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虎豹營!
第二日,呂布踏著沉重的步伐走出帥營,抬頭望了一眼天色,只見天空晴朗一片,萬里無雲。
郝萌、曹性、成廉,魏續、宋憲、侯成六將早已經點齊麾下部將士兵,等著呂布。
望著這黑壓壓一片的并州、豫州軍隊,呂布看了一眼郭貢,只見郭貢微微一點頭。
呂布接過護衛牽過來的赤兔馬,一躍而上,手握方天畫戟冷冷一喝,「諸君隨我踏平許昌!」
「喝!」兩萬餘人一聲大喝,響徹天際。
呂布瞥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張遼與高順兩人,策馬說道,「出發!」
看著呂布策馬奔遠,高順搖搖頭走回營帳,張遼緊跟其後,猶豫著問道,「公孝,如果風險攻不下許昌,你當真要去投那江守義?」
「是!」高順淡淡說道,「文遠不必再勸,我心意已決!就看今日奉先點起全軍欲圖許昌,絲毫不顧及許昌阿秀,我便明白,其再聽不得我等勸說!」
「舊日恩情,豈能說斷就斷?」張遼苦苦相勸。
「文遠不必再說!」高順深深看了一眼張遼,說道,「若是江守義能以一萬曹兵守許昌十日,投到彼處也不至埋沒了我,日後各為其主,我等各不留情便是!」
「公孝何必……」說了一半,張遼見高順閉目養神,心中明白是其不想再言,黯然坐下,顧自喝酒。
許昌,如今還不知呂布率領全軍而出,百姓們也不知即將有一場兇惡的戰鬥,過活的過活,生意的生意。
一些商人自然早已知道呂布欲攻許昌,頓時便慌了。
江哲改稅收而善待商人,不說商人感恩戴德,就單單說其欲要繼續在許昌生意下去,便絕對不能讓許昌有個閃失,更不能讓江哲有個閃失!
畢竟,像江哲這樣的人物在三國這個重農輕商的時代里實在是太少了,就算是幾個,也斷然達不到江哲這般的權勢。
於是那些商人紛紛聚合起來,將的馬匹,礦石等以遠遠低與市價的價格販賣給許昌官府,又僱傭城中匠工,為許昌官府打造箭支、盔甲、兵器,一文未賺,有的還倒貼出不少錢。
為的就是不讓許昌陷落在呂布手中,江哲聞言,思考了一番就下令將那些商人的名字如數記錄,言日後若是許昌欲購買物品,優先到那些商人名下商鋪購買。
這令一下,那些商人頓時又驚又喜,積極性更加高漲,你出錢僱傭城中匠工打造兵器,我便雇用百姓牢固城防,甚至還有幾個米商早早就在城中空地劃出一塊,米餅、肉饃、肉湯,紛紛發放到許昌城牆之上的曹兵手上。
要不是江哲下令守城將士不得飲酒,一個酒商甚至想將酒送到眾曹兵手上讓其飲酒禦寒。
「守義端得好本事!」見城中如此光景,偶然來到街上的喬玄也不禁對江哲稱讚幾句。
刺史府邸,李儒捧著一本厚厚的賬本正在對江哲匯報這兩天的情況。
「如今城中糧食、軍備盡數齊備,皆靠城中那些商賈……」
「好!」江哲暗暗放鬆了一些心神,隨即又嘆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道仲德一人守三縣,如今如何?孟德還不回軍?」
「先生……」李儒無奈地說道,「許昌離徐州甚遠,如何會這般快?」
「也是!」
「對了!」李儒想起一事,對江哲說道,「城中有些許商賈無償捐獻米糧,軍器、馬匹的,我等該如何回報?先生莫不是要免其稅收吧,這萬萬使不得的!稅收一例,萬萬不可免稅,不然日後難以處置!」
「顯彰,城中那些世家有沒有出力?」
李儒楞了一下,隨即說道,「只有些許小世家出資了一些,其餘無有動靜,呵呵,彼必是等先生去求他們!」
「我求他們?」江哲拉長一張臉哼了一聲,隨即說道,「你在許昌城中央給我豎起一塊石碑,將那些出力的商人姓名全給我寫上去……」
「……妙!」李儒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江哲,心中似乎在想,怎麼這個看似糊塗的先生每每有妙招呢?
