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最風流 168 劉玄德思急勤王(五)

    眾人慌忙上前扶起朱俊。

    朱俊半坐席上,伸出手,顫巍巍抓住楊彪,說道:「唯……」

    楊彪問道:「朱公,唯什麼?」

    朱俊說道:「唯鎮東可解朝廷此難!」

    卻是於此生命的最後時刻,鍾繇之前拜訪朱俊,向他提議還都洛或召荀貞入長安,勤王救駕這件事起了作用。說完此話,朱俊又吐出兩口鮮血。

    鮮血灑滿衣襟,他怒目圓睜,拼盡全力,說道:「恨煞老夫!」溘然長逝。

    卻這朱俊與楊彪等人不同,楊彪等家累世公卿,他們從小就學習儒經,恂恂儒者也,朱俊乃是出自寒門,寒門也者,對應的是貴族、世家,並非貧寒之意,朱俊儘管少孤,然其母販繒為業,其家裡還是挺富足的,但話說回來,畢竟非是仕宦門第,他受市井風氣影響,因少年之時便有俠風,好義輕財,後來入仕,又多次帶兵,常在軍中,故而性格剛強,但是三年前他懷著「大事可濟」的心態應詔入到長安,至今整整三年,卻是日月蹉跎,非但一事無成,至到現下更是倉皇狼狽的來做說客,更反被郭汜扣留,因此不堪受辱,竟是憤懣離世。

    觀朱俊入仕後的經歷,先是於光和元年,交州叛亂時,他臨危受命,被朝廷任為交州刺史,平定了交州叛亂,後於光和七年,也即初平元年,又與皇甫嵩分別率兵,平定了黃巾之亂,其人用兵之能,固雖不及將門出身的皇甫嵩,可平心而論,也算事功頗立,威名赫赫,放到平素,憑此功勞,榮貴而終不是難事,可於下亂世,便如他這等的一代名將,亦難超脫於外,最終落得了個此般下場,亦是可憐可嘆。

    所謂物傷其類,「兔死狐悲」這個詞用在現下或許不太合適,但楊彪、趙溫、張喜等人此時的心境,卻是與此詞表達的意思頗為相似。楊彪的怒火抑制不住,他邁開大步,到帳門前,掀開簾幕,沖監視於外的軍吏喝道:「郭將軍何在?」

    帳中的喧鬧之音,帳外軍吏已然聽到,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見楊彪怒火沖沖的出來,為首軍吏回答說道:「將軍有軍務在辦。」

    楊彪怒道:「爾等速去把郭將軍請來,就告訴他說,大司農朱公因被他扣留而病發而亡了!」

    大司農是九卿之一,朱俊的名聲,便是涼州軍中的尋常兵士也嘗有耳聞,這軍吏聽得此言,倒也知事情的嚴重性,嚇了一跳,就急忙去找郭汜稟報此事。

    楊彪回到帳中,與趙溫、張喜等圍在臥躺席上的朱俊身邊。

    十餘個公卿大臣,或者眼圈通紅,或者涕淚縱橫,或者唉聲嘆氣。

    要說他們與朱俊的關係都很好?也不盡然。事實上,因朱俊的寒門出身和朱俊的剛強脾氣,他們中還有些人與朱俊彼此間是不太和睦的,可是此時此際,眾人與朱俊可以說是處於相同的環境,所以卻不免同仇敵愾,各因此而生不同的感觸。

    趙溫說道:「諸公,君等!李傕劫持天子,郭汜將我等扣留,二人都實在是膽大包天,恣意妄為,我等絕不可容之、任之!」

    張喜問道:「如此,以趙公之見,我等該怎麼辦才好?」

    趙溫說道:「等會兒郭汜來到,我必面責於他!」

    張喜面現擔憂,說道:「如公所言,郭將軍已經恣意妄為,把我等扣留在了他的營中,咱們手無寸鐵,若再惹怒了他,只怕……」

    話沒說完,但眾人已是皆知其意。

    趙溫問道:「然則以趙公之見,我等該如何是好?」

    張喜說道:「以仆愚見,委曲求全為是。」

    趙溫怒道:「求全,求全?張公,現在還有『全』可求麼?」指著朱俊死不瞑目的屍體,說道,「大司農已經被氣死了!張公,你還要我等也都被氣死麼?抑或等著郭汜殺了我等麼?」

