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父子驕雄 四十二游擊戰術

    夫羅韓高坐在雁門郡太守府太守大案後,揉揉有些發脹的腦袋,無奈地看著下邊吵成一片的各部落大帥小豪們,眉頭皺成一團。

    夫羅韓是步根度的中兄,步根度南下攻打太原,自然就由他暫時統領留駐雁門的各個大小部落,穩定後方。只是,夫羅韓的才能和聲望並不足以壓制部落首領們,素利、柯最、慕容鋒、置鞬落羅、日律推演、拓跋胡等等,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很是不滿步根度丟下他們看守沒有半分油水的雁門,對威信能力都不足的夫羅韓,自然更是不放在眼裡。

    眼下,雁門就像一隻癩蛤蟆的後背,除了那幾十個大大小小的石頭疙瘩,剩下的想找點餵馬的草都沒有,更不用說什麼補給了。

    讓夫羅韓鬱悶的是,他們明明知道那些石頭疙瘩裡面有他們需要的糧食、布匹、財物、女人之類,然而面對這些石頭疙瘩,他們就像狗啃烏龜般無從下嘴。他們是草原的勇士,他們知道的是野外的追殺和圍獵,面對防守嚴密的堡壘,實在是沒有什麼辦法。

    要命的是,他夫羅韓偏偏不能放鬆對那些石頭疙瘩的警惕,這幾天,那些疙瘩裡面的人有了動靜。堡壘裡邊時不時出來一些人,少則八個十個,多則二三十個,這些人有時白天,有時黑夜,突然之間沖了出來,放上幾箭,放倒三五個鬆弛了防備的鮮卑人,隨即轉頭拼命就往回跑。

    等到鮮卑人成群結隊追過去,人家已經躲進堡壘,任你百般辱罵,愣是不回應,有些鮮卑勇士氣不過。沖得近了一些,石頭疙瘩裡面立馬毫不客氣地射出來幾箭,把那些勇士射成刺蝟。

    如此這般。幾天下來,幾乎每個堡壘都有人出來十次八次。搞得鮮卑人煩不勝煩,整個雁門留守部隊近兩萬人馬,愣是被激得嗷嗷直叫,卻有力氣沒地方發泄,除了燒燒山林破屋,沒有任何辦法。夫羅韓清點損失,不由有種嘔血的衝動。就是這樣的騷擾戰,竟讓他在不到五天之中,損失了三百多人,簡直比得上一場中度規模的野戰的損失。

    鮮卑勇士的怒氣無法發泄。漸漸暴躁起來,部隊中的糾紛也多了起來,部落之間的恩怨,在這個關頭又冒出頭來,如果不能順利解決這一問題。只怕還沒拿這些疙瘩中的敵人怎麼樣,自己內部就先搞起內訌來。

    「統統住嘴!」充耳都是吵鬧聲,夫羅韓再也忍耐不住,雙手拍案,站了起來。大聲吼道。

    下邊正在吵鬧的大小豪帥們轉頭看看夫羅韓,各自冷笑。

    「莫非大帥有辦法?漢人烏龜縮頭,大帥坐鎮雁門,還請殺龜!」素利最是看不起夫羅韓,若不是夫羅韓人馬多了很多,他哪裡會聽從。

    慕容鋒橫掃一眼素利,冷笑道:「素利大帥牙尖嘴利,不如上前號令群龜伸頭,任由斬殺,屆時步根度大人面前,可為一大功!」慕容鮮卑現在實力還有限,依從夫羅韓這大樹,自然要為他說話。

    「走狗!」素利冷眼冷聲,不屑和慕容鋒爭論。

    置鞬落羅破口大罵:「漢人儘是無膽懦弱小兒,只知縮頭挨打,若敢出頭,必雞犬不留!」這些鮮卑人高層吸取祖先的教訓,學習中原的文化,用起成語來倒也沒什麼錯。

    「哼,只不知是誰最吃縮頭烏龜之苦!」同是西部鮮卑,日律推演和置鞬落羅矛盾最是深重,忍不住出口諷刺。

    「你……」置鞬落羅大怒,挺身上前推一把日律推演,叫道,「可敢來大戰三百合!」這幾天雁門各地堡壘出動人馬,也不知道為什麼,偏偏是他置鞬落羅損失最大,損失的三百多人中有大半是他的人,此時被挑刺,仿佛被揭開老傷,不由惱羞成怒。

