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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茵一腳踏進謝奶奶的屋子,不由得眼前一亮。
這屋子收拾得乾淨利索,跟她想像的老年人臥床的房間大相徑庭,竟然一點兒怪味兒都沒有。
這肯定是趙玉蘭的功勞。
沈茵心裡估摸著,趙玉蘭每天肯定得給謝奶奶擦身、換洗衣物,還得勤換床單被罩,保持屋子空氣流通,這才能把屋子打理得這麼幹淨。
謝奶奶半躺在床上,背後墊著幾個軟和的枕頭。她的面容雖然因久病而顯得消瘦,但那雙眼睛卻依然炯炯有神。
沈茵一進門,謝奶奶就打量著她,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子銳氣:「你就是小沈姑娘吧?我聽說過你,幫過我孫女靈靈。我一直在想怎麼謝謝你,來,走近點,咱們聊聊。」
沈茵有點意外,謝奶奶的話聽著客氣,但感覺上又有點兒生硬。
不過,很多老年人臥床久了,脾氣可能會變得有點兒怪。
沈茵也沒往心裡去。她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邊,溫聲道說:「靈靈現在跟她二哥在城裡上幼兒園,過得很好。等過年的時候她會回來看您。今天我來,是受謝營長的託付,想幫您再看看病。」
沈茵對老人家的態度非常尊重,但謝奶奶的反應卻出乎她的意料。
只見老太太眉頭一皺,擺了擺手:「不用了,小姑娘。我這把老骨頭還挺硬朗,不想麻煩你。」
沈茵一愣,覺得謝奶奶可能沒聽明白,或者有所誤解,於是耐心地解釋:「我以前是護士,現在也在學醫,對您的情況了解一些。而且,是您孫子讓我來的。」
謝奶奶的語氣卻突然變得尖銳:「小沈姑娘,你幫過我家靈靈,我心裡感激,本來我不想把話說得難聽。但既然你堅持,那我就多問一句,你是不是拿了老二的一百塊錢?那孩子以前帶我去城裡看過病,也沒花這麼多錢,怎麼到你這兒就這麼貴?是不是後面還得給你更多?!」
沈茵這才恍然大悟,肯定是她在屋外跟鄭婷說的話,被謝奶奶聽見了。老太太耳朵還挺靈,病了這麼久,耳朵反倒尖了不少。
沈茵不禁失笑,連忙解釋:「您想多了,謝奶奶。這一百塊錢,不光是藥錢,還包括了其他錢,估摸著能用上好一段時間呢……」
但謝奶奶根本不買賬,她打斷沈茵:「你幫過我孫女,這錢你拿著,我不會要,但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活了這麼久,啥人沒見過,你這套對我沒用!」
嘖,這老太太,咋這麼倔呢。
沈茵挑了挑眉,細細打量著謝奶奶。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王佑剛的醫書和指點可不是白瞎的,沈茵已經入了門,對謝奶奶的病情有了初步判斷——老太體的面色雖然蒼白,但眼神清亮,聲音也中氣十足,絕對沒有心血腦方面的疾病。
哦,那就是能來硬的了。
沈茵往椅背上一靠,兩條又細又長的腿隨意搭著,擺出一副瀟灑的姿態:「行吧,謝奶奶,反正錢我也不會退,您自己決定,要不要我治吧。」
這副樣子,不像是來治病的,倒像是來討債的。
謝奶奶看得目瞪口呆:「你,你這丫頭也太不講理了……」
「還行吧,謝奶奶,您這房間採光挺好,我就坐這兒看會兒書,您慢慢想。」
沈茵說著,還真的從包里拿出一本書,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完全不理會床上的謝奶奶。
趙玉蘭和鄭婷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終於聽到謝奶奶的屋門「吱呀」一聲開了。
趙玉蘭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去,關切地問:「小沈知青,裡面沒事吧?」
沈茵剛進去時還風平浪靜,可不一會兒,就聽見謝奶奶的高聲嚷嚷,還有摔東西的聲音。
趙玉蘭心裡一緊,差點就要推門進去,可聲音又突然消失了,讓她心裡七上八下的。
沈茵帶著一臉輕鬆的笑容走出屋門:「沒事的,趙阿姨,我和謝奶奶聊得挺投機。」
趙玉蘭還是有些不放心,提高聲音對著屋內問:「媽,您還好吧?」
過了好一會兒,謝奶奶的聲音才悶悶地傳出來:「嗯。」
趙玉蘭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裡。
鄭婷心裡偷著樂,臉上卻裝作一副關心的樣子:「小沈知青,謝奶奶年紀大了,咱們晚輩的,得多順著老人家,不能讓她生氣呢……」
沈茵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接話茬。
就在這時,謝奶奶的聲音從屋裡飄出來::「小沈姑娘,說好了,過兩天再來看我,你可別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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