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昱在上邽與敵人浴血奮戰的同時,襄武也被籠罩在一片烏雲之中。
襄武城,地處渭水下游,岷山以北,是隴西郡與漢陽郡的交界處。也是一處重要的水路交通重鎮,具有重要的戰略縱深意義。
收到陳宮的八百里加急,張遼沒有遲疑,迅速率領大軍撤離河關,退守襄武城。就在他們撤離隴西地界不久,狄道、首陽、安固等縣紛紛起義響應韓遂,若是張遼遲上一天半日,恐怕此時已經變成了一支孤軍。他在憤怒的同時也不禁暗嘆陳宮的推測,若是沒有陳宮的八百里加急,他與一萬并州軍必定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文遠將軍,你在看什麼?」陳宮緩緩登上城樓,看到矗立在城牆邊緣的張遼,立即走上前去與張遼並肩而立。
張遼扭過頭去,看著陳宮一身乾爽的儒衫,冷硬的臉上被寒風吹得有點乾澀晦暗,唯有一雙眼睛,精光閃爍。
「先生,據探馬匯報,敵軍已經快要兵臨城下,人數大約在五萬左右,三萬羌兵,兩萬韓軍,統帥是羌族首領俄何燒戈,副將是韓遂帳下大將周懿!」
朝陽初升,照得青草上的雨露閃閃發光,陳宮滿色沉靜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緒,須臾,在聽見他回答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一定要替主公守住襄武!」
陳宮的話音剛落,遠處的山崗上就傳來一片震耳欲聾的馬蹄聲,敵軍還未至城下,陳宮和張遼就感覺整座襄武城都在顫抖,地上的碎石都在跳動,廣袤的曠野里,掛在青草上的露珠紛紛滴落,沒入土裡。沒有了露水的折射,整片平原立即顯得死氣沉沉,猶如一處沒有人煙的荒地。
陳宮深凹在眼眶裡的眸子一閃,他知道敵人來得很快,卻沒想到來得這麼快,而他身旁的張遼則扭轉身軀,扯開嗓子朗聲大喝:「敵軍以至,登城作戰!」
「唰!」的一聲,隨著張遼一聲令下,城樓下集結待命的弓弩兵、刀槍兵、投石力士紛紛湧上城樓,按部就班地躲在女牆後面,刀劍出鞘,利箭上弦,只等著張遼一聲令下,他們將毫不猶豫地與敵軍展開廝殺。
襄武城裡的平民聽到天空中傳來寧人心悸的馬啼聲,紛紛衝出家門,驚恐地看著傳出馬蹄聲的方向,須臾,隆隆的馬蹄聲越來越重,就像一記春雷在他們的頭頂上炸開了一般。看著震顫不已的房屋,人們驚叫著衝進自己的屋內,倉惶地收拾金銀細軟,奔著馬蹄聲相反的方向涌去,他們想要趁敵軍還未包圍襄武的時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也有一些捨不得離開故地的平民,自發地扛起鋤頭、菜刀、扁擔湧向城樓,想要協助并州軍扼守城池,其中不乏有一些地主豪強的私兵。
伴著如雷鳴般滾滾而來的馬蹄聲,地平線上逐漸湧現出一片黑幕,隨著雙方距離越來越近,數萬大軍呈排山倒海之勢席捲而來,震得襄武城都在瑟瑟發抖,城牆上密密麻麻站著的并州士卒,望著黑壓壓猶如一片烏雲的敵軍,眼睛裡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死志。
而那些前來參戰的郡兵、平民、私兵感受著腳下古老城牆不堪蹂躪的抖動,他們的雙腿也開始跟著打顫起來,眼裡寫滿了絕望之色,心中也不由得泛起孤寂淒涼的感覺。
羌族大軍仿佛大山一般緩緩壓到,臨近城牆時,忽然沖大軍中傳來幾聲尖銳的唿哨,整支大軍,就像大海被一把巨劍劈開波浪一般,整支大軍迅速被一分為二,開始圍著城池馳騁,他們一邊縱馬狂奔,一邊手舞彎刀,口中還不時發出寧人心悸的嚎叫,似豺狼、似虎豹、更似鬼哭狼嚎,厲鬼咆哮。
