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炫目的光芒從窗簾之外折射而入,使得漆黑的書房之中明亮無比,房間之內一排一排的書籍堆積如山,一張青桐色的桌案屹立在窗簾旁邊。
窗外的假山,花海,細水,亭台,樓閣呈現在其中,放眼望去猶如一幅水墨畫呈現在其中演變,讓人如痴如醉、留戀忘返。
兩者截然不同的場景相向而合,卻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奇特與壯觀。窗戶之下,一名少年盤膝而坐,輕輕的品著案板之上的茶水,眼光卻早已經往窗簾之外望去,仿佛已經沉迷在奇幻的場景之中一般。
踏入書房之後,周瑜閃現出一絲詫異,但是還是立即來到孫紹的旁邊,站立而侍,神色恢復風輕雲淡,同樣往窗外望去,眼帘之中竟出現了一絲驚異,不由得露出了欣賞之色。
「姨父請坐。」孫紹並沒有站立,而是直接將手一揮,但是言語之中卻無比的恭敬,不過話語之後眼帘卻繼續朝向了窗外,仿佛已經沉陷其中難以自拔。
周瑜雖然對於少年的行為感到奇異,但是卻並沒有任何動容,雖然面前的少年仿佛不是他以前意識之中的少年,但是輪廓卻隱隱浮現,於是直接坐立而下,與少年相同的表情,繼續欣賞著窗外美景
「姨父覺得如果現在將現下的天下比作湖泊,我江東現在又該處於何種的地位。」相對無語,直至半刻時辰之久,孫紹終於開口說道。
假山,花海,細水,亭台,樓閣全部身處湖泊之中,孫紹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話語,但是卻已經囊入整個天下,一語雙關。
周瑜一愣,之所以如此,並不是因為言論的犀利,而是對說這話的人感到無不的不可思議,但是周瑜還是很快開口說道:「如若湖泊如同天下,大漢則如同假山,獨立群雄之外,但卻終究要被群雄所左右,無力回天;中原曹操與袁紹就如同樓閣一般,但是一山難容二虎,其中一方終究會湮滅,最終位於假山之下,卻超脫於假山;荊州劉表、益州劉璋、西涼馬騰韓遂等就如同亭台,始終屹立,但是時機一到卻定然會灰飛煙滅;天下庶民則如細水一般,隨風逐流;而我江東雖然如同花海一般,虛弱與稚嫩不堪,但是我江東來日定然會成為天空之中旭陽,普照天下。」
前面的話語分析算是無比的誠懇,但是最後一句話語卻難免顯得無比的張狂,不過周瑜有他張狂的原因,有他張狂的理由,有他張狂的資本,有他張狂的自信。
如若是前世的孫紹一定不屑一顧,但是現在的他卻無比的相信,現在的歷史從他登上江東之主的位置一刻,已經發生了改天換地的變化,但是軌跡卻依然如同歷史一般走動,有大勢在手的他又豈能沒有這麼一點點的自信。
不過孫紹卻沒有任何的欣喜與指責,而是無比平靜的說道:「敢問姨父如若大漢想要再次回到劉邦時期一樣壯觀,應當如何。」
周瑜心中吸了一口冷氣,難道孫紹是保皇派,如果這樣江東落敗是只是時間問題,腦中靈光突然一閃,因為他想起了孫紹的話語。
不是「太祖劉邦」而是「劉邦」,雖然只是簡單的兩字之差,但是其中代表的意義確是截然不同,前面可以說明孫紹對漢室沒有忠義之心但是確絕對存在敬畏之心,但是後面的話語則完全是無視劉邦,這樣的人如若對漢室有忠義之心任誰都不會相信。
孫紹雖然年幼,但是畢竟是生長於大門世家之中,禮儀規則從小就接受教導,自然不可能不知,對於這點周瑜自然是非常的清楚。
「不管可不能,成不成功,公瑾可以代入漢獻帝,如若是他,他需要做哪些步驟。」像是等不及周瑜的思索一般,孫紹再次開口問道。
周瑜再次愣立在當場,如若先前的話語還可以說是誤解,但是這句話卻是絕對的大逆不道,不過周瑜並沒有任何激憤,凡是一股欣慰的神情流露而出,有了先前一次的教訓,周瑜快速的問答道:「無計可施,因為漢獻帝的直系兵馬不過一營而已,並且還全部處於曹操大軍的包圍之中,隨時可能被剪除;如若要變,除非曹操與袁紹之間的戰端能夠再次出現驚天變化,不過以現在的天下大勢來看,雖然袁紹已經退回了鄴城,但是現在已如同沒有牙齒的老虎,只能被曹操這群狼逐步蠶食。」
孫紹忽然哈哈一笑道:「公瑾之才,足以通天徹地,我孫紹有公瑾輔佐,乃我之幸,江東之幸。」
