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販端過來一碗豆腐腦,很客氣的說:「慢用,小心別燙著。」
孫楊笑著點了點頭。
孫楊在廚房裡吃著熱呼呼的豆腐腦,花園裡的人就慘了。深冬的早晨是很冷的,那怕屁股下面放著草編的坐墊,冷風還是颼颼的。
不知什麼時候,周圍擋風的屏障也被撤走了。
幾位小家族的家主想站起來,被幾雙銳利的眼神一瞪,又老老實實的坐下。
幾位大族的家主合計了一下,打定主意和孫楊硬耗,就不信他敢來硬的。
要是孫楊要的是錢糧和壯丁,家主們倒是可以給孫楊提供,田畝,那可是命根子,絕對不行。
剛才在門口唱名的年輕人,拿著一張名單走了過來,喊道:「使君有請新野陰家家主入內一敘。」
人群中一個三十許的美貌婦人站了起來,發現周圍的人都在盯著她,柳眉倒豎,怒道:「看什麼看,回家看你娘去。」
附近的家主都低下頭,總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女人爭吵吧,距離遠的家主都哈哈大笑。
棘陽岑家的家主回頭一看,一臉壞笑道:「是陰家的寡婦秦氏,出了名的潑悍,上次安眾宗家宗承去要賬,愣是被寡婦秦大耳刮子抽在頭上,落荒而逃。」
吳家家主連忙拉住得意忘形的岑家家主,岑家家主一扭頭看到宗承滿臉通紅的瞪著他,看樣子,隨時都會撲過來飽以老拳。
寡婦秦跟隨婢女來到廚房,寡婦秦臉色怪怪的,不應該是官闕正堂一類的地方嘛,來廚房幹什麼。
寡婦秦看到一個人坐在胡凳上狼吞虎咽的喝豆腐腦,不是孫楊還是誰。
孫楊聽到腳步聲,不耐煩的道:「別催了,先把人領到湖心的醉翁亭,我吃完就過去。」
早該想到,既然漢朝有豆腐,怎麼會沒有豆腐腦呢。
半響沒有回聲,孫楊回過頭來,發現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怔怔的望著他。驚訝的問道:「你哪位?」
寡婦秦欠身道:「妾身是新野陰家的家主。」
怎麼是女的,孫楊下意識的問道:「怎麼稱呼?」
這位孫使君好不識禮數,寡婦秦帶著羞惱之色道:「秦清。」
孫楊舉著陶瓷碗問道:「你要不要來點豆腐腦,很好吃的,我給你盛。」
說完孫楊自顧自的去盛了,古人吃飯都不忘裝逼,非要用什麼鼎啊,鑊啊,釜啊,還美其名曰鐘鳴鼎食之家,當然,鑊和釜沒什麼區別。
「叮,叮,叮……」
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時而悠揚,時而低沉。
「敲你妹啊,吃個飯都要沒完沒了的敲,煩死了。」孫楊脫掉漢履扔了過去。
幾個樂工抱著編鐘小跑到幾十步外,停下來繼續敲,孫楊不得不佩服這個時代的藝人的執著精神。
寡婦秦掩嘴輕笑道:「使君真是個妙人。」
孫楊端著陶碗嘆氣道「我年輕那會兒,也想玩音樂來者,可我媽非逼著我上學。」
寡婦秦愣愣的看著孫楊,使君在說什麼,難道是家鄉話。
孫楊看寡婦秦的表情,以為她不信,脖子一梗道:「你看,我喉結會動的,我唱歌跟張學友一樣。我唱給你聽:
秋意濃
離人心上秋意濃
一杯酒
情緒萬種
離別多
葉落的季節離別多
握住你的手
放在心頭
我要你記得
無言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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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怕相思苦
只怕你傷痛
怨只怨人在風中
聚散都不由我
啊~不怕我孤單
只怕你寂寞
無處說離愁」
寡婦秦呆呆的望著孫楊,嘴角動了動。
孫楊突然一把奪過寡婦秦手裡的陶碗,道:「你不吃,我吃。」
寡婦秦回過神來,抓住陶碗不鬆手道:「你幹嘛吃我豆腐?」
孫楊一臉委屈的說:「我什麼時候吃你豆腐了,哦,你說的是這個豆腐。」
孫楊抓了抓下巴道:我們好像還有正事要說,對了,興平元年以來,也就是三年來,你們陰家增加了多少田畝?」
寡婦秦想了一下道:「不多,也就八百畝,大都是瘠田。」
孫楊點頭道:「你們陰家只要拿出這八百畝,我出的價錢恐怕會低一些。」
寡婦秦滿臉不解道:「為什麼對我們陰家輕輕放過,難道你真的對我有那個意思?」
「你剛才說什麼嗎?」孫楊剛才走神了。
「沒什麼。」寡婦秦低頭道。
孫楊站起來道:「我們去醉翁亭。」
孫楊和寡婦秦到的時候,已經有四位家主在等著了,家主們在孫楊和寡婦秦的身上亂瞅,這倆人上哪去了。
寡婦秦惡狠狠的瞪了四個人一眼,四個人立馬縮回去。
這個時代的亭子是有簾幕的,裡邊放著炭盆,很是溫暖。
孫楊環顧四位家主道:「南陽陰家家主是第一個向我靠攏的,因此,她家的田地,我只征興平元年以後的,至於你們,能不能成為第二批。」
孫楊停下來不說了,只是掀開帘子道:「秦家主,你看我這醉翁亭怎麼樣?」
「這個亭子的名字起得很詩意,醉翁者,寄情山水也。」秦清微笑道。
孫楊伸出手指頭晃了晃,激動地說:「秦家主真是我的知己,我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
四位家主看著兩個人一唱一和,心中怒罵這對狗男女。
其中一位年紀大點的家主問道:「若我等願意此時投向使君,不知能得到多少優待。」
孫楊掰了掰指頭算了一會兒,道:「就初平三年以後,最近五年的,我贖買的價格只能是市價的三分之一。」
四位家主對視一眼,微微點頭,齊聲道:「願尊使君均田之令。」
花園裡,離開的家主越來越多,吳家、宗家、岑家三位家主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宗家家主宗承站起來道:「老夫不陪你們玩了,已經排到中平五年了。」
連宗承都走了,這下走的家主更多了,岑家家主揮拳用力的擊打在几案上,低聲罵道:「老匹夫。」
時間快到中午的時候,家主們都已經走光了,只剩下吳家主和岑家主兩個人臉色鐵青的坐著。
這時候,孫楊才施施然的走出來,嘆了口氣說道:「今日我依仗兵強馬壯,強取了你們的土地,他日你們再搶回來就是。」
吳家主和岑家主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就是個人威權統治的弊端,人一走,政策就完蛋了,暫時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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