    夫羅韓看不下去了,拔刀砍翻跟前大案,厲聲喝道:「你我今日同處困境,還不同心一志,豈不讓漢人笑話!」

    左右都是夫羅韓的兵,見首領發怒,立馬張開角弓,指著場中大小豪帥。

    夫羅韓見他們一時安靜下來,遂向一邊那一直一語不發作漢人打扮的中年人問道:「逢先生,你是袁大人謀士,當此之際,我等不利,恐不合袁大人意圖,有何辦法可解眼前困境,還請告知!」他表面溫和,內心實則憤恨不已,這姓逢的乃是那邊派來的人,然而直到今天,他還是沒有任何計謀獻上,形同無物。

    逢先生面帶微笑,道:「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大帥,且聽我說!」他慢悠悠上前,從懷中取出一張帛布繪製的地圖,指著上邊說道,「觀雁門數十石堡,當以桑乾三堡為最。此三堡依山構建,內有流水,足以自養,互為犄角,遙相響應,當為雁門諸堡首領。」

    「那又如何?」拓跋胡粗聲問道。

    逢先生臉上笑意盈盈,掃視一番在場大小首領,背著手來回晃了兩圈,笑道:「呵呵,群狼不可無首,群獸不能無頭,諸位久居草原,當知舉凡馬群,皆有馬王,是否?」

    「要說便說,羅嗦什麼?馬王與雁門諸堡,有何干係!」柯最直起脖子,大呼小叫。

    「呵呵!」逢先生順一順山羊鬍子,呵呵連笑,道,「諸位捕捉馬群,只需捕獲馬王,則其餘無需費力。而今雁門堡壘處處,彼桑乾三堡,即雁門諸堡之『馬王』,若能下其馬王,群馬安得不順?」

    夫羅韓撫掌大笑,道:「先生果然妙計!然則如何捕獲『馬王』,尚請指點!」


    逢先生捋須晃頭,道:「雁門堡壘林立,實則分兵之計,其要在令諸位分兵把守。今既欲擒拿馬王,非合力不能勝也!大人可聚攏勇士,以雷霆之勢攻桑乾三堡。諸位生長於馬背,長於野戰馬戰,不利攻城。某不才。願獻雲梯、檑木、衝車、箭樓等器以助壯之,願大人早已下雁門諸堡壘!」

    「雲梯?衝車?箭樓?」夫羅韓等一頭霧水。

    這些鮮卑人長於夜戰,除了檑木。哪裡知道其餘攻城利器。

    逢先生眼中嘲諷一閃而過,笑道:「此皆攻城利器也!雲梯。高可十數丈,使士攀緣而上,則可涉險阻如平地,登城爬塞。衝車,上以大木為頂,蒙以皮革,使士藏其下。推而撞門牆,可摧牆拔塞。箭樓,高可十數丈,以弓弩手於其上。俯射城中,實殺人利器……凡此種種,皆攻城之物,有以為助,何愁堡壘不下!」

    「哈哈哈哈。有先生相助,何愁雁門不平!」夫羅韓拍拍逢先生肩膀,放聲大笑道,只是他哪裡還有空閒去思考,為什麼步根度還在的時候。這逢先生竟然沒有任何建議。

    有了逢先生的出謀劃策,夫羅韓暫時平息了各個部落首領之間的矛盾,將兵力收縮到桑乾一帶,準備著圍攻「馬王」桑乾三堡。

    聚攏起來的鮮卑人,開始在逢先生的指導下,伐木製造攻城器具。

    這時候,夫羅韓不得不為自己先前的衝動咬牙切齒。之前因為無從下手,鬱悶不已,為了緩解勇士們心中的邪火,夫羅韓放縱各個部落首領,大肆燒毀山林。這麼做的結果,就是現在他要伐木的時候,遠近實在沒有多少可以用的大木,於是鮮卑的勇士們,不得不化身為伐木工人,遠遠的跑出一兩百里,砍伐樹木,以為攻城之用。

    秦宜祿在雁門的留駐部隊,在這期間並不是沒有作為。趁著夫羅韓集中兵力伐木製造攻城器具期間,雁門各個堡壘裡邊的留駐兵在各自首領的帶領下,四處出動,一直不停不休地不住騷擾鮮卑人,一個又一個的殺死落單的鮮卑人或者小隊人馬。

    整個雁門郡內,除了桑乾一帶,其餘各地,都因為夫羅韓收縮兵力而出現大片的空曠地帶,鮮卑人的防護不再那麼嚴密。在這樣的形勢下,熟悉地形的并州兵們有如龍歸大海,充分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從四面八方展開騷擾戰,盡力給予敵人最大的損失和打擊。

