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這聲音細小,可在文必正耳中聽來,卻如平地驚雷一般。往日裡的山盟海誓,怎麼今天全都不見了。他急道:
&珠,你不要怕,這個壞人不能再欺負你了。今天有巡按大老爺在,他會為咱們做主的。巡撫也答應了,讓咱們重修於好。我不在意你和他發生過什麼,我願意娶你。」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摸向了懷中,緊緊攥住了那個比他生命還重要的錦囊。
那梁寶珠卻不理他,只是緊緊抓住李炎卿的手,用李炎卿的手在自己臉上摸索著。「相公,妾身和幾個姐姐都很想你的。怎麼,他們這麼不講道理,把你打的這麼重?」
她是所有妻妾中,唯一一個不知道李炎卿使苦肉計的。只當自己的男人真的被打成了重傷,心中如同刀割一般,眼淚哪裡忍的住。
李炎卿也表現的如同一位深情的丈夫,輕輕為她擦著眼淚道:「好夫人,有什麼可傷心的。進了監牢,自然就是這個樣子,沒關係的,你的相公命硬,死不掉。只是眼下大帥要把你發還那位文公子,你高興不高興啊。」
寶珠卻一轉身,給吳桂芳連磕幾個頭道:「小女子求求這位大帥,你就行行好,放了我的相公吧。我是相公的娘子,怎麼可能再去嫁給別人。再說我已經有了相公的骨肉,如果大帥您不肯收回成命,小女子就只有一死。」
戰勝文必正與她海誓山盟的,除了李炎卿前些時的水磨功夫,最有效的武器。卻是那一次診脈。梁寶珠自己就是被母親帶到梁家的,自然知道這種日子。她寧可自己受苦。也不可能再讓自己的兒子遭自己遭過的罪。
那些少女的情愫,已經在當初自己與劉朝佐動房那天就該隨風而去了。梁寶珠心內拿定了主意。又見自己的相公被打成這般模樣,生怕自己的孩子也像自己一樣,一出生就成了孤兒,因此哭的格外傷心,那白皙如瓷的額頭,竟然都磕出血來。
不等吳桂芳說話,那邊的段之廉已經忍不住道:「梁姑娘快起來說話。香山的禁婆都死到哪裡去了,還不趕緊扶梁小姐起來?來人,給梁小姐準備個座位。梁小姐。哦不,應該稱呼你劉夫人。你放心,有本官在此,沒人能把你們夫妻拆開。」
這位負責一省刑名的大佬,此時也似乎動了真火,朝劉勘之一拱手道:「劉巡按,我想咱們該鬧夠了吧。此情此景,到底是兩情相悅,還是強搶民女。我想不用多說。即使咱們不說話,下面這些百姓,也看的一清二楚。若是強行指鹿為馬,要小心民心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劉勘之不料梁寶珠居然是這個態度,這與文必正說的完全不符啊。可他再看文必正,卻見這位宰相之才的廣東才子。已經二目無神,嘴裡只念叨著「寶珠。寶珠。」根本就問不出什麼來。
吳桂芳也道:「這事鬧的有些不成話,實在是太不成話了。我看還是把官司改在二堂審問。不讓百姓聽堂為好。」
大堂改二堂,百姓就不能再行聽審,不過廣東的文武官員,倒是全都能列席參加。那些百姓們見了這一場大戲,正覺得過癮,哪裡肯放過。有人喊著「我們不放心,不能把我們的父母官再押下去。」
還是段之廉出面立保,保證有自己和吳軍門在,沒人敢對知縣動刑,又有香山本地公人和錦衣衛在旁維持秩序,這些百姓總算才沒衝到堂上。饒是如此,那些人依舊不肯散去,而是在外面等個結果。
整個香山衙門,依舊在百姓的包圍之中。有不少好事者,則為走下堂來的梁寶珠喝起彩來,還有幾個愛熱鬧的婦人,忍不住念叨著:這才是真正的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啊。
洪四妹如今得了個從五品安撫使的官身,也算的上廣東文武的一員。只是她身份特殊,剛才沒出現在堂上。眼下見要把自己的男人帶到二堂,便帶了幾名親兵跟了進去。
柳葉青等人無此待遇,只能等在外面,她忍不住小聲道:「人到了二堂,咱可就看不見了。他們不會下什麼毒手吧?」
&妹咱雖然看不見。可是有人看的見啊。不提洪姨娘那個潑婦,別忘了高公公和徐小千歲,都在裡面聽審。有東廠的人給咱通消息還怕什麼?再說洪四妹那潑婦在裡頭,這回劉勘之有的倒霉了。」
一等進了二堂,吳桂芳對劉勘之開門見山道:「劉巡按,今天的事,我看到此為止吧。香山的公務已經耽擱很久了,再這麼耽擱下去就要出大問題。已經有商人把狀告到了我這,如果不管,他們會繼續告下去,這不是個辦法。劉知縣應該儘快官復原職,升堂理事。這段日子的事咱們就當沒發生過,劉知縣這邊,由老夫負責。我保證,這件事不會有任何人再追究下去。廣東這麼大,您大可按臨別處。」
他又頓了一頓「至於那些有關香山的人事任命,也由劉知縣做最後的拿捏。畢竟他才是這裡的父母官,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更了解本地的情形,更清楚誰更勝任哪個職位。」
劉勘之心知,這是吳桂芳在給自己找台階下。如果自己答應這個條件,那麼香山這段時間的鬧劇,就算正式收場,自己也可以保全顏面,無損名聲。或許吳桂芳還會繼續拋出一些倒霉蛋,幫自己完成業績。不過這種皆大歡喜的結局,他劉勘之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他見此時堂上都是廣東的文武官員,心道:你們只當自己贏了?這回我就要你們哭。
他笑道:「多謝軍門好意。只是本官奉旨按臨廣東,自當訪拿奸邪,正本清源,絕不能允許任何一個歹徒逍遙法外,否則就是有負浩蕩皇恩。這一點,想必吳帥也是支持的。若是我就這麼離開香山,放任這個狗賊繼續竊居香山正堂之位,又如何對的起陛下,如何對的起我吃的俸祿。這個狗賊的腦袋,我摘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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