙人一般的氣質,任誰看了都會覺得石是個良善之人,深深被他吸引,但白雪仙想起石之前對她做過的冒犯舉動,使得她無法再信任他。
石在觀看天書時,聽到白雪仙的驚叫聲,急忙趕來寢室,一進入就看到白雪仙在咳血,驚呼一聲。
石欲上前,被白雪仙喝止,「別過來!」白雪仙怒瞪著石,眼裡充滿憤怒與恐懼,「你抓我來,是還想非禮我嗎?」
石見到白雪仙憎恨自己、排拒自己,面露愁容,心如刀割,他明白,當初的無心之過,讓他失去白雪仙對他的信任。
石面露哀愁,緩道:「雪仙,我……我知道妳痛恨我、厭惡我,更不願見我,實在很對不起,我後來才知道,原來我當時的舉動會對妳造成很大的傷害。妳恨我,我無話可說,但我想告訴妳,當時的我,不懂那樣做會傷害一個女人的心,我只是想要妳陪在我的身邊而已。是我不好,太操之過急,沒顧及到妳的感受,對於當時的莽撞行為,我很後悔,我發誓不會再那樣對妳,除非妳同意或危急之時,否則我絕不會碰妳身子。就算妳不信也好,恨我也罷,我也不奢望妳還會信我,但是我要讓妳知道,我這次只想救妳,別無他意。」石神色悽然,語音充滿歉疚懊悔,將這兩年來一直想對白雪仙說的話,一口氣說出。
石閉目低頭,等著挨罵。
「你……」白雪仙瞪著石,想起當初被弄昏、還差點被侵犯的事,衝口罵道:「誰信你的鬼話!」
白雪仙嘴上這麼罵著,但過去認識石一年的時間,心裡明白石離群索居,對世間許多事物懵懂無知,比她還不懂,特別是男女之事,想起他多次誤解書中所言而鬧出不少尷尬,回想當時的情況,似乎真是個誤會,若石當真有意侵犯她,她早就貞操不保了。
想起食屍鬼韓洛識破她是女兒身,就趁機抓胸非禮她,還十分粗暴,害得她一直忍痛和韓洛對戰,而石只是誤解書意,只有輕吻她的唇,當真沒做什麼粗魯、傷害她的事,仔細想想,難道當真是誤會一場?
但就算真被書誤、不懂規範,石弄昏她、輕薄她也是事實,要她一時之間放下前嫌,還是無法,她至今仍是心有芥蒂。
這麼一想,她會喜歡上墨子玄的原因,或許就是因為墨子玄對她百般尊重,從不冒犯,又關懷倍至,讓她覺得待在墨子玄的身邊十分心安。
想到墨子玄,白雪仙一陣難過,她擔心墨子玄的安危,一想到剛才的惡夢,想起墨子玄全身染血的畫面,她害怕會失去墨子玄,悲傷牽動,登時五毒逆流,攻心抽痛,讓白雪仙脈息岔亂,胸口疼痛,痛得嘔出鮮血,猛咳不止。
石聞聲睜眼,看到白雪仙突然咳血,大吃一驚,急忙上前幾步,擔憂著說:「妳怎麼了?何故嘔血?我趕緊替妳治療……」石語音未落,白雪仙怒喊:「別過來!」石吃驚得裹足不前,不敢妄動。
白雪仙瞪著石,嘴邊都是咳出的鮮血,呼吸急促,她想到墨子玄這般傷重,她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寒冰洞地處偏僻,少有人知,墨子玄傷重瀕死留在那裡沒人解救,恐怕是凶多吉少,若是墨子玄亡故,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更何況,她現在已是墨子玄的未婚妻,不能與石有任何瓜葛。
白雪仙喘息道:「我、我不准你接近我,也不許你救我,你敢再上前一步,我就咬舌自盡!」說完,白雪仙又猛咳幾下,每聲都咳出血來。
石看到白雪仙情緒激動,反而加劇傷勢,寧願死也不接受他的好意,想不到白雪仙竟這般痛恨自己,看得石焦急萬分、心痛不已,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白雪仙傷害自己!
反正,既然已經被討厭了,為了救她性命,再被討厭又何妨?
為了救白雪仙,石不得已,咬牙狠下心來,抿唇沉聲道:「得罪了。」說罷,石一揮手,指尖射出氣勁,隔空點中白雪仙幾處穴道,白雪仙覺得全身酸麻,手也撐不住身子,癱軟倒在床上,一臉吃驚,睜眼喘道:「你、你……」
白雪仙怒瞪著石,她氣石又隔空點穴、讓她癱軟無力抵抗!
