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宅行天下 第五十三章 前奏(二)

    第五十三章 前奏(二)

    建安元年十一月末,曹操遵程昱之策,欲對天子實施限制……

    待及天子設朝之日……

    「陛下駕到,百官恭迎!」隨著殿頭官宦的一聲呼喚,劉協緩緩從後殿中走出,望了一眼武官之首的位置,猛然望見站在那處的曹操抬起頭來,眼神複雜得望著他。

    百官之中,唯有身為大將軍的曹孟德有可拜可不拜的資格。

    「哼!」暗暗冷哼一聲,劉協乃坐上龍御,抬手喚道,「眾愛卿平身!」

    朝中官員乃起身,愕然地望了一眼絲毫未曾動過的曹操,面面相覷,預感今日恐怕要發生一些事……

    「有事出班早奏,無事捲簾退朝!」殿頭官宦一聲呼喚。

    「臣,有本奏!」程昱出列大聲呼道。

    「唔?」劉協面色一愣,皺皺眉抬手說道,「愛卿且奏何事?」

    「臣要彈劾一人!」程昱從懷中取出一份奏章,大聲喝道。

    「彈劾?」劉協面露狐疑之色,凝聲說道,「愛卿欲彈劾何人?」

    程昱聞言,冷笑著從四周那些有些懼色的文官中一一掃過,直至眼睛盯准一人,指著那人大聲喝道,「啟奏陛下,臣欲彈劾衛尉伏完瀆職之罪!」

    只聽『砰』的一聲,眾人問聲望去,見衛尉伏完滿頭冷汗、被驚得跌坐在地。

    「彈劾伏愛卿?」劉協心中一凜,瞥了一眼曹操,卻見此人微閉雙目,絲毫不對外界之事所動,但是劉協又豈能不明白,若非是曹操應允,程昱何以敢如此行事?便是朝中的眾位大臣此刻也是瞭然。

    大將軍曹孟德終於要反擊了……

    「正是!」程昱沉聲喝道,「此人任衛尉之職,毫無建樹,尸位素餐,如此豈非是瀆職之罪,是故臣要彈劾他!」

    「……」劉協皺皺眉,望了一眼失魂落魄的伏完,猶豫說道,「伏愛卿,可有此事?」

    伏完如夢初醒,急忙起身出列,連連叩頭,面色疾苦大呼說道,「臣冤枉,臣……」忽然,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蓋因曹操睜開雙目,淡淡望了他一眼。

    「……」伏完被曹操一瞥,額頭冷汗迸出,咬咬牙遲疑半響,方才嘆了口氣,叩頭黯然說道,「臣有罪……」

    殿上的官員面面相覷,小聲議論紛紛,其中自然不乏有些人望見了曹操的眼神。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伏愛卿?」劉協自是也明白伏完是被程昱冤枉的,這明顯是曹操欲將自己最後的那點權力也奪去!是故他急色喝道,「伏愛卿,當真有此事?」說著,他還不停向伏完使著顏色。