「準備,利箭上弦!」忽然城牆上傳來一聲大喝,并州軍訓練有素地彎弓搭箭,瞄準了城下縱馬飛馳的羌兵,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喝,城樓上的鵰翎箭攜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猶如傾盆大雨般宣洩而下,帶著一片尖銳的呼嘯聲扎在羌兵人群中。
不少羌兵猝不及防之下被亂軍射翻下馬,轉眼間便被洶湧的鐵騎洪流淹沒,一片煙塵過後,除了留下上百匹沒有主人騎乘的戰騎外,地上已經找不到一塊完好的血肉,更有甚者被踐踏得蕩然無存。
「停止放箭,誰讓你們放箭的?」看到那邊已經開始射殺羌兵,陳宮臉上立顯慍怒。
「先生,怎麼了?」張遼看到陳宮滿臉的怒火,立即開口詢問,他不明白陳宮在惱怒什麼,難道殺得也有錯不成。
陳宮扭頭注視著張遼,解釋道:「自古以來的攻城之戰,哪有一上來就騎著戰馬圍著城池狂奔的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所料不差,敵軍是在試探我軍的防禦部署而已」
張遼佩服的看著陳宮一眼,旋即說道:「某立即去其他城樓傳來」
陳宮立即喝住張遼:「且慢,恐怕此刻他們已經繞一圈,我也沒想到俄何燒戈竟然如此凶唳,文遠將軍,你速速去北門支援」
張遼憂慮的看著陳宮,遲遲不可動身,如果他走了,誰來保護他?
仿佛知道張遼所想,陳宮展顏一笑:「文遠將軍,不要為我擔心,記住,只要敵軍開始攻城,你就讓弓兵專門射殺他們的督軍校尉,沒有指揮人員,敵軍必會大亂。」
張遼深深地看了陳宮一眼,抱了抱拳:「先生,若是我倆大難不死,某願邀請先生與某對飲三百杯」
張遼說完,一揮白袍,頭也不回的朝著城下走去。
在大漢,羌族共有一百多種,部落不同,信仰也不同,有的信仰牛,有的信仰馬,有的信仰自然界的飛禽走獸,譬如蒼鷹、虎、豹、狼等,而燒當羌信仰的就是素有『空中之王』之稱的雄鷹。
羌軍中軍處,一員身披戰甲的羌族,勒馬矗立在鷹旗之下,此人正是燒當羌的大督帥俄何燒戈,只見他身高八尺,面容清癯,頜下掛著半尺短髯,正如他所信仰的那樣,他不僅長著雄鷹一般的鼻子,還有這一雙鷹隼般的銳眼,看著城樓下不斷射出的箭鏃,俄何燒戈長槍指著北面說道:「周將軍,一會全力進攻北門!」
周懿本來就不滿俄何燒戈當主將,羌族人馬只不過比本方多一萬而已,憑什麼他當主將,自己當副將,當下聽到俄何燒戈話語中似乎帶著命令的口吻,瞥了俄何燒戈一眼,譏誚道:「為何?你憑什麼說要全力攻打北門」
俄何燒戈無視周懿冷嘲熱諷,繼續說道:「襄武城中雖然有一萬多兵馬駐守,但是與我軍相比,顯得有點兒相信見拙,剛剛我讓羌族勇士繞著襄武城馳騁了一圈,只有北門的的防禦稍微有點弱,死在他們手上的羌族勇士不過數十人,所以我料定北門防禦力不強!」
周懿臉上的肌肉抽了抽,想不到這俄何燒戈如此兇狠,為了探得守軍的實力,竟然讓手下的兵卒去送死,深吸了一口氣,周懿手中大刀一揚:「戰鼓聲起,全力攻打北門,爭取在一日之內攻下襄武城,到時候主公不吝封賞!」
聽到周懿下了軍令,俄何燒戈咧嘴一笑,銳眼裡閃爍著殘忍的光芒,等破城之後,放縱羌族勇士劫掠一番,然後就率大軍退回部落,此次出征奪得不少物資,已經足夠讓部落百姓吃上一兩年,見好就收吧,那呂布可不好惹。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7074s 4.098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