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抓姦
「你、你、潑婦、潑婦,你怎麼打人!」他反應過來立刻就想還手。燃字閣http://m.wenzigu.com
董槐花眼疾手快,從旁狠踹了他一腳,低聲怒喝道:「你他娘的最好別聲張,看大家都圍過來會有什麼後果!」
陳知青果然閉了嘴,臉色鐵青,卻也不敢說什麼。
林嵐冷冷道:「你以為你哄騙了無知的秀雲保守秘密,別人就不知道嗎?你和她偷偷見面,孩子們都見過好幾次,要不要我找他們來和你對質?」
「孩子的話你也信?誰不知道他們就會撒謊看熱鬧?」陳知青一副天降奇冤的架勢,無奈被倆彪悍的婦女堵在牆角,想走都走不了。
關鍵林嵐那表情分明在說小樣兒的你跑試試,看我不讓我男人給你膀子卸掉!
董槐花激動道:「是你他娘乾的你就要負責任,這婚你他娘結也得結,不結就挨批鬥,讓你一輩子也別想回城別想離開我們山咀村。你別當我婦女主任不是幹部,我跟你講」
陳知青臉色如土,身子都抖起來,這才覺得事情嚴重起來。
林嵐也支持這樣的決定,這些鄉下女孩子真的非常非常單純無知,又沒見過世面,知青們唱幾首歌,說幾句好話,挑逗一下,她們基本就會淪陷。
一開始山盟海誓,說非你不可,等得到手基本就當一個打發寂寞和免費洩慾的工具,根本不可能負責。
可她們太單純,又被男人哄住,為他們的名聲前途以及生命著想,生怕他們被打死、判刑,苦果都往自己肚子裡咽。
到最後嚴重的就是女方死不招供,被動或者主動沉河、上吊,悽慘死去。
如果這件事不妥善解決,結局就是劉家丟人,村里人指指點點看熱鬧,最後劉秀雲受不了閒言碎語以及家裡人的白眼,投河自盡。
就算劉秀雲單純無知有錯,可林嵐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想起那個溫暖的小姑娘,她就覺得這陳知青太可恨。
不敢負責你就別撩!
雖然強扭的瓜不甜,可如果不扭這個瓜就死人,帶壞一個村的名聲,那這個瓜就非扭不可。
畢竟瓜是陳知青這個渣男種下的!
為了避免被人看見懷疑,她們也沒多說,就警告陳知青好好待著隨時找他。
陳知青見狀立刻轉身跑掉。
林嵐跟董槐花商量是不是讓韓永芳幫忙,董槐花卻怕人多嘴雜,到時候萬一太多人知道,那就麻煩。
「你不知道,咱們大隊有些人特別難弄,尤其是韓永路家,讓他知道的話,非得鬧得不可開交。」
她給林嵐講了兩家的恩怨。
自然災害那幾年,兩人都還沒當隊幹部,韓永路領著老婆孩子去地里偷玉米和地瓜,結果被劉貴發看到。劉貴發就不讓,讓他去大隊部自首,否則就揭發他。
韓永路死活不肯自首,又不肯把糧食放下,兩人打起來。他帶著老婆孩子,人多勢眾把劉貴發打了。劉貴發就揭發他。然後韓永路就被全村批評。
從此兩家結下樑子。
鄉下就是這樣,有時候再大的恩怨,似乎也能隨著時間流逝一笑泯恩仇。
而有時候有些人卻能因為一點事兒就記一輩子,一輩子不說話,兩家互相敵視。
劉貴發倒是沒想過要一直僵著,只是韓永路不肯罷休,非說劉貴發心思歹毒要餓死他們一家子邀功。
尤其後來劉貴發當了治保主任,更被他認為靠著邀功當上的。
加上後來有意無意好多磨擦,兩家自然就更不說話。
所幸住得遠,也不在一個生產隊,不說話也就拉倒了。
可這會兒劉秀雲出了事兒,韓永路若是知道的話,自然不會放過的。
林嵐也覺得事態嚴重,「實在不行,等我家三哥回來,讓他幫咱們給陳知青施壓,趕緊提親定親,把婚事定下來。」
嫁了再離婚也比未婚大著肚子對劉家有利。
離婚、寡婦、未婚先孕,這都有鄙視鏈的。
這時代未婚先孕會被認為是不檢點,作風問題,會被打上破鞋的烙印,甚至直接按一個破鞋罪。
兩人分別各自回家做飯。