    可惜伏完卻不抬頭,只是不停地磕頭,口中黯然得喃喃呼道,「臣有罪,望陛下重重責罰……」

    身為朝官,竟如此毫無膽氣!劉協頗有些怒其不爭,震怒喝道,「既如此,來人,將其拿下!」

    「諾!」殿外走入兩名禁衛,一左一右挾起伏完帶走,而伏完從始至終再無說一句話。

    「陛下息怒,」國丈董承自是想保住劉協最後的一絲權力,急忙出列為伏完辯解道,「老臣素知伏大人為人,卻是謹慎敬職,斷然不會如此,望陛下明察……」

    「國丈,」程昱冷笑道,「國丈的意思便是說,我程仲德誣陷同僚咯?」

    望著程昱,董承怒聲喝道,「你不單是誣陷同僚,更目無天子,當是……」

    「國丈此言可有憑據?!」殿中一聲大喝,曹操虎目一掃四周朝官,復對董承沉聲喝道,「若是國丈毫無憑據便如此說,那麼本大將軍便要彈劾你譁眾取寵、目無天子!」

    朝中百官為之咋舌,均低下頭不敢看曹操的眼神。

    「你……」董承被曹操一喝,啞口無言。

    「還不速速將此人帶走?!」曹操望著那兩名禁衛大聲喝道。

    「諾!」兩名禁衛心中一凜,對視一眼,將伏完帶走。

    如此,朝中一片寂靜……

    面對著曹操如此行事,劉協卻是不驚,因為前些日子司馬懿便算到曹操欲發難,叫天子劉協做好準備,額,是做好忍受的心理準備……

    劉協本是不信,但是此時卻容不得他不信,只見一人出列大聲稟道,「衛尉一職,事關重大,空懸怕是不妥,望陛下明鑑。」此人正是初到許都的滿寵,如今任大將軍府長史。

    「滿大人所言極是,」程昱笑著說道,「陛下,臣欲推舉一人!」

    「何人?」

    「徐晃、徐公明!」

    「哈哈,」國丈董承哈哈一笑,指著程昱怒聲說道,「你還說不是誣陷伏大人,先是彈劾,後事表推,你等分明是欲剷除異己!」

    「國丈,這話可不能亂說哦!」程昱冷冷一笑,正色說道,「彈劾歸彈劾,推薦歸推薦,其中莫非定要有些關聯才可?為臣者自要心憂國事,彌補微漏,莫說區區一人,就算朝中其他職位,微臣心中自也有可推薦之人……」

    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脅,如此朝中官員豈敢再胡亂說話?沒見到早先朝中元老、原太尉楊彪僅僅是一句話的事,就被曹操閒置,如今還在家中稱病,若是說老太尉之事或許還有跡可循,因為當初進犯許都的袁公路乃是楊彪族女夫婿,那麼如今呢?身為衛尉的伏安已是被程昱誣陷一句,剝奪了官職,是故還有何人膽敢在此刻胡言亂語?

    「唔……」不動聲色制止了董承,劉協淡淡望了一眼程昱,玩味說道,「徐晃乃是何人?為何朕不曾聽到過此人之名?」

    「啟稟陛下,乃是討呂功臣,武藝精湛,獨領一軍,是為將才,」程昱說著,望了一眼董承,口中繼續說道,「舊日乃逆賊楊奉麾下將領,如今棄暗投明,為大將軍所用……」

    「……」董承面色慘白,咬咬牙憤然得盯著程昱。

    「哦,原來如此,」既然無法,不妥允之,劉協點點頭,輕聲說道,「聽聞曹仁將軍遠赴他處任職,執金吾一職已是空缺,愛卿是否心中亦有人選?」

    「陛下應命!」程昱微笑著拱手說道,「微臣心中亦是有了人選……」

    「……甚好,甚好!」劉協心中氣得不行,深深吸了口氣對朝中官員說道,「眾愛卿可還有事欲奏?」

    「……」朝中百官對視一眼,無人出聲,也對,就算是有事也不會在此刻啟奏。

    望著這些『碌碌無為』的朝官,劉協失望之極,起身一揮衣袖,重重說道,「退朝!」

    「退朝……」殿頭宦官一聲大呼,但是朝中官員卻是無一人敢動。

    只見曹操淡淡一笑,大步走出金殿,隨即身後便傳來一陣釋然的吐氣聲。

    「唉,」荀彧眼神複雜得望了一眼程昱,程昱會意,兩人一同走了出去。

    「仲德,如此非是為臣之道……」荀彧嘆息說道。

    「文若何其迂腐!」程昱哂笑說道,「他人『以怨待我,我當如何』?」

    「當是以德報怨……」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程昱冷笑一聲,哂笑說道,「若不早加制衡,日後尾大不掉之際,毀之晚矣!」說罷,揮袖而走。

    荀彧一愣,望著程昱的背影搖了搖頭,徐徐跟去。

    而另外一面,劉協自是無比氣怒得回了寢宮。

    而寢宮之內自有一人正在弈棋,說是弈棋卻是無比的怪異,因為他左手執白子,右手執黑子,正下得不亦說乎,待望了一眼劉協,此人淡笑說道,「僅觀陛下如此氣急,便知不出在下所料……」

