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如何搞掂蘇定方,劉芒並沒有成熟的想法。只是希望以一腔赤誠,說服他。
蘇家,不像是莊園,倒像是一座兵營。
院子裡聚集著近百名鄉勇,這些鄉勇裝束雜駁,和戰場上蘇定方引領的小隊家兵不同,精氣神也差著一些。應該是新市土豪大戶派來的鄉勇。
而旁邊站立的蘇氏家兵雖不多,但個個都挺胸昂首,筆直地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就連走動幹活的家兵,也顯得訓練有素。
這蘇定方果然有本事,連家兵都如此精悍。
劉芒登門拜訪,算是給足了蘇定方面子,蘇定方較戰場上見面時,稍微客氣了一點。
傅友德介紹說,劉芒是漢武帝之後,漢昭帝陛下玄孫。
了解了劉芒漢室宗親的身份,蘇定方又客氣了幾分。
劉芒直說此來就是邀請蘇定方加盟,輔佐自己剷除奸佞,匡扶漢室。
蘇定方回答說自己是大漢子民,家在冀州,只聽從冀州牧韓馥的命令,抗擊山賊只為保衛家鄉父老。
蘇定方說得委婉,但意思很清楚。這裡離毋極近,劉芒的情況,蘇定方有所耳聞。劉芒目前的實力,顯然無法吸引他。
劉芒再三誠懇相邀,卻無法打動蘇定方。只得改變策略,將探聽到的山賊的情況講了,提出願意和蘇定方聯手對抗山賊。
蘇定方也沒表現得很興奮,他並不看好劉芒這小股隊伍的實力。
此番來襲的山賊,人多勢大,蘇定方當然清楚。劉芒的實力雖弱,但多個人多份力量。蘇定方同意聯手抗敵,並說一會有重要人物到來,邀劉芒一同吃酒,共商禦敵之策。
正說話間,家丁來報,有貴客到。
蘇定方顯得很興奮,讓劉芒稍坐,出門迎客。
片刻,蘇定方引回一文一武兩個人。
那武者,身高體壯,濃眉扎須,一雙眼睛向上翻著,下面露出大大的眼白,一付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
而那文人,八字眉條瓜臉,一臉謙卑笑意。
蘇定方給雙方做了介紹,那武者,乃冀州牧韓馥手下第一猛將——鞠義。而那文人,是韓馥府中從事,潁川郭圖郭公則。
而介紹劉芒則只簡單說,毋極劉芒劉絳天,來此一同商討清剿山賊之策。
郭圖謙卑地點頭哈腰,鞠義目中無人哼哼,算是打了招呼。
兩個人的樣子,令劉芒極不舒服。
在劉芒的記憶中,郭圖和鞠義都是袁紹手下,沒想到原來是為韓馥效力。
客套一番,蘇定方邀請眾人入席,邊喝邊聊。郭圖卻連忙制止,說稍待片刻,還有貴客馬上就到。
「貴客?」作為主人的蘇定方詫異了。
郭圖故作神秘,卻不解釋,好一番作揖行禮,才退出去迎客。
少頃,郭圖引回兩名武將。
前面那人,年歲不過二十左右,一身武將裝束,卻現出世家公子才有的高貴之氣。
蘇定方起身出門相迎,連目中無人的鞠義見了此人,也起身跟著出去迎接。
郭圖臉上笑意愈濃,介紹道:「此乃陳留高氏族中英才,高幹高元才。」接著,又說了一大串高幹的血緣關係,什麼父是誰,祖父是誰,反正都是不小的官,只是劉芒都沒聽說,也不想聽。
最後,郭圖更加隆重地介紹道:「元才將軍舅父,便是討伐董逆的盟軍盟主,袁本初將軍!」
原來是袁紹的外甥,果然是世家公子。
蘇定方並未表現出過份的熱情,只是客氣地和高幹見禮,反倒是郭圖和鞠義謙卑的表現,令劉芒感覺噁心。
高幹拉過同行之人,介紹道:「這位是陶升陶平漢。」
「哦!」郭圖很驚喜的樣子,「原來是平漢將軍!有平漢將軍相助,破賊寇易如反掌爾!」
傅友德聽了陶升的名字,頗感驚訝。俯身對劉芒道:「這個陶升原本是黑山一帶的山賊頭目,近兩年銷聲匿跡,原來投靠了袁紹。」
蘇定方招呼著客人回到正堂,高幹見堂上還有其他客人,微微點點頭。
高幹身為貴家子弟,卻不似鞠義那般傲慢,令劉芒多少有些好感。
蘇定方引見道:「這位是毋極劉芒劉絳天,此來也是為共商破賊大計。」
劉芒剛要抬手見禮,高幹卻突然豎起雙眉,一字一句問道:「你是毋極劉芒?」
直呼他人名字,是極不禮貌的,剛剛還彬彬有禮的高幹為何突然變了模樣?
屋裡眾人都不明所以,劉芒卻突然驚醒!這個高幹,不會是被自己殺了高支高花的親戚吧?!
「殺我族兄,可是你?」高幹完全不顧什麼禮儀了,逼問道。
「高支高花,強取豪奪,禍害鄉里,該殺!」劉芒並不示弱,直視高幹雙眼。
「果然是你!」高幹喝道,掣劍在手。
「慢!」
身為主人的蘇定方一閃身,將兩人隔開。
郭圖也懵了。高幹是他拉來的貴客,是他攀附袁紹的關鍵人物,而蘇定方有雄才,郭圖準備說服其投靠袁紹,決不能讓他們翻臉。「有話慢說,慢說啊……」
殺兄仇人就在眼前,高幹只想手刃劉芒,怎肯罷手。
郭圖擔心事情鬧大,趕緊示意鞠義勸阻高幹。
這邊,傅友德見高幹突然發難,也伸手向腰間寶劍,卻被劉芒按住。
劉芒前世出來混過,別的道理未必懂,但客不壓主的道理,劉芒很明白。這是蘇定方的家,即便要動手,也不能讓主人下不來台。
蘇定方雖然搞不清雙方的仇怨,但劉芒是來拜訪他的客人,客人若死在自己家裡,傳了出去,世人首先指責的就是他蘇烈。
「誰都不許動手!」蘇定方一向寡言少語,但只要說出話來,就有一種令人不得不從的氣勢。
劉芒不會讓蘇定方為難,自然不會在人家家裡鬧事。
可高幹卻不管那許多。彬彬有禮,本是展示優越身份的招牌。雖然郭圖說蘇定方如何如何有才略,但在高幹眼裡,蘇定方不過是郭圖鞠義等人一樣,只是想攀附舅舅袁紹的逐名趨勢之徒罷了。
蘇定方習慣的說話方式,在高幹聽來,也變成蔑視和無理。
原本對著劉芒揮劍咆哮的高幹,竟然對著主人蘇定方吼了起來:「吾今必手刃此賊,為吾族兄報仇!你蘇烈算什麼東西?竟敢袒護惡賊,再敢阻攔,某連汝一併砍了!」
蘇定方本隊袁氏沒有好感,若非看在郭圖的面子上,早就對高幹翻臉了。現在,高幹竟然對著自己如此咆哮,蘇定方再也無法隱忍,面色一黑,手按劍柄喝道:「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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