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了張揚的投誠後,潘鳳只是稍稍安撫了一番便接見了徐榮。
潘鳳的這次出兵不光要入駐河內與上黨兩地,更重要的還是壓制一下長安呂布的發展,而最簡單的壓制辦法就是把他剛剛占領的并州給奪過來!
不過并州對韓馥來講並沒有太大用處,主要是橫隔在兩州之間的太行山脈非常影響兩邊的交流,而如今的冀州又不能從幽州路過,甚至想從河內地區穿越的話,如果不跟張燕打招呼也比較麻煩。
更重要的是,并州地廣人稀,常年遭受外族侵擾,與其翻過太行山去開發并州不如好好開發剛剛占領的青州,所以在潘鳳出兵之前,即便是長安的李儒也沒有想到冀州的這次目標還包括了并州的土地!
如今上黨郡的張揚已經投降,他的部曲也在潘鳳的安排下開始打散整編,其中大部分士卒都被潘鳳遣散,只有大約五千人的精兵被潘鳳留了下來,而這些人在選出後直接被潘鳳分配到了冀州軍的各個部曲中。
至於上黨郡的防守,則是潘鳳另派的五千人馬駐守,這一點張揚也沒有說什麼,畢竟在獻城投降的那一刻,他就註定要失去軍事上的自主權了。
上黨郡的事宜有軍中各部協調處理,潘鳳現在要做的便是問清徐榮失敗的具體原因,為自己增加一些經驗,別到時候也走了徐榮的老路。
當然,為了保險起見,潘鳳這次把郭嘉也給叫了過來。
中軍大帳中。
徐榮面露慚愧地跪在下方。
「罪將徐榮有負將軍厚望,請將軍責罰!」
徐榮垂頭喪氣地跪在那裡,他到現在也弄不明白自己帶著這樣精銳的騎兵為什麼會連連遇上對方的埋伏,整一場逃亡下來,似乎冀州軍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每次想到這點,徐榮都有種心驚膽寒的感覺。
面對這樣的敵人,他真的有勝算嗎?
徐榮這幅喪氣的模樣潘鳳還是第一次見,印象中徐榮沉默寡言,意志堅定,哪怕是曾經遭受冀州高層冷落的時候也能重新振作發奮努力,因為徐榮相信以他的能力必定會在冀州班底中站穩腳跟,但這次的敗仗似乎讓他有些走不出來了。
或者說他的信心受到了沉重打擊。
想想也是,徐榮這一路走來的每一個細節和決定似乎都在對方的預料之內,換做潘鳳在不清楚對方手段之前估計也會頭皮發麻甚至會想對方是不是有神鬼助力。
但潘鳳經過深思熟慮後很肯定徐榮是被某個人的天賦所影響了,就像麴義的天賦能夠影響結陣的士卒一樣,對方的天賦不是影響自己施展的計謀就是影響被他盯上的那個受害者,兩者必有其一。
因此,潘鳳才會把郭嘉一同帶上。
潘鳳相信,以郭嘉的能力就算不能破解對方的計謀也能讓自己的部曲立於不敗之地,甚至在郭嘉的奇謀之下還有反殺的可能!
當然,在與對方交鋒之前,先熟悉一下對方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公耀,此戰處處透露著疑點,你將一路上遇到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與我等,免得下次犯同樣的錯誤。」潘鳳說道。
「諾!」徐榮應下,隨後便把自己所遭遇的具體事情慢慢說了出來,甚至包括他自己在做出選擇時的心理活動也沒有隱瞞。
書信上到底是有所局限,這次當面聽著徐榮的敘述,潘鳳很快就發現疑點下隱藏的矛盾。
就拿徐榮損失最大的兩次遭遇來講,第一次是在長安城外遇到了一個老翁,在老翁指路後徐榮一頭撞上了敵人的方向,第二次是在弘農地區,徐榮放棄了沿水而下的穩妥辦法,選擇更加冒險的北上并州,結果扎入了敵人的包圍圈內。
這兩件事情徐榮在敘述的時候都提到了一個關鍵句:他原本不是這樣想的!
