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東海郡朐縣,這裡並非是什麼出名的地方。但是,這裡卻住著徐州巨富糜家的人。在朐縣的北邊,有一處宅院,就是糜家的房屋,高門紅牆,占地不過三、四畝。卻說糜家是徐州巨富,難道房屋就這么小?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糜家如此有錢,在朐縣想要搞更大的房屋其實也不是問題,關鍵的問題是,糜家一直以來人丁都不是很興旺,而且糜家發跡也是在糜竺的祖父那一輩。因此,糜家也就沒有擴充房屋。
而在糜家住宅左右,其實也是糜家持有,裡面住的人都是糜家的僕役下人,或者門客之類。可以說,朐縣北邊的土地都是屬於糜家的。
除此之外,朐縣九成九的田地也都是在糜家的名下。而且因為糜竺為人仁善,百姓們也都願意替糜家種地,若是收成不好的時候,糜家不僅沒有收租,更是會發米糧給那些替糜家種田的百姓。因此,糜竺的仁善之名在徐州境內是非常有名的。
糜竺之所以行善,倒也有一個神話故事。
傳說有一次麋竺有一次從洛陽回來,離家還有數十里時,看到路旁有個美麗的婦人向他請求搭車。二人同行大約二十多里後,婦人道謝告辭,對麋竺說:「我是天帝的使者,要去燒東海麋竺家。因為感謝您讓我搭車,所以告訴您。」麋竺於是私下向她求情。婦人說:「不能不燒。但既然是你家,你可以趕快回去,我會慢慢走。等到正午時一定起火。」麋竺於是急馳回家,到家後,把財物都搬出來。果然到了正午,火就猛烈的燒了起來。自此之後,糜竺便廣行善事。
神話故事自然不是真的,顯然是民間的百姓感激糜竺的恩惠,編個如此故事來傳播糜竺的品行。
糜竺在下邳議事結束之後,就回到朐縣,下邳距離朐縣也就幾十里的路程,騎馬兩三個時辰就到了。回來的時候,糜竺也讓下人去彭城將糜芳給叫了回來。糜芳在彭城任相,其實也就是個掛名的職位,糜芳的能力根本就擔任不了彭城相這個職位。不過,糜芳有糜竺這個哥哥,所以當個官也不是什麼難事。
「大哥,你今天怎麼回來了?」
糜竺正在喝茶思索的時候,一道歡快的女聲響起。糜竺抬頭看去,卻是糜貞,也就是糜竺的妹妹。
這糜貞今年十四歲,性子跳脫,性格開朗,也屬於會惹事的那種。不過,家中兄弟二人,就這麼一個小妹,糜竺自然是疼愛無比。而且糜貞雖然為惹事,為人善良,品性還是很好的,或許是受到糜竺的影響。
「小妹,大哥最近這些日子要出遠門,故此回家一趟,安排些事情。」
糜家這麼有錢,在徐州很多個地方都有住宅。不過,外邊的住宅再多,也是不如祖宅的。因此,糜竺只要有休假之時,都會回到朐縣休息。
糜貞性子跳脫,就喜歡到處跑,此刻聽了糜竺的話,自然是眼睛一亮,連忙上前拉著糜竺的手臂,撒嬌道:「大哥,人家天天都呆在家裡,早就膩了,既然你要出遠門,就讓人家跟你一起去嘛,好不好!」
「胡鬧!」
糜竺臉一板,沉聲呵斥了一句。這次作為使者去曹營,糜竺自己都不清楚會怎麼樣,又怎麼可能帶糜貞一起去。因此,雖然很寵愛糜貞,糜竺在這件事上也不會讓她任性妄為。
糜貞還是很怕糜竺的,不僅糜貞害怕,就連糜芳這個小霸王性格的傢伙都害怕。糜竺平時看起來很和善,敦厚文雅,說起來就像是老實人一樣。但是,越是看起來老實的人,他們發怒的時候越讓人害怕。而糜竺,正是這一類人。也正是糜竺的管教,糜芳雖然會鬧事,也沒有太出格。不然的話,糜竺這邊在建立良好形象,那邊卻又被糜芳給破壞,也不可能達到如今的名聲。
「哼!」