林嵐到家,二旺和麥穗已經把飯做好。
大旺在掃院子,把雞糞都鏟在菜畦里。
三旺好奇地看小旺吹口琴,拿著笛子擺弄一會兒就不耐煩地丟掉,「這東西就是燒火棍兒!」
這會兒天冷,三旺不可能下河,林嵐對他暫時放鬆警惕。
大旺收服了柱子以後,柱子再收服其他孩子,孩子們都聽他的,這會兒坐穩了山咀村的孩子頭兒,也老實兒一陣。
除了上學還是有些不樂意之外沒別的毛病。
麥穗正在盛飯,二旺卻一臉憂鬱,拿個本子在寫寫算算,一副丟魂兒的樣子。
林嵐拍拍二旺的肩膀,「兒子,想什麼呢?」
二旺嘆了口氣,「娘,咱家是不是要揭不開鍋了?」
林嵐:大管家二旺同學,不用擔心,爹娘不會餓著你們的。
「我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和婦女主任一起宣傳生理衛生知識,以後我每天都是12工分,比男人都多!」
「真的?」二旺都驚呆了,娘這麼能幹呢?
林嵐點點頭,見縫插針教育他們,「所以我讓你們好好讀書,知識就是力量!知識就是金錢!你們想要的一切,都在知識里。」末了她還揮了揮拳頭,加強氣勢。
二旺和麥穗佩服得不得了,娘沒上過學,不過是跟著他們學了那麼一點點東西,竟然就能去給社員們做宣傳工作。
這得多厲害啊。
「娘,你好厲害,你真的好厲害!」倆孩子抓著林嵐的手激動地說。
林嵐得意道:「那是,你們沒發現我學習比那幾個學生還認真嗎?有文化就不用出力氣,賺錢還多。」
她斜了大旺一眼。
躺著中槍的大旺:「」
三旺嘿嘿笑著:「娘有文化,爹有力氣,我會鳧水。」
小旺吹著「一二一、一二一」的調子進來,「我給娘吹琴。」
林嵐摸摸他的頭,「小旺可厲害呢,以後我們去宣傳需要表演節目,到時候小旺就跟著霍老師吹口琴。等娘找個時間,去跟霍老師說一聲,請她教你。」
小旺漂亮的大眼仰望著林嵐,裡面好像住著星星。
林嵐又提醒其他孩子,「你們爹不回來吃飯,都吃吧,吃完寫作業。」
韓青松最近比較忙,晚飯基本不回來吃,讓他們不必等。
孩子們一聽爹不回家,大半都鬆了口氣,吃飯的時候也敢嘰嘰呱呱說話。
林嵐看他們那一副老虎不在家猴子當大王的模樣,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我說你們咋不怕我呢,老虎不在家猴子當大王是吧。」
大旺突然撲哧笑了一聲,把一家子嚇了一跳。
他還會笑呢?
他比黑爹還能板臉好吧!
林嵐趕緊拿手巾給他:「看這粥噴的到處都是。」
麥穗和二旺坐大旺、三旺對面,直接被噴了粥,立刻叫起來。
三旺也哈哈笑起來,「娘,我大哥說你是猴子。我爹不在家,你是大王,哈哈哈!」
林嵐:合著在他們眼裡,她是母猴子不是母老虎啊,一點都不怕。
她立刻做出兇惡的表情,「我可是母老虎,你們怕不怕?」
小旺嘟著嘴上來吧唧親了她一口,然後又小心地把親在林嵐臉上的小米粒給擦掉。
林嵐心就化了,抱了抱小旺,「哎呀我的小心肝兒啊。」然後瞪了大旺和三旺一眼:「你們錯了啊,你們爹在家我也是大王啊,所以我才是老虎。」
三旺立刻道:「那我爹是猴子?」
林嵐拿筷子輕輕敲他頭,「再胡說,明明你是猴子。」
「那你和我爹都是老虎,咋我不是小老虎還是猴子呢?」三旺不幹了。
二旺笑他:「你是泥鰍,老虎猴子都不會鳧水呢。」
麥穗也笑,「老師說龍生九子各不相同。也許爹是龍,娘是老虎,你們就是猴子泥鰍,哈哈哈。」
大旺撂了她一眼,慢慢道:「龍生九子各不相同,那是他有9個媳婦兒。」
麥穗:呵呵,好冷啊,我瞧著你討打。
林嵐:「吃完飯趕緊寫作業。」
寫作業的時候,林嵐還洗了兩個梨,切一塊塊的,又用廢筷子自製的簽子讓他們插著吃。
三旺伸手就抓,根本不耐煩用那東西。
林嵐看大旺咋只比劃不寫呢?