這句話告訴潘鳳,徐榮做出的決定其實並非他最開始的意願,而當他真正面臨選擇的時候總會有很多理由從腦海中跳出來去阻止他往既定的路線進行撤退,這也導致了後面的一系列悲劇。
從這裡不難看出,徐榮都是在臨陣選擇的時候出了岔子,顯然對方的天賦是在這個時候對徐榮的決定產生了影響,以至於徐榮做出了一系列的錯誤決定,導致大軍損失慘重。
聽完徐榮的敘述,郭嘉也陷入了沉思,以他的見識還不能像潘鳳一樣想到是有人的天賦影響了徐榮,但這並不影響郭嘉找打其中的關鍵點。
「子和,我發現公耀每次做出選擇的時候都會違背常理地選擇更危險的方式,或許敵人是洞察了公耀的這種心思,才會事先設下埋伏讓公耀主動撞上去。」郭嘉說道。
顯然,在不考慮天賦影響這種超出常理的能力時,郭嘉的分析就比較合理了。
畢竟徐榮的想法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被敵人影響的,那麼也只有敵人預判了徐榮的預判才是最合理的解釋。
不過事實如何潘鳳沒有跟郭嘉明說,反正他和郭嘉在經過徐榮的這一番話後,多少對即將面臨的對手有了一定的了解。
不過讓潘鳳疑惑的是,如果影響徐榮判斷的真的是李儒的天賦,那在諸侯討董的時候為什麼李儒的謀略沒有這樣的效果?或者說沒有哪個將領遇到過這種情況!
這一點還需要潘鳳以後去印證,眼下是穩住徐榮的心態,畢竟這種奇怪的事誰遇上都會有點陰影。
「公耀,你的情況我與奉孝已經知曉,本來以你的損失應該拿你問罪,但目前我軍正是用人之際,我准你戴罪立功,希望你在後面的作戰中能夠有所建樹!」
徐榮瞬間驚喜。
「將軍之恩,末將當以死報之!」
潘鳳淡笑一聲:「也不用你死,下去好好休養,屆時有你報仇雪恨的機會!」
「諾!」
......
潘鳳大軍駐紮在上黨的時候,位於河內的張燕可謂是坐立不安。
張燕從沒想到他的安穩日子還沒過幾天就又被逼上了絕路。
潘鳳四萬大軍入駐上黨,這不是逼他張燕就範嗎?
雖說此刻的河內已經屯居了數十萬的黑山部眾,其中可戰之兵也有十餘萬人,但面對潘鳳的四萬大軍,張燕還真沒有太多信心能夠守住河內,也就在太行山脈中黑山軍或許還有一戰之力。
然而,入駐了城池後黑山軍又怎麼肯輕易回到山中?
麾下部眾不願意入山,那麼黑山軍就不得不在空曠地與潘鳳的冀州軍兵戎相見了,這也是張燕沒有信心的地方。
要知道,潘鳳在平定青州黃巾的時候可謂是秋風掃落葉一般地乾淨利落,甚至出征的冀州軍都沒有太多損失青州全境的黃巾就被平定了下來。
黑山軍的前身也是黃巾軍,哪怕張燕比一般的黃巾將領更懂得練兵之道,但畢竟是半路出家的將軍,就算會一些兵道又能起到多少作用呢?
即便是現在,黑山軍比以往的黃巾軍也好不到哪裡去,最明顯的一點便是到現在黑山軍中的制式裝備依舊沒有普及。
袁紹離開河內的時候幾乎把河內郡的軍械庫給搬空了,留下的那些也都是老舊的破損裝備,而黑山軍十餘萬可戰之兵,想要在短時間內製作出那麼多的制式兵器顯然是不現實的,到現在為止,也只有黑山軍的中一支精銳部曲配齊了兵器與甲冑,剩下的還多是穿著普通衣衫,便是武器也多有棍棒替代。
這樣的一支黑山軍,如何抵擋武裝到牙齒的冀州精銳?哪怕張燕占據著城池的優勢也依舊無法彌補士卒整體質量上的差距。
說句不好聽的,或許冀州軍的精銳會像平原那場戰役一樣一個衝鋒就登上城牆,張燕真的不太確定自己麾下的士卒能不能抵擋冀州強軍,更重要的是,即便短時間內抵擋住了,那麼今後又該何去何從?
