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萃立即激動了起來,當時就要跑過去找她二哥求救,還好紀澄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你做什麼?」沈萃又驚又怒地看著紀澄,她什麼意思啊,不想被救嗎?
紀澄低聲道:「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沈家五姑娘被賣入了天香樓嗎?」
沈萃立時就仿佛被雷擊了一般委頓了下去。
是啊,但凡要是被人知曉她曾被賣入這裡,哪怕她依舊是清清白白的,可是那些人會怎麼編排?王家姐妹又會如何奚落她?這就是落入了泥塘的藕,哪怕外頭乾乾淨淨的,別人也會懷疑你那孔眼裡早有黑泥進去呢。
「那怎麼辦?」沈萃求助地望著紀澄。
「別怕。」紀澄捏了捏沈萃的手心,「我有法子。」她們已經是千幸萬幸了,不僅遇到了熟人,而這人還是自家的兄弟,那後顧之憂就少多了。
此時樂鼓之聲已經響起,扮作波斯胡女的舞姬已經開始站位,紀澄和沈萃細細觀察著她們的動作,也擺出了姿勢,她二人都習過舞,還算有一定功底,跟著舞起來,雖然動作比其他人慢了半拍,但還算過得去。
只是她二人總歸是自矜身份,跳起這扭腰擺臀的舞來總有些彆扭,但好在這群舞姬那纖腰扭得如美人蛇,那座上貴客的眼神都集中到了她們肚臍下兩寸之地,倒也不關心她們跳得如何了。
可惜世事總是一波三折,那鼓點「咚咚咚」一陣急促地敲擊之後,一眾舞姬向外一散,圍成了一個大圈,紀澄原本也是要往後散的,卻被那給她貼花鈿的舞姬瞪了一眼,「你做什麼?還不往中間去?」
紀澄心中暗道不好,怎麼這麼歹運,竟然是她獨舞。而周遭的舞姬可都在羨慕她呢。若非紀澄扮的那舞姬生得窈窕纖細,腰肢最是靈活,這獨舞的份兒也輪不著素日散漫的她。
偏偏紀澄也算運氣好,那舞姬跟她身段兒差不多,所以她也沒被剛才那人認出來,這就是時也運也,否則若是老天不幫她,哪怕她心思再縝密又如何?
鼓點漸漸慢了下去,紀澄心裡急得發慌,腳下的步子卻仿佛自己能思考一般地動了起來
。
這波斯舞紀澄雖然沒跳過,但是胡旋舞她還是會的,其他西域之舞她也見識過一些,這番糅雜一下也不管會不會穿幫,先跳了再說,反正她心裡已經有了主意,這獨舞來得正是時候。
心裡有了盤算,紀澄就平靜了下來,只見她那腰胯隨著那緩慢的鼓點十分有節奏地往右一聳,再往左一擺,她的腰肢本就纖細如柳,那肚臍上的紅寶石花鈿在燈光下反射出的光更是搖得人魂兒都丟了。
鼓點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人的腰簡直沒法兒跟上那節奏了,紀澄只得抖起臀來。若是蘇青瓷在這兒,肯定會驚叫起來,原來電動馬達臀並非他那個時代的人的獨創啊,人家古人早千百年就會了。
這臀要抖起來,全靠大腿發力,若無一雙緊實有力的腿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這動作的。隨著紀澄的動作,她腰上繫著的那串金片也迅速抖動旋舞了起來,叮噹作響,晃得人的眼睛都繚亂了。
那座上客定力不夠的,當即就吞咽了一大口口水,恨不能當場就撲上去,伸出舌頭舔一舔她那肚臍上紅艷艷的寶石,心中更是暗罵這小娘皮的腰臀實在太銷、魂了,簡直要人命了。
還有那眼睛,什麼叫明眸含波,什麼叫秋水瀲灩,簡直叫人一望進去,就恨不能隨著那秋波的漩渦沉入她身子骨里去一探香髓。
而紀澄呢這一番舞動下來也是香汗淋淋,可那鼓點卻仿佛要跟她作對似的,絲毫沒有減弱的意向,紀澄的腰一扭,迅速地旋轉起來,她那腳點得極快,簡直快轉出一朵蓮花來,讓人眼睛都跟不上了。
而紀澄在這一旋一轉里已經往沈徹舞了過去,在場已經有人開始鬨笑,「哎喲,每回有二公子在場,咱們這些人就只能撿些湯水喝咯。」
「快,轉到爺這裡來,這一百兩就是你的了。」在座那位最胖的客官當眾就拍了百兩銀票出來。要知道這五兩銀子就夠普通人家四口一年的嚼用了,百兩銀票實在不是一筆小財了。
那胖子紀澄不認識,沈萃卻是知道的,他是平親王的小兒子,就是不學好,性子粗鄙之極,都已經氣死兩個媳婦了。
紀澄哪裡顧得上那胖子,隨著鼓點仿佛一團風似地轉到了沈徹跟前,可那鼓點偏偏就是不停,只是漸漸緩下,紀澄也不能心急地就撲入沈徹的懷裡,只得在沈徹的面前緩緩擺動之。