她就把各人的本子拿起來看看。
麥穗的字雖然稱不上漂亮,但是板板整整的,看得出是努力求好看的。
二旺的字也不錯,雖然沒有那麼整齊,反而比較有味道。
大旺的字簡直就是他爹的翻版,凌厲不說還帶著股子桀驁不馴的犟脾氣。
三旺那都慘不忍睹,說他是泥鰍一點不為過。
林嵐:「三旺,你這本子為什麼那麼黑?你寫了字為什麼總是蹭?」
鉛筆寫完,手指頭蹭,蹭得滿本子黑乎乎的,簡直慘不忍睹。
三旺理直氣壯:「老師總是讓我多寫!他欺負我!」
林嵐少不得要和三旺同學談談人生,順便威脅一下,如果不聽話,等爹回來就如何如何,有好吃的先不給他吃,來年夏天一夏天不許下河。
三旺同學最後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上了炕,「小旺啊,你什麼時候長大啊。」
小旺:「我已經大了。」
三旺:「那你啥時候上學啊。」
小旺:「我上學不惹娘生氣。」
三旺:「再見,睡覺。」
林嵐老母親打發孩子們睡覺,挨個看了一圈,特別關心一下女生麥穗,讓她晚上蓋好被子,免得受風。
她這麼關心,麥穗心裡暖暖的,感覺和娘心貼心,睡覺都格外香甜。
等把小旺安頓好,她自己搞搞個人衛生,然後上炕。
先用左手錯字連篇地寫了一個宣傳計劃,然後又拿大旺的褲子給他縫縫。
大旺最近發育比較快,屁股和大腿有點緊了,一時間也做不了新褲子,她就拆開兩邊插個片。
這也是大家的通用做法兒。
不過別人家不講究配色,隨便有什麼布用什麼,特別難看,林嵐卻不行,力求顏色和諧統一還要有美感。
縫了一會兒,她看看外頭,黑乎乎一片,風裡有細微的啪啪聲,應該是下雨了,也不知道他現在開會呢還是往家趕?
過了九點半的時候,林嵐聽見大門響動,知道韓青松回來。
她立刻下地,灶坑裡還悶著火,捅開添把草就可以熱飯。
鍋里還悶著溫水,韓青松回來正好洗洗驅寒,免得感冒,順便給他熱飯。
韓青松停好自行車從外面進來,雖然細雨綿綿,他的衣服也濕了。
「快把衣裳脫了洗洗換上乾淨的。」林嵐給他倒水,又把飯盒拿過去,放在鍋里熱乎熱乎。
他照舊帶回來兩盒肉菜,都是縣食堂打的。
林嵐讓他吃一盒,留一盒明天改善伙食。
雖然韓青松縣裡吃過,不過到現在也五個多小時,還真是餓了。
林嵐不想他餓著肚子睡覺,每次都讓他再吃點。
收拾利索,韓青松吃飯,除了雜糧面窩窩頭,還有林嵐和二旺發明的什錦鹹菜,其實就是各種鹹菜剁碎搭配,然後加上辣油一拌,爽口得很,特別下飯。
林嵐把另外一盒收起來,美滋滋道:「你整天出差也不是沒好處,你看咱傢伙食都好起來,這可是大補貼呢。」
別人家一年到頭吃不上幾次肉,只有逢年過節才能打打牙祭,他們家現在隔三差五就能吃一頓。
很奢侈了。
韓青松看她笑得那麼燦爛,心裡也熱乎乎的,便覺得這工作越發有意義,自己也有幹勁。
吃過飯洗漱之後上炕。
林嵐又跟他講一下劉秀雲的事兒。
「那個陳知青太可惡了,居然好意思不承認?秀雲也是軟弱,被他哄住替他瞞著。給我和董主任氣得打了他一頓!」