    張喜說道:「殺我等?郭將軍應是不會。」與楊彪說道,「楊公,待會兒郭將軍來到,最好不要和他反目,惟今之計,我以為,最要緊的設法儘快脫身,回到天子身邊,一則,把在郭將軍營中發生的這些事稟與天子;二者,也好我等能繼續護衛在天子身邊,保證天子的周全。」

    楊彪想了一想,說道:「司空此言,老成謀國。」

    想那李傕已然把劉協劫持到了營里,放火燒掉了宮城,那下邊李傕會不會幹出更喪心病狂的事?眾人誰都不能確定。那麼眼下最重要的,的確就是張喜所說,不是和郭汜鬧翻,而是應當想方設法,趕緊地再回到劉協的身邊,以護衛劉協的安全。

    況且說了,就算與郭汜鬧翻,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眾人議定,聞外頭腳步聲響。

    帳簾打開,當先進來之人穿著錦衣,腰裹玉帶,魁梧健壯,可不就正是郭汜。

    郭汜拿眼首先看向躺在席上,被眾人圍住的朱俊,說道:「大司農怎麼了?」

    楊彪等人既然已經議定現下要委曲求全,楊彪也就把怒火掩住,回答郭汜,說道:「大司農病發而亡。」

    郭汜說道:「死了?」

    楊彪說道:「大司農是朝中九卿,他忽病發而亡,此事須得儘快奏明天子,以為大司農安排後事,將軍,我等便告辭了。」

    郭汜瞅向楊彪,說道:「大司農死了就死了,公等卻不可就此離開。」

    楊彪問道:「將軍此話何意?」

    郭汜說道:「自從李傕非要與我開戰以來,我與公等已是多日未見,久思公等教誨,今日好不容易公等來到我營,我正要多聽聽公等的教喻,公等怎可就此離去?」

    楊彪的怒火難以再作抑制,勃然變色,問道:「將軍到底是何意思?」

    郭汜笑嘻嘻說道:「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當我是迎來送往的娼家麼?」

    楊彪揮袖,指向席上的朱俊屍體,說道:「大司農身故在此,我等……」

    郭汜打斷了楊彪的話,說道:「楊公,公方才說大司農是國家九卿,今暴斃身亡,當使天子知曉,以為大司農安排後事,這話說得不錯。我同意。這樣吧,那就由公等推選一人回去,向天子報告此訊,何如?」


    當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郭汜執意不放楊彪等人回劉協身邊,楊彪等人再說也是無用。終究還是按了郭汜的話,眾人推舉趙溫回去向劉協稟報此事,並隨趙溫一起回去李傕營中的還有朱俊的屍體。

    餘下的楊彪等人繼續留在郭汜營中。

    至於為何推舉趙溫回去向劉協稟報,是出於兩個緣由。

    首先,楊彪是太尉,是三公之首、群臣之首,郭汜不肯放他走;其次,楊彪不能回去,又回到劉協身邊的必須是三公這樣重量級的人物,眾人才能放心,而比之趙溫,張喜不管是才能、還是膽氣等等各方面都有不如,所以楊彪一致推舉了趙溫回去向劉協稟報此事。

    ……

    眾人是上午離的李傕營,趙溫回到李傕營中時,已經夜近三更。

    軍吏向李傕稟報,說回來的只有趙溫一人,李傕頓就猜出了郭汜的用意,笑與陪寢的兩個姬妾說道:「我說不讓楊彪等去郭汜營,他們非要去,現下如何?被郭汜一鍋端,扣在營中了。」

    陪寢的姬妾之一問道:「將軍,太尉諸公被郭將軍扣下,那將軍需不需要去把他們救回?」

    李傕哈哈一笑,沒有回答姬妾,搖了搖頭,翻身繼續睡去。且不必多言。

    卻說趙溫來回二三十里地,在郭汜營中又被扣留,還經歷了朱俊身亡這樣的大事,又其年近花甲,歲數也不小了,早是身心俱憊,可事關緊要,又哪裡還顧得上疲憊,也顧不上已近三更,回到了李傕營內,就急到劉協住的帳外,求見劉協。

