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與眾人討論之後,一匹匹快馬衝出城門,往冀州方向快速離去,至於袁紹麾下的將領們,則是一個個都摩拳擦掌地回到營中,加緊最後的時間訓練兵馬。
與此同時。
張燕的大本營里也迎來了一個意外來客。
房山,位於冀州境內常山國西北部,隸屬於太行山脈。
此處被滋水、石舀河、滹沱河包圍南北東三面,水系發達,道路暢通,又因房山西面有一塊面積寬廣的平原,平原上土地肥沃,適宜耕種,因此被張燕選中成了他麾下曲部的主要駐紮地點。
今天,黑山軍的營中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這個客人的到來還得張燕親自出面接待。
破舊大帳中。
幾道人影分坐各處,坐在最上首的是一名身形瘦削卻面容沉穩的中年男子,男子穿著一身老舊的甲冑,一頭略顯凌亂的髮絲中帶著幾許銀白,滄桑的臉上坑坑窪窪飽含歲月的侵襲,明明是個壯年男子,卻比辛評老了很多。
此人便是黑山軍的首領張燕。
張燕的眼睛十分明亮,顯然是個心思活絡之人。
「先生勿怪,俺是個粗人,又逢軍中拮据,只能以粗茶招待了!」張燕將袖口裡的衣物扯出一點,露出破舊的口子,隨後舉起手中缺了口子的茶盞以示敬意。
辛評面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張將軍能夠在如此困難的時候招待在下,已經足見張將軍之豪爽了。」
辛評說著,舉起同樣缺口的茶盞,嘴唇輕輕碰了一下茶水,卻是滴水未進。
放下茶盞,辛評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對著張燕行禮說道:「將軍身在房山應該知道最近冀州各郡發生的事情吧。」
張燕放下手中的茶盞,面露疑惑:「先生有所不知,最近因為營中糧草不足,我是整天都在想辦法賺些糧草,卻是沒有注意州中發生之事。」
見張燕開始扯皮,辛評並沒有生氣也沒有站出來指責,而是笑眯眯地用手指沾了沾茶水,隨後在案几上寫下兩個字。
糧!城!
張燕見此,眉頭一挑,有些弄不明白辛評的意思。
「張將軍所困擾的無非一個糧字,而缺的卻是一個城字!至於州中發生的事情張將軍完全可以派人前去打探一番,相信以將軍的情報能力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現在我等不談州中之事,只談糧和城!」
張燕再次喝了一口茶水,心裡揣測著辛評這次遠道而來的目的。
很顯然,辛評來此就是為了解決黑山軍寇掠各縣的事情,這一點張燕豈能不知,他甚至比辛評更加清楚目前黑山軍各部的動向,但他不說,也不能說。
「先生莫非是給我黑山軍送來了一城的糧食?」張燕笑道。
如今黑山軍的困境除了糧食以外其他的什麼都沒辦法解決,行將餓死的人,便是他張燕也沒有辦法統御。
黑山軍各部雖然在名義上歸他張燕統領,但實際上各處的大小渠帥都不太願意將手中的兵權交給張燕,也只有幾個比較死忠的手下才會對張燕唯命是從。
可以說,張燕在黑山軍中的地位更像是村子裡德高望重的長者,平日裡可以聽從長者的意見,但到了生死存亡之際,誰還管你長者說什麼?
樹倒猢猻散,糧盡各自爭。
現在正是黑山軍各自為政搶奪糧食的時候,連張燕自己都不確定能不能指揮麾下曲部,除非有糧!
有奶便是娘是這個時代軍隊的最好寫照,糧草即是軍隊的士氣也是軍隊的生命。
只要有糧,便是辛評讓張燕當場給他跳個舞助興又能如何?
聽到張燕的話,辛評哈哈一下。
「張將軍倒是個爽快人,不錯,我就是來給張將軍送糧的!但不是一城的糧,而是給將軍送糧又送城!其中好處盡在張將軍一念之間!」
張燕聞言,眼神逐漸變得凌厲。
黃巾出身的張燕很清楚只有付出才會有回報,如果之前辛評只說給他糧食,張燕多少還會信一點,但辛評卻說給糧又給城,這他是萬萬不信的。
黑山軍的根據地一直都是太行山脈和周邊的一些平坦區域,至於再往外的土地,黑山軍可以暫時攻占劫掠,卻不敢長期占有!