韓青松捏著她的腰,「他還手了嗎?」
林嵐笑道:「有你這樣的男人,他哪兒敢啊。」
聽她說得這般自豪,韓青松發出一聲低笑,輕輕地蹭著她的耳朵。
「叫我說這事兒也不算事兒,不過在村里看起來很嚴重,還是要幫幫治保主任家。」
他雖然為人正直,人緣不錯,可就是因為正直,樹敵也多。
要是劉秀雲真被人公開未婚先孕,對他們家那是致命地打擊。有些人面子看得比命重要,跟她不一樣的。
韓青松:「我去找那知青談談?」
林嵐就等他這句話呢,「好啊,你出馬肯定比誰都管用。」
林嵐:「對了,我還得跟你說一個好事兒呢。」
韓青松嗯了一聲,心思卻已經不在話題上。
「大隊要進行生理衛生宣傳呢,董主任主動找我幫忙。支書也同意,還給我補工分呢,以後我有12工分呢!」她頗有點小得意。
韓青松親著她:「很厲害。咱家工分都得靠你。」
林嵐笑眯眯地勾起他的下巴,露出一副大爺的模樣,誇張道:「來,給大爺笑一個!」
韓青松目光灼灼地瞅著她,唇角勾了勾,眼裡的笑意就變成了欲望。
林嵐趕緊道:「好晚了,快睡吧。」
那啥就算不好也不夠用的哎,所以還是應該節制,大夫都說了,年輕人要知道愛惜身子,有節制!
不過顯然對韓局長來說,節制是什麼不存在的。
第二日韓青松在家裡吃了早飯,並沒有急著去上班,他先替林嵐上工順便去找陳知青。
結果沒找到,其他知青說陳知青昨天突然接到家裡電報說他父親病重,他昨晚半夜開介紹信請假走了。
韓青松先去跟林嵐說一聲。
林嵐急了:「這渣男竟然半夜逃跑!昨天就該打斷他的腿!」
她把地瓜干一扔,「不行,去把他給抓回來,這個混蛋,吃干抹淨拍拍屁股就想走,那可不行。」
韓青松握著她的手臂,「別上火,我去給你找。」
最快的辦法是他直接追上去,不過一個人不方便,他先騎車去公社找羅海成,然後再部署一下。
從公社發個電報給劉劍雲,讓他帶人去火車站,比什麼都快。
林嵐尋思韓青松幫忙,那問題應該不大,她就去找董槐花。
董槐花也急得團團轉,「這個鱉蛋玩意兒,咱們為了名聲不聲張,沒人看著他,咋也沒想到他這麼雞賊,竟然他娘的跑了。」
她們先去找秀雲娘,躲在一邊說一下。
秀雲娘一聽急得臉都煞白,「那可咋整啊?我秀雲咋這麼命苦喲,要是她爹知道,還不得打死她啊。」
林嵐看她就會著急估計是個沒主意的,提醒她要穩住,千萬不要走露風聲,免得被人利用。
秀雲娘急得直拍大腿,「哎呀,早知道叫我說,還不如還不如就趕緊讓秀雲跟後屯的老楊了呢。」
後屯的老楊?
後屯老楊小時候被人打過,腦子有點問題,這麼多年一個人也沒結婚,是個老光棍兒。
老光棍不太懂這些事兒,結婚以後七個月還是八個月生孩子,就說早產也不怕什麼。
林嵐也服了秀雲娘的腦洞,遇到問題找人當接盤俠本身就不厚道,結果又要把閨女嫁給一個腦子有問題的老光棍。
看來宣傳真的勢在必行!不能再耽誤了。
「我三哥去抓人了,咱們再等等。」
秀雲娘聽說韓青松插手,居然鬆了口氣,原本蠟黃的臉都恢復了幾分血色。
林嵐:「」你們是不是對我三哥有什麼誤會?