石走近床邊,眉頭緊皺,歉聲道:「抱歉,為了救妳,不得已出手。」石見到白雪仙依然瞪視著他,眼神充滿戒備與抗拒,看得石更加愧疚萬分。
想不到自己的無知之過,竟讓白雪仙受傷得如此之深。
白雪仙不願意讓石救她,張口欲咬,欲隨墨子玄而去,石見狀,急得立刻衝上前,想也不想,將自己的手指塞進白雪仙的嘴裡,阻止她咬舌。
白雪仙狠狠地咬著,瞪視著眼前的石,她知道咬到的是石的手指,並未鬆口,反而咬得更用力。
石素白纖細的手,流出溫熱的艷紅,滲入白雪仙的嘴裡,也溢出嘴角。
石痛得皺眉,他已經很久沒受傷流血了,流血的刺痛感,也已經很久沒體驗到,幾乎快忘卻。
人說「十指連心」,手指傳來的痛楚,都不及他心頭的痛。
想不到白雪仙恨他,恨得如此之深。
就算是被千刀萬剮,他也無法原諒自己。
石眼神淒楚,垂首輕嘆,語氣儘是懊悔愧疚,「妳咬吧,若這樣能讓妳心裡舒坦些,妳就咬吧,就算妳要咬斷,我也不會抽手,我是真的只想救妳而已。」
白雪仙依舊緊緊咬住,並未鬆口。
石無奈嘆息,既然他的右手被咬住,只能用左手輕輕托起白雪仙的背,讓她側躺於床上,石坐在床緣,左手開掌,摧動氣勁聚於掌心,貼在白雪仙的後背上,黃色氣焰漸漸融入白雪仙的體內。
白雪仙想抗拒,但全身無力又內力匱乏,別說抵抗了,連自解穴道都無法,只能接受石的治療,白雪仙覺得背後傳來一股暖氣,源源不絕地湧進她的身體裡,身子逐漸暖和,毒噬的痛楚也漸漸趨緩,這股暖氣似乎不像是內力。
白雪仙見石真是替她治療,並不是要強娶她,嘴裡散溢出一絲絲腥味,她明白,那是石的血,嘴巴漸漸鬆開,再也咬不下去。
手指的壓力一松,石感覺到白雪仙鬆口,但他並未立刻抽離,怕一抽開,白雪仙會趁機咬舌尋死,手指仍是擱在白雪仙的嘴裡,任其鮮血直流。
過沒多久,石眼睛微睜,閃過一絲驚訝,神情憂慮,收氣縮手,也抽走被咬傷的右手,起身離床,左手掌心散出氣焰,覆在右手傷口上,等左手挪開,被咬傷的痕跡已消失無蹤。
石想了想,走到石桌前,拿一個石杯放在面前,隨後拉開左手衣袖,露出纖細白晢的手腕,右手握著石刀,咬牙忍痛,往自己的手腕割去。
雪白的手腕被劃出一道傷口,頓時湧出鮮紅的熱血,匯集成細流落入石杯中。
待石杯內的鮮血將近七分滿,石這才伸出右手,覆在左腕上,摧動氣勁,一股黃氣籠罩傷口,傷口逐漸癒合,完全看不出有受傷的痕跡。
石擔心刀子放在桌上會被白雪仙拿來自盡,又想到刀子或許還會用到,便收在袖袋裡,左手端起石杯,轉身走回床邊坐下,右手扶起白雪仙,將石杯遞到白雪仙的面前,柔聲說著:「來,喝下。」
石突然中斷治療,白雪仙正感到訝異不解時,看到石端來一杯東西,湊近一瞧,杯內盛裝著鮮紅色的液體,一股腥味撲鼻而來。
「這、這是——」白雪仙驚道:「這是血?」白雪仙當下覺得石一定是瘋了,她咬他,咬到流血,可不是為了要飲他的血啊!
石解釋著:「雪仙,妳血氣不足,又身負內傷,光憑我的真氣,替妳活絡血脈、通氣化瘀的效果有限,何況妳體內似乎有道會傷害到妳的異氣,偏偏與妳的脈息融為一體,可我卻無力袪除化解,只能先幫妳治療內傷。我的血除了可以幫妳補充血氣,還有其它的功效……妳快喝下,讓我繼續替妳療傷。」
「什麼?我不——」白雪仙這時明白石剛才走到石桌背對著她,就是在割傷自己,要弄血餵她,白雪仙本欲拒絕,石卻坐在床邊,托住她的身子,讓她靠在他身上,一手掐開她的嘴,將血緩緩灌入。
「唔唔……」白雪仙露出痛苦難受的表情,她不願喝下,但全身動不了,無法抵抗,溫熱的鮮血漸漸滑入喉嚨,流到胃裡,白雪仙覺得肚子暖烘烘的。
石將血全部餵下,便把石杯擱在地上,托起白雪仙的身子,坐於床上,催動氣勁,掌心貼背,繼續為白雪仙療傷。
除了背上傳來的溫熱,白雪仙覺得腹中一股翻騰,像是有團火焰在腹中燃燒一般,令她覺得痛苦難受,當石的真氣走遍全身經脈,令身子暖和,腹中的熾熱逐漸化去,舒經活脈,內傷的痛楚順著熱流消散無蹤,渾身像是籠罩在冬日的陽光下,溫暖舒適。
石餵血救治,讓白雪仙的態度漸漸軟化下來,不再抗拒石的治療,靜下心,接受石的真氣流入體內。
約兩盞茶的時間,石這才收氣鬆手,將白雪仙安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石佇立於床邊,道:「若妳想走,至少等康復了再走,我是真的只想救妳而已。若妳願意配合,我就解開穴道。」
白雪仙別過頭,不做回應。
石見白雪仙不再怒瞪著他,多少態度有些變化,指發氣勁,隔空解穴,隨後對著白雪仙喃喃念咒,右手一揮,白雪仙突然覺得眼皮沉重,一股香甜的氣息飄來,令她意識昏迷,沉沉睡去。
「唉……」石望著昏睡的白雪仙嘆氣,愁眉深鎖,收走石杯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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