害怕歸害怕,被糜竺呵斥,糜貞心中還是有些委屈的。放開糜竺的手臂,站到一邊,兩隻秀氣的眼眸轉動,就要落下淚來。女人的三大殺招,一哭二鬧三上吊,其實還是非常有效的。
糜竺呵斥糜貞也就是害怕糜貞會纏著他,此次出使曹營,本就是禍福難料,若是再帶一個糜貞,就更艱難了。不過,此刻看到糜貞傷心的模樣,糜竺也就狠不下心來。但是,糜竺肯定不會讓糜貞跟著自己去曹營,當然,糜貞可以跟著糜芳去北海郡。糜芳去北海郡求援,就跟旅遊一樣,糜貞跟著去,就當是散散心了。
「好了,大哥答應你,你這次也可以跟著一起去。」
聽到糜竺答應,糜貞頓時轉啼為笑,剛才眼紅的模樣早就消失不見,顯然剛才那模樣是裝出來的。
「不過,你不是跟著大哥走,而是跟著你二哥一起。路上你要聽你二哥的話,否則,以後別想再有機會出門。」
「知道啦,大哥,嘻嘻!」
糜貞只要能夠出門就行,也不在乎是跟著糜竺還是糜芳。再說了,跟著糜竺可能還沒有跟著糜芳自由,糜貞當然不會有不滿。
「大哥,你這麼匆忙的把我叫來有何事。」
不多時,糜芳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人還沒有到,聲音就已經傳進來。
「趙獄丞、劉主簿他們本來還約了我一起去看節目,現在都泡湯了。大哥你有事就說,沒事我還要趕回彭城。」
「混帳東西!」
那邊糜芳絮絮叨叨的還沒有說話,糜竺已經是沉下臉,放下茶杯,大聲呵斥起來。跟呵斥糜貞不一樣,對於糜芳,糜竺是真的在呵斥。
糜竺身為糜芳的大哥,對於糜芳在彭城的事情是一清二楚。糜芳口中說的趙獄丞、劉主簿等人其實也是彭城大族子弟,在彭城任職也就是混吃混喝,糜芳自然容易跟這種人尿到一個壺裡。糜芳口中的節目,其實就是去看歌姬跳舞、聽琴之類的,等節目結束了,最後自然是男人最喜歡的運動。糜芳是糜竺的弟弟,自然不缺錢,每次都是他付賬,那些人當然都喜歡拉著糜芳一起去。而那些歌姬,也巴不得糜芳天天去。
糜芳如今也有二十歲了,按理來說早就成家了。但是,糜芳在徐州境內的名聲不怎麼好,好人家的閨女自然不會許給糜芳,就算是平民百姓的閨女,就算糜家有錢,也不捨得扔給糜芳糟蹋。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糜竺肯定也不會讓糜芳帶回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糜芳還不著急成家。如今糜家是糜竺當家作主,長兄為父,糜竺還是很開明的,對糜芳和糜貞都沒有太多的約束。
如今糜家就三兄妹,糜竺自然不想讓自己的弟弟和妹妹不開心。
「你每天只知吃喝玩樂,何時能長進一些。若是你一直這樣,為兄百年之後,如何向爹娘交代。」
對於糜竺,糜芳其實還是很尊敬的,從小到大都是糜竺將他帶大。因此,此刻看到糜竺那心痛的樣子,糜芳連忙應道:「大哥,我以後一定好好做人,改過自新,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糜芳也不知道承諾過多少次了,糜竺也已經免疫了糜芳的承諾。又一次聽到糜芳的承諾,只是嘆了一口氣,沒有多說什麼。
糜貞倒是乖巧,見大哥和二哥心情不好,連忙出來救場,問道:「大哥,先前你說和二哥要出門,究竟是要去哪裡啊?」
「嗯?」
糜芳疑惑不解的看向糜竺,他被糜竺從彭城叫來,還沒有收到陶謙的消息,因此並不知道他要去北海求援。