「先生不妨也將那些出力的小世家也寫上去……」李儒陰陰笑著補了一句。
「顯彰你笑得很陰險啊……」
無言看了江哲一眼,李儒搖搖頭說道,「我即刻去下令……先生,你身後那盒子中到底放著什麼?你如此寶貝?」
「唔?」江哲一驚,護住盒子警惕地說道,「你想做什麼?」
「……」李儒啞口無言,拱拱手退了出去。
見李儒退了出去,江哲才將那盒子小心翼翼打開,取出一塊糕點放入口中,「秀兒親手做的就是不一般……」
冷不防李儒又回來了,「先生,斥候來報,呂布率軍兩萬前來……前來……」
只見江哲狠狠垂著自己胸口,又急忙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飲下,呼了口氣說道,「噎死我了……」
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李儒,江哲面色不變,合上盒子帶上,沉聲說道,「顯彰,隨我去城牆!」
「……好!」
江哲剛到城牆之上,就點李典左呼左喝,指揮著曹兵。
「曼成。」
「先生?」李典看見江哲前來,頓時送了口氣,「我正要再次通報先生呢,先生來了就好。」
「恩!」江哲點點頭說道,「辛苦了!」
「不敢不敢,這是末將職責所在!」
李儒上前看了城外一眼,搖搖望見呂布正在集結軍隊,又看見幾十架雲梯、井闌,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李將軍,其他三門可已就緒?」
「啟稟從事大人,末將已在三門各留了兩千人,見呂布望此處而來,故在此處布下四千人!」
「恩!」李儒猶豫著對江哲說道,「先生,人數還是有些少了……」
江哲考慮了一下,「須要防備其聲東擊西,其他三門兩千餘人必不可少,如此我們便只有從別的地方想辦法了……」
「城中還有五千預備……」
「不可!」江哲沉聲說道,「那些在剛剛招募,又不曾經過訓練,不言讓其白白送死不仁,就說素質,萬一他們臨陣逃逸,豈不是壞了大事?」
「先生之言也對!」李儒心中自有百般計策,可是這城中可用之兵也太少了,令他的計謀難以施行啊。
「唉!」江哲嘆了口氣說道,「若是城中百姓能及我軍士一半能耐……如此讓其上去白白送死,我心不忍!」
「這……」李典猶豫了下,說道,「若是先生如此說,末將倒是記得還有些人……」
「哦?」江哲一愣,對李典說道,「快快說來!」
「此前曹使君取許昌之時,末將發現牢獄之中關押著不少死囚,俱是黃巾、山賊、強盜、殺人越貨之徒,末將早就稟告先生,只是先生久久沒有給末將命令……」
「死囚?」江哲臉上猶豫。
「先生莫不是想讓那些……」李儒立即意會,猶豫著對江哲說道,「彼都是些亡命之徒,我有看過那些奏章,俱是大罪難赦,只待菜市問斬的,桀驁不馴如何駕馭?若是其臨陣投敵,後果不堪設想啊!先生三思!」
江哲沉思了一下,對李儒說道,「若是讓那些百姓上陣殺敵,豈不是更加可笑?顯彰,你且代我守許昌,曼成,趁呂布還未攻城,你快快領我前去!」
「是!」李典領命。
江哲與李典並一行護衛策馬狂奔,來到許昌獄房,奇怪的是,那牢獄竟就在東門附近,甚是偏僻。
剛進一步,江哲就差點被裡面的氣味熏倒。
李典一把扶住江哲,尷尬地說道,「先生莫要見怪,裡面……」
「走吧!」如此小事江哲豈會在意,一人當先走在前頭,令李典暗暗吃驚,先生有些時候不像只是一文弱書生……
許昌的牢獄似乎有一半是在底下,所以顯得十分陰暗潮濕,還摻雜著一股極其刺鼻的味道,令江哲很是難受。
「踏踏。」聽到江哲等人進來的聲響,兩邊牢房中忽然亮起無數雙血紅的眼睛,像夜間的狼群一般死死盯著江哲等人。
尤其首當其衝的江哲,感受著那些死囚瘋狂、殺戮、冷漠的眼神,江哲的小心肝不禁砰砰直跳。
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不禁讓江哲有些頭暈目眩。
李典令獄卒與護衛點起兩邊火把,隨即輕聲對江哲說道,「這些死囚,都是亡命之徒,早前先生改稅收時,末將逮捕了一些許昌城中的地痞無賴,也是關到此處,不想卻是被這些人……」
李典還沒說完,忽然牢獄之中有人扔出一樣東西,被李典一把抓住,細細一看,竟是一隻胳膊,臉色一變,拔刀厲聲喝道,「是誰?」
江哲眼神一緊,隨即不由退後一步。
「哈哈!」兩邊牢獄之中的死囚皆看著江哲大笑不止。
江哲被氣地不行,臉色變冷,對李典冷冷說道,「曼成,我們走!」
「是!先生!」李典冷笑地看著笑聲啞然而止的眾死囚。
「這位大人請慢!」忽然傳來一聲極其低沉的聲音,只見坐在一間牢房角落的死囚站起,緩緩走向牢門,兩邊的死囚紛紛退開。
「莫不是還要扔過來一截?」江哲冷冷看著那人。