河內郡的地理位置過於特殊,它的四面八方被冀州、兗州、司隸、并州等地包圍,而對於這幾處的任何一個掌權者來說都是不會允許黑山軍近百萬人口直接湧入的,因此張燕如果想退也只能退回太行山脈!
好不容易衝出太行山,又怎能再次退回?
打也打不過,退也不想退,那麼剩下的就只有投降這一條路了。
河內府衙中,張燕將麾下將領都聚到了一起商議此事。
「諸位,如今上黨的張揚已經投降了冀州,眼下潘鳳雖然名義上是出兵并州,但他未嘗沒有拿下河內的打算,依爾等之間,我部該如何自處?」張燕問道。
「將軍,末將以為我等可以效仿張揚歸降冀州,以冀州韓公的仁德必定不會為難將軍,那張揚投降後依舊在執掌上黨,將軍若是投誠,河內之地必定歸屬將軍。」王當站起來說道。
「王將軍說得對,我等自親善韓公以來多受冀州照拂,如今長安的呂布又日漸強盛,將軍夾在兩家之間必定吃虧,與其在河內夾縫生存不如投效韓公尋求庇護。」孫輕說道。
孫輕王當兩人曾經跟著潘鳳一起圍剿過公孫瓚,而且兩人與冀州軍也有過摩擦深知冀州軍的勇猛,若是此刻選擇與冀州軍硬碰硬,那麼好不容易從遷徙中緩過勁來的黑山軍又將元氣大傷。
然而,孫輕王當兩人的意願也只是代表他們個人,其他的黑山將領卻不這麼想。
「你二人莫非被潘鳳給嚇破了膽?以往我黑山軍也是縱橫冀州與并州的大勢力,便是已故的桓帝也拿我等沒有辦法,如今一個小小的潘鳳就要嚇得爾等不戰而降?」
「若要降,便自己去降,反正我丁振是不會就此束手的,潘鳳想要收服我的部曲,必須讓我見識一下他的真本事!」
這個叫丁振的是曾經黑山軍位於南面河內部的一個渠帥,其人勇武異常,便是張燕也不是他的對手,但因為經常發脾氣跟別的將領爭鋒所以在黑山軍內的聲望遠遠不及張燕,故而居於張燕之下。
其實在張燕南遷河內之前,這個丁振已經有了自立的打算,奈何後面張燕大部隊都開了過來,他也就絕了獨立的想法。
如今冀州潘鳳來襲,黑山軍中人心晃動,這正是他丁振樹立威望的時候,所以即便是聽過潘鳳的一系列戰績,丁振還是決定親自領兵去試一試鋒芒。
他有那個自信能夠在潘鳳的進攻下全身而退,只要能從容退回,到時候即便投降了地位也不見得會比張燕差到哪去。
丁振的想法在場的人只有張燕看了出來,不過他沒有開口,因為他知道麾下也有很多將領不肯直接投降。
黑山軍自成立以來與官軍的作戰次數不下百次,有哪一次是黑山軍傷筋動骨敗退的?就算再不濟,他們也能在損失一些兵力後投降潘鳳。
這人啊,一旦有了保底,這底氣就開始足了。
果然,在丁振的帶頭下,有十餘名大小渠帥都決定領兵跟潘鳳拼殺一番再決定投降與否,對於這些人,張燕也只是象徵性地勸了幾句便不再說話。
對他來講,有這幾個莽夫幫忙試探潘鳳的底線本身就是好事,而且這群人要是都死在了潘鳳手中,對黑山軍的內部團結也有巨大好處。
既然都是好處,為何不讓他們去試一試呢?
「既然諸位都有心展現自己的能力,那我也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傳令下去,各部抽調兵甲,優先裝備丁將軍的部曲,只要丁將軍能夠擊退潘鳳,我等便不用再看冀州的臉色了!」
丁振神色一喜:「謝將軍!」
......