秀雲娘原本還有些魂不守舍的,這會兒也安靜下來,居然就踏實上工幹活兒去了。她是擦地瓜片的好手,左右開弓,擦擦擦,那地瓜片就跟雪花片一樣飛出去。
林嵐有一種那是在擦陳知青的感覺。
有韓青松出馬,董槐花也感覺上了保險兒,半點不急了,拉著林嵐聊宣傳的事兒。
林嵐就把自己做的計劃說給她聽,董槐花一激動就拉著林嵐去研究細節。
她們進村的時候,卻見二隊副隊長正領著他兒子韓青峰、兒媳婦兒趙桂香以及其他人跑在前頭,「快,別讓她跑了!」
他們速度快,轉眼就跑遠了。
董槐花臉色唰的變了,聲音發抖,「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怎麼讓他知道了。」
這事本來他們悄悄進行,讓兩人定親結婚,外人還不知道,是最穩妥辦法。
誰知道有韓永路插手,他們之前的安排就全廢了,肯定鬧得全村皆知。
她拉著林嵐就往劉秀雲家飛奔,連林嵐說讓她去阻攔,自己去叫人的話都沒顧上聽。
韓永路帶了人興沖沖地就往劉貴發家去,一定要把劉秀雲給抓起來批鬥破鞋!
他們動作快,沖入劉家的時候,劉秀雲還在家裡做窩窩頭,這幾天她都沒上工,說是病了,她娘讓她在家裡做飯。
「你們幹嘛?」劉秀雲看到那些人凶神惡煞的衝進來,嚇得一哆嗦。
韓永路興奮地眼眶子都紅了,大喝一聲:「把這個不知道羞恥的破鞋給我捆起來,全大隊開會斗破鞋!」
劉秀雲渾身一抖,渾身的血液頓時被抽乾了一樣,臉色煞白煞白。
韓永路更得意,指揮著他兒媳婦把劉秀雲捆上,別讓她跑了。
「劉秀雲我勸你趕緊把姦夫也交代出來,一起抓來斗破鞋和流氓!要不你可罪加一等!」他激動地喊著。
「你們、你們放開我。」劉秀雲掙扎,卻不是趙桂香他們的對手,被捆得結結實實的。
董槐花拉著林嵐的手衝進去,「叔你這是幹什麼?」她把韓青峰幾個推開,去扯劉秀雲的繩子,氣急敗壞道:「解開,解開!」
林嵐跟著董槐花後面,也要上去幫著解開繩子。
趙桂香衝著林嵐胸口推了一把,把林嵐推個趔趄,她粗嗓門吼道:「幹嘛,幹嘛,你們和破鞋是一夥兒的?」
趙桂香是個矮粗壯又黑糙的娘們兒,在這個糧食短缺的年代,吃成這樣也不容易。
林嵐在董槐花後面什麼還沒幹呢,沒想到趙桂香不去推董槐花倒是故意來推自己,這可邪門了。
站在她旁邊的韓青峰扶了她一把,「小心點。」
林嵐一把甩開他,自己個子比趙桂香還高一快,自然毫不留情懟回去,「你是哪個?推我幹什麼?嘴巴那麼髒你是吃屎長大的?」
說著她狠狠地推在趙桂香的腦袋上,把趙桂香推了一個屁股蹲兒。
趙桂香沒料到林嵐敢推回來,在生產隊還沒人敢跟她橫呢。
她那一下本身就是針對林嵐故意的,故意去推林嵐的胸,每天看她挺著個又挺又飽滿的胸特別看不慣!
