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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紅英和韓淑儀聊天,先還說著普通話,最後也不知道是誰開了頭直接就飆四川話了。
一問之下兩人的老家相隔兩百多里路,很多習慣都相同,方言也能聽懂。
「我祖上是北方人,我爸爸是工程師,這邊建了兵工廠他就過來支援建設,後來我們一家就在長住了」韓老師道:「我們也慢慢習慣了這邊的生活,特別是做吃的,我媽跟著鄰居嬸子們學了不少,然後我們就從以前吃饅頭這些麵食改成了吃米飯,吃米飯怎麼能少得了辣呢,這不,一家子都愛上了辣,辣得眼淚嘩嘩直流還說爽。」
這可真是太形象了。
「我們還學會了吃折耳根。」韓老師笑道:「我媽看鄰居嬸子們經常去兵工廠外面的田坎上撬,有時候還會被當地的村民們吼,說是把田坎撬垮了,就很好奇那是個什麼寶,怎麼就這麼喜歡吃了。」
韓老師這話讓杜紅英想起了她們每年春天去田坎上撬折耳根的場景,那玩意兒光吃葉子還不夠,還要連根拔起,有些根很長就一直撬,田坎真的要被撬一個大洞,都說千里之堤潰於蟻穴,一條田坎全是坑坑窪窪的洞,老農民誰不心疼?
「我家第一次吃是我跟著鄰居姐姐一起去撬的,搞了一下午撬了一大把,洗乾淨撒了點白糖和醋端上桌我媽吃了一根說有怪味兒,我和我弟弟也吃不習慣,最後全是我爸吃了……」
明明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韓老師回憶起來就像是昨天發生的。
「我現在時常做夢都夢見在撬折耳根。」韓老師笑道:「我給老黃說起時,他說我老了就是愛回憶年輕時候的事兒。」
「我們四川的小孩子撬折耳根是最常見的事兒。」杜紅英也笑:「折耳根吃法也多,涼拌,炒肉,燉湯……」
「我們為什麼只吃過涼拌的呢?」等等,韓老師感覺她錯過了什麼「炒肉怎麼炒?」
「真不知道還能炒肉。」杜紅英一一說了,韓老師表示以後一定要試試。
兩人說得正高興時,黃首長回來了,杜紅英連忙站起來向他問好。
「紅英,坐坐坐,不要客氣。」
黃首長進屋換了一身便服出來,杜紅英才感覺到沒那麼緊張了。
韓老師將菜端上了桌。
三個人邊吃邊聊,氛圍特別的好。
首長關心高志遠的情況。
「我聽老馬說又受傷了,怎麼回事兒?」
杜紅英又只好將他多管閒事的事兒說了。
「志遠是個好小子。」
來自首長的表揚和肯定。
「紅英,你也很優秀,大學畢業了準備去哪兒工作?」
「我可能會去深市。」
在這種既是長輩又是領導的人面前,杜紅英可不敢耍心眼,人家關心你才會問這些問題。
「那是個好地方。」黃首長就點頭了:「國家花大力氣搞的示範點,也正是需要你們這樣的專業人才,再一個,你和志遠在一起也有個照應。」
杜紅英臉微微發紅。
「來,紅英,來嘗嘗我做的水煮魚,看你喜不喜歡吃。」韓老師見狀微微一笑連忙岔開話題,老黃這人啊還是不行,有些話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
「韓老師做的水煮魚真好吃。」
「是吧,我告訴你,我最拿手的是酸菜魚,可惜這裡沒有酸菜,我們在四川生活了那麼多年,什麼都學會了,就是泡泡菜沒能學會,我媽泡的泡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兩人又說起了家常事兒,黃首長根本就插不上半句話。
總體說來,這一頓飯吃得很愉快。
杜紅英離開首長家時,韓老師還特意說了她對那件旗袍很喜歡。
回到招待所時間都不早了,杜紅英洗漱一下準備休息。
剛躺下,招待所的工作人員居然來敲門。
「我的電話?」
「是的,你是叫杜紅英吧?」
「嗯,是我,哪來的電話?」天都黑了打電話一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吧。
「深市。」
一聽到深市杜紅英心裡就放心了不少,估計是有人閒了。
果然,她去接聽時就聽到了高志遠的聲音。
「都按你說的辦了,沒要補償,我做事兒你還不放心嗎?」
這男人……
「你辦事兒我一直很放心。」高志遠一聲嘆息:「老婆,又要麻煩你了。」
「什麼事兒?」
「回一趟通安村。」
杜紅英心漏跳了半拍。
「什麼情況?」
她原計劃是要去京城接小五然後回學校的。
「洛大娘不太好了,洛俊言打電話找蘭勇……」
「洛俊坤不能回去嗎?」
杜紅英的心生疼,明明他們都找到了對方了,為什麼母子還不能相見?
「不能。」高志遠低沉的聲音傳來。
「是不能,還是你沒給洛俊坤說?」
洛大娘這一走,世間再無他的親娘了。
「想辦法通知他了,他知道自己的責任,他不會回去的。」
杜紅英鼻子酸酸的。
已經是八十年代了,沒有戰爭了,沒有被侵略了,世人都覺得國泰民安了,但是誰又能想到,之所以大家能平平安安幸福生活,只不過是因為有人默默的在負重前行。
「老婆,你回去,你回去幫忙處理,只有你回去我才能給洛俊坤一個交代。」
「好,我回去。」
杜紅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她發過誓她要做高志遠的賢內助。
只要高志遠需要她幫忙,她一定會義不容辭去處理。
「老婆,謝謝你。」高志遠很感動:「你真是我的好老婆。」
扯淡,不是好老婆就不要了噢?
「沒別的事兒就掛電話吧。」杜紅英想著洛大娘就……心裡難受得很。
「好,你路上注意安全。」
等高志遠的電話掛了,杜紅英才想起來忘記告訴他黃首長夫妻請她吃飯的事兒了。
算了,這會兒他心裡也一定很難受的。
他們是戰友是兄弟,而且洛俊坤走上那條路還是因為高志遠的原因造成的,這種情況他一定是感同身受的。
第二天一大早杜紅英將給孩子們買的糖送到了符嫂子家裡,並說了立即要回老家的事兒。
「咋就這麼忙了,你這邊處理好了嗎?」
「家裡有點急事要處理,我這邊……」想了想還真有點事兒:「你知道白部長住哪個家屬院不,我有事兒找他,趙波和陳俊他們那邊我就沒時間去了,嫂子你幫我說一下。」
「白部長就住我們樓上。」符嫂子連忙道:「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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