    「仲達大才,朕甚為佩服!」劉協在司馬懿面前坐下,凝神說道,「仲達既可算得曹操之後步,相比自也可以幫朕思得一計……」

    「嘿,陛下說得哪裡話,」司馬懿也不抬頭,顧自下棋,口中嬉笑說道,「這兩策乃是妙手所得,豈能想有便有的?恩……白子怕是要數三目……」

    「仲達!」劉協氣急喝道。

    「罷罷罷!」司馬懿一推棋盤,哂笑說道,「陛下欲讓在下如何?」

    凝神望著司馬懿,劉協猶豫良久,遲疑說道,「你且思一謀,叫朕不像現今這般舉步維艱、任由曹孟德擺布!」

    「嘿,」司馬懿為之愕然,搖搖頭失笑說道,「陛下真當在下神人耶?這般吧,待我為陛下分析一下如今局勢,試問,陛下何以窘迫如斯?」

    劉協聞言,面色尷尬,恨恨說道,「乃是當日朕錯信曹孟德,隨他來此!」

    「非是如此,試問,陛下不到此處,又有何可去之處?若無大將軍,恐怕陛下要被二賊所擒矣!」司馬懿絲毫不顧劉協的面色,哂笑說道。

    「你!」劉協為之氣結,沉聲說道,「那你說,為何朕落到如此田地?」

    「乃是陛下身邊無又可用之才!」司馬懿正色說道。

    劉協面色一驚,皺眉細細想了半響,方才遲疑得點頭,猶豫說道,「朕甚是心慕那江守義,奈何此人不為朕所用……」


    「嘿,」司馬懿輕笑一聲,淡淡說道,「陛下想必是會意錯了,在下說的可用之才,乃是將才!若是當日那五千禁衛由善御之將領之,何以會糜爛如斯?而陛下又如何會落到如此境地?」

    「你說的是諸如楊奉之類的將領?」劉協狐疑問道。

    「楊奉豈能也稱之為善御之將?」司馬懿恥笑道,「此人不曉變故,不知進退,合該有此禍事!」

    「……」劉協尷尬一笑,皺皺眉說道,「然無奈無人投朕……」

    「擺著身為武人的大將軍在前,他又手握重兵,陛下如何能收到人才?」司馬懿淡笑一聲,望了眼劉協微怒的臉色,笑著說道,「不過此事急切不能成事,唯有緩緩圖之,不過此消彼長,若是大將軍寒了天下人之心,而陛下又執掌大義,想來便有人投陛下而來……」

    「哦?」劉協聞之動容,心中的不滿早已消去,急切問道,「如何行事?」

    「呵呵,」輕笑一聲,司馬懿手中執著一枚白子,淡淡說道,「陛下可曾聽聞劉備、劉玄德此人?」

    「不曾聞之……唔,好似有人表他為……徐州刺史?對,徐州陶公祖乃表此人為徐州刺史,為何提及此人?」

    「蓋因他如今便在大將軍麾下!」司馬懿哂笑說道。

    「唔?」劉協聞言一愣,疑惑說道,「就算如此,又與朕何干?投曹孟德之人何其多矣,為何單舉此人?」

    「蓋因此人乃是國姓、又好似是皇室宗親、曾為一州刺史、他手下亦有兩員猛將,正巧叫在下行計!」

    聽到司馬懿說出『計』字,劉協哪裡還顧得上其他,急切問道,「何計?」

    望了劉協一眼,司馬懿淡然說道,「明日早朝,陛下不妨向大將軍問起此人,聽聞劉備早先亦隨中郎將盧大人討伐黃巾,陛下乃藉此事賞之,且不管劉備皇室身份是真是假,陛下不妨給了那皇室的身份,如此一來,計乃成!」

    「荒……荒謬!皇室身份豈能如此輕易便與他人?」劉協皺眉遲疑良久,方才說道,「你且先說來,為何要行此計,叫朕心下思量一番!」

    「是,」司馬懿頷首一禮,撥弄著手中的棋子,淡淡說道,「此人舊日也曾為刺史之職,而後被呂布奪去治地,無奈投身大將軍麾下,更有甚者,此人乃是幽州刺史公孫瓚至交,而公孫瓚正是大將軍所誅,想來兩人之間必有間隙!再者,此人麾下有兩員猛將,乃是當日在虎牢力挫呂布之人,大將軍亦是心慕,任二將以重職,卻將劉備此人閒置,我自是不信劉備心中毫無怨言……

    且不管其身世當是如何,陛下乃『准』他皇室身份,如此,兩者之間間隙乃大,劉備必被大將軍麾下將領文臣排擠,而陛下便有可趁之機,當安撫此人以收為己用……」

    「那又如何?」劉協還是有些疑惑。

    「在下還不曾說完……」司馬懿皺眉望了劉協一眼,搖搖頭解釋說道,「觀今日陛下面色,在下便知大將軍已是對陛下發難,衛尉伏完恐怕已是獲罪,為何如此?乃是大將軍不欲陛下再有何權利,欲閒置罷了,如此,試問大將軍又如何能看著麾下心慕之將來投陛下,唯有殺之……哈哈,此乃玩笑之言,我觀大將軍氣度,當是不會如此……」