糜竺知道想讓糜芳有出息,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他只希望糜芳往後能夠改變就好了,也虧得糜貞雖然跳脫,倒還不用那麼讓他操心,不然糜竺早就累垮了。聽到糜貞的問話,糜竺收攝心神,回答道:「此次大哥被派去出使曹營,勸說曹操退兵。因此,也給你攬了個任務,去北海孔融那裡求援。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把陶謙的書信送到孔融那裡就行了。」
糜芳雖然作威作福,卻不是傻子。聽了糜竺的話,當即跳了起來,大罵道:「大哥,陶謙那傢伙真不是人,我們糜家每年都給他那麼多好處,他竟然還讓大哥出使曹營,這不是要害大哥嘛!當初他不聽人勸要攻打曹操,如今人家來報復了,他竟然有臉讓大哥去給他擦屁股。這事不能幹,大哥我們不用管陶謙那廝。」
糜竺聽了糜芳的話,心中還是很安慰的,雖然糜芳讓他很操心,卻沒有忌恨他。不然的話,換了其他大家族的子弟,估計知道跟自己爭家產的兄弟要去送死,怕是會很開心。
因此,糜竺語氣也緩和了許多,和聲道:「二弟,大哥身為下屬,做這種事本也是分內之事,如今既然接了這個任務,自然要去完成。」
「大哥,這事真不能幹啊!」
見糜竺不聽自己的勸說,糜芳也是一臉焦急之色。在糜竺面前走來走去,顯然是在想主意。突然,糜芳眼睛一亮,大聲喊道:「大哥,有了!陶謙那廝不仁,我們就不義。他想陷害我們,我們就不跟他混了。聽說曹操任人唯才,大哥有才能,而且我們糜家又有錢,那曹操肯定會收下我們。沒錯,我們反了陶謙,去跟曹操就是了!」
糜芳二五仔的本性斷然暴露出來,這還沒有到絕境,就已經想著投靠曹操了。因此,歷史上糜芳跟關羽結怨,臨陣判敵,也就說得過去了。
「胡鬧!」
糜竺大喝一聲,瞪了糜芳一眼,斥道:「臨陣判敵為人所不恥,這種事萬萬做不得。你以後也莫要說出這樣的話,否則,即使你是我二弟,大哥也決不輕饒。」
「是,大哥!」
被糜竺責備,糜芳連忙耷拉下腦袋。對於陶謙對他們糜家的意圖,糜芳也知道,當然是糜竺跟他說的。因此,糜芳才沒有跟陶謙的兒子靠近。否則,糜芳早就被陶謙給陰了。所以,糜芳一直很不滿陶謙。而且,當初糜竺推薦糜芳擔任彭城相,陶謙是不願意的。糜芳什麼德性大家都知道,讓他擔任彭城相簡直就是個笑話。不過,後來因為糜竺堅持,而陶謙又收了糜家那麼多的好處,這才答應了糜竺。然而,糜芳身為彭城相,實際上算是彭城第二號人物,卻沒有多少權利,這一切自然也是陶謙暗中搗鬼。因此,糜芳對陶謙的不滿可見一般,現在就算反叛陶謙,糜芳也沒有多少心理負擔。
「大哥,二哥也是為你著想,你就不要責備他了。」
糜貞見狀,又站出來調和二人。
糜竺當然知道糜芳是替自己著想,否則,現在就不僅僅是責備了,而是將糜芳給扔去關禁閉了。
「好了,陶謙相對我不利,我又會不放在心上。我們糜家有門客上萬人,其中武藝高強的人一堆,此去曹營護衛我還是沒有問題的。況且,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曹操也不一定會對我出手,你們就不用太過擔心。」
糜竺安慰了糜芳和糜貞之後,目光緊緊的盯著糜芳,一臉嚴肅的交代道:「二弟,小妹這次跟著你一起去北海,你平時怎麼樣大哥都不會管你。但是,這一次你要小心謹慎,不能讓小妹有任何閃失,你明白了沒有。」
「大哥,我知道了。」
聽見糜竺如此嚴肅的話語,糜芳連忙拍著胸口保證道。
「嗯!」
糜竺聽了糜芳的話,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過看糜芳和糜貞眉頭依然糾結,顯然還是不放心他,心中微暖,當下又說道:「二弟,小妹,其實大哥這次同意出使曹營,其實還有另一個目的。」