潘鳳在上黨收到黑山軍主動進兵的消息時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黑山軍居然屯兵到了河內與上黨的邊境,看樣子是想跟潘鳳在邊境地區做過一場!
「敵軍率軍將領是誰,領兵多少?」
「回將軍,領軍的乃是黑山將領丁振,所率也是他自己的部曲,共計五萬兵馬。」
五萬人?
潘鳳神色一松,看來這次要跟自己對著幹的並不是張燕,或者說這個丁振只是張燕派出來試探他底線的棋子,既然如此,那就把這丁振留在邊境吧!
讓還心懷僥倖的人知道,冀州軍的鋒芒不是誰都能輕易嘗試的!
「公耀!」
「末將在!」徐榮悍然出列,身旁將領雖然羨慕,但沒人敢對潘鳳的安排有絲毫不滿。
「黑山丁振前來滋擾,我令你領兵兩萬將其擊敗,你可能做到?」潘鳳沉聲說道。
「將軍放心,末將必讓那丁振有來無回!」
「好!你即刻點齊兵馬,出兵河內!」
「諾!」
河內與上黨相互接壤,徐榮率領的兩萬兵馬不過一天就來到了兩郡邊境,而黑山軍的丁振早已等在了那裡。
丁振之所以沒有繼續入侵上黨郡主要原因還是他不想真的跟潘鳳成為死敵,他現在在做的一切,很大程度上只是想打出自己的價值罷了,換句話說就是想用他麾下的性命來增加他投靠時的籌碼。
當丁振看到領軍前來的並非潘鳳時,心裡也稍稍鬆了口氣。
能不面對潘鳳自然是最好的,至於麾下的其他人,丁振也只聽過張郃與高覽的名字,而對面冀州軍的將領卻姓徐,名叫徐榮。
丁振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徐榮便是前段日子被呂布的部曲追得如喪家之犬的那個吧?
這樣的人派過來打自己?
丁振真覺得潘鳳有些用人不明。
兩軍就位後,因為沒有險要的地形可以把守,所以雙方最終選擇後撤二十里下寨。
因為兩人都急著打出戰績,故而在安營紮寨後丁振的戰書就送到了徐榮的營中,對此,徐榮沒有絲毫猶豫就應了下來。
第二天,雙方大軍幾乎同時出發,浩浩蕩蕩共計七萬人在兩郡邊境處逐漸靠攏。
在大軍出發前,徐榮派出了大量哨騎去探查周圍的情況。
哨騎傳回來的信息與徐榮猜想的差不了多少,開闊地帶,沒有任何伏兵也沒有任何險要。
這種地方雙方陣型擺開後拼的就是士卒的士氣與將領的悍勇。
大軍緩緩靠近,黑山軍那邊的人群明顯比冀州這邊的軍陣要龐大一倍不止,但從精氣神上很容易就能看出冀州軍與黑山軍的實質差距,不過這些在丁振看來都不算什麼。
黑山軍打仗,哪一次是看士卒素質的?
在丁振看來,任何的素質差距都能用數量彌補,就像現在,冀州軍只有兩萬,而他麾下的部曲卻有五萬,即便是冀州軍看上去更精銳一點,但部曲的士氣依舊高昂,很多好戰分子還沒開始就已經在摩拳擦掌了。
見此,丁振一臉的得意,在看到徐榮後輕輕打馬上前。
另一邊,徐榮看到丁振上來也磕了磕馬腹緩緩接近。
「我聽說你就是那個前些日子如喪家之犬一樣逃回上黨的徐榮,怎麼不漲教訓敢前來迎戰本渠帥,莫不是你冀州帳中沒有可用之人?」
丁振上來的一句話直接讓徐榮臉色沉了下去。
「鄉野匹夫,真以為殺你用得到牛刀?」徐榮冷聲回道。
丁振一聽這話就怒了,好傢夥,徐榮這是把他當雞在看啊!
「狂妄!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殺得了我!」
丁振話音落下,怒吼一聲招呼部曲開始衝鋒,另一邊徐榮也毫不示弱地領軍衝殺過去。
雙方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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