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晴兒的信(下)
將信箋打開,一縷若有若無的輕響湧入鼻中。
信箋上的字跡清秀靈動,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子手筆,看那字跡活潑的模樣,一張嬌俏可愛的容顏便仿佛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信上的內容大多是寫信人在京中的趣事,梁夕一目十行望下去,很快就看到了需要自己閱讀的那一段。
「姐姐,梁夕哥哥最近還好嗎?爹爹回家後給我提及了一些梁夕哥哥的事情,但是說得不慎詳細,所以我才想請你多給我講一些。
幾年不見,梁夕哥哥還是以前那個樣子嗎?哥哥他吃軟不吃硬,有可能會得罪一些人,還請姐姐你能多擔待一下樑夕哥哥。
我想要是現在晴兒出現在哥哥的面前,他一定認不出晴兒了,因為晴兒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呆呆的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了,晴兒現在是大姑娘,大家都說晴兒很漂亮,不知道哥哥看到晴兒會不會還像是以前那樣喜歡。
要是姐姐你在山上遇到梁夕哥哥,還請代晴兒對哥哥問一聲好,就說晴兒很想他。
如果可以的話,請把晴兒寫的這首小詞交予梁夕哥哥,但是姐姐千萬不要說是晴兒寫的。」
「這個傻丫頭。」梁夕苦笑著搖了搖頭,「既然要讓你師姐代你向我問好,卻又不讓我知道一首詞是你寫的,你怎麼這麼傻。」
梁夕的眼前此刻仿佛出現了許晴那提筆托腮淚眼朦朧的傻傻模樣。
梁夕輕輕一抖信箋,另一方潔白的信紙落在手中。
展開信紙,梁夕輕輕念道:「一張機,採桑陌上試春衣。風晴日暖慵無力,桃桃花枝上,啼鶯言語,不不肯放人歸。
兩張機,行人立馬意遲遲。深心未忍輕分付,回頭一笑,花間過去,只恐被花知。」
念道這一句時,詞中女子宛如近在眼前,羞澀甜蜜讓梁夕心弦一顫,就連躺在床上的拓跋婉婉都覺得很是感動。
「三張機,春蠶已老燕雛飛。東風宴罷長洲苑,輕紗催趁,館娃宮女要換舞時衣。
四張機,咿呀聲里暗蹙眉。回梭織朵垂蓮子,盤花易綰,愁心難整,脈脈亂如絲。
五張機,橫紋織就沈郎詩。中心一句無人會,不信愁恨,不言憔悴,只憑寄相思。」
這一句讓偷聽的拓跋婉婉一愣,要是自己的話,是否可以只憑寄相思。
「六張機,行行都是耍花兒。花間更有雙蝴蝶,停梭一晌,閒窗影里,獨自看多時。
七張機,鴛鴦織就又遲疑。只恐被人輕剪裁,分飛兩處,一場離根,何計再相隨?
八張機,回紋知是阿誰詩?織成一片淒涼意,行行讀遍,懨懨無語,不忍更尋思。
九張機,雙花雙葉又雙枝。薄情自古多離別,從頭到尾,將心縈系,穿過一條絲。」
梁夕讀完,房間裡安靜異常,就連人的心跳都幾乎不可聞見。
「這個傻丫頭——」梁夕把信紙疊好轉過臉去。
雖然辛詠彤此刻看不到梁夕的表情,但是拓跋婉婉卻見到梁夕的眼眶裡隱隱蒙起了一層水霧。
「梁夕你說吧,這件事怎麼辦?」等了片刻,辛詠彤問梁夕道,「我雖然不清楚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但是從我認識晴兒開始,我就知道她有你這個梁夕哥哥了,而且她從來忘記過你,也沒有放棄過尋找你,要不是她一個弱女子身體又不好,不然早就來天靈門找——」
「你剛剛說什麼!」不等辛詠彤說完,梁夕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話,「晴兒身體不好?怎麼不好!」
梁夕記得許晴以前那白裡透紅的粉撲撲小臉,總是喜歡跟在自己後面叫著「梁夕哥哥」,何時有過身體不好的樣子?
辛詠彤看到梁夕對許晴這麼在意,心裡總算舒服了一些,道:「我聽許大人說過,晴兒似乎是在小時候受過風寒,因為沒有及時醫治所以落下了病根,這些年也請了不少大夫,但是依舊會時常咳嗽。」
「大夫?」梁夕不屑笑道,「她爹不是許謂嘛,大夫算什麼,請過皇宮裡的醫氏族人治療過嗎?」
「這個病症就是醫氏族人檢查出來的。」說到許晴的身體,辛詠彤神色一陣黯然,「就算是醫氏族人也不能完全治好,只能暫時用藥鎮住她體內的病根,慢慢調養,不過梁夕你放心,晴兒近幾年已經好多了,現在看起來了平常的女孩子沒有什麼區別。」
「這樣就好。」梁夕心裡好受了一些,臉上又恢復成了之前波瀾不驚的神色,「那還有別的事情嗎?」
原本見到梁夕關心許晴,辛詠彤還有些欣慰,但是此刻梁夕又不管她了,辛詠彤頓時怒道:「梁夕!難道你不想知道晴兒現在的生活嘛!」
她惱怒之下也不叫梁夕師弟了,直接稱呼他的名字。
梁夕淡淡一笑:「你剛剛不是已經說了嘛,晴兒現在身體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他剛剛感覺到床簾後有些響動,不知道拓跋婉婉現在怎麼樣了,梁夕現在只想著先把辛詠彤支走,趕緊看看拓跋婉婉是不是又出了什麼問題。
關於許晴,梁夕心中還是有疙瘩沒能解開。
這一段感情,梁夕現在還是選擇了逃避。
「一切順其自然吧,要是半年後你我能再相聚,我們就再給彼此一個機會。」梁夕無視掉辛詠彤望向自己的憤怒眼神,心中暗暗道。
「好、好、好!」辛詠彤一連用三個好表達了自己此刻內心的憤怒。
她沒想到自己把許晴親手寫的信交給梁夕看了,他竟然還是這個樣子。
相比梁夕對爾雅、對林仙兒的溫柔,他面對許晴的時候心難道就變成了鐵做的嘛!
「師姐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我再考慮一下,依蓮草的事情我現在也沒有心思和你談了。」梁夕手掌一翻,將許晴寫給自己的那首詞收入袖中,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辛詠彤嘴巴張了張還想再說什麼,但是望見梁夕如同枯井一般沒有感情的眼神,她站起身跺了跺腳恨恨地出去了。
看著被辛詠彤用力關上的房門,梁夕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這個傻丫頭,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忘了我。」梁夕搖了搖頭,站起身來到床邊,剛要拉開床簾,突然從裡面探出一隻潔白的皓腕握住了自己。
「婉婉你都聽到了?」梁夕看著拓跋婉婉道。
望著梁夕的臉龐,拓跋婉婉突然發現自己一瞬間似乎不認識梁夕了。
「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孩才能讓梁夕變成這樣啊!」拓跋婉婉感覺一陣心痛。
「梁夕,要是你不舒服的話,我可以陪你說說話。」過了片刻,拓跋婉婉臉上扯出一絲微笑。
但是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來,她笑得很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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