    「你!」劉協氣結,沉聲喝道,「莫要再戲弄朕,當是如何,你速速說來!」

    「陛下莫急,在下的意思是,加借賞賜之名乃將此人外放於荊州為官……」

    「荊州?那不是朕之皇室族人劉景升之下?劉景升自是忠於皇室,久與曹孟德為敵,曹孟德如何會將那劉備放走?」

    「如此陛下便可說,非是陛下不賞賜有功之臣,乃是大將軍從中作梗,賞罰不明,試問天下還有何人慾投大將軍?皆寒了心罷了!」司馬懿嬉笑道。

    「那若是曹孟德當真放走了此人呢?」

    「那不是更好?」司馬懿嗤笑道,「如此陛下乃有了外援……」

    「如此……妙極!」劉協深思片刻,撫掌大笑,但是他卻沒有望見司馬懿臉上那一抹莫名的笑意。

    曹公啊曹公,在下且不知你性格如何,豈能輕易投之?待我用那劉玄德『投石問路』,且看你如何應付,我便知曉日後該如何處之……

    次日,許都之中皆流傳一事:原徐州刺史劉備、劉玄德,乃是大漢皇室之後。

    便因此事,劉備是頗為心驚。

    而此事,自有人稟告曹操,曹操得知此事,心下頗為疑惑,乃召集郭嘉、荀彧、荀攸、程昱、李儒、滿寵等眾謀士詢問。

    只見荀彧暗嘆一句,拱手輕聲說道,「主公勿憂,恐怕此事乃是傳始於皇宮之內,今日主公奪了伏完之權,想來陛下心中驚懼,乃欲借劉玄德助長聲勢爾……」

    「嘿,」曹操聽聞,恥笑說道,「何其愚也,單單一個劉玄德,又有何用?就算他被天子招去,與我為敵,我曹孟德又有何懼?」

    「主公,」荀彧苦笑一聲,凝聲勸道,「主公之志向乃是助我大漢平定天下,又何苦與陛下交惡?不過……」他搖搖頭淡笑一聲,輕聲說道,「如此倒是叫劉玄德平白撿了個便宜……」

    曹操聞言一樂,乃問眾人道,「你等覺得此人如何?守義且說此人能收則收,不能收,且殺之,否則後患無窮!」

    「竟有此事?」郭嘉聞言一驚,心下暗思片刻,沉聲說道,「如此,便遵守義之策,若是此人有絲毫不對,斬之!」

    「不可!」荀彧、荀攸急忙勸住,荀彧更是急色說道,「主公,劉玄德如今乃投主公,若是主公殺之,如何對天下人言?當是寒了天下人之心!」荀攸亦是點頭附和道,「劉玄德,舊日為一州刺史,如今乃投主公,就算是『千金買馬骨』,亦要將此人留下,否則日後他方諸侯又有何人敢投主公?」

    而知天卷下冊在江哲處的郭嘉卻是出言反駁道,「劉備此人,我觀他確實不可小覷,能早早除去,免去日後禍事,即便是損些名望,亦是值得!」

    程昱冷笑一聲,沉聲說道,「殺便殺之,寧殺錯,休要放過!」李儒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你!」荀彧聞言,皺眉說道,「自古以來,便是以仁義治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單憑片言細語,就算是守義說的,彧亦不敢請主公殺之!主公如今乃居大將軍之職,天下人翹首以望,豈能叫主公失了大義?」