「不敢!」很奇怪地,那人卻是十分有禮地說道,「敢問先生可是江哲江守義?」
「我就是,怎麼?」
只見江哲一說,牢獄之中的死囚盡皆色變,更有一人拜倒在地說道,「小人有眼無珠,冒犯了先生,實在該死!」隨即竟拾起地上石塊,狠狠砸向自己頭顱。
「住手!」江哲雖然莫名其妙,但是還是喊了一句,「還不拉住他!」
兩邊的死囚一聽,連忙拉住那人。
「你們……」江哲疑惑地環顧這些死囚說道,「這是為何?哲甚是不明!」
「大人……」早前那名似乎是死囚的頭頭,聞言解釋道,「大人恐怕不知,原先此處有整整兩千左右的死囚,如今便只有七八百……大人知道為何麼?」
「斬首?」
「不……」那人搖了搖頭說道,「是餓死的……」
「……」
「大人莫要不信,某在此處已經三年,原先此處乃是郭貢治下,隨後天下災禍紛起,連連瘟疫大旱,糧食稀少就連城中百姓也吃不飽更別說我等,再後便是兩三日一頓也無……
直到有一日,我等見換了看守的士兵,就對他們說……沒想到一日之後,米糧飯食俱是齊備,我等一問,才得知是大人下令所發!」
唔?有這回事?江哲皺著眉頭想了想,依稀想起好像是有那麼一份奏章,當日是奏章太多,自己粗粗一看便寫了兩個字,「閱、准」……
「大人大恩我等沒齒難忘!三年以來,只有大人一人還將我等當人看待!諸君,還不謝過大人!」
「謝過大人!」只見數十個牢房之中的死囚們紛紛叩首,這種情景讓江哲不禁說不出話來。
「敢問大人,今日大人來此是……」
江哲猶豫了一下,便將事情實言相告,並說道,「我有言在先,若是殺敵十人,免你等死罪!編入許昌軍中!」
「大人此言當真?」
「大人當真如此?」牢獄之中頓時響起無數聲音。
「吵什麼!」為首的死囚大喝一聲,將其他聲音壓下,對江哲抱拳說道,「大人對我等恩情,我等沒齒難忘,如今大人有令,我等自當效命!只是……」
「只是什麼?」江哲微笑著說道。
「我們不欲編入許昌軍中,可否讓我等自成一軍!大人,久困在此,我等又因飢餓,殺人、食……食……」偷偷看了一眼江哲的臉色,那人大膽說道,「請大人允許我等自成一軍!」
身邊李典有些看不過去了,出言冷冷說道,「自成一軍,你等何德何能,敢言自成一軍?」
沒想到那死囚只是對江哲敬重,見李典說話頓時冷冷說道,「觀你身姿步伐,也是習武之人,可惜,如你這般之人,我已食過三人!」
「哈哈!老子食過兩人!」
「就是!就是!」旁邊死囚皆出言起鬨。
「你!」李典勃然大怒,拔出腰間之劍就想衝過去,被江哲一把拉住。
「你……食人?」江哲驚疑不定地看著那死囚。
「……」那死囚臉色微變,單膝扣地說道,「大人明鑑,若是能活下去,誰願意如此無名而死?更兼那些強盜山賊之流,出言不遜,所以……所以……」說著說著,他低下頭,不敢看江哲的眼神。
其他的死囚俱是沉默。
江哲深深吸了口氣說道,「不管如何,食人便是大逆!不過我有言在先,如今許昌蒙難,特來招募你等,只要殺敵十人而不死者,免你等之罪!我江哲江守義說一不二!」
本來聽到前面一句,那些死囚們臉上露出一副失望之色,但是聽到後文,俱是眼光一閃,齊聲喝道,「我等願為大人效命!」
整整兩三年沒有打開的許昌牢獄大門終於敞開,江哲踏步而出,深深吸了口氣搖搖頭說道,「不是我說,裡面的氣味實在是……」
「是……是啊……」李典訕訕地附和一句,緊緊握著寶劍警惕看著身後那些死囚,忽然見那些死囚紛紛沖了過來,臉色一變,怒吼道,「爾等敢造次?!」
「曼成!」江哲拉住李典,示意了一下。
李典一愣,轉頭見那些死囚紛紛跪倒在外邊地上,抓著地上的泥土,望著天空嗷嗷大吼。
「哼!」為首的死囚徐徐走進江哲,冷眼看著李典說道,「莫要以為我等是死囚便低看三分,我等也是重義報恩之人,豈會對有恩與我等的大人無禮?莫要以小人之心度之!」
「你!」李典臉色漲紅,忿忿地看著那人。
「好了好了!」江哲勸道,「如今卻是趕緊去幫顯彰一把才是,雖說八百人有些少……唉,等等再想辦法吧!」
「大人莫小看於我等!」那人沉聲說道,「我等雖只八百之眾,然俱是以一當十之輩!」
「哼!口氣倒大!」李典收回劍,冷冷一笑。
「哦?」江哲正要說話,見那八百死囚數息之間派好隊列,全身散發著濃烈的殺氣,無絲毫聲響。
江哲心中頓時一驚,與李典對視一眼,見其也是一臉錯愕。
「我等雖不才,然一人殺十敵還是不在話下!還請大人先賜我等軍名!」
「請大人賜名!」眾死囚齊聲喝道。
看著那些似狼似虎的兇惡眼神,江哲摸摸下巴說道,「既然你等有如此信心,哲就先賜一名又有何妨,就叫……虎豹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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