原因有很多,但最終要的還是張燕不敢!
黑山軍之所以能夠在周邊各郡的圍剿下長期存在,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根據地在深山老林之中。
若是出了山林占了城池,黑山軍就從暗處站到了明處,到時候其他諸侯的軍隊不需要攻打,只需要圍住一方城池,那麼裡面的黑山軍餓死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這種情況黃巾時期有發生過,所以張燕不得不警惕。
「呵呵,先生太客氣了,送我糧食就夠了,至於城池,那就算了。」張燕說道。
張燕不貪,只要能度過這個冬天,他麾下的黑山軍便能依靠耕種和小規模的劫掠繼續維持下去,犯不著為了一點點地盤把自己最大的優勢放棄掉。
而且,張燕非常肯定,辛評送過來地盤肯定是有陰謀的,他張燕雖然有些頭腦,卻不認為斗得過那些整天擺弄陰謀詭計的士人,與其到時候被士人坑的老底賠光,不如現在及時遏制自己的貪心,拿到糧食便可。
見張燕不肯鬆口,辛評也只能拋出一些自己的殺手鐧來讓張燕相信了。
「張將軍不用懷疑這裡面會有什麼陰謀,在下說的送糧確實是州牧給出的條件,但送城卻不是州牧的意思。」
這話讓張燕有些奇怪,既然送城不是韓馥的意思,你一個韓馥麾下的士人怎麼敢允諾給我城池?這不是空口說白話嗎?
張燕有種被耍的感覺,臉色僵硬了一些。
「先生若要尋開心,卻是來錯地方了,在下雖然只是一介匹夫,卻容不得被人戲弄。」張燕沉著臉說道。
辛評心下一驚,待看到張燕冰冷的目光時,心中暗罵匹夫無禮,不過有任務在身的他也只能忍下脾氣對張燕耐心解釋。
「將軍勿惱,非在下狂言,而是人多之處多有不便,還請將軍借一步說話,在下定當全數托出。」
張燕看了看其他幾個黑山軍的將領,眉頭一皺。
「先生不必忌諱,在座的都是俺的親朋兄弟生死之交,他們絕不會向外傳出於先生不利之言。」張燕說道。
其餘人聽到張燕這話,一個個面露感動,連帶著腰身都挺直了一些,更有甚者看向辛評的目光不屑中帶著絲絲敵意。
辛評心中對張燕的做法不禁高看了一籌,嘴上也不再推脫。
「既然如此,在下便直言相告了。」
「其實,給將軍送糧的人是韓州牧,但給將軍送地的卻是渤海太守袁本初!」
袁本初!
張燕心中巨震。
......
不久之後,辛評在張燕等人恭敬的聲音中走出了營帳,隨後被張燕安排的黑山軍精銳送下山去。
待辛評離開後,張燕立刻讓人換掉了原先破舊的營帳和一眾老舊的物件。
黑山軍雖然窮,但窮的也只是糧食,張燕作為黑山軍的首領弄些乾淨嶄新的營帳和茶具還是輕輕鬆鬆的,畢竟山下的城中大戶人家還是有一些的。
之所以擺出這些東西,也是為了給辛評留下一個黑山軍很窮的印象,如此也能在討要好處的時候賣慘多求一些。
張燕不怕丟臉,他更怕麾下的一群老弱因為他的這張臉而活活餓死。
從這點來講,張燕能夠得到張牛角的賞識,被各部渠帥所認可也不無道理。
新的營帳很快就升好了,張燕叫人取來筆墨,在營帳中揮揮灑灑寫下數封密信,隨後叫來親衛將密信分給他們。
「你們去通知各部人馬,讓他們少做殺戮,然後把這份密信交給他們。」
「是!」
親衛們帶著密信紛紛離去。
張燕取出房山周邊的地圖,看上地圖上標註的城池,眼神閃爍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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