更何況林嵐還得罪了她妹子趙桂蓮。
見林嵐還手,她跳起來黑黝黝的巴掌就朝著林嵐扇過來,「你個騷娘們,我看你和破鞋一樣都該批鬥!」
韓永路和韓青峰嚇了一跳,趕緊喝止她:「不要打人!」
「啪」的一聲脆響,扇得又狠又脆。
趙桂香的大臉都朝著一邊晃了晃。
林嵐扇完立刻敏捷地躲在韓永路身後,威脅道:「叔兒,她要是敢碰我一下,我男人去砸你全家!不信你等著看!」
韓永路&韓青峰:「」
趙桂香追著林嵐跑,「臭女人,你別跑,你給我站著!」
林嵐啐了她一聲:「你傻啊,我站著不跑等你打?再說了,明明你更臭又丑,比你們二隊養的牲口還臭,還好意思說我!」
趙桂香瘋了一樣要追著她打,其他人卻不敢幫忙。
林嵐身材苗條,雖然胸大點,但是腰細腿長,比例好,加上平日裡活動多,所以跑起來輕盈得很。趙桂香雖然粗壯,可人矮腿短,呼哧帶喘的哪裡追得上林嵐。
韓永路臉臭得要死,卻又不敢動林嵐,別說動手,罵都不敢罵。
韓青松那天把張黑驢壓得死死的,槍耍得溜溜的,他哪裡敢啊。
而且聽說這幾天韓青松還抓了一個大隊長,說是要槍斃呢,這是個煞星,他當然不敢惹。
他家的女人,也是個潑婦,更不能惹。
「青峰,管管你婆娘!」他瞪了兒子一眼。
韓青峰的眼神卻一直盯著林嵐看,他和韓青松年紀相仿,因為名字的緣故,自小就被人有意無意地比較。所以他向來很注意,不管是上工還是幹嘛,都爭取好好表現,超過韓青松。
後來韓青松當兵,他也去當兵,結果三年後韓青松升職,他卻不得不復員,回家當了個民兵。
而且韓青松娶個媳婦兒也比自己婆娘好看。
林嵐以前潑辣能作,整天要死要活,他還覺得挺有優越感的,韓青松雖然比他厲害,媳婦兒看著好看,卻是個有病的婆娘。
再後來韓青松轉業,他覺得不過如此,結果人家韓青松轉業就是局長,不僅如此,媳婦兒還改好了!
這會兒又美又俏麗,嘴巴又利索,簡直就像個城裡來的文化人。
他心裡就酸溜溜的,羨慕嫉妒有之,忍不住就尋思要是自己有這樣的媳婦兒尤其兩人同框更襯得自己那個又矮又黑又粗又壯的糙婆娘不能看,對比簡直稱得上慘烈。
他和韓青松從小到現在的無形較量,每一場都完敗。
對於一個有抱負不甘平庸的人來說,這樣的結果總是讓人不甘心。
韓青峰把趙桂香喝住,「別耽誤正事。」
他們還想把劉秀雲抓起來,董槐花使勁攔著,「你們敢胡亂抓人,支書也不讓。」
韓永路原本想趁著韓永芳和劉貴發不在家的時候抓人,沒想到董槐花和林嵐來,他們就不敢造次。
不怕董槐花,卻怕韓青松啊。
「她是個破鞋,都懷孕了,還想不認賬?沒結婚就懷孕就是破鞋!抓她去餵魚!」趙桂香打不著林嵐,氣得連連狂噴。
林嵐站得遠點,怕她的唾沫星子帶著細菌噴著自己。
「我說你們怎麼那麼骯髒?突然衝到別人家裡來指責別人懷孕,是不是有病?」林嵐決定來個死不認賬,胡攪蠻纏,這是潑婦看家本領。
「她就是懷了有人舉報的!她去縣醫院檢查過,還有化驗單子呢。」趙桂香自詡有證人,說得理直氣壯。
林嵐冷笑,「你脖子上是坐著個尿罐兒專門熏人的?空口無憑,你先去縣醫院把化驗單子找出來,再找個大夫來給你作證。紅口白牙就誣賴別人,你以為吃飯那麼隨便呢?」
潑婦不發飆,當她是病貓?
趙桂香氣得又要去打林嵐,卻被韓青峰喝止住。
韓青峰道:「這個還真不是我們誣賴她,她拿了嫂子的本子去的縣醫院,上面寫著呢。」
趙桂香立刻高潮了,跳著腳喊道:「怎麼樣,要不要她嫂子回來對對,她嫂子沒懷孕,就說明是她!」
劉秀雲的二嫂去年剛生過娃,她篤定不會懷孕,大嫂子也三年沒懷孕,肯定也不是。
林嵐譏諷道:「果然是個尿罐子,裡面沒有一點腦子,你怎麼就知道秀雲嫂子沒懷孕呢?」
「那就去檢查!村裡有赤腳大夫,不、去公社衛生院,去檢查,有沒有孩子一查就知道。」韓永路得意萬分,劉秀雲肯定已經懷孕這個假不了,就算林嵐狡辯也沒用。
董槐花道:「你也不用沒事找事了,還是支書來了再說吧。」
她進來的時候已經打發劉秀雲家的孩子去找支書,相信很快就過來。
董槐花真是恨死韓永路這個老東西,你說你怎麼這麼不識大體,這事兒就算知道都儘可能遮掩一下呢。
爆出去對你有什麼好處?
