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最風流 49 袁公路聚吏會議

    卻說,孫堅戰死以後,呂布接受張遼的建議,決定先不把這個消息告訴袁術,自己一邊分兵去打穎川,一邊親自率兵去取平輿,以圖造成搶占潁川、汝南的既成現實,從而達到他占據豫州以自立,從此脫離袁術的目的。

    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孫堅戰死這麼大的事情,在數天之後,這條消息就被急報送到了南陽。送到南陽之時,正好是在晚上,報訊的吏員是南陽郡與潁川郡接壤之縣,魯陽縣的縣中主簿,孫堅戰死的消息從潁川不脛而走,傳到魯陽縣後,魯陽縣令知道事關緊要,不敢耽擱,當天就派了他的這個主簿來稟報袁術。這魯陽主簿趕到袁術府外,請求入見。

    袁術帳下的謀士李業,前幾天剛獻給袁術了一個南陽的美女。這女子長得十分美貌,深得袁術的寵愛。袁術這幾天晚上,每天都召李業獻上來的美女陪寢,通常這個時候,他不樂被打擾到。因是,府外輪值的吏員不敢向內通報。

    前來報訊的這魯陽主簿著急地說道:「你趕快進去通報袁公,我有重大的軍情稟報,若是耽誤了,你擔當得起麼?」那值守的小吏這才迫不得已,大起膽子,去到府內,通報袁術。

    時當三更,袁術剛剛雲雨過後,精疲力盡,累得很,才睡下不久,突然被人叫醒,一則疲憊,二來人從美夢中醒來時不免會有起床氣,袁術不由就是大怒,隨手抓起了床頭的不知一件什麼東西,砸到地上。那物事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破碎之響,在寂靜的宮殿之中十分的嫌耳,傳出甚遠。

    那值守吏員俯拜地上,惶恐不安,驚懼的說道:「明公請息怒,非是下吏膽敢前來擾明公清夢,實是外頭魯陽主簿求見,說有重大的軍情稟報。」

    「是何軍情,大半夜的前來稟報?」袁術如此說道。

    「魯陽主簿不肯說,只是說見到明公以後才能說。」

    這個魯陽主簿,是袁術到南陽後,親自推薦給魯陽縣令的,說來此人與袁術還有點親戚關係,——也難怪有這個膽子,大半夜的來打擾袁術。卻那袁術反正已經醒了,心道:「乾脆就招他進來,聽聽究竟是什麼軍情。」說道,「罷了,叫他進來吧!」

    魯陽主簿入到室內。

    袁術問道:「是何軍情,你這樣惶恐?大半夜的求見於我。」忽然想起一事,從床上半仰起身,問那魯陽主簿,說道:「你大半夜的前來急報,莫不是呂奉先在汝南、在潁川吃了敗仗?」

    魯陽主簿面露大喜之色,說道:「明公!非也非也,不是呂奉先吃了敗仗,恰好相反。」

    袁術問道:「如何相反?」

    魯陽主簿說道:「是孫堅死了!」

    袁術聽得這話入耳,初時以為自己聽錯,下意識地追問一句:「你說什麼?」

    魯陽主簿提高聲音,字正腔圓,再次說了一遍,說道:「明公,孫堅死了!」

    「孫文台死了?」

    「是啊,明公!」

    袁術又驚又喜,整個人都坐了起來,盯住魯陽主簿,問道:「「孫文台怎麼死的?」

    魯陽主簿就把他聽來的郾縣之戰的經過,孫堅戰死前後的情形,一一備述,說與袁術知曉。

    袁術聽完,竟是坐在床上,發起呆來。

    魯陽主簿說道:「明公?」

    袁術還過神來,放聲大笑,說道:「哈哈,哈哈!那孫文台竟死了?真是天助我也啊!豫州,我可得之矣!」

    魯陽主簿說道:「但是明公,孫堅死後,呂布已分兵兩路,一路去取陽翟,一路去打平輿了!」

    袁術愕然,說道:「什麼?」

    「呂布已然兵分兩路,一取陽翟,一打平輿去了。」

    袁術勃然大怒,說道:「無我軍令,呂奉先居然奉敢私取潁川、汝南?」

    「是啊,明公!」

    袁術猛地一拍床邊,說道:「呂奉先先賣丁原,復殺董卓,反覆無常,我早就知道他是條養不熟的狗,果然如此!」

    魯陽主簿說道:「明公,下吏來報訊之時,呂布已然出兵,現在恐怕他的前鋒部隊已入汝南,至於潁川,現下只怕也是岌岌可危!明公敢請趕緊籌劃對策吧!」

    袁術存思少頃,翻身而起,畢竟這是一件極其重要的大事,比起睡個覺,找個美女陪寢,他還是知道輕重之別的,一邊披衣,一邊下令,速招楊弘、閻象、惠衢、李業、劉勛等等眾人來見。