    滿寵望了望荀彧、荀攸,又望望程昱、郭嘉、李儒,儼然有些失神,細想片刻方才說道,「不若主公且將此人收而不用,如此卻不是兩全其美?」

    「對呀!」曹操眼神一亮,朗笑說道,「我欲用者,乃是其麾下兩位猛將,至於劉玄德此人,說實話我卻看不出有何非同尋常之處,既然如此,我等卻靜觀其便!」

    如此過了一夜,乃至次日早朝。

    待諸事已畢之後,劉協望了一眼殿中那不發一語的曹操,微笑說道,「大將軍?」

    「唔?」曹操狐疑得望了劉協一眼,猶豫一下,出列說道,「臣在!」

    心中冷笑一句,劉協微笑問道,「朕聽聞許都今日風傳,愛卿麾下有一人乃是朕皇室宗親?」

    「……」來了!曹操皺皺眉,望了眼劉協,平淡說道,「陛下說的,可是劉備、劉玄德?」

    「哦,好似是此人……」劉協故作猶豫,點頭說道,「可否喚他前來?」

    曹操望著劉協玩味得一笑,抱拳說道,「此人已在殿外侯著!」

    「唔?」劉協一愣,有些不敢對視曹操望來的眼神,訕訕說道,「大將軍行事,果是雷厲風行,如此……如此便喚此人上殿!」

    「劉玄德上殿!」殿頭宦官高呼一聲,隨即在朝中百官詫異的眼神中,劉備疾步而入,叩地大禮拜道,「微臣劉備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平身!」劉協輕笑一聲。

    劉備乃起身,低頭立於那處。

    「聽聞你乃皇室之後?」劉協起身,緩緩步向劉備。

    劉備拱手一記大禮,低頭說道,「啟稟陛下,微臣乃中山靖王之後,漢景先帝閣下玄孫,先祖名諱貞,漢武時封涿鹿亭侯,後坐酎金失侯,因此遺這一枝在涿縣,家祖名諱雄,家父名諱弘,請陛下明察!」

    劉備如數家珍的一席話將劉協聽得一愣一愣,心中暗暗想道,莫非此人當真是皇室中人?

    疑惑之下,劉協乃招宗正取宗族世譜檢看。

    半柱香之後,宗正且手持宗室世譜而來,劉協乃令他當庭宣讀。

    宗正頷首應命,翻開世譜宣讀道,「孝景皇帝生十四子,第七子乃中山靖王勝,勝生陸城亭侯貞,貞生沛侯昂,昂生漳侯祿,祿生沂水侯劉戀,戀生欽陽侯英,英生安國侯建,建生廣陵侯哀,哀生膠水侯憲,憲生祖邑侯舒,舒生祁陽侯誼,誼生原澤侯必,必生潁川侯達,達生豐靈侯不疑,不疑生濟川侯惠,惠生東郡范令雄,雄生弘,弘不仕……」

    讀罷,宗正狐疑地望著劉備,猶豫說道,「劉備乃劉弘之子,如此便是陛下之叔……」

    「唔?竟有此事?」劉協親自上前接過世譜,細細一看,喃喃說道,「確實如此,愛卿乃朕皇叔?」

    朝中官員一陣譁然,便是曹操也有些失神,他本以為劉備至多是旁氏罷了,沒想到此人竟是天子叔輩,更有甚者,天子那一聲『皇叔』,影響何其之大?

    「不敢不敢!」劉備誠惶誠恐得推辭道。

    望了眼動容的曹操,劉協心中暗笑一聲,合上世譜,裝作氣憤得說道,「你乃朕叔輩,便是喚你一聲皇叔亦無妨,然我漢室飄零至此,眾多賊首亂我大漢,皇叔為何不早早便來見朕,為我大漢出力?」

    「陛下錯怪臣矣,」劉備拱手一禮,苦色辯解道,「臣早前便已隨我師、中郎將盧子干討伐黃巾,破賊首張寶……」

    「哦?竟有此事?」劉協一口打斷劉備的話,轉身對曹操說道,「大將軍,朕之皇叔如此驍勇,依大將軍之見,是否該賞?」

    「哈哈,」曹操朗笑一聲,隨即面露古怪神色,揶揄說道,「陛下所言極是,我亦知玄德驍勇,當是該賞!且不知陛下欲如何賞賜?」

    「想來以朕皇叔之才,為一郡之守怕是不難吧?」

    「呵呵,」曹操輕笑一聲,淡淡說道,「……何地郡守?」

    「新野如何?」劉協微微一笑,徐徐說道,「朕乃知大將軍與荊州刺史劉景升有些誤會,不若叫皇叔前去調解一二,化干戈為玉帛,同為我大漢出力,豈不是妙事?朕出面,想來劉景升不敢不從……」

    「……」曹操望了眼劉備,見他眼中喜色一閃而過,面色卻是絲毫不改,心下頓時一凜。

    哂笑一聲,曹操也不說話,只是戲謔得一笑,使得殿中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我呸,想得美!已貴為大將軍的曹操在心中暗罵一句。

    劉玄德此人,喜怒不形於色,或是城府極深,亦或是……所圖甚大!

    悔不聽守義之言……既然守義早先便知劉備此人,那麼如今唯有前去徐州招他前來問計!



第五十三章 前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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