兩家也不是什麼深仇大恨,非要這樣?
真是瞧不起!
很快韓永芳和大隊長跑過來。
韓永芳喝道:「幹什麼!哪裡來的權力跑治保主任家抓人?」
韓永路就算有把握也不敢跟韓永芳叫板,趕緊過去笑道:「支書,可靠消息,劉秀雲搞破鞋,搞大了肚子!」
韓永芳花白的眉毛緊緊擰起來,眉心皺成個川字,他看看劉秀雲,看看韓永路,「我說永路,你可別沒事結仇啊。」
韓永路一拍胸脯,「不會的,有證據。」
韓永芳:「證據呢?這種事你得抓個現行,把男人一起抓著才行。」
趙桂香得意道:「反正她懷孕了肚子都大了,再過倆月鼓起來就瞞不住,看她怎麼狡辯。」她狠狠地剜了林嵐一眼。
林嵐怒了,「你整天盯著別人的肚子幹什麼?你自己肚子大了再說吧。」
這一下子踩著趙桂香的痛腳了,因為她結婚這些年一直沒生出孩子來。
她嗷一聲就要去打林嵐。
大隊長手裡拿著馬鞭呢,「啪」一聲抽過去,「給我安穩的!」
那一鞭子雖然沒抽中趙桂香,卻也清脆的給出一個警告,說明他怒了。
趙桂香只得委屈地站到韓青峰旁邊。
韓青峰看了林嵐一眼。
林嵐立刻瞪回去,你看什麼看!「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不想著干點男人的大事兒,整天盯著女人使勁!你們家家風就這樣?」
韓青峰頓時被人狠狠摑了一巴掌般難看,臉脹得通紅。
被韓青松的女人羞辱,羞辱加倍!
韓永芳背著手,黑著臉,「你們沒有證據沒當場抓住就來抓人,簡直是胡鬧。這件事兒到此為止,不許再折騰!」
韓永路卻不肯罷手,雖然一般來說抓姦抓雙,可他無所謂是不是抓姦,他抓的就是劉貴發家的閨女搞破鞋!未婚先孕就足夠證明她的罪行,管他有沒有姦夫都不怕。
他得意道:「書記,讓這種人呆在咱們大隊,簡直就是敗壞山咀村的村風,帶累全隊的社員被人笑話,臭名遠揚。」
韓永芳臉更黑了,根本不想理他,轉身就要走。
韓永路大聲喊道:「是陳知青舉報的,他有證據,他那天去縣裡的時候碰到劉秀雲去縣醫院檢查!」
什麼?
董槐花就跟被雷劈了一樣,這個人渣!抓著他非活剮了他!
林嵐也沒想到這渣男居然洗刷了她的認知。
他勾搭劉秀雲,利用她的善良和愛情給他保密,自己扛著懷孕這苦果,他不但不承認,居然還藉機舉報她!
我了個大擦!
你逃跑就逃跑,跑路之前還把劉秀雲舉報了,你這是什麼腦迴路?
林嵐感覺已經深深地懷疑這個世界。
韓永芳愣了一下,他也沒料到這個問題,轉身對大隊長道:「陳知青?」
大隊長眉頭擰出個麻花,「昨晚上來開介紹信,他爸爸病重請假回城了。」
韓永路得意道:「他找我借錢,主動把這消息舉報給我的!」
董槐花立刻罵道:「陳知青不在場,他娘的隨便這麼一說就能當證據?太他娘可笑了。我還說你們花錢買假舉報害人呢!」她氣得都發抖了。
旁邊的劉秀雲再也挺不住了,晃了晃,臉色白如紙,直接暈過去。
林嵐一直留意著呢,見劉秀雲一倒立刻搶過去扶著,這才免得劉秀雲直接摔在地上。
劉秀雲暈過去,這似乎坐實了她的罪名,韓永路和趙桂香更加興奮起來。
「看!她嚇暈了!」
韓永芳立刻就覺察出不對勁,「陳知青的電報怎麼來的那麼巧?」
林嵐不得不陰謀論了,這渣男是不是早就想好退路,給自己家裡拍電報,讓家裡人幫忙演戲?