「哦?大哥,是什麼目的?」
聽了糜竺的話,糜芳和糜貞俱是一臉好奇之色。
糜竺想了想,糜芳和糜貞都是自己最親的人,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因此低聲說道:「如今陶謙對我們糜家逼的越來越緊了,徐州顯然已經不適合呆下去了。所以,借著這次出使曹營的機會,我準備替我們糜家找一條出路。除此之外,冀州渤海郡有一種新的食鹽出現,我也要去看一看。我們糜家行商為根本,既然有如此東西出現,不能不去見識一番。倘若有機會,自然也要爭取一下。我們糜家在徐州有如此地位,也是因為我們的財富。當然,巨大的財富也代表著巨大的危機。只有我們糜家更有錢了,差距越來越大,他們才不敢盯著我們。所以,即使沒有這一次出使的任務,我早晚也要去冀州一趟。此事重大,你們千萬不要對任何人說起,否則有人搶在我們糜家前頭,對我們糜家雖然沒什麼威脅,卻也是個麻煩事。」
糜竺作為一名成功的商人,就跟袁常穿越前的某巴巴,某度的大BOSS一樣,有著超常的眼光。新鹽的出現,必定引起一番強烈的爭奪。鹽是每個人必須用的東西,一旦有人搶的先機,說不定又是一名巨富的出現。如果是其他州的人也就罷了,若是徐州再出現一個巨富,那對糜家就極其的不利。因此,糜竺去冀州見識新鹽,連自己的妻妾都沒有說。糜竺的妻子,也是徐州大族的子女,若是告訴她,肯定會讓妻子的家族知道。徐州有他們糜家這一家巨富,已經足夠了,其他人,沒有必要再出現了。
「好了,二弟,小妹,你們也去準備一番,明日我們便出發!」
「是,大哥!」
然而,有一句話說的好,日防夜防,家賊難防。糜竺兄妹三人在屋內談話的時候,屋外卻是有一人在偷聽。
這偷聽的人也不是下人,而是糜竺的妾侍之一。
這名妾侍叫王茹,作為一名妾侍,地位無疑是極其底下的,比奴隸也好不了多少。當然,若是生個兒子,也能稍微提高些地位。而王茹一直到現在,肚子也沒有半點反應。說起來,也是因為糜竺耕耘的不勤快。
而這王茹的身世,其實也挺曲折的。
王茹是下邳城內一個王姓小家族子弟的女子,當初嫁給糜竺做妾,還是陶謙的管家王生介紹的。卻說這陶謙的管家王生為何會這麼好心給糜竺拉皮條呢?當然,其中也是有故事的。
陶謙的管家王生年輕的時候就跟著陶謙,你想想,一個年輕氣盛的小伙子,總是會有氣血上頭的時候。這王生,當時就跟陶謙府中的一名侍女發生了關係,並且把人家肚子給搞大了。王生當時就慌了,若是陶謙知道了,那還得了?今天你敢跟我家的侍女發生關係,說不定明天就敢跟我的女人發生關係,而事實上,王生確實還跟陶謙的某些妾侍發生了關係。陶謙要是知道,王生肯定必死無疑。王生的腦袋也機靈,很快便想到了主意。
那就是假裝將那侍女趕走,然後那侍女嫁給下邳一個王姓小家族的偏門子弟。侍女雖然肚子裡的孩子早出生了一些日子,但是,這念頭婦產教育還沒有普及,那王姓子弟也不知道,於是就喜當爹了。
反正是個女兒,還是姓王的,王生也就不是很在意。後來介紹給糜竺,也就是想能給自己撈點好處。
而如今,王茹聽到了糜竺兄妹三人的談話,自然把消息告訴了王生。而王生得知後,也立馬就去找陶謙匯報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6s 3.673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