「多謝主公誇獎,但臣實在不敢當主公如此重夸。」周瑜立即謙虛的說道,但是他眼眸之中的一絲傲氣卻始終都盤旋其中,當然這並不是周瑜特意如此,而是天生使然。
孫紹淡淡一笑,而後話鋒突然轉換,頗為凝重的說道:「如若將這湖泊比作江東,公瑾又以為如何。」
孫紹雖然沒有明示,但是話語之中的凌厲卻是無與倫比,周瑜雙臉一陣變幻,看向孫紹的目光終於有了一絲不同,表情從原本的平靜轉換成了凝重,孫紹在他的眼中終於不再是一個孩童,而是與自己等同的位置之上。
「臣才知學淺,不知主公如何看待此事。」此事不管如何回答,顯然都是不對,周瑜只得反問道。
「哈、哈、哈、、、」
孫紹依然一股風輕雲淡,絲毫沒有覺得場中的氣氛有一絲的尷尬,而是大笑著道:「世家是假山;山越則是亭台與樓閣;而江東各處軍隊則猶如細雨一般;盤踞在江面之上的盜賊則是細雨;當然這些都不能如同公瑾之前所言一般。因為這些雖然都對於我江東有巨大的憂患,但是同樣也可以說是一種機遇,如果處置妥當,我江東一定能夠建立不世功勞,反之我江東則可能永遠困於這一隅之地,不知公瑾以為我所說如何。」
一時之間,周瑜竟然發現自己對於孫紹的言論,數次感到無可奈何不是因為他不知道孫紹的這些話語全部都有道理,但是這些事情一旦做起來豈會如同孫紹說的一般輕鬆,簡單的世家就不可輕動,周瑜同樣也是出生與世家,對於世家的勢力感同身受。
決斷稍有不慎,孫氏兩世所積累的基業就可能毀於一旦,雖然周瑜現在在江東已經是威望巨大,但是這個決定他還是不敢下,或許如果是當初初次出山的他,還會有這種決心,但是現在的他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一人的權威越高,責任自然也會等同增加,這也是他不敢做決定的原因,周瑜在自己面前的這名年輕少年面前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不過他還是非常無奈的說道:「臣使死效忠主公。」
「希望姨父永遠不要忘記今天的話。」沉默無疑是最好的態度,孫紹也沒有指望一來人家就為自己肝腦塗地,不過敲打一下還是需要的,不過口氣自然不能如同之前一般凌厲。孫紹忽然再次一笑道:「那不知叔父如何看待當今天下大勢,我江東有該如何自處。」
前一刻滿臉冷峻,後一刻就立即變的和顏悅色,對於孫紹如此態度的轉變,周瑜感到無不的驚訝,但是無可奈何,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一點都沒有繼承他的勇猛之色,反而像一個偷奸耍滑之輩,不過對於江東今後如何此處他還是經常在府邸之中推算過,並不陌生,於是信手拈來。
「如今中原曹操、袁紹爭雄,曹操無疑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但是袁紹畢竟根基深厚,曹操想要一鼓作氣消滅袁紹這斷然是不可能,不過以曹操的心性自然不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想必會一步一步的吞噬河北之地,但是短時間之內一定不會有規模較大的戰爭,中原最終不管是誰一統,接下之事必定是江南之地。中原之與我江東並不連接,而我江東要想出江東則必須圖謀荊州之地,荊州雖然是守戶之犬,但是卻也是極具威望,加上我江東新喪,所以短時間必然不可攻伐,江東為今之計則是修養聲息,待勢力壯大之後,則向北延伸攻取江夏,江夏在手,則我軍可南通荊州,北接中原,東揚州。主公則可以以江東一隅之地虎視天下,待時機到來,主公則可以滅荊州、除揚州,北伐曹操。建立不是基業。」經過剛剛的觀察,周瑜覺得孫紹應該是一個充滿著智慧,並且有著大局觀之人,於是立即將心中無數次研究的方略說了出來。
「公瑾所言甚合我心,江東如若照公瑾的辦法行動,將來必定能夠讓我江東位於眾多諸侯之上。」孫紹毫不吝嗇的誇獎道,不過從眼神之中卻沒有絲毫的驚訝之色。
周瑜眼神一陣顫動,這樣的話語顯然是並不認同他的戰略,不過周瑜對於孫紹同樣也越來越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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