她也點頭道:「真的是太巧了,簡直就像故意的。如果是他舉報的,他為什麼不留下作證?如果不是他舉報的,那為什麼有人趁著他不在家的時候讓他作證?太假了。」
趙桂香:「你說誰假?你才假,整天假惺惺假仙。」
林嵐:「我不和腦子裡都是尿的尿罐兒說話。」
「你、我非撕爛你的臭嘴!」趙桂香徹底瘋了,「支書,你還包庇她,她今天罵了我好幾次了,她罵我頭是尿罐兒!我和你拼了!」
大隊長忍不住哈哈笑起來,抖得手裡的鞭子都捏不住,尤其院子裡還真有個黑色的尿罐兒比著,這麼一看還真是像。
哈哈哈。
韓永芳:「嚴肅!快把閨女扶進去。」
趙桂香得不到有力地支持,只得拿著踩破鞋解恨,「她就是懷孕了,再過兩個月就藏不住,看大了肚子怎麼說?我得天天盯著她,別讓她跑醫院去打胎。哼,想騙得了我」
「快中了吧,嘮嘮叨叨煩不煩。」韓永芳氣呼呼的,「都趕緊走吧,再讓我知道你們私自闖進治保主任家,別怪我不給臉。」
說著他背著手就走了。
大隊長鞭子又啪的一聲,「都走都走,杵人家裡煩不煩。有本事人家爹在家的時候來,趁著人家家裡沒人,也不嫌磕磣人。」
林嵐和董槐花把劉秀雲抬炕上去,又給她掐人中,好不容易給她弄醒。
劉秀雲小臉白得可憐,兩隻眼空洞得很,就跟被抽走了靈魂似的。
林嵐知道,這樣的打擊足夠讓人絕望。
尤其劉秀雲這種單純無知又善良軟弱的女孩子,她們一邊為了愛情堅強,用自以為的付出犧牲保護渣男,一方面又被渣男利用、負心,予以致命的打擊。
根本承受不起。
她看劉秀雲空洞的眼睛裡無意識地流淚,就道:「這種該挨槍子的男人,抓住了就得送他去吃槍子!」
她怕劉秀雲會生出死心,忍不住戳破她,「你不會還想包庇他吧?他都這樣了!」
劉秀雲卻沒有任何反應,真箇丟了魂兒一樣。
董槐花氣急敗壞:「讓青松帶人去抓,管他回城還是去哪裡,跑到天邊兒也給他娘的抓回來!」
她一生氣就罵娘,全然忘了自己是女幹部要有體面。
正說著,外面傳來劉貴發洪鐘一樣的怒吼,「劉秀雲,你給我滾出來!」
林嵐被震得心肝都顫了顫,立刻推董槐花,「主任,你上!」
董槐花:「我、我不行。我怕。」
緊接著又響起秀雲娘的苦求聲,「他爹,你這是幹啥,你幹啥,你小點聲啊,你還想要了孩子的命兒啊。她都夠命苦的了。」
劉貴發怒吼聲震天:「早就說給她找婆家,是她自己不樂意,咋的這會兒你別拉我,你放開!」
一陣風似的,治保主任就從外面衝進來,手裡拿著一根手臂粗的棍子,朝著炕上的閨女就砸。
林嵐脆聲喊道:「你打,你打我看看?」
棍子帶著風砸過來,卻在林嵐說話的時候硬生生地頓住,下一刻就要把劉秀雲砸個腦袋開花。
林嵐訓他,「你逞能啊?你是個男人,還是爹,你要打孩子,孩子還能躲?你還拿這麼粗的大棍子,你是仇人啊?再說了,就算犯了法,也有公安局呢,你憑什麼打打殺殺的?你這種霸道家長的作風非常要不得,這是封建大家長的做派,你可是要犯錯誤的!」
董槐花已經說不出話來,今日被林嵐震得一次次把眼珠子掉出來又默默塞回去。
這真的、真的換了個人吧!
劉貴發被林嵐訓的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還沒人這麼罵過他呢。
尤其爹娘去世以後,就是支書也不會罵他。
林嵐看他正發蒙,再接再厲,「出了事兒就會打殺這個打殺那個?你怎麼不檢討自己?為什麼出這樣的事兒?是不是你以前欠缺了教育?是不是你平時關心閨女太少?日常不見關心閨女,出事就跳出來行使當父親的權力打死她。」
「你怎麼那麼能呢,你以為你是法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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