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重新安靜下來。
蔣翩枝才想起什麼,神色鄭重看向賀厲存。
按照她原本的記憶,手術結束後,她會死。
可是為什麼......
察覺到蔣翩枝眼底的疑惑,賀厲存的臉色也重新變得嚴肅下來。
他緩緩坐在蔣翩枝身邊,垂著眸子,給小粉糰子整理好身上裹著的小毯子,一邊開口講述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從她被推進手術室,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那天。
麻醉的效果剛剛在她身上起效,顧向晚就衝進手術室,阻止了手術。
在那之後。
顧向晚用盡了畢生所學,將本已半隻腳踏入鬼門關的他拉了回來。
原本,所有人都以為,他們一家六口終於可以平平安安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可蔣翩枝,卻一直都沒有甦醒的跡象。
全球所有頂尖醫生幾乎都過來會診過了,大家給出了統一答案。
她的大腦,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
或者說,她的大腦,已經給身體傳遞了死亡信號,正是因為如此,哪怕移植手術沒有進行,也因為她大腦主動隔絕外界,主動放棄甦醒的信念,才導致她繼續昏睡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好在。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她的身體各項功能的檢查並沒有問題,除了沒辦法甦醒外,她跟普通人無異。
同時間。
在她昏迷的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賀厲存也一直都在昏迷之中。
與蔣翩枝大腦主動放棄甦醒不同的是。
在賀厲存陷入沉睡的時間裡,他的身體完成了自我修復。
他原本的白髮,也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重新恢復了墨色。
他的生命力,也由枯竭,慢慢朝著巔峰狀態回歸。
說到這裡,賀厲存停頓了一下,他重新抬眼,看向蔣翩枝。
那雙墨色的瞳孔里一片赤紅,裡面有責怪更有心疼:「我聽人說,為了給我移植骨髓,你把我們尚未足月的孩子刨了出來。」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移植手術真的做了,我們的孩子,就沒有母親了。」
他的聲音,已經近乎嘶啞了。
說這些時,他切身感受到了什麼是錐心之痛。
賀厲存的手伸出手,他的眼底是滔天的怒意,可他的手掌卻輕柔地仿佛在觸摸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孩子剛出世時,你有沒有看過他,他還那么小,你怎麼忍心拋下他的。」
「你不希望孩子沒有母親,可我也不希望孩子沒有父親。」蔣翩枝垂下眼皮,她握住賀厲存的手掌,臉頰主動向上蹭了蹭,她有些委屈,聲音也連帶著哽咽了:「厲存,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再也不吵架了,我們會成為好的父母,對嗎。」
賀厲存赤紅著眼睛,用力點了點頭:「好。」
「嗯。」蔣翩枝幾乎已經落淚的臉頰上,重新揚起一個笑容,她抬眼,重新看向他:「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對了,剛才你提到,我母親來過夏國,她人呢」
提到這個問題。
賀厲存停頓了一下。
一種不好的預感,讓蔣翩枝的神色頓了頓:「她,怎麼了」
「放心,岳母沒事。」
賀厲存搖搖頭,重重吐出一口氣,然後,繼續向她講述接下來的事。
那天。
顧向晚衝進手術室,阻止了馬上開始的手術。
然後。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
她調用了幾乎整個總部的所有人力物力以及財力。
順利克隆了賀厲存的骨髓!
正是因為克隆技術的突破,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樣,等待克隆出的器官成熟達標。
這次。
克隆骨髓問世後,立刻就移植入了賀厲存的身軀。
也正是因為她的力挽狂瀾,挽救了一個臨近破碎的家庭。
只是。
在這場手術之後,顧向晚就因為剛剛甦醒,身體還不能承受如此大的工作強度,陷入了昏迷之中。
聽到顧向晚昏迷,蔣翩枝剛剛放回原位的心,又揪了起來。
說到這裡。
賀厲存的眼底,有一抹不明的光亮浮動。
以上這些,都不足以他如此嚴肅。
有一點,他還沒說出口。
停頓了兩秒鐘。
賀厲存才緩緩開口:「當初,岳母植入了我的骨髓之後,她的各項器官雖然開始了自我修復,但很可惜的一點是,她大腦儲存的所有記憶,全部都被清除了。」
「為了讓她恢復記憶,醫護人員商議後,決定給她人工植入記憶。」
聽到這裡。
蔣翩枝幾乎已經屏住了呼吸,她愣愣盯著賀厲存:「是植入的晶片,出問題了麼。」
「嗯。」
賀厲存緩緩點頭,他垂著眼皮,握住她冰涼的手,似乎想要安撫她:「你放心,就算晶片出了問題,導致岳母的記憶全部喪失,我也會想辦法,讓人幫她找回記憶。」
「不。」蔣翩枝反握住他的手,她紅著眼睛輕輕搖頭:「這次,我不想讓你牽扯進來,你答應我,蔣家的事,以後你不再插手了,好不好。」
她真的怕了。
怕這個男人一言不合就要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這件事,她會自己想辦法。
這次,她不想牽扯到他。
聽到蔣翩枝的話語,賀厲存倒是淺笑了一下,給她整理了一下略有些凌亂的碎發:「看你擔心我,我很高興。」
話音剛落。
病房門口,一道咳嗽聲就響了起來:「咳咳,賀先生,您剛剛甦醒,身子還虛,您該回房間休息了。」
這道聲音,讓賀厲存的臉上掀起一抹不悅。
他眉頭微皺,朝著門口的方向遞了一個眼刀。
反應過來賀厲存也是病人,蔣翩枝開口催促:「你去休息吧,我這邊,你不用擔心,有什麼問題,我可以叫醫生。」
「......」
賀厲存臉色一沉,滿臉不情願地坐在原地,沒動。
好不容易看到自己媳婦醒過來,他不想回去躺著。
蔣翩枝只覺得好笑:「怎麼,一定要讓我這個產婦送你回病房麼」
說話間,蔣翩枝勉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因為長時間臥床,這一動,便有天旋地轉的眩暈感襲了上來。
賀厲存的臉色更沉了,他鬱悶地將她按住:「你躺著,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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