    自有值班的官吏,接到這道命令,分頭各去楊弘等人的住處,召他們入府前來議事。

    這些且不必多言。

    只說袁術披衣而起,在那美女的伺候下,整束得當,出了寢室,來到府中的堂上,在堂中坐下。未等多久,楊弘等人絡繹趕到。

    楊弘,是袁術帳下的長史。閻象,是袁術帳下的主簿。李業、劉勛、惠衢等等諸人,或是袁術的故舊,或者他現下得用的文吏,除此數人以外,又有陳紀、舒邵、蘇由等眾士亦到,俱是袁術現在最倚仗的謀臣佐士。

    楊弘諸人趕到堂上,見袁術已在堂中安坐等待,眾人俱皆下拜,向袁術請罪,齊聲說道:「有勞明公久候,下吏等惶恐不安,請明公治罪。」

    袁術說道:「罷了,你們都起來吧!」

    楊弘等幾個,一個個相繼起身。

    這幾個人都是大半夜睡得正好在時,被突然叫醒,聞袁術有召,不知出了什麼大事,慌慌張張地趕來這處堂中的。要說衣冠打扮,諸人都還算得當,但他們幾人的臉上瞧去,卻個個都是睡眼惺忪,還有那來不及洗臉的,甚至眼角還有眼屎的存在。幾人分別落座。

    袁術看向眾人,說道:「我也知道現在夜近四更,諸君,大半夜的把你們叫來,是因為有一件要緊的軍務,——我亦是剛剛得知,十分急迫,所以把你們召來,與你們商量一下。」

    楊弘是長史,在這些文職謀佐中的地位,算是比較高的,於是就由他來問。

    他說道:「敢問明公,是何要緊的軍務?」

    袁術喚那魯陽主簿出來,把孫堅戰死,呂布分兵掠潁川、汝南的等等事情,細細地說與了堂上的諸人知曉。

    楊弘等人聽魯陽主簿說完,即使是還有困意的,此時困意也都是不翼而飛。

    驀然間,眾人就聽到一人大聲說道:「呂奉先狂妄至極,孫堅死後,他居然敢擅作主張,既不上報明公,又無明公之令而便擅取穎川、平輿,其意何為?下吏敢請明公即刻傳檄與他,嚴加斥責!」

    眾人聽得這話,皆矚目看去,見那說話之人,身量不高,相貌尋常,唯是頷下的一部鬍鬚,最引人注目,——非是因那鬍鬚茂美,而是因那鬍鬚斷斷續續,長短不一,好像是在修剪的時候,手一顫給剪錯了一般。這人不是別人,正便是獻美女於袁術的李業。

    卻說李業這頷下的鬍鬚,之所以長短不一,斷斷續續,倒也不是修剪的時候剪壞了,實是別有緣故。在獻給袁術那美女之時,那美女家中有一妹,其容雖不及其姐,然亦頗為美貌,於是,李業就偷偷的把之納為了己妾,並且與袁術對其姐一樣,對此女也是寵愛非常。結果,這就引起了李業家中老妻與其舊有之妾們的嫉妒,便在日前,她們互相之間竟是鬥毆起來,李業自是不免上前勸架,於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就把李業頷下的鬍鬚給拽斷了不少。

    時下之人以須濃為美,如那劉備,因為鬚髮不盛,在原本的歷史中,就曾經被人嘲笑。故這李業,鬍鬚雖被拽得不好看了,卻也不捨得就此剪掉,便就成了這麼一個怪模怪樣。

    ——其實李業這些天平時出來,都會戴一個須囊,把鬍鬚盛入其中,只是今夜因為來的匆忙,他忘了把這須囊帶上,鬍鬚遂就露於其外了。現在還算好的,前幾天他臉上尚存被其妻與妾室們撓出的爪痕,就像葡萄架倒了一般。現在爪痕已經漸漸褪去,看起來已經是好看多了。

