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走了,你在後面慢慢的喝!」她氣哼哼的說。
冬菊心裡詫異,同時也有些失望。
程景默對於向念有多好,她是親眼見過的,真是含在嘴裡都怕化了。
怎麼今天喝了幾口酒,也這副德行。
看著於向念站起來就要走,冬菊和她娘勸程景默走也不是,勸於向念留也不是。
冬菊只能從中調和,「嫂子,撿娃哥想和我娘聊聊,讓他在後聊幾句。我先送你回去。」
於向念兇巴巴的瞪了一眼程景默,沒說什麼。
倒是董興旺站起來說,「這麼晚了,你們兩個女人走夜路,多不安全,我送嫂子回去!」
「別!」於向念抬手,「待會兒家裡剩下程景默和冬菊,你又懷疑他們不清不楚的!」
董興旺賠笑說:「嫂子,那是我以前犯糊塗,撿娃哥和冬菊哪是那樣的人!」
冬菊也有同樣的擔心,「嫂子,我跟董興旺一起送你,讓撿娃哥和我娘在家聊著。」
冬菊去房間裡拿了一個手電筒出來,扒拉了開關好幾下,都沒亮。
「估計是燈泡燒了。」董興旺沒好氣的說,「這條路一天你走幾次,沒電筒照著,你走不了?」
冬菊說:「我能走,嫂子走不了。」
於向念回:「沒事,我跟著你走。」
於向念沒在看程景默一眼,跟著冬菊和董興旺走出了堂屋。
程景默微醺,半垂著頭,眼皮卻一直掀起,用餘光打量著於向念。
董興旺喝的也有六七分醉意,走起路上,步伐不穩,身體有些搖晃。
來到屋外,於向念抬頭看了眼天空。
今晚的夜空烏雲密布,沒有一點星光,一彎新月發著微弱的光,在烏雲里時進時出。
冬菊扶著於向念的胳膊,「嫂子,你慢些。」
於向念似是抱怨的說:「今晚可真黑。」
冬菊說:「估計下半夜要來雨,田裡的莊稼都等著這場雨呢!」
平縣這地方少雨乾旱,於向念是知道的。她來這裡這麼久了,都還沒下過一場雨。
於向念附和的說:「怪不得呢。」
「你們那裡雨水多嗎?」冬菊問。
「挺多的。」
冬菊攙扶著於向念,兩個女人一路小聲的聊著。
董興旺喝了酒,心裡毛焦火辣的,就想動手發泄一頓。
他用僅剩的一點清醒控制著自己,心裡一遍遍的告訴自己:等會兒,等會兒,等會兒狠狠的打!
董興旺攥緊拳頭,一晃一晃的朝前走去。
冬菊家裡。
於向念他們三人剛走出院場,程景默便抬起了頭。
那雙剛才還醉的迷濛的眼睛,不見半分醉意。
冬菊娘一邊用拳頭捶著膝蓋,一邊批評說:「撿娃啊,你這可要不得,你媳婦跟你一起來的,怎麼能讓她先走?」
程景默的目光落在她的腿上,「嬸,你的膝蓋怎麼了?」
冬菊娘嘆了口氣,「老毛病了。」
自從兩年前,被董興旺弄斷腿後,她這腿走起路來是跛的,一到下雨天就疼。
程景默問:「去找醫生看過了沒?」
冬菊娘垂下眸子,喃喃的說:「看什麼看,我這把我骨頭死了也算了,我就是放心不下冬菊娘倆!」
程景默說:「嬸,會過去的,我以前活的那麼艱難,也熬過來了。」
冬菊娘灰心的搖搖頭,「只要這男人在家,咱家就沒好日子過。」
程景默站起來說:「嬸,我過幾天再來看你,我也回去了。」
「哎,哎。」冬菊娘擺擺手說:「快去快去,好好哄哄你媳婦兒。」
這條路,於向念被程景默帶著走了很多遍,而且都是晚上。
雖然今晚光線很暗,於向念還是憑著能看得見的參照物,判斷出具體的位置。
她突然捂著肚子說:「冬菊,我肚子疼,想拉屎。」
冬菊:「···」
董興旺在前面幾步路的地方,轉過身,口氣不耐煩的說:「這裡沒有茅廁,你回家再拉。」
於向念捂著肚子,連身子都弓了起來,「不行不行,我憋不住了!」
「你們去前面等我,我去田裡解決!」她將胳膊從冬菊的胳膊里抽出來,焦急的說:「你們去前面那個拐角處等我,你們在的近了,我不好意思拉。」
路兩邊都是田地,於向念跳進田裡,催促冬菊他們,「走遠一點!」
冬菊只能朝前走去,她和董興旺並排的走著,董興旺罵罵咧咧的,「娘的!這娘們兒,事怪多!」
冬菊沒吭氣,垂著頭朝前走。
她知道,董興旺喝了酒,她最好當空氣,但凡說一個字,她都要招來一頓毒打。
可她的忍氣吞聲並沒有換的董興旺的仁慈。
一個家暴男想打人,可不在乎她說不說什麼。
他抬起手朝冬菊的後腦勺就是重重的一巴掌,「老子跟你講話呢!」
冬菊只覺得腦子「轟」的一聲,眼前冒著星星,她悶哼一聲,捂著後腦,害怕的朝前跑去。
董興旺也小跑著跟在後面,兩人剛到拐角處,突然竄出來三個人影。
等冬菊反應過來時,董興旺不知道被什麼套著,躺在地上,三個人影拿著棍棒對他一頓亂打。
董興旺在地上翻滾著,嘴裡還嚷嚷著什麼。
可他被罩在裡面,完全聽不清他說什麼,只是聽見嘰里呱啦的聲音。
冬菊條件反射的想叫人,可在嘴張開的那一秒,聲音卡在了喉嚨里。
她腦海里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把董興旺打死了,她就不用過這樣的日子了!
下一秒,她拔腿就跑!
「哥,那騷娘們兒跑了!」一個男人說,「她肯定叫人去了!」
「先別管她,快打!」一個男人一木棒打在董興旺的身上。
董興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沒了聲。
三個男人瘋了一般的打,嘴裡還罵著:「你不是挺能耐!」
「敢跟哥幾個作對!」
「有本事站起來打啊!」
「···」
打著打著,一個男人說:「哥,不動了,不會是死了吧?」
「快跑!」
三個人影丟下手裡的木棍,飛快的逃離現場。
冬菊沒經歷過這樣的事,一邊跑一邊混亂著。
一下子希望董興旺被打死了,一下子又安慰自己,打不死,只是讓他嘗嘗被打的滋味!
她一路狂奔,回到家。
冬菊娘看她神情慌張的樣子,問:「冬菊,你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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