這扭腰舞快了十分靠功底,但慢了卻是極端考功底,且此番沈徹是坐著,她是站著,他的眼睛平視時就正好是她的露在外頭的肚臍之處,紀澄想死的心都有了,卻還的故作煙媚地款款擺動那楊柳枝似的腰,她實在不想去看沈徹的眼睛,就轉了個身背對著他。
哪知這廂可好了,這背對而舞,腰扭得仿佛水蛇一般,別說沈徹了,那些旁觀的人都已經是口乾舌燥,眼珠子隨著紀澄腰肢上垂下的金片晃動,恨不能變成那金片去一親芳澤。
好在那鼓點終於漸漸停歇,紀澄的腰肢一彎,準確地倒入了沈徹的懷裡,她那腰肢再匍匐著往前一送,那胸脯幾乎是擦著沈徹的胸膛而向上,周遭的起鬨聲就更熱烈了。
紀澄飛速地取下左耳面紗的掛鉤,對著沈徹無聲地做了個「救我們」的口型,然後她又飛快地戴上面紗,重新跑回了舞姬群里,隨著眾人做了個終結舞的姿勢。
可誰人還能顧得上看她們跳舞啊。
那平親王的小兒子楚得垂涎三尺地看向沈徹,「那小女表子長得怎麼樣?」
「不錯。」沈徹淡笑著抿了一口酒,然後站起了身,朝正在陸續退場的舞姬走去
。
到門邊時,只聽見沈徹的聲音帶著一絲*的沙啞道:「怎麼,這就想走?」
「喲喲喲」,場內又發出鬨笑,他們都是歡場常客,自然也都明白沈徹的意思,沈家二公子可是很久沒這麼急不可耐過了。
紀澄朝沈徹拋去一個媚眼,隨手一帶將沈萃拉到跟前,拿捏著嗓音道:「這是我妹妹。」
「哎喲喲,二哥這真是艷福不淺啊,左擁右抱好不快哉,還是姐妹花。」場內又是一番打趣。
那場中伺候貴客的管事早練出了察言觀色的好本事,一個眼神使過去,就有人來因著沈徹和紀澄兩人往那香閨去了。
紀澄和沈萃跟著沈徹進門後,一見沒人了,沈萃立即一把拉下面紗,淚珠子一下就滾了下來,「二哥……」
此時沈徹臉上哪裡還有剛才的曖昧之色,只冷著一張臉道:「別說話,我安排人帶你們走。」
紀澄連忙道:「徹表哥,我和五妹妹的衣裳還落在那西北轉角第二間屋子裡,就藏在那進門左手邊的第三個箱子裡。」
聞得此言,沈徹不由多看了紀澄兩眼,然後點了點頭。
也不知沈徹怎麼吩咐的,很快就有人來帶紀澄和沈萃離開,她們依舊穿著波斯舞服戴著面紗,就像是被哪家貴客看上的要帶出去玩樂一般,也沒人上來過問。
紀澄和沈萃上得馬車後這才鬆了一口氣,很快又有人將一個包袱遞進來,正是紀澄和沈萃的衣裳,她們趕緊換了起來,那馬車也「得得得」地駛出了天香樓。
紀澄她們換好衣服之後,就聽見車窗被人敲了敲,然後沈徹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換好衣服了嗎?」
「換好了,二哥。」沈萃應道。
「那我進來了。」沈徹道。
沈徹的馬車車廂原本挺寬綽的,可是他一進來,就讓人有了馬車十分逼仄之感。紀澄和沈萃都忍不住往角落裡讓了讓,後來紀澄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那應該是沈徹給人的無形的壓力導致的,只是當時她是當局者迷,還以為只是因為他個子高的緣故。
「怎麼回事?」沈徹看著沈萃道。
沈萃忍不住拉了拉紀澄的袖子,示意她來回答。雖然她這位二哥平素並不嚴厲,和她們說話時也時常帶笑,但沈萃就是怵他,背地裡雖然也編排沈徹的風流,可是當著他的面兒絕對屁都不敢放。
紀澄可不想當出頭椽子,但奈何沈萃拉她衣袖的動作幅度太大,紀澄想裝不知道都不行,這個棒槌,到了關鍵時刻從來都是不頂用的。
紀澄只好開口道:「今晚我同五妹妹還有芫姐姐她們到潁水畔放喜鵲燈,當時有姑娘落水,有人趁亂將我擄了,我是到了天香樓才發現五妹妹也被綁了的,只是不知道芫姐姐、蕁妹妹她們幾人可好?」說到這兒紀澄就有些急了,這當然不乏做戲的成分,王家姐妹絕對是不敢動沈芫和沈蕁的,不然沈家肯定會和她們拼個你死我或。
沈徹沒有回答紀澄的話,「你們是怎麼跑到九蓮廳去的?」
紀澄一點兒都沒隱瞞沈徹,「我比五妹妹醒得早些,聽見了外頭人講話,是個叫『麻子』的人將我和五妹妹賣到天香樓的,只賣了二百兩銀子,那人唯有一個要求,就是,就是今晚……」紀澄臉皮再厚也沒臉說了,其實要不是因為今晚就得□□,那些人也不會就去那樣久,找能出大價錢的恩客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成的。
沈徹擺了擺手,他自然明白紀澄的意思,嘴裡玩味道:「只賣了二百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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