    袁術聽李業說完,喚李業的字,問他說道:「子務,你覺得此事我當如何應對才是?」

    李業氣憤憤的,說道:「明公,呂奉先此人自恃勇悍而無自知之明,自他狼狽鼠竄,從長安逃出之後,先投袁本初,為袁本初所不容,而繼又投明公,投明公以來,他不但不感謝明公收容他,給了他容身之地,而且舉他為汝南太守的恩德,反而私下裡對明公非議不止,認為明公對他太過刻薄,……別的不說,就拿他幾次三番地向明公索糧來說,每次明公都滿足他的要求,可他卻從來不知感激!此人實在是狼子野心,反覆之小人也。

    「今孫堅戰死,這麼大的事情,他都敢不向明公上報,並且更過分的是,竟然他敢自作主張地分取潁川、汝南,由此就可見,這個人與明公,實在不是一條心的。」

    袁術微微點頭,說道:「你所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現在說這些,也沒有什麼用處,你就說你覺得此事我該如何應對吧!」

    李業便就說出了自己的意見,他大聲說道:「明公,現在當務之急,第一件事是,立刻傳檄給呂布,叫他立即停止對潁川、汝南的進攻;第二件事是,明公擇選精兵強將,馬上兵出南陽,北上汝南,務必趕在呂布之前把平輿奪下!」

    袁術說道:「務必趕在呂布之前把平輿奪下?」

    李業說道:「正是!明公,呂布既然敢不稟報明公,而就私自分兵攻打穎川、汝南,那麼以下吏料見,就算明公的檄文傳到他那裡,他定然也是不會聽從的,所以這道檄文傳去,只是表明明公的態度而已,最關鍵的,還是需要即刻發兵去搶占汝南才是!

    「否則平輿一旦被呂布打下,……而以下吏愚見,平輿被呂布打下的可能性實際上是非常大的。孫堅已然戰死,其部群蛇無首,其長子孫策,年紀輕輕,恐怕不能服眾,現在,汝南的孫堅舊部肯定已是慌亂成了一團,呂布趁勝而進,攻取平輿,豈不易如反掌?

    「一旦平輿被他打下,呂布收攏孫堅殘部余兵,加上他本來的兵馬,勢力就會比較強大,那個時候咱們再去打,恐怕就不好打了。而且到得那時,下吏敢肯定的說,呂布他一定是會自立為豫州刺史,不會再服從明公調令的!

    「所以現在的第一要緊之務,就是趕緊派兵去爭搶平輿。」

    袁術聽了,正作沉吟,就在這時,一人離席起身,大聲說道:「明公,萬萬不可!李子務此言,這是在害明公啊,絕對不可聽之!」

    袁術看去,見說話這人年三十餘,白面如玉,長須飄飄,形容十分的瀟灑,——此人便是袁術部下的長史楊弘。

    李業聽到楊弘此言,翻了翻眼睛,朝他哼了一聲。

    袁術喚楊弘的字,問道:「德業,為何如此說?」

    楊弘說道:「明公,呂布的確驕縱,但是呂布人稱『馬中赤兔,人中呂布』,其人亦確是驍勇善戰,且其帳下眾將,如張遼、高順等等,無不是一時之斗將也!

    「而我南陽現下面臨的形勢是,南邊有劉表,北邊有損失、張邈、曹孟德,河北是袁本初,徐州有荀貞之,可謂是四面皆強敵也。此正明公應當敞開胸懷,用人之際,故對呂布,其人雖然驕縱,以下吏之見,明公對他還是應該稍加忍讓,並且甚至不但宜加忍讓,還應對他更做籠絡,驅其為明公之鷹犬,為明公破滅周邊之諸賊,如此才是上策。」

