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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茹的雞飛狗跳半點沒影響到勝利村今晚的喜氣洋洋。
姜凝家,林秀英和林秀梅在鄰居大姐幫忙下做出三桌席,請今天幫忙的鄉親喝酒吃飯,請的有男人就帶上女人來,有小孩的都默契沒帶,要是家家孩子都來了,就是六桌也不夠坐。
堂屋擺了一桌,姜勇先請葛宏達上桌,幾個村幹部也沒帶幾個人來,顧易作為文化人也被請過來了。
所有來吃飯的人都沒想到菜竟然這麼豐盛。
紅燒肉,蒜泥白肉,蒜薹炒肉,西紅柿炒雞蛋,排骨燉土豆,宮保雞丁,豆腐魚湯,熗菜心…桌桌都有一盆飯和兩聯大饅頭。
每道菜的量都很大,尤其是葷菜,肉片肉塊毫不含糊,份量實實在在。
就是過年上飯店都不敢這麼吃。
姜勇還在每桌擺上了菸酒,林秀英放上糖,準備了幾個大茶缸的涼茶。
被請的村民都咂舌,這排場,也太夠意思了!
「勇哥,嫂子,你們這也太破費了。」
「這菜沒得說,香!」
來人吃的高興,姜凝家這個東道主也高興,葛宏達也很給面子,笑著說姜勇這是賺幾個錢就糟蹋。
姜勇也喝的面紅耳赤,撓頭憨笑道:「葛叔,今兒大家都高興,我沒啥能耐,我媳婦秀英跟著我吃了不少苦,我娘還沒少刻薄,這麼多年她不容易,秀梅是她妹子,就也是我妹子,好不容易脫離苦海了…日子咋也比以前好過。」
酒才喝上一輪,姜勇已經說上了掏心窩子話,他是真尊敬葛宏達這個老村長。
葛宏達點頭贊同,「你就是太老實了,你媳婦跟你真是沒少受苦啊。」
林秀英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她在原來自己家也沒過上什麼好日子,嫁給姜勇,至少有個人疼了,姜勇就是性子太老實憨厚,對她卻沒得說。
她用圍裙擦了擦手,起身給葛宏達敬酒,林秀梅也相當識趣,給葛宏達邊敬酒邊流淚,這次是激動的淚水。
「別哭,日子啊就是越過越好,你歲數不算多大,孩子這麼孝順,往後享福呢。」
葛宏達和藹笑著,又跟姜勇提起她們母子戶口的事兒,「這幾天我陪你跑一趟,把他娘倆戶口遷到咱們村,越早越好。」
林秀梅更驚喜了,又有些侷促,姜凝給她端了小杯酒,喝完心情舒暢了許多。
鄉親也都說林秀梅往後就要過好日子了,不管心裡咋想的,至少面上都高高興興的。
姜凝聽著長輩們嘮嗑,時不時給身邊倆小孩夾夠不著的菜,抬頭就看到紅著耳朵的顧易。
因著他是書記的外孫,和她輩分相當,是挨著坐的。
姜凝心中一動,小聲叫顧易的名字,「顧易哥,我有點事兒想請教你。」
顧易一下子紅透了臉,聞到姜凝頭髮上的香味無所適從,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兒了。他在學校有很多女同學,可沒哪個跟姜凝一樣好看又溫柔…顧易越想越心怦怦跳,幸好是晚上,他皮膚黑,看不出來。
聽說姜凝有事兒,他想也不想就急匆匆說「好」,眼睛也不敢看看姜凝,聲音小的跟蚊蠅差不多。
姜凝剛想開口,這時林秀英叫她,「小凝,快來跟叔叔伯伯說說話。」
「哎!」姜凝笑著答應,活潑地過去了,顧易稍稍鬆了口氣,又有些失落。
看到顧易盯著姜凝的背影出神,同一桌的嬸子打趣他:「咋?看上人家啦?」
顧易鬧了個大紅臉,「沒有…嬸你說啥呢。」
嬸子不以為意,「你這年紀別人早都結婚生娃娃了,孩子都會下地走道了,害臊啥。」
顧易搖了搖頭,臉上的熱度慢慢褪下去,「我想考大學,念不上書我就不找對象。」
他十分堅定。
大學多難考啊,高考才恢復一兩年,從1966年取消高考往後,積壓沒學上的學生有千百萬,恢復高考的12月,全國有足足有570萬人參加考試。當時全國共27.3萬名考生被錄取為大學生。
今年全國468.5萬人參加高考,本專共錄取了28.4萬人,錄取率只有6.06%,這意味著一百個人里只有六個人有學生,擁有改變自己和全家命運的機會。
顧易本身成績不錯,但在一百人里取得前六還是不夠看。
青河縣只是遼西省的小縣城,遼西省高考難度本身不算太大,可這才恢復第三年,競爭也很大。
這種情況下能考上大學的,那都是金鳳凰,所以顧易才拼了命想考,別說落榜一次,就是兩次,他也要考上大學,現在遍地都是金蛋,他不想回來當農民。
城鎮戶口還有機會分配工作,農村戶口就真沒別的機會了。
那嬸子尷尬一笑,提到這她也不敢多說啥了,書記家的讀書苗苗,說錯啥壞事了她可擔不起責任。
想到正事,顧易少年慕艾的心思也淡了許多。
吃完飯,他本來想回家看書,突然想起來姜凝還沒回來說她的問題,於是坐一邊等她。
姜凝忙活完了,也惦記這事兒,打了個招呼就回來找顧易。
「顧易哥,我想參加明年高考,但我沒讀高一,你能幫我問問我能不能插班高二,跟著明年一起考啊?」
顧易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姜凝問的是高考的事,更沒想到姜凝要參加明年高考。
她年紀倒是沒問題,不管是應屆生還是往屆生,她都算是年齡小的,姜凝從初中畢業一年了,這一年都沒摸過書本,咋能贏得過復讀好幾年的往屆生,苦讀兩年的應屆生?他自己都是復讀生。
不過這話他沒說出來打擊姜凝的積極性,好奇嘛,失敗一次就自己知道難度了,願意讀書上進也是好事。
「行,我明天就幫你問。」顧易爽快答應了。
瞅著姜凝期待的大眼睛,霧蒙蒙的還泛著水光,白皙的臉蛋覆上層興奮的薄粉。
顧易腦袋一熱,下意識脫口而出道:「要不我給你借套高中教材,你預習預習?」
姜凝肉眼可見地更高興了,「謝謝顧易哥!」
她沒想到事情進展這麼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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