    雖夜已深,但劉協肯定是睡不著覺的,尚未就寢,聞得趙溫歸來求見,慌忙宣他覲見。

    趙溫入到帳中,下拜在地,淚泣哽咽,說道:「臣等有辱君命!」

    劉協說道:「公請起,怎麼回事?」

    趙溫起身,擦著眼角的眼淚,說道:「臣等奉旨到了郭汜營中,郭汜先是拒絕不見,繼而又把臣等扣留,大司農朱俊恚怒不已,因是、因是……」

    劉協說道:「因是如何?」

    趙溫說道:「因是病發而亡。」

    劉協如遭雷轟,說道:「朱公病故了?」

    趙溫再次伏拜在地,說道:「是,陛下,朱公病故了。」

    「那、那……,那其餘諸公可還安好?」

    趙溫說道:「太尉楊公、司空張公等現俱被郭汜扣在營中,不得外出。」

    劉協聽到這個令人吃驚的消息,有點承受不住,饒以他的少年聰明,現在也是唯覺茫然,他喃喃自語道:「都被扣下了?這可該如何是好,這可該如何是好。」

    趙溫無話安慰。

    君臣兩個,一少一老,飄揚的燈影中相對而已。

    一夜無話。

    次日,楊彪等被郭汜扣留,朱俊身死,屍體被趙溫帶回的消息,在跟從劉協、身陷李傕營中的群臣中間傳開。這天午後,一人求見劉協。

    這人乃是黃門侍郎丁沖。

    劉協宣丁沖入見,丁衝進到帳中,與劉協說道:「陛下,臣有要事進稟,敢請陛下屏退左右。」

    帳中其實也沒有什麼人,只有兩三個宦官,劉協便叫這幾個宦官退下。

    丁沖略往前行,稍稍靠近劉協,壓低聲音,說道:「陛下,車騎與郭將軍倒行逆施,如今車騎扣陛下在營,而郭將軍扣楊公等人在營,絕不能再任之肆意妄為下去了,否則勢必將不可收拾,陛下龍體恐有不虞。」

    對於這些,劉協豈會不知?

    劉協說道:「卿有何策以教朕也?」

    丁沖說道:「太原太守曹操,勛貴之後,累世受漢家之恩,其人忠於朝廷,且現身在太原,距離長安不遠,臣竊以為,陛下何不下密旨一道,命曹操勒兵前來長安勤王救駕?」

    劉協說道:「曹操?」

    丁沖說道:「是。陛下,曹操知兵善戰,其帳下兵馬精良,陛下若召他來勤王救駕,於此車騎與郭將軍正在內鬥之際,事必可成!」

    劉協說道:「就在卿來之前,鍾繇亦求見於朕。」

    丁沖說到:「鍾侍郎?」

    劉協說道:「鍾侍郎向朕獻策,建議召鎮東將軍荀貞勤王。」

    丁沖嘿然,心中想道:「好個鐘元常!卻是又與我想到一塊兒了。」

    鍾繇和丁沖都分別看到了楊彪等人被郭汜扣留,這是一個請劉協下密旨,召荀貞或曹操前來勤王救駕的絕好良機,他兩人雖然分別都已經給荀貞、曹操去過信,他們信中的內容毋庸多言,其內自是有建議荀貞、曹操及早做勤王準備的話語,可是那畢竟是他倆的私信,是比不上劉協的聖旨的,如再有劉協的聖旨下到,則荀貞或曹操勤王救駕這事兒當然也就會更容易辦。

    丁沖與曹操是老鄉,相識已久,脾性投機,而荀貞,丁衝壓根就不認識他,因此,丁沖肯定希望來勤王救駕的能是曹操,而不是荀貞,遂略作思忖,與劉協說道:「陛下,臣竊以為召鎮東將軍勤王,怕是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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