    袁術復做沉吟,尋思片刻,他問楊弘,說道:「德業,那依你之見,現下我該怎麼做才好?」

    楊弘說道:「明公,以下吏之見,適才李子務所言,『傳檄呂布』此話,倒是不錯。」

    袁術說道:「傳檄呂布?」

    楊弘說道:「正是!不過,這個傳檄呂布,卻不是嚴厲的斥責呂布,以下吏愚見,明公不如傳檄告之:其陣斬孫堅,功勞甚大,非豫州刺史,不足以酬其功也。」

    袁術微蹙眉頭,說道:「非豫州刺史,不足以籌其功也?」

    楊弘說道:「正是,明公可以在檄文中對他講,明公打算表舉他為豫州刺史,以酬他斬殺孫堅之功,以此來做對他的進一步的籠絡。」

    卻楊弘建議袁術「表呂不韋豫州刺史」的建議說出來,袁術一時還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堂中諸人中,就有一人頓時不滿。

    這人四十餘歲,相貌俊朗,單論長相,可以說是堂中諸人中長得最英俊的一個,並且此人頭裹幘巾、身穿大裳,儀態風流,亦是一派高士模樣。此人名叫惠衢,是袁紹的故人,素來有才名於當世,是如今袁術帳下最數得上號的一個名士。


    惠衢從席上起身,步到堂中,說道:「明公,楊德業之言,不可聽也!」

    袁術喚惠衢的字,說道:「明達,卿有何高見?」

    惠衢昂首玉立,一手放在胸前,一手背於身後,先是顧盼堂中諸人,而後看向袁術。

    他說道:「明公,呂奉先是個什麼人?一個并州武夫而已!其人自兵入汝南以後,我聞他在汝南,頗是做了許多搶掠民糧、屠戮百姓的惡劣之為,早已是惹得汝南的百姓怨聲載道,對他極是痛恨!又他此次用兵攻入潁川以後,屠城放火、擄掠士女,諸般惡行無不為之。如此一個武夫,甚至說是這樣一個殘民的惡賊,如何能當豫州的刺史?

    「豫州是何州也,明公對此自是知曉。豫州是為我朝之名州勝地也,世人皆言:汝、潁多奇士!汝南、潁川的名族、名士,歷代層出不窮。以呂布這麼一個武夫,如果把他任豫州刺史,如何能夠服眾?豫州的士人,又如何會能夠接受他做本州的刺史?

    「若一定要把呂布任為豫州刺史,下吏好有一比,這就叫做『驅虎牧羊』。下吏以為,不僅會激起豫州士民的強烈不滿,而且,豫州士人對明公的觀感、評價,只怕也會因此而變得惡劣起來!這對明公實現抱負遠志,顯然是會極為不利的。

    「是以下吏認為,表呂布為豫州刺史,萬不可取!楊德業此言實是……」

    說到這裡,惠衢頓了一下,轉目楊弘,微微一笑,問他說道,「楊君,你是不是昏了頭了?」

    楊弘雖然是袁紹袁術帳下長史,但像惠衢,包括劉勛等等,這些人都是袁術昔日的故交,與袁術都是交情很好的,對於這些人,楊弘也是要禮讓退避三分的。

    聽了惠衢這句略帶嘲諷的話語,楊弘漲紅了臉皮,一時之間,卻是無言以對。

    袁術問道:「明達,那以卿之見,我該如何應對為善?」

    惠衢說道:「李子務所言,正是良策,明公可以採用。」

    應袁術之召而來的還有劉勛等人,袁術接著便再詢問劉勛等人的意見。

    最先起來發表意見的,即是劉勛。

    劉勛與惠衢年歲相仿,也是四十餘歲,他的個頭不是很高,中人身高,長約七尺上下,但腰圍甚寬,坐在席上,就如一堆肉山也似。

    劉勛與惠衢都是琅琊人,兩人是老鄉,——說到此處,不妨插上一句,說來這個劉勛、惠衢,他兩人的家族都是琅琊當地的大姓,因此其族中之人,現在荀貞手下為官的,倒是頗有幾個。不過如今海內戰亂,宦海飄零,便是同族之人,而卻分別身處不同勢力,在不同主君手下為官,甚至彼此為敵的這種情況,早已是司空常見,卻也不足為奇,無需多說。

    在剛才李業、楊弘、惠衢發表意見的時候,劉勛數次觀察袁術的表情。

    當李業說話的時候,袁術只是神色微動,而當楊弘發表意見的時候,卻是袁術的眉毛,微微蹙起了好幾次,很明顯,袁術應該是比較贊同李業的意見,而不贊同楊弘的意見,更尤其是在惠衢說話的時候,袁術幾次點頭,這樣一來,袁術的態度基本已是昭然若揭,非常明顯了。

    劉勛從席上起身,站在堂中,摸著肥胖的肚子,說道:「明公,就不說呂布是個武夫,把他表為豫州刺史,必然是難以服豫州士人,最後只會給明公招來負面影響,不利於明公實現抱負遠志,就只說呂布與明公的關係,他只是個外人罷了!與明公非親非近,又非故交,怎麼能把豫州這個大州交給他去治理,封他為豫州刺史呢?