    這樣一來,鮮卑人鬱悶地發現,他們在伐木或者是搬運木頭的時候,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然出現幾支冷箭,又或者地面莫名其妙突然陷落,甚至突然出現一隊剽悍無比的并州騎兵,每次總要帶走幾條十幾條鮮卑勇士的生命。

    怒火衝天的鮮卑人,面對這些突如其來的襲擊,總要拼命追擊,希望找到敵人所在,好痛痛快快地打上一仗。

    然而,他們總是不能如願。

    要是追的人少了,他們通常莫名其妙地陷入敵人的包圍圈,狡猾的敵人甚至不和他們正面作戰,只是通過簡單之極的絆馬索、陷阱、機關、冷箭之類東西,慢慢地就讓他們有去無回,戰馬之類的統統淪為戰利品,人頭被掛在顯眼之處耀武揚威。

    要是追的人多了,那更不妙,一路而去,儘是機關陷阱冷箭,等到追出百十里,敵人就仿佛人間蒸發,再也找不到。等到他們回來,卻赫然發現,那些伐木的或者搬運木頭的勇士,由於缺少必要的武器,在他們離開之後被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的敵人一個不留的殺個精光,那些木頭也不知道被弄到哪裡去了。

    最讓鮮卑人不能接受的是,這些被殺的族人的慘樣。鮮卑人在漢人身上弄出千奇百怪的殺人伎倆的時候,並不覺得有多難以接受,因為是用在別人的身上,但是,現在這些殺人手法弄到自己族人的身上,他們卻無法接受了。這些死人,有的被砍成四五段,有的被開膛破肚,有的被砍斷四肢耳鼻,有的半死不活地被木頭釘在樹木上,有的被捆了四肢拿穿肛門坐木樁……到處一片慘不忍睹,旁邊還用鮮血寫著幾個巨大的字「敢犯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

    更有甚者,每次總有幾個傷痕累累的勇士背綁在一處,或是割破手腕活活的血盡而死,或是統統被一刀斷頭,或是被集體割斷生殖器挖去雙眼剜卻舌頭,或是被絞死成排,手段之殘忍,令人髮指。

    族人的慘烈死狀,敵人的殘忍冷酷,到處可見的血字,激得無數鮮卑人怒發上指,到處搜查,卻偏偏連對方的影子都摸不著,部隊漸漸走向崩潰。

    沒有什麼比看不見摸不著的敵人更讓人恐懼,沒有什麼比莫名其妙的死去更讓人不安,沒有人希望那些殘酷之極的死法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卻沒有人敢確定,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不幸的人。

    怒氣,可以讓士兵一時候爆發出莫大的戰鬥力,但是怒氣能盛不能久,如果不能儘快發泄,勢必會成為部隊崩潰的導火索。如今的鮮卑人,就是面臨著這麼一個境地,他們心頭怒不可抑,他們時刻想要和敵人狠狠地廝殺,然而他們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敵人,他們的怒火只能憋著,怒火積累得久了,自然而然地熄滅,然後轉化為恐懼和不安。

    并州軍不休止的騷擾,族人一個又一個慘酷之極地死去,身邊熟悉的夥伴一個又一個地消失,明明就在身邊卻又看不見摸不著的敵人……這些點點滴滴,形成一種莫大的壓力,緊緊地束縛著鮮卑人,讓他們甚至艱於呼吸,籠罩在他們心頭的恐懼,日漸沉重。

    夫羅韓聚攏兵力準備集中攻擊桑乾三堡的第八天,鮮卑人先後損失近兩千人,這個數據讓夫羅韓頭髮上指,讓逢先生目瞪口呆。

    即便他們如何兇殘成性如何身經百戰如何智計超群,但是這樣的戰術,他們什麼時候見過?剛聽說部隊遭遇襲擊的時候,他們以及所有的部落首領們都樂觀的認為自己集中攻擊桑乾三堡的計劃是對的,敵人這不過是在垂死掙扎,沒有什麼大不了。但是現在,他們損失如此巨大,竟然還沒有弄到多少可以攻城的器具,而根本不知道下一刻敵人到底會從哪裡冒出來。於是,他們才知道,原來仗還可以這樣打!

    這次南下劫掠的打算,是不是天大的錯誤?呂布,到底是不是我們鮮卑人天生的敵人,即便他不在附近,一樣可以將我們玩弄於鼓掌?

    夫羅韓不得不思考這些個問題,面對神不知鬼不覺的敵人,他不得不下令停止從遠處砍伐木頭製作攻城工具的打算,下令部隊集中起來,利用已經製成的不多的攻城器具,準備強攻桑乾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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