    「明公啊,我說句不好聽的話,明公現在的治下之地,也不過是只有南陽一郡罷了,難不成,潁川、汝南這兩個大郡,卻竟可以讓給呂布這個外人麼?若按楊長史的建議,那下吏實是不知,這到底是在籠絡呂布,還是楊長史打算想讓明公,向呂布俯首陳臣?」

    楊弘急忙起身,說道:「明公,下吏怎麼可能會有此意!」

    袁術叫他坐下,問劉勛,說道:「子台,那依你之見,該是如何是好?」

    子台,是劉勛的字。

    劉勛說道:「以我之見,絕不可舉呂布為豫州刺史,並且應該像子務、明達所建議的那樣,立刻遣兵去搶平輿,如此才是上策!」

    劉勛話音未落,又有一人離席起身,大聲對袁術說道:「以在下愚見,不可如此!」

    眾人看去,這說話之人身形高大,近八尺之人,面黑如鐵,鬚髮濃密,身體強健,相貌魁梧。

    非是別人,這人正是舒邵。

    那袁術、袁紹兄弟,皆有遊俠之氣,因此在袁術、袁紹手下為官為將者,不少也都是頗有遊俠之氣,或乾脆就是遊俠出身的人,舒邵就是其一。

    昔年間,舒邵有一個故事,那當真是天下皆知。卻是他有一兄長,他兄長的一個朋友被人給殺掉了,舒邵知後,就為他兄長此友報仇,把殺其兄友那人給殺了,事情泄露出來之後,官寺要治罪,舒邵與其兄長兩人,便都爭相說這事是自己干下的,由此名傳海內,海內的名士們無不認為他倆重義,於是兄弟二人竟是都被免罪。

    ——由此一事也就也可看出舒邵的性格,他是一個輕財重義,尚氣之人。

    袁術就喚舒邵之字,問他說道:「仲膺,卿何見也?」

    舒邵說道:「就像楊長史說的,現在誠然是用人之際,呂奉先雖然驕縱,然其人知兵善戰,足可為明公之鷹犬也,不妨籠絡之,因此下吏認為,豫州刺史之職可以許他。」

    袁術對舒邵是頗喜愛的,可是聽完舒邵這話,因為不對自己的心意,臉上不覺泛出為難之色,說道:「你是這樣認為的麼?」

    舒邵說道:「不錯!」

    袁術便說道:「仲膺,你且坐下。」又問餘下眾人:「卿等都是什麼意見?」

    底下沒有發言人不多了。

    一人站起身來,說道:「明公,剛才諸君所說,都有道理。豫州是天下的名州,呂布是個武人,如果把他舉為豫州刺史,不能服眾,這一點的確是值得擔心的,但是呂布其人又驍勇善戰,確乎可驅之為明公鷹犬。兩下權衡,以下吏之見,當下的上策莫過於先傳檄呂布,言稱要舉他為豫州刺史,以此來把他穩住,然後等到潁川、汝南為明公所有之後,在做其它計議。」

    眾人舉目看去,說話這人即是袁術帳下的主簿閻象。

    袁術微微點頭,說道:「你且回席坐下!」再問餘下眾人,「卿等有何高見,都一一道來吧!」

    就又有一人挺身而起,說道:「主簿此言,以下吏愚見,實在荒謬!」

    袁術問道:「如何荒謬?」

    這人說道:「主簿說先去檄呂布,言稱表他豫州刺史,而在潁川、汝南為明公有後,再做其它計議。……這話是何意思,這不就是在哄騙呂布麼?人而無信,不知其可,尋常百姓,尚且重信,況乎明公,焉能無信?此斷然不可取之!

    「況我聞之,得天下者,豈在匹夫之勇?在乎名與德也!汝南是明公的鄉梓,汝、潁士人,或與明公故交,或與明公姻親,以明公之名,足可招撫汝、潁士民,又何須呂不為?」

    這人往前一步,對袁術說道:「明公,不但汝南不能給呂布,潁川也不能由他占據!明公所以南擊劉表,久不能勝者,非為別故,只憑南陽一郡,不足為兵、糧之基也,今如能趁孫文台身死的良機,奪下汝南、潁川為明公所有,則明公便正可用汝南、潁川作為兵、糧之來源,再盡取此二郡之高明之士,為明公出謀劃策,然後南下再擊劉表,何愁不勝呢?

    「等打下荊州,轉而向東,揚州亦可取之!豫州已得,荊、揚即下,復挾此三州,北取兗,西定徐、青,如此則據天下之半矣!袁本初雖占河北,何足慮也?」

    袁術、袁紹雖為兄弟,但袁紹是庶出,袁術很看不起他,卻偏偏袁紹的名氣又比袁術大,袁術對此一直都是銜恨的,此時聽了這人的這話,那是正說到了袁術的心坎上。

    袁術大喜,顧堂上諸人,說道:「諸君,知我者,蘇伯任也!」

    卻是這進策之人,名叫蘇由,字伯任。

    堂中一人,隨著袁術的這話落地,馬上起身鼓掌,說道:「蘇君高見!」伏拜在地,進言袁術,說道,「敢請明公,就按蘇君此議行之罷!」說話這人乃是李業。

    於是,袁術採納了李業、蘇由諸人的意見,定下來兵分兩路,一路由張勳、樂就率領,攻入汝南,搶奪平輿;一路由雷薄,陳蘭率領,進入潁川,攻搶陽翟。

    議事到此,天已微亮。

    袁術睏倦的勁頭上來,打了個哈欠,他以手捂嘴,說道:「哎呀,不知不覺,與君等議事竟是到了天亮,我就不留君等了!想來君等定然也都睏倦了,各自回家,補補覺去吧。」

    眾人俯拜行禮,等袁術離開以後,也都各自出堂。

    從楊弘等人在堂上所發表的那些不同意見,就可以看出他們彼此之間是有親疏遠近的,觀點相同的人,自然就走得近一些,觀點不同的人,自然平時也就走得遠些。

    因此,當他們出堂後,也就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幾撥,分別各走。

    出堂過院,到得府外,李業拽住了惠衢,說道:「惠君,且請慢行。」

    惠衢止步,問道:「子務,有什麼事麼?」

    李業微微一笑,對惠衢說道:「惠君,你是不是想做豫州刺史?」

    惠衢呆了一呆,沒有立刻回答他,反問說道:「你此話何意?」

    李業摸著自己長短不一的鬍鬚,胸有成竹地說道:「惠君,你要是想做豫州刺史的話,我可以讓你做上。」

    惠衢說道:「你可以讓我做上?」

    李業說道:「不錯,我敢給你打這個保票!只是惠君,在此之前,我有一句話想問。」

    惠衢說道:「什麼話?」

    「待到事成,我保你做上豫州刺史之後,你如何謝我?」

    惠衢如何回答李業的,因他是俯李業的耳邊輕聲所言,別人並不知曉,且不需提。

    只說袁術命令張勳等分兵兩路,各取汝南、潁川的軍令,下達到了營中。

    張勳領命,等傳令的使者離去後,他回到自己帳中,呆坐了好一會兒,長吁短嘆、嘆息不止。

    帳中的親信軍吏納悶不已,便就有人問他,說道:「將軍,為何喟嘆不已?」

    張勳說道:「呂布雖然驕橫,然現下我軍與劉表對峙已久,到現在,劉表不能滅之,我軍仍侷促於南陽之區區一郡,向東,黃祖也不能滅之!當下正是要用到呂布這樣的勇武之將的時候,明公卻要趁孫堅戰死之際,爭搶穎川、汝南,這不是要與呂布反目麼?怎能夠這樣做呢?」

    帳中的親信軍吏聞得此言,俱是無語。

    稍頃,一人說道:「將軍既然覺得不妥,那何不進言明公?」

    張勳說道:「明公的性子你們又不是不知,我進言若是有用,我早就進言去了。」

    諸軍吏問道:「將軍,那現在該如何是好?」

    張勳再次嘆了口氣,說道:「唉,明公既然軍令已下,我等也只能遵令從事!且先赴汝南,與呂布爭一爭平輿